这我倒是无所谓。沈文钦看着微醺的应深,他单手托腮,半眯着眼,漫不经心地听着其他人聊天,弯唇微微笑着。这随意慵懒的模样,就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女性投来的隐晦目光。
    有点理解为什么他会有花瓶,花花公子之类的传言了。确实长得过于好看,不论能力,单是就这么坐在这,都挺赏心悦目的。
    沈文钦喝着酒,总是不经意地看向应深。等应深发现目光转头看过来时,他又装作无比自然的和别人聊天,用余光看着应深歪头,茫茫然四处看的样子,然后大概是没找到视线来源,便又继续托下巴。
    沈文钦抿唇憋笑,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无聊,但又不得不承认真挺好玩的。
    第17章 撒谎
    我真是不明白!
    罗一泽伸直了手指,戳到赵卓锐鼻子跟前,红着脸,相当不满。
    这么快就醉了?赵卓锐按下他的手指,奇怪问,不明白什么?
    罗一泽将眼瞪得溜圆,跟猫眼似的,执着的又指着他,每次我和你走在一块,女同事都会看着你,还主动搭话,明明你什么都没做!
    赵卓锐愣了一下,顿时抖着肩膀,笑得贼欢。他抬手,搭上罗一泽的肩,笑着说:因为你一看就是个小孩啊,要不要带你出去玩?然后你就知道原因了。
    话到最后,眯着眼,笑容神秘,跟只狡猾的狐狸似的。
    什么原因?
    罗一泽晃着脑袋,眼神有些迷离。
    赵卓锐朝他勾勾手指,罗一泽慢吞吞地凑上前,因为不稳,手顺势按在了他的大腿上,什么?
    赵卓锐眯眼,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话。然后,等着看他的反应。但罗一泽只是坐起身,揉了揉耳朵,不满地嘟囔:痒。
    像是没听见赵卓锐说的话。
    一声叹气。
    算了,当我没说。赵卓锐耸了耸肩,眼里有些失望,最后只好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架起来,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罗一泽含糊地应着,谁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临近深夜,一群人在酒吧门口道别,各自回了家。
    另一边。
    简迪回到家,站在玄关换鞋子。听到动静,也正好需要出来装水的简父拿着杯子经过客厅,瞥向她,随口道: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很好玩。
    简迪答着,眼角都不自觉溢出笑意。
    原本简迪是一个人在外租公寓住,但母亲离世之后,她就搬了回来,以免父亲一人孤单,虽说他极力否认,说一样的。不过,就算住在一起,因为工作问题,两人也很少回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简迪走上前,发现她爸手上还拿着一份资料,顺口问了一句,这谁?
    你未来的搭档。简父悠悠答。
    爸,你还真不死心啊。简迪侧头,在她爸看不到的角度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过脸时,又是端庄从容的模样,接着道,这次出外勤,我更加发现自己有作用,绝对不能浪费了这么优秀的能力啊,要为国家做贡献,你说是不是啊厅长!
    越说,语气就越慷慨激昂,恨不得播起进行曲给她做背景音乐。
    简父相当无奈,扶额,我选好人了,你看看。
    简迪凑上前,瞄了一眼,挺好的啊,帅。
    我让你看他的能力,怎么互相配合工作!还看脸?你以为相亲吗?!简父要被气炸了。
    爸,别这么激动嘛。简迪按着手,示意她爸冷静,相亲我怎么会只看脸呢?更何况,就我这条件,哪里还需要相亲,对不对?
    她笑眯眯地捧脸,一副我就是个独一无二的小仙女样。
    简父:没眼看了,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智障女儿,以前没早发现,扔掉啊!
    现在,简父精心安排了小组分配,目的是让他们能力得到最大的发挥,有效工作。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后来简迪和那个人工作得非常和谐,还和谐愉快得过了头,反而是简父看着觉得闹心。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市区的游泳馆。
    宽阔的泳池里,不少灵活的身影如鱼一般,畅游前行,每一个动作,都溅起了水花。游泳,是一项相当不错的健身选择。周末时间,游泳馆里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沈文钦提着袋子走进更衣室,站在储物柜前,余光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走廊,往泳池的方向走了过去。
    应深?
    如果是的话,真的很巧了。
    他加快换衣服的速度,穿着泳裤走向泳池,不像往常一样很快下水,而是走在边缘四处张望,找着那个身影。走了半圈,却看到他又往更衣室的方向走了。
    这次看到的不只是背影,大半张侧脸清清楚楚,的确是应深。
    但才进来吧,怎么就走了?
    沈文钦不自觉皱眉,眼里满是疑惑。
    更衣室里,应深接到一个电话,是定期见面的心理医生打来的。
    近段时间有进展吗?心情好不好?温和宁静的男声,听着很容易让人情绪平缓下来。
    应深:我在游泳馆。
    这样有下水吗?
    应深微微皱眉,语气却十分正常,下了,游了几圈。
    嗯我半小时之后的咨询者临时有事取消了,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你要过来和我谈谈吗?距离上次见面也有段时间了,你可能很快又要出外勤。医生沉吟一会,如此说道。
    好,我待会就过去。
    那好,我等你。
    和应深通话的正是邹远扬医生,省厅外聘的心理咨询师之一,专门为警员开展心理服务。由于职业的特殊性,长期紧张的工作和无规律的生活,不仅伤害警员的身体健康,心理压力也极重。他们接触许多心理精神层面扭曲的嫌犯,第一线直面黑暗,同时又因为忙碌繁重的工作,无暇顾及家庭,导致动摇甚至破裂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且很可能影响到公安工作的开展。所以,各级公安部门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开展心理辅导活动,缓解警员们沉重的心理压力,而个别警员在经历某些糟糕的事件之后,还会被要求必须定期与心理医生会面,交谈之后医生会递交一份报告给警员的上司,以作为判定他是否合适继续工作或者应该休息一段时间的参考。
    而应深的问题,则相对有些复杂。不能近水,表面上来说,对他的工作并不见得有多大影响,但因为他的导师苏越捷教授强烈坚持,他一直都有在进行心理咨询。
    敲了两下门,清脆的声响。
    应深推门走了进去,邹远扬坐在沙发上,温和微笑,正等着他。
    简迪也曾来做过几次咨询,还笑着说省厅的颜值水平线全靠应深和邹医生拉高的。邹医生容貌清俊,但更为重要的是,他气质十分好,眼神宁静淡远,大约是职业原因,又极其的有耐心,每次说话时,都能让人很快放松下来。
    看着应深在对面沙发坐下,他温和笑着问:应深,今天心情怎样?
    还不错吧。
    来,喝茶,吃点饼干。对了,方便说说你们这次的案子是怎么样的吗?邹远扬端着茶杯,认真地看着他,眼里有明显的好奇。
    每次来会面的时候,这位邹医生都对案件非常感兴趣。应深除了一开始有点讶异之外,也颇为理解。那些离奇怪诞的案件,作案手法,曲折的发展,都如同小说一般,容易引起人们的猎奇心。这和一些人上网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一个性质。
    而从身边的事情开始谈,也更容易让前来咨询的人进入状态,减少抵抗情绪。应深便拣些能说的内容来说,满足了邹医生的好奇心。
    半个小时之后,才真正开始心理咨询。
    因为应深本就是心理学专业的人士,熟知这些的大致流程,知道说些什么才是对的,没有问题的。所以邹医生面对他时,一般都会不按套路走,只是单纯聊聊天的样子,从他的自然反应里,猜测进展和变化。
    今天站在泳池边,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是会心悸,手心冒汗吗?
    应深微笑,好很多了,没有什么反应。游几圈下来,还挺畅快的。
    恰到好处的微笑,良好的态度,坐姿端正放松,认真地注视着医生,简直可以说是咨询者里的典范。
    这样,那挺好的。邹远扬抿了口茶,颇为满意的样子。但实际上,他觉得应深很可能是撒谎了,不是不希望他快点好转,只是单纯地知道这种畏水的状态不是说变就能变的。且每次做心理咨询时,他都发现应深非常配合,没有丝毫要他烦恼的问题,几乎都只是简单的聊聊天而已。他这医生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反而作为案件故事听众,听得津津有味。
    过于配合反而是不正常的,至少在应深身上是这样。他说什么,问什么问题,应深都很礼貌配合地回答,依照要求去做,给出的结果也十分完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的水平是有多高超,随随便便就解决了咨询者的问题。
    第18章 记忆
    应深,你知道外显记忆和内隐记忆吧?邹医生忽然道。
    嗯。
    记忆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外显记忆,是在意识的控制下,过去的经验对当前作业产生的有意识的影响,又称受意识控制的记忆;另一种是内隐记忆,在心理学上是指在不需要意识或有意回忆的条件下,个体的过去经验对当前任务自动产生影响的现象,又称自动的、无意识的记忆。
    邹医生说:人的记忆系统非常复杂,是一个不断重新编写的过程,随着时间变化不断加入新的东西,使得记忆更加容易出错。而人如果经历了重大的情绪波动,大脑可能会采取自我保护,将某段记忆藏到潜意识深处,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除了脑部受到创伤以外,严重的心理打击导致的失忆。人害怕什么不是毫无理由的,必然是过去的某段经历在脑子里形成了内隐记忆,一旦碰到类似的触发点,身体就会自动做出反应。
    应深安静地听着,看起来很认真。
    比如一个人怕狗,他看到狗就会发抖,其实是他小时候被狗咬过。但人的记忆不是完整的图片,更像是拼图碎片,是需要不断有意识地反复回想,重新拼凑在一起,才能形成完整的故事过程。快乐的记忆,人会不自觉回想,延长快乐。但不好的记忆则会下意识规避,慢慢淡忘,成了内隐记忆。长大之后,这个人再次见到狗,他过去被狗咬的经历会自动影响当下,让他害怕发抖,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怕狗。邹医生举着例子,娓娓道来,漆黑深邃的双眼凝视着应深,你怕水,也是类似的,过去某段和水相关的不好经历让你对水产生了畏惧反应。
    我希望你能试一下别的方法。邹医生说。
    什么?
    你只要躺下来,身体自然放松,我会放点音乐,然后引导你在脑子里想象出水里的画面,尝试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应深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赞同,但思索一会后,还是点头了,走到一边,在舒适的沙发长椅上躺下。邹医生点开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轻灵的旋律在空气中流动,让人不自觉卸下一身的防备,好好休息一会。
    邹医生柔和的声音恰时响起,缓缓道:你躺着水面上,头顶是蔚蓝的天空,天气很好,偶尔还有带着花香的风吹过来,非常舒服。然后,你感觉你在慢慢下沉,水将你一点点包围,你的衣服湿透了,四肢变得很重很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胸口发闷,你竭力想要往上,但好像有什么把你困住了,你不停挣扎
    伴着他的描述,躺在沙发上的应深眉头皱得更紧,陷于情境之中,表情变得难受起来。
    忽然的,邹医生的声音变得很遥远,音量细微,耳朵出现嗡嗡的鸣声,脑袋胀得发疼,像有什么要从里面撕个缺口涌出来。不知从哪里传来刺耳尖锐的声音,眼前一阵刺目的白光,鼻子和胸口灼烧般的痛了起来,被什么用力拉扯着,浑身的力气越来越小,强烈的下坠感。
    你疯了吗?!快放开他!
    一道陌生的声音急切地大喊着。
    应深猛地睁开眼,额头流下大颗的汗珠,用力呼吸着,像是大口吸着久违的氧气,喘不过气来。
    邹医生的脸就在他眼前,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你刚才突然就屏住呼吸,手脚用力乱划,我差点都想给你打镇静剂了。
    应深撑着沙发想坐起来,但胳膊却莫名其妙的一软,又倒了回去。邹远扬连忙扶住他的肩,先躺一会吧。
    便又把应深按回了躺椅上。
    你看到什么了?
    应深发呆似的看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闭了闭眼,又睁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看到什么,就是在水里,呼吸不了。
    邹医生猜测,可能你小时候溺水了吧。
    如果是别人,或许还能问一下父母,自己小时候是否有这么一段经历。但应深的父母都早已经不在了,要想起什么事来,只能靠他自己。而且,他畏水,也就是父母离世的那一年开始的。
    人的大脑有自我保护的功能,不好的记忆威胁会自动屏蔽。但很多人都不能接受记忆里的那段空白,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努力找回那段记忆。你希望的话,我也可以帮你。邹医生说。
    应深躺了一会,思索着什么。空气很安静。
    最终他却摇头了,说:还是顺其自然吧,能想起来也好,想不起来也算了。
    这样啊邹医生似乎是没料到他的这个回答,眼里有些失望,那好吧。
    应深休息得差不多后,站起来就准备走,快到门边时,却停下脚步,看向邹远扬,忽的问:邹医生,那个代替你去检查周华心理状况的医生,你认识吗?
    根据罗一泽查到的结果,应飞这个身份其实是假的,真正的应飞身在美国,且职业是厨师,和心理医生一点都不沾边,长相也完全不一样。
    邹医生疑惑地看向他,算认识吧,之前会议上见过两次,怎么了?
    应深点了两下手机,给他看监控的截图,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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