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延庭分毫不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立刻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羽环虚知道以厉延庭无法无天的性子,他若是强行带走曜,没准今天真要见了血才收场,他是政治家,不可能跟厉延庭撕破脸,却又不愿意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一时僵持了下来。
    曜站了一会儿,见两人争不出个结果,干脆自顾自绕过厉延庭往外走。
    你去哪里!本世子告诉你,你若跟我回去,本世子必然好好待你,你若回宫,本世子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你听到没有!
    ......
    这厉延庭说起话来还真是本性不改,若非羽环虚渣起来跟他半斤八两,换个人早投进羽环虚怀抱了。
    实际上现在厉延庭也在心里爆锤自己,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别说!瞧你张嘴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还嫌给情敌助攻的不够多吗?
    不过曜并没有上羽环虚的马车,于是羽环虚也急了。
    曜,你这是要做什么?
    既然世子和六殿下讨论不出结果,不妨将我送回玲珑坊好了。
    不行/休想!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曜宁愿回玲珑坊也不愿跟他们,厉延庭这暴脾气一下上来了,直接走上前来,拽着曜的手腕就往马上拽。
    别仗着本世子喜欢你就蹬鼻子上脸,你是本世子买回来的,生是世子府的人,死是世子府的鬼,就算本世子不要你了,你也休想跟别的男人!现在就跟本世子回府!
    曜被他拽的踉跄一下,偏偏厉延庭力气大的很,他甩也甩不掉。羽环虚见了脸色一变,立刻上来阻止厉延庭,却见厉延庭直接拔出剑来指着羽环虚。
    殿下,我为你除掉萧家,你将人物归原主,若是殿下一意孤行,休怪臣翻脸不认人。
    羽环虚不为所动,就好似没看见自己面前的剑刃,平静无波的开了口:
    襄王世子,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关曜公子的事,先放手吧,你弄疼他了。
    厉延庭低下头去果然看到曜的手腕上青了一圈,他力气本来就大,又在气头上,下手没轻没重,若是生的糙点就算了,偏偏曜又不是他手下那些操练习惯了的兵,比京城里那些少爷小姐还金贵,也不知道玲珑坊怎么养出来的。
    一个男人娘们唧唧的真是麻烦。
    嘴上嘀咕着,厉延庭还是松开了握着曜的手。
    你没事吧?
    曜摇了摇头,只是看着严重,实际上他丝毫感觉不到痛感。
    曜公子,我不愿强求你,愿意去哪里还是你自己选择吧?
    我跟你回宫。
    几乎没怎么考虑,曜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并非因为厉延庭的性格问题,他还有自己的打算。
    曜做出了选择,两人没啥好说的,厉延庭虽然气曜不选择自己,但也没再做出强抢的举动,就这么放曜回宫了。
    *
    京城开始下雪了,曜这些日子都待在落雪轩里捣鼓他那些有的没有,许久没出门了。
    曜侍人,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听说梅园里有梅花都开了,我们去看看吧。
    也好。
    于是萃雪侍候曜换了衣裳,又披上了羽环虚特地叫人做的狐裘披风,还给曜塞了一个汤婆子,男人用汤婆子倒是少见,但萃雪坚持,曜只好带着了。
    两人出了落雪轩,直接往梅园走,果然如同萃雪说的,不少红梅开了,衬着飘飞的白雪,好看极了。
    曜走了一会儿,有宫人来请萃雪过去,说是殿下要见她,萃雪本想再叫个人来陪曜,曜以不想被打扰拒绝了,萃雪便离开了,梅园里只剩下曜一个人。
    曜随意逛了逛,一直没等着萃雪回来,就想先回去了,走了几步到了若虚宫最偏僻的别院,听到了有人在哭泣。
    曜平日里不怎么管这样的事,今日却难得起了好奇心寻着声音走过去,只见墙角根下,一个衣衫单薄的小宫女低着头跪在雪地里,脸被冻的通红,还有一边脸高高的肿了起来,可见是挨打了又被罚跪在着。
    这种事在宫里再常见不过,只是这小宫女倒霉,赶上今天下雪,等她跪完怕不是腿都要僵了。
    谁罚你跪在着?
    王侧妃。
    萧明燕被赐死后,羽环虚许久没招人侍寝了,只是不知怎的又提了一位侧妃起来,不过这名王侧妃曜只听过没见过,听说是个低调和善的人,和萧明燕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王侧妃为何罚你?
    奴婢剪了白梅花送庆余宫,王侧妃不喜欢,将花瓶都砸了。
    就因为几支梅花?
    若是宫女说的是真的,这位王侧妃可跟传闻的不太一样啊。
    算了,你起来吧,不用跪了。
    可是
    王侧妃那里我会差人去为你求情的。
    谢谢侍人。
    你知道我的身份?
    奴婢有幸曾经远远见过侍人一面,所以认得。
    曜越看这小宫女越觉得眼熟,直接叫她抬起头来,等到小宫女露出正容,向来面无表情的曜露出了惊诧了表情,并且心中的震惊远比表现出来的多。
    灵
    伴随着这个名字复苏的是遥远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确实有这样一位特殊存在,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似乎连记忆都没了。
    侍人?侍人?
    曜想的太入神,竟然没听到灵的问话。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奴婢问侍人怎会知道奴婢的名字?
    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因为像连名字都一样吗?
    曜却没有再回答,他只知道灵离开神域了,却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许久之后,曜将手里的汤婆子塞进灵冻的通红的手里。
    跟我回落雪轩吧,以后也不用回庆余宫了。
    真的真的可以吗?
    嗯,你穿的太少了,脸上的伤也需要处理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曜率先朝落雪轩走去,灵跟在他后面,盯着他的背影,掌心一团温暖在发散,眼睛里有光在闪烁,她想曜侍人还真是温柔啊,是她长这么大遇到的最温柔的人,她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于是鼓足勇气开了口。
    奴婢,奴婢听说王侧妃讨厌一切白色的花,说是看到了就想起曜侍人。
    这也能把锅甩到我头上,可见自己在这若虚宫拉了多深的仇恨。
    第17章 失常
    连绵的藏青色的宫殿沐浴着月光,散发出琉璃一般的光泽,在夜色下显得巍峨又神秘,这里是神宫,神域的中心,诸天万界最尊贵的地方。
    曜从长长的台阶上走下来,雪白的衣摆拖曳在地上,他神色冷淡,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偏偏又长了一副极其清美的面孔,不经意一个眼神足以撩动人心。
    没有人知道曜本体是什么,只知道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神宫里,得到了神前所未有的宠爱,神一直将他拘在身边,只有神离开的间隙,他才能离开这座宫殿。
    台阶下蹲着一个女孩,她垂着头,手指在光滑的青石板上画圈圈。曜走到她面前,轻轻开了口:
    灵,你在这里做什么?
    女孩抬起头,看见是曜,开心的扑进曜的怀里。
    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神宫里的其他人都嫌弃她,只有曜愿意跟她做朋友,偏偏曜很难见到,于是她只能天天在这等。
    神域里真无聊,我带你出去玩吧?外面可好玩了。
    曜摇了摇头。
    我出不去。
    灵的神色立刻变得落寞起来,是啊,曜那里也去不了,明明是神域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却没有她这样的小仙自由。
    曜没有说安慰的话,手指往天上一点,漫天星光立刻化作流星坠落。
    你看,星雨。
    都说了这个叫流星雨,人类说对流星雨许愿,愿望就能实现。
    曜偏头看向灵。
    你想要什么?
    灵的眼睛映着流星雨,明明灭灭,如同一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小女孩,她说:
    曜,跟我走吧,离开神域。
    曜怔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神总有一天会厌弃你,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曜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模样。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稀奇古怪的词语?
    灵急了,这么重要的事,曜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真的,我们走吧,只要抹除身上的印记,神找不到我们的。
    曜摸了摸灵的头发,不发一语。
    *
    曜坐在凳子上,手中握着纱布包裹的雪,细致为灵冰敷红肿的脸颊。
    从梅园回来之后,曜让灵喝了姜汤,泡了热水,又换上厚实的衣裳,然后才来处理灵脸上的红肿。
    王侧妃的宫女下手狠,灵脸上都能看见不少血印,还有被指甲划破的伤口,曜小心抹了药膏,处理好后,已经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
    宫人将饭食送了上来,曜一个人吃不完,又想起灵一天没吃饭了,干脆将她留了下来。
    曜曜侍人,奴婢,奴婢怎能与您同桌而食?
    不是饿了吗?吃吧。
    可是
    无需担心,就当是陪我了。
    是
    灵低下头,飞快抹了一下眼睛,拿起桌子上碗筷,她实在饿的很了,一桌饭菜多数进了她肚子。
    萃雪下午离开,晚上才回来,进来就看到一个宫女竟然和曜坐在一起,当即厉喝出声:
    大胆!
    萃雪,是我让她这样做的。
    可是曜侍人,我们落雪轩里从没见过这人。
    她本不是这里的,明日你去仓库里选一件东西带去庆余宫,跟王侧妃说一声,就说这宫女与我投缘,重新拨一个给她。
    是
    *
    第二日萃雪从庆余宫回来后,再次被羽环虚叫了过去,这段时间羽环虚时不时就要召见萃雪,比见曜还积极,他当然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
    曜知道了之后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并不放在心上,倒是新晋的贴身宫女灵好奇多问了一句:
    殿下是喜欢萃雪姐姐吗?
    也许吧。
    侍人伤心吗?其实侍人大可不必伤心,殿下这样花心的人配不上侍人。
    花心的羽环虚这会正在书房里打听新出现在曜身边那个宫女,萃雪觉得这段时间羽环虚对曜侍人太关注了,一天做过的事事无巨细都要向他汇报。
    萃雪虽然很开心能见到羽环虚,却不想羽环虚为他人牵肠挂肚,羽环虚问的越多,她就越嫉妒,直到今天,连曜侍人身边一个小宫女都得了羽环虚注意,萃雪彻底忍受不了了。
    从若虚宫回来之后,萃雪就看起来不太对劲,曜觉得怪异却没放在心上,直到天色晚了,萃雪走到曜身边:
    曜侍人,殿下请您过去。
    这么晚了,可说是什么事?
    殿下没说。
    好
    曜换了衣裳跟着萃雪出门,今日是十五,天上没什么云,能看见一轮圆月,明晃晃的月光照在若虚宫内,将庭院照的透亮,却没看见一个人。
    若虚宫的守卫呢?怎么连赵公公都不在?
    殿下怕人打扰,让人都出去了。
    萃雪随口解释了一句,引路的步伐又快了几分,最后停在了羽环虚的寝殿之外。
    曜侍人,殿下在里面等着,快请进吧。
    曜看见殿中确实燃着烛火,却没听见声音,今日的若虚宫太过冷清了些,不寻常往往意味着危机。
    曜侍人,别让殿下久等了。
    萃雪又催了曜一声,曜转过头看向萃雪,他早在这之前就猜出萃雪是羽环虚的人,只是不知道今日用意何在?
    曜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他推开殿门走了进入,殿里只点了一盏灯,大部分地方都是黑的,黑暗的环境往往使人不安,曜独自朝着内室走去,大殿里安静的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羽环虚?
    走进内室,床榻之上确实卧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曜,身体不断发着抖,手掌抓着锦被青筋暴露,喉咙里有模糊的声音传出来,好似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曜大步走到床边,手掌按住这人的肩膀将人翻过来,露出一张扭曲的面庞,只见他脸上的皮肤一鼓一鼓的,好似有活物在下面活动,曜依稀能辨认出羽环虚的模样。
    这是......中蛊了?我这就去叫人来。
    曜自觉兹事体大,不能擅作主张,况且蛊也不是那么好解的,于是收回手准备离去,却见羽环虚猛然睁开了眼,眼睛里全是血丝,他抓住曜放在自己肩膀的手,一下将曜拽到身前,然后一个翻转就将曜压在床上,直接掐住了曜的脖子。
    羽环虚力气极大,掐住了就不放手,一副要掐死曜的样子,曜立刻就觉得不能呼吸了,他伸手拉扯羽环虚的手臂,却如同蜉蚁撼树,一点用处没有。
    此时的羽环虚分明已经失去神志,六亲不认,逮谁杀谁,连武功也增长许多,曜突然明白为何若虚宫里的守卫都不见了,这要是出去了,岂不就是灭宫惨案?
    萃雪特地将自己引过来,如果不是羽环虚的意思,那便是要除掉自己了,曜自问待萃雪不差,不明白她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
    羽......环...虚你......放手,我......能...救你!羽环......虚,放.......放手!
    曜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羽环虚拧断脖子,之前在世子府那么惨他都挺过来了,总不能掐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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