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道理。崇尚一切从简的林絮和念不全菜名的公孙英发自内心的附和道。
    灵渠哑然失笑,曾经林将军也同样嫌弃过京城这些辞藻华丽的菜名,这小王爷倒是越活越像当年的林将军了。
    墨云济笑着敲了敲正没款没型坐着的林怀易,这人没规矩惯了,不提醒整个人还软塌塌的往林絮那个方向倒。本想着多让他们接触是为了让林絮的礼数能影响这小子往好的地方发展,可不能到最后让他将这质子给带歪了。
    不过等点好的酒菜上来之后,五人就暂时一致同意这庭泫阁有名也有它的道理。
    自酿的米酒香醇,闻着就醉人。精美的陶瓷盘里的菜肴都经过精心的摆放,上面还放着足够以假乱真的雕花。
    份量像是特意为来了多少人所放的,不多不少,五人刚好够。
    用的材料极为新鲜,并未放过多的佐料,都能吃出食物原来的味道来。肘子用小火炖得酥烂,入口即化,不带任何腻感。河虾焖的外焦里嫩,咬破脆壳后里面的虾肉迫不及待的就弹到嘴里,香味四溢,令人忍不住想多嚼一会儿,留住这份美好。
    这可真是公孙英一下子词穷,找不出好听的褒奖话来,只得顺从自己内心
    太他娘的好吃了。
    墨云济夹了只虾放在她碗里笑道喜欢的话那就多吃点,跟个饿鬼投胎似的。公孙英暂时被食物占据了脾气,顾不上跟墨云济贫嘴,边吃边点头。
    林怀易有样学样,颤颤巍巍地夹了块豆腐放在正喝雨前龙井着的林絮碗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对着他说了句:多吃点,还在长个儿呢。
    林絮被这话呛的差点把茶喷出来,连连咳嗽,脸色涨红,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这句长辈般满怀慈爱的关怀。
    不过这时楼下人群爆发出的喝彩声拯救了他。舞姬们上场了。
    只见一队由朱红纱半遮面的异国女人半踮着脚踏着旁边鼓者的鼓点声走至台中。随着转圈腰间纱衣飞起,露出那段盈盈一握的腰肢来,挂着的饰品在灯光照射下闪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来,纤细的脚踝上也挂着些金色的小铃铛,随着舞步的切换发出好听的玲玲声。
    她们跳的是中原人不曾见过的舞步,热烈奔放,边上头戴白色枕巾的鼓者在重拍时会合唱,用的是不知哪国的语言,没人听得懂,却意外的能感觉出里面的热辣情感来。
    大概她们也知道身份贵重的客人都坐在楼上,所以舞蹈间频频朝各个雅间明送秋波,也的确得了不少从楼上直接扔下去的银子。
    只是每每看向那间正对着他们的雅间时发现里面的五人光顾着聊天或是只知道埋头吃饭,只在刚出场是瞥了一眼,之后就吝于分一丝关注给她们,更不用说赏赐了,这些从到来那天就备受追捧的舞姬们在今日感受到了挫败。更何况二楼就属这间最值钱!
    只是尽管她们用上浑身解数,将舞步跳的怎样美妙绝伦,这五人不看她们还是不看她们。无聊的中原男人!不懂风情!她们心里暗骂。
    那埋头吃个不停的公孙英因为连瞥都没瞥,从头到尾就没抬起脸过,也被她们误当成了男人,一起给骂了进去。
    呼可算是嗝饱了。在干掉大半肘子和一整蛊鸡汤之后公孙英终于停箸。满足的摸了摸肚皮,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四人看着这风卷残云以后犹如蝗虫过际的餐桌,深深地被这女将军的食量折服。
    公孙姑娘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吗?灵渠目瞪口呆的问道。这食量要是分点给那阮家公子该有多好!
    他甚至不免怀疑他俩投胎时判官定是打了瞌睡,把性别给写错了!
    嘿嘿,也没啦,就嗝太好吃了嘛,平时在自家府里嗝应该会吃的少一些。公孙英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林絮想想上回公孙老将军留他们吃饭时也没见这女将军能吃这么多,应是今日这饭菜确实合它胃口。
    殊不知那天其实是公孙英碍着面子不好意思在还不太熟的姑师质子前大快朵颐,所以等他们走后又溜进厨房吃了三个大包子。
    可今天的菜肴太好吃了,使得她闻到香味的瞬间就单方面地把林絮划在了熟友的范畴里。
    听她瞎说,她从小到大食量就没小过,永远超前自身于年龄,吃遍天下无敌手。刚想找点面子回来的公孙英就这么被林怀易正直的拆了台。
    ☆、第 26 章
    墨云济在一边笑个不停,顺口补了刀:之前有一次去我府里一下午把整个府里的糖果蜜饯全吃完了,齁到半夜发起烧来,吓得她爹爹和阿娘半夜差人寻郎中,后来公孙将军就把糖果给禁了,就因为她这吃起来就没个节制的坏习惯。
    不过因为公孙英自小习武,消耗确实比同龄人甚至大她一些的男孩子要高出不少,的确是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
    而且她也一向闲不住,最近被禁足去不了边疆,于是没事就去训练场,把那些个初来乍到新兵们虐的哭爹喊娘。所以就她这惊人的饭量都没让她长一丝多余的赘肉,始终神采奕奕,像是有用不完的活力。
    公孙英摸了摸肚皮,嘿嘿一笑,自觉姑娘家家的被人发现食量太大也不好,就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楼下这些舞娘们可真好看,这一队有多少人呀。
    上场时舞娘十人,鼓者八人,中途下场一位舞娘和一位鼓者。林怀易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说完顿感大事不妙。
    偷偷抬眼看了看林絮,果真对方正用一种王爷可真是有心的神色看着他。
    林怀易:我还能收回吗?
    楞头女青年公孙英这时还加了一句:诶,我刚光顾着吃了都没看呢,还是王爷观察的仔细,果真姜还是老的辣。
    她一定是来报仇的。
    狐狸心里暗搓搓的想女子,难养也!
    酒饱饭足地五人慢腾腾地走下楼,还去附近的街市里逛了许久,逛到日头自西沉,月上柳梢头。回去坐上车时每人都买了不少有用无用的小物件,难得都如此好兴致。
    坐上车的时候都发出一声喟叹。
    闲云野鹤,岂管流年。月下风前,逍遥自在。
    若是能一直都如此,不是什么王爷皇子将军相国,没这么多的家国天下要顾及,不用上早朝,不用挺直了脊梁与人在诺大的朝堂上巧舌如簧的争辩,不用揣摩皇上深不可测的心思,不用看听荒地战马嘶鸣,若是能守着一亩三分地平淡地过完此生可该有多好。
    玩了一天之后,困倦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除了赶马的灵渠,四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索性就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起来。
    林怀易坐于林絮边上,感觉到林絮逐渐沉稳下来的呼吸声在他耳边有规律的起伏,这小质子竟还真的无所顾忌的睡着了。
    什么时候心变得如此大了。他看着在月光照射下,林絮脸上细小绒毛散发出了淡淡的白色光圈,柔和的将他笼罩了起来。
    大概是刚劝的那杯酒烈了些。他有些懊悔,于是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地盖在了这睡的的不省人事的人儿身上。
    他伸出手指,想把滑到林絮嘴边的细发重新拢回去,这时一阵风吹过,变数突生,!
    林怀易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野兽,与此同时,本来有些摇摇欲坠的公孙英也骤然睁开眼!
    赶车的灵渠猛得回拉缰绳,马蹄踏至半空,灰马朝天长鸣,整个车厢差点翻转过去,眨眼间五根暗矢夹带着烈风呼啸而至,直取五人命门!
    公孙英一剑斩落射向她与墨云济的暗矢,林怀易一把揽过林絮弯下腰身,两根暗矢竟直直地穿透了车厢,钉在了地上。
    被惊醒的墨云济和林絮心下大骇,二人一位皇子一位王子,怕是今日其中一人就是对方的猎物,不能善了。
    何人如此大胆!灵渠抽出身上佩剑,对着一片漆黑的左前方喝道。
    前方传来一阵阴枭的尖笑声没想到你们还能躲过去了,不错,看来有个两下子。那爷就陪你们好好玩!
    剑气随着话音裂空而至,灵渠提剑阻挡,砰的一声竟嗞出火花来,高手间只需过一招就能找到自己的敌家。
    灵渠看了一眼公孙与林怀易,两人微微点头,于是他将对面这黑衣人引到了旁边的空地上,白色稠成形的剑气随着碰撞随四周散发开来。
    而这边的墨云济善于文而拙于武,佩剑说是武器更像是在必要时给自己一剑来个痛快的工具,平时就是个花瓶的作用。
    于是公孙英上前侧身将墨云济挡于身后,手搭在腰间的剑上,瞳孔收缩,下颚咬紧,背部微微弓起,一副身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息像是撑开了张厚重的保护层包围住墨云济。这才是这位大魏自开朝以来唯一女将军的真正的霸道本性。
    林怀易伸手虚揽着林絮,将他护至身侧,即使他知道林絮武功不弱,足矣自保,可他也曾暗自发过誓不会再让人在他面前伤林絮一根汗毛。
    因为在场的杀手也绝不会只有灵渠面前的一人!
    四人几近完全屏息,对方也像是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双方犹如隐藏于夜色中的猎豹,小心翼翼却也蓄势待发,等待着对方泄漏出一点动静来。
    半空中一声鹰叫袭过,伴随着声响,四个黑衣人伺机而动,分朝林絮和墨云济的方向扑来,而与此同时林怀易公孙英也找到对方的方位,飞掠而去!
    半空中真气相撞,剑影翻飞,林怀易认出自己面前这蒙着半张脸的人竟是刚刚庭泫阁半途下场的鼓者。
    西域人?他危险地半眯起眼,这幅深目面孔勾起了他压心底刺痛的记忆,登时血色瞳眸杀意更盛。
    对面这人也是个嗜血之徒、不废话的主,招招毒辣致命,近身之后还索性丢了长剑,从袖子里抽出两把短刀,左右开弓想要速战速决,一时间两人短刃相接,刀光剑影使人眼花缭乱,臂上青筋暴起,看对方的眼神却都犹如看着死物一般冰冷,半空中的落叶均碎成齑粉。
    此时空地上,公孙英以一敌二也能落于不败之地,且并没有感受到太强烈的杀机,只是二人身手诡异,极为难缠,拖住了她使她抽不开身。
    而林怀易和林絮分别对一人却难分胜负,对手皆是极强的高手,刀刀致命,四人心下明了,今日这场,应是冲着林絮而来。
    思虑至此,林怀易面上寒意又覆盖了一层,如冬雪霜降般,也犹如凶兽醒觉抬头,使得对手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短暂的失神里,林怀易击中他章门穴,这西域杀手呼吸一闭,陌生的剧痛感由五脏六腑席卷而来,慌乱间乱了招式,被林怀易夺下他右手的匕首,割肉裂骨,捅了个对穿。他捂着自己的伤口,满脸不可置信。
    过来的时候可是听说这中原的王爷好对付的很!
    该死,竖子误我!
    这刚还在舞台上热情洋溢地拍鼓合唱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会死于自己亲手淬过毒的匕首上。
    而林絮此时却并没有林怀易这般轻易,因他出门时并没有想到会有这出为他而作的大戏,走时匆忙未带佩剑,现在手里拿着的是墨云济抛给他的那把。
    用着不甚熟悉的武器,林絮显然有些吃力,所幸西域各地的武艺大同小异,而他又喜欢钻研,才能堪堪能够抵挡对方的攻势,不过还是渐感吃力。
    他对面这人黑布蒙脸,唯独露出的眼角上有些细纹,年龄估摸应是而立之纪,面对林絮这快小他一轮的后辈,竟也丝毫不露轻敌之意,拳脚刚硬有力,抬腿踹上林絮腹部。
    林絮倒退数步,一声闷哼后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感觉肺腑都被震了个七零八落。
    黑衣人看准时机,裂风劈来的刀有雷霆之重,耳边风声呼啸做响,林絮不做多想双手执柄挥剑相抗,只听咔嚓一声,他手里的佩剑竟应声而断!
    姑师王子,你今日必绝命于我手。黑衣人冷冷一笑,提刀劈头盖脸的继续朝林絮而来,不带任何迟疑。
    这一瞬间林絮心里过了很多事,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还在府里煎药等他的刘叔,在京中刚结交的朋友,斗至正酣的灵渠等人生活中一幅幅走马观花的场景在眼前掠过,若是天命如此,也不必自怨不公,只是
    想象中尖刀刻肉的痛感没有传来,他感觉眼前一花,黑衣人砍向他的刀被挡在他眼前的裕成王抓在了手里,竟丝毫动弹不得。
    此时的林怀易与他平日里的敷衍轻佻样子大相庭径,像是戏角撕裂面具后露出了原本的面貌,平时都挂着浅笑的嘴角这会儿抿成了直直的线,眼角溢血,目光尖刻到足以杀人,衣袍带血,带着修罗般来自地底的煞气,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黑衣人。
    然后林絮看到,黑衣人的这把剑在林怀易手里,一寸一寸的被捏断。
    黑衣人大惊,想抽身回逃,却被林怀易伸手掐住了脖子,一瞬间鲜血四溅,还喷了一注在林絮脸上。
    那人脖子上多了五个窟窿,黑衣人咯吱咯吱的捂着伤口说不出一个字,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灵渠面前的那位见林絮面前之人已死,知晓情况不对,使了道虚招转身向外围掠去,转眼无影无踪。
    公孙英处两人见状慌了神,也想逃,却被公孙英和赶来的灵渠制住后咬碎藏于牙中毒物,倒地抽搐而死。
    灵渠掰开其余被他杀了的两人的嘴,发现里面也都藏了剧毒物。
    他们到底是谁?竟猖狂到光天化日在天子脚下行凶,无视王法,胆大包天。墨云济握紧了拳头。
    林怀易哑着声音开口道找人立刻去查庭泫阁那帮西域人的出处,何时入的京,咳我先话未说完,只见他整个人一晃,晕了过去。
    身体一放松,腹部的伤口逐渐地渗出血来,染出了一朵赤红带黑地梅花来。
    作者有话要说:  林怀易:我先睡会儿你们聊
    ☆、第 27 章
    这些西域人如阴沟里的贼物,沼泽中的泥鳅,毫无任何江湖道义可言,行事准则就是不是敌死就是他亡。
    武器上淬的都是些连名字都叫不出的毒,不知起源则无解。
    他们看着林怀易的脸迅速灰败下去,四人肝胆俱裂。
    不过还是灵渠最先镇定下来,扯下旁边车厢里的长帘,将林怀易裹在其中卷了三卷,回头对林絮等人道府里有些存留的西域百毒解药,我先带王爷回府,接下去的事就拜托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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