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真没见过有人能清爽如山泉,将简朴白袍能穿的如此笔挺素雅,眉眼弯弯,望向他们眼里纯粹如玉石,毫无杂质,温柔的如春风拂面,使人心里酥酥痒痒,挠人的很。
    于是当林絮提出要听曲子后,场面就有些失控,姑娘们个个争先恐后的扭着细柳腰肢挤上前自荐
    这位小公子,你喜欢哪种曲调,我都能唱。
    这位小公子,我自幼学习昆曲
    这位公子,我不仅会唱曲儿,我还会跳舞
    这位小公子,我会弹琴
    这位小公子
    里面竟还不乏一些状似柔媚无骨的男子。
    可怜林絮自小克制复礼,不曾喝过花酒,不曾做过有违圣贤道之事,从未见过这场面,惊得他连连摆手不不倒退到贴墙站还是抵挡不住姑娘少爷们的热情。
    林怀易看着那群拼命往前挤的佳人,彻底黑了脸色。
    万物皆有灵,狐族最大的特性就是善妒又专一,而这只成了精的更是不得了,集各类之所长,自幼崽时就把这占有欲表现的淋漓尽致。
    要是偶然找到一颗浆果树,恨不得刻上自己的名字再从头到尾舔一遍,要是在外玩耍回来看到有其他狐吃了它的浆果,无论对方比他大多少,总免不了龇牙咧嘴的上去打一架,就算快被咬秃了也要拼死护住自己的城池,所以这狐狸小时候经常秃着个头喜滋滋的坐在自己的领地嚼果子,嚼的腮帮子鼓囔囔。
    正所谓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所以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在一瞬间之内拍掉那几只摸向林絮腰间的手的。
    公孙英一下子愣住,墨云济也忘了喝茶,林絮只觉眼前一闪,刚还无路可退的周遭突然空出了一大片间隙。
    只见刚刚伸出手的姑娘少爷们眼泪汪汪的捂着自己红通通的纤纤玉手,各自后退三步,瞪着林怀易敢怒不敢言。
    没想到王爷,你还是个潜藏已久的武林高手。公孙英呆呆的讲。
    呵,也不看看我义父是谁林怀易正跟一群人比谁瞪的眼大。
    可!林将军去世时你还小换做墨云济呆呆的讲。
    没点天赋异禀能被义父捡回来吗?林怀易义正严辞道。
    虽说这天赋其实是脸皮厚,能粘人,能撒娇,还能跟着人数月不撒手,最终才得偿所愿。
    三人想想也对,也就接受了林怀易这武林高手的身份。无论如何平时还有灵渠在一旁指点呢。
    要是有人平日里能带着他多念书识字就好了墨云济又有些不满足的想。
    四下看看,他将目光落在林絮的身上,突然觉着让他俩多接触接触还是个好主意。
    更何况啊易对这林公子也算是上心。
    此刻与将军府的姹紫嫣红不同,灵渠这里情况还真有些胶着。
    阮桓生穿着外袍是倒也只是看着瘦弱了些,没想到脱了剩件短衣时,这只剩层皮的样子还真难倒了这位钦点大将军。
    林家军规定极为严格,能被挑进去的从不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那些兵们各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所以虽说灵渠曾受命带过一段时间新兵,但他确实不曾见过如此看似一折即断的瘦小模样。
    阮公子,你可是从不吃饭的么?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阮恒生有些惭愧道吃倒是吃,就有些挑食
    看着样子应是肯吃的没几样。
    且阿娘生我时早产,致使我自小气血不足,府里为我找过不少的郎中,也曾蒙皇恩有太医来看过,可多好的药方对我都毫无作用
    他自己说着都有些无奈,小时因为太瘦小被人欺负,使得他逐渐的养成了孤僻的性格,不愿交友,喜欢宅在府里看书,久而久之,就显得更文气了。
    嗯这倒无妨我先去给你找把剑来。
    灵渠在兵器房里挑挑拣拣半天,终于找了把趁手的细剑给阮桓生,没想到他刚一接去,就哐当一声没拿稳掉在地上。
    灵渠:这可有些为难了。
    他刚也一下子没想起将军府里就算是最轻的兵器都重达三十斤,给他像是拿根绳子般轻,但给这公子像是过重了些。
    阮桓生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寒蝉若噤的站在原处,快哭了。
    无碍,我们先从马步扎起吧若是拿不了武器,那就先从自身骨骼打造起。
    只是可怜这书生,才扎了几回就脸色苍白,腿抖的像是筛糠。不过乖巧倒也很乖巧,是个能熬的主。
    灵渠不说起他也就死撑着,不像是某位王爷尽只知道偷工减料,老是嚷着自己腰酸背痛,一扭头就开始弯腰驼背到处借力。
    可他毕竟还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世家子弟,撑到最后一头栽在地上起不来。
    灵渠从未见过光是扎马步都能扎晕过去的,吓了一大跳,只得赶紧把人先给背回来。
    阮恒生小小一只软软的趴在灵渠宽厚的背上,轻的像一只小猫咪,这时灵渠终于知道林将军为何当年总喜欢背着化成原形的小王爷夜里出去玩了。
    这种与温软生命相近的感觉使人不免心软了十分。
    到了府里他看到林絮等人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赶忙将人放置于客房中。
    这,他一下子晕了,我不知道怎么办灵渠有些紧张的语无伦次。
    灵渠哥你不会是把他当作你的兵一样练吧?这可得要他命啊公孙英一脸谴责的看着灵渠。
    灵渠心里不免一番愧疚上涌。
    公孙英一看阮桓生这副模样,就知道灵渠这下手没轻没重的,定是伤到他了。
    他父亲虽说与林将军师出同门,但向来比林将军好说话些,所以也有过世家将自己子弟送来左将军处历练。
    她遇见过不少在训练场晕倒的。这对她来说也算是有些熟悉的领域了,于是伸手就猛掐人中,愣是将人重新掐醒了过来。
    阮桓生睁眼之后,迷糊了许久才想起他晕倒之前是在扎马步,也就是所有招式的基本功。
    他顿时满脸羞愧,恨不得就地遁走。自幼就有先生教导他男子应当顶天立地,可啊娘怜他体弱,不舍得让他受苦。
    所以从未给他找过任何师父教他习武。直到爷爷提出将他推荐给灵渠将军后做弟子后,他才真正地感受到了有一股热血在他身体里流淌,不顾阿娘心疼的眼神,赶忙答应了下来。
    而他如今这幅软弱模样,刀枪都还不曾上手就已经倒下,将来可如何为家为国,虽说在如今这清平盛世里战火像是与他无关,可世道多变,转折只在一朝一夕,他不想等到妇孺皆兵的那天躲在人群后做那朵被保护起来的花朵,仗着家世所给的保护罩做一个没用的废物。
    灵渠虽讷于言词,看阮家公子红着脸嘟囔着讲不出话来,心下也就明白了几分,拍拍阮桓生的肩膀,安慰道:习武非能一日所成,最需耐心与决心,自古大成者都是由一步步走出来的。
    你天资不错,若是刻苦练习,多过些时日自会有所进步。
    这阮桓生也心知自身实际份量,但还是感动于灵渠这番安慰的话,今日回府后饭都多吃了一碗。
    还暗自下决心今后每日都去找这位师父练习,定要学成归来,不负厚望。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刚还正义凛然的灵渠表情就立马化了,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来,瘫坐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可真是吓死我了
    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晕倒的人是他。
    右翼长身经百战,生无惧死无谓,却被一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羸弱书生吓破了胆子,不知如何是好。
    这次换做林怀易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阮家公子看着倒还挺有决心,比那些个只会好吃懒做的公子哥们强了不少。你也算是有了个好徒弟了。
    灵渠因这句话想起有次林将军临时被皇上招过去讲事,让他盯着林怀易练功。
    狐族调皮贪玩,当时这小狐狸也大致是阮桓生年纪,却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玩闹心性,林易清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化回狐狸爬上暗窥了许久的李子树,怎么叫都不下来。
    一向规规矩矩不会爬树的灵渠只得在下面与他刚瞪眼,顺便接住它抛下来那些红得发紫的李子,破罐子破摔的坐树下吃果子。
    等林易清回来之后看到这满地的李子核,亲自甩了朝服撸起袖子爬上树把这懒散狐狸给揪下来。
    大概也只有这位从小没事也爬树玩被老将军揍的满府跑的将军能治得了同样淘气的小狐狸。
    他不由得看向了林絮,如今这世的将军,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般,从骨子里剔去了曾经的桀骜不驯,剩下了个温润的内核,温温柔柔的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而温和才是世间最有用的防护盾,使人不经意间就忽略了这一个存在。即使在这看似无害的表面下,藏着无数的利刃,屏息潜伏。
    这是前一世的林将军做不到的,同样也要了他的命。
    可当时无数将士仰仗着他,他是他们的骨,是他们的心,也是他们的胆。他不能说一句累,不能后退一步,更不能有脆弱。
    所以当他首次看到林絮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世终于不需要他冲锋陷阵,不需要他不知苦痛。
    若是他愿意,只需过好自己的安稳现世就足矣。
    ☆、第 25 章
    直到屋外穿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灵渠才想起院子里还站着一帮佳人们。
    他哭笑不得地打发人回去,就留了几个看着能做事的安排去打扫那座御赐府邸。这闹哄哄的将军府才重新安静了下来,回到了原来冷清无人气的样子。
    这会儿大家才重新感觉空气舒畅了起来。
    城东开了家叫做庭泫阁的酒楼,据说是刚从各地请进了一批大厨,口碑像是不错,要不趁今日人齐,一起去吃吧。公孙英兴致勃勃道。
    庭泫阁起止是简单的口碑不错,只要是叫得上名字的菜系,无论是中原或是番邦,那批大厨都能做得出来,且手艺绝伦,对于这喜欢尝鲜又挑剔的京城中人来说是一个绝佳去处。
    阁主甚至还请来北边最有名的舞姬,各个腰肢如蛇般灵动,挂着金色铃铛扭起来叮灵作响,长得也高鼻深目,勾人魂魄。刚开业那天消息一出来就造成了万人空巷的动静。
    只是这对其余这四人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五人中虽说王子将军都有,但也只有公孙英会有兴致去研究哪里的饭菜味道好,墨云济自是不用说,皇室配置的膳房,只要他愿意,他能开出百个庭泫阁。
    质子府里有在中原成长,在边塞生活的刘叔,且出门前王后特意再找了几个厨艺好的师傅跟了过来,且林絮对饮食并无太多要求,山珍海味能吃,粗茶淡饭也不会嫌弃。
    对于林怀易,他若是想去哪里吃,只用化为原形往酒楼膳房门口一蹲,就能得到自动投喂,顺便还能拎一袋回府给灵渠,还不花银子。
    且四人因各种原因都不爱美色。
    不过对于公孙英的提议四人还是欣然接受,当然也是有各自不同的小心思。
    我去备马。习惯了安排事务的灵渠照旧揽过出行车驾的准备。
    不用麻烦,坐我的马车就行。就算还未封为统领,灵渠再怎么样也是林家军的右翼长,墨云济自是不好意思将他当做管家使,赶紧将他拦了下来。我的马车也宽敞,正好也能坐下五个人。
    四皇子如此厚待我等,那我等就却之不恭啦公孙英兴致好的很,像模像样的说了一句客气话,拍了拍被自己酸出的一胳膊鸡皮疙瘩,笑嘻嘻的就出了门。
    墨云济噗嗤一笑说出去吃顿饭都能高兴出文人气息来,要是天天出去吃不得把自己给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呢。
    公孙英做了个鬼脸,翻身上马,自甘堕落地做一回车夫。
    只是这车夫此时热情有些高,愣是将这普通的马赶出了汗血宝马的潜质,不多时就到了城东。
    众人下车抬头看见这著名的酒楼,即便是见多识广皇子将军们,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这外观实在是阔气。
    镶金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庭泫阁三字,红木做的柱子上挂着一副对联,写着宴乐琼林,雾山行去斟神醴;声飞玉管,云鹏招来访道源
    门口放着两座迎客的貔貅,狰狞的笑着,嘴里各还含着颗金珠。大厅里食客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门口的机灵的小厮看到这几位下车就知道他们身份非凡,是些不差钱的主,赶忙迎上来道
    几位客官可是来用食的呐?可真巧了,今儿个正好是那些异域舞姬们离开前的最后一场舞,这会儿楼上还剩最后一个雅座,位置也僻静,还能将楼下的台子看的清清楚楚。
    各位爷真是会挑时候,来来,这边请,小的给您带路嘞。
    这一连串的话竟说的舌头不打结,若是换做是武功,怕是已到宗师级别了。
    不过小厮说的倒是没错,二楼这位置的确得天独厚。
    屏风隔离了人群,楼下觥筹交错的嘈杂声响也传不上来,还正对着舞台,视野极佳。
    除了价钱贵了些。当林絮听到光是位置的定金就要五十两银子时,不免呆了呆,对这京城的奢华有了番新认识。
    就这里吧,你先忙,我们选好菜了就叫你。林怀易从兜里摸出五十两抛给小厮,小厮哎的应了声就小跑走了。
    这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迎客规则贯彻到底。
    五人坐下之后各自细细地看着菜单,惊讶于这这菜品名字也如此出奇,什么青龙卧雪,五福寿桃,绝代双骄,琉璃珠玑若不是边上注释着由那些材料烧成,怕是没人能看得懂。
    这越是看不懂就显得高深莫测,也就越能吸引人。墨云济笑着说看来以后要是想开酒楼,得叫上翰林院的大人们帮忙出出主意。
    林怀易一想到那些满嘴古人有云,之乎者也的老头就头疼,顺带觉得这菜单都透露着满满地酸文人气息来。
    不免小声嘀咕取这些麻烦名字做什么,红烧肘子,油焖大虾不好么,简单易懂听着还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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