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街是个好地方,从县学出来,只要走过一条巷子,就能够来到繁华热闹的永乐街。两边开满了铺子不说,街头巷尾的角落里还挤了不知道多少的摊贩,行人如织,是陈家开在大溪镇的铺子里最挣钱的一个。

    陈明生先到自己的铺子里翻看上个月的账本,边看边问掌柜的关于张家新开铺子的事情。

    掌柜一听陈明生是为了这个来的,也分外紧张,是这几天才开始的,之前是一家包子铺,倒了以后铺子又窄又小很久没人盘。谁知道突然来了一堆人,弄出好大的阵仗,路过的人就没几个不知道这里即将要开新铺子的,好些人都停下来看热闹。

    这铺还没开,声势就已经开了。

    陈明生又问了几句,心里头有数后,就匆匆地跑到张家新铺所在,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看工人们忙活。铺子大多数不需要怎么重装,工人们正忙着将原先不需要的灶台砸掉,打造新的柜子,木屑纷飞,时不时从里头飘出来。

    老弟,你们这大概要做几天?陈明生靠近了些,和一个距离他比较近的男人交谈起来。

    我听主人家说,是越快越好,十天内吧。

    这么着急?

    是啊,不过也没多复杂,我看着再有两三天,估摸着就能做好了。

    明生?

    陈明生正在沉思,突然旁边叫了他一句,他下意识抬头,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林耀祖。

    你也来了?陈明生立马朝林耀祖走去,两人把臂相谈,找了间茶馆坐下,随便点了些吃食。

    随便看看,没想到能见到你。

    两人是同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是认识的,平时还时常走动,算是关系不错。

    你之前铺子里有卖曲奇什么的吧,怎么跑到张家铺子里去了?关于这一点,陈明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说到这个,就戳中了林耀祖心里头的痛。

    他原先帮季唯在大溪镇卖曲奇,由于只此一家,再加上口味独特,他的生意简直不知道多火爆。可后来某天,季唯突然收回了独家售卖权,告诉他今后这生意就由张家包了。林耀祖有苦说不出,又没法子跟张家杠,就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后来他也不是没跟张老爷子谈过,可对方坚持不肯,林耀祖也就只好眼睁睁看着张家如今生意红火了。

    别提了,原先是代别人卖的,现在人家跟张家合作,当然看不上我这小铺子小生意了。林耀祖苦笑。

    这人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陈明生真的惊了,他突然懊悔于这些年在家里享福,除了每月出来查查账本,就很少管过铺子的事,如今竟然不知道出了个如此的人才,实在让他感到羞愧。

    就是做月饼的那个季唯,你听过么?

    是他!

    月饼前段中秋时火遍了数个镇子,像是他们这样饼业的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别的恐怕还没反应,但一说月饼,哪怕记不得名字,也知道有这么个人。

    我当然听过,有谁没听过他吗?竟然是他?这人是个人才!

    可不是,要不然张老爷子怎么会跟他一个年轻后生合作呢。

    多年轻?

    二十出头吧。

    什么?!陈明生诧异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就能做出这些东西,搅的饼行翻天覆地。要真的给他成长下去,将来糕饼这一行,不知还有没他陈明生立足之地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不寒而栗。

    不行,耀祖,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不管怎么样,我总得去试试才行。陈明生不知道张家开出了什么条件,但他总得去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人才争取过来。张家毕竟只是卖米发家的,比不得他这个专门做糕饼生意的,若是陈家能有季唯,那简直如虎生翼,一日千里不足以形容。

    明生你说的是。可哪有那么容易。

    林耀祖苦笑。

    他跟季唯打过交道,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这么果断地收回代理权,要再从他手里要过来,就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陈明生辞别了林耀祖后,越想越坐不住,就让管家替他准备了一份厚礼,带上车夫,次日就直奔长柳镇找季唯去了。

    *****

    一堂经义讲学,柳意绵听的魂不守舍。

    怎么了?有心事?赵勉光抱着书,跟在柳意绵身边,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

    怕什么,说不定是思春了。林泰大笑着从柳意绵身边跑开,躲过了柳意绵恼羞之下地一拍。

    看看,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赵勉光沉了脸色,老大不高兴地大步走到前边,跟柳意绵错开了。

    不过这回柳意绵确实不是想季唯,他一看到柳成荫从学堂里走出来,就快步走到他身边,扯了柳成荫的袖子,把他拽到了角落里。

    大兄,你别躲我。柳意绵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着急,前两日柳成荫来替他讲解功课上不懂的地方时,意外露出了身上的伤痕。

    柳意绵一直想问他伤痕是哪里来的,可柳成荫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还躲着他。如今终于给他找到了机会,把他堵住了,柳意绵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

    你身上的伤是阿爹打的,还是还是那个女人打的?

    柳意绵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柳成荫,后者沉默了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非要问呢?反正打都已经打了。

    看到他的神情,柳意绵心中生出了一股怒气来,是那个女人吗?

    柳成荫点了点头,反手握住柳意绵的手,不要担心,我能够处理的。

    她凭什么打大兄!阿爹不拦着她吗?

    阿爹找放利子钱的周爷借了钱,如今还不上,她找我要钱,我给不出,就柳成荫说的吞吐,柳意绵一听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阿爹竟然去借了利子钱?他好糊涂啊!柳意绵紧抿着嘴唇,看到四周总有好奇的人探头,就拉着柳成荫朝校舍走去,到我那去说话。

    两人一路走到校舍的时候,柳意绵也想出了法子。

    我身无长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写字画画也上不得台面,钱,实在是没法子,帮不了阿爹。但是大兄,你可以搬来这里与我一同住,这样她就不能打你了!

    还是算了,如今你已是季家人,我住在这里不怎么方便柳成荫说到这里,柳意绵也沉默了。

    不要想太多,大兄怎么也比你虚长几岁,总有办法解决的。柳成荫揉了揉柳意绵毛绒绒的脑袋,亲昵道,其实你离开柳家,是一件好事。以后这些事,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柳意绵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兄,我突然有些口渴,你能替我烧些水吗?

    当然,你稍等。

    柳成荫拿了水壶,刚一出门,趁着四周无人,就将耳朵紧贴在墙上,密切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像是柳意绵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让他这个大兄去替他烧水?只能说明他别有目的,需要把他支开。

    等柳成荫离开了,柳意绵才小心翼翼地从装了书的箱子里头数了一吊铜钱,把其余的钱在箱子里藏好。都做完后,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看到没人,松了口气。

    柳成荫方才的话,柳意绵听在心中,终归是有些不忍心。可她力量有限,多的帮不到,也只能略尽绵力。

    好在柳意绵从来节俭,除了刚到县学时,花多了些许,一日只吃两顿。若是不跟林泰等人一起上街,就简单吃些馒头、糕饼充饥。算下来四五顿才可能吃一顿荤腥,几乎没怎么花钱。

    上次入学所余二钱,到现在还剩一钱多。别的钱,柳意绵不敢动,是打算下回见了季唯交还给他的。但这一钱,总归是从他自己嘴边省下来的,他胆大些敢支配。

    等柳成荫提着热水进来后,柳意绵就将这一钱银子塞给他。

    开始时,柳成荫百般推辞,后来一副受不住柳意绵热情的模样,就收下了,临走时口中还不断的道歉,说是受累他为自己担忧。

    直到走远了,柳成荫脸上才流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第94章

    陈明生敲开西巷季家大门的时候, 探头出来的人又高又壮, 生得黝黑又憨厚。他在心里头想,就是这么个傻大个, 也能做出那么精巧的点心来?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找谁?赵虎看着门外这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人,皱眉道,这里不卖东西了, 要买东西去北街味绝铺子买。说完,他就要把门关上,被陈明生迅速给挡住了。

    哎!季小兄弟,且听我一眼。陈某此番前来, 是有一笔生意,想要同你谈一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虎给打断了。

    不好意思, 你走错地方了。我不是季唯,他也不在这。

    陈明生有些吃惊,又上上下下打量赵虎几眼, 收起了刚才那副客气模样, 那你是?

    我是这里的管事,季唯他在北街, 有什么事情你去那里找他吧。我还有活要干,就不招待了!赵虎说完话,也没多跟陈明生寒暄一句,就把门哐当一声,给关了。

    陈明生碰了一鼻子灰, 心里头不满又有点气愤,一路上都在嘟囔。他甚少来长柳镇,当然不知道北街新开了家名叫味绝的铺子,随便拉了个人问路,本还想着得多问几个。

    没想到对方一听,就说了句好巧,流露出一副同道中人的了然之色,还反问他是不是特意从其他镇子赶到这来的。

    陈明生一说是,对方就变得十分热情,一路帮着指路,等马夫看到铺子所在的时候,那个好心的路人才挥挥手离开。

    他让马夫找个空地儿等着,自己拎着两盒子包装得体的礼盒,朝铺子走去。

    喂喂喂,你干什么?知不知道排队啊!陈明生经过的时候,一个排了近一刻钟的男人指着陈明生喊了起来。他是帮家里头嗜甜的娘子出来买的,排队本就不耐烦,碍着大家都守规矩,只能跟着排队。

    但一看到陈明生竟不打算排队,一下子被激起了火气,又嚷嚷了两声,引得一脸莫名的陈明生转过头,指着自己问他:你叫我?

    对啊,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男人说话很不客气。

    这位大兄弟,你误会了,我是来找人的,并不是买东西。陈明生顾及身份,客气道。

    你别以为你说这个就能混过去,哪怕你跟季掌柜有交情也得排队!我都等了一刻钟了!

    一刻钟?陈明生皱眉,心里头不大信。

    他近些日子低价卖饼,生意比平时要好上三四成。可即便是这样,也不可能等上一刻钟那么久。只怕这汉子有些夸大。

    陈明生心中不以为然,那不然我就站在这,不仅去总行了吧。他在众人的目光下,又走进了几步,对一个轮出来收钱当伙计的壮汉道,我要找你们的掌柜的,能跟他说一声吗?

    对方打量陈明生衣着不俗,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客人,点了点头,但却没挪步子,而只是回头扯着嗓子,冲后院里喊道:掌柜的有人找你

    他喊了两声,后院有人听到了,就跑去通知季唯。

    季唯想着有大客人来,手上还沾着奶油,随便找了块布擦了一下,就匆匆忙忙跑出来,见是个陌生人,愣了一下,立马就露出一个笑容,语气亲切地仿佛两人是多年老友,你好你好,有事相商,请往这边来。

    我是想来和你谈一宗买卖,不知道

    若是与这些东西有关,还请这位老爷在外头排队等等,毕竟总有个先来后到。若不是与这些东西有关,想来我季某也帮不了这位老爷。季唯几句话就把陈明生给堵了回去,让他有种有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感觉。

    季唯面带春风般的微笑,目光迅速的扫过他手里的两个精美礼盒,作了个请的手势。陈明生被逼的没奈何,只能僵着表情,掉头排在了队伍最尾巴的位置。

    陈明生站了一会,看到季唯走了,又有些忍不住,这位大婶,这十来个人,怎么会排上一刻钟呢?

    被他拍了肩膀的大婶,面目祥和,说起话来也很有耐心,倒不像是已经排到前排去的那个男人暴躁,闻言笑了,还不是生意太好了,刚做出来没多久就被抢完了,我们想要,不就得在这等等。一刻钟不算什么,我有此在这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就为了要一炉热腾腾的酥脆曲奇。你不知道,刚出炉的又香又脆,我赶着回去还热乎着,我儿可喜欢吃了。

    陈明生敷衍的笑了笑,心里头却高高提了起来。

    不行,说什么也得把这合作谈下来!

    季老弟,那人找你什么事啊?季唯一回到后院,就有那好事的跑来问他。他趁两人说话时,挑开帘子看了看,颇有点好奇。

    不知道,反正注定了无功而返。季唯笑着问道,我让你锤的肉松你锤完了吗?

    对方尴尬地笑了一下,拎着擀面棍飞快的跑了。

    在季唯把一小盆色拉酱调好后,他再次被叫了出去。他知道避不开陈明生了,干脆带着他去了小屋。

    季掌柜好大方,就不怕被我学了去?陈明生挑了挑眉。

    若是真这么容易就被学了,那我季唯又岂有今日的立足之地?季唯不以为意,从桌上拿了拿了两块小蛋糕,抹完了色拉酱沾上肉松,现做了个肉松小贝递给陈明生。

    尝尝?

    这是什么?陈明生问完,好奇之下咬了一口,顿时被那松软又香酥的口味迷倒,半眯着眼睛,目光中流露出几分陶醉。

    这叫肉松小贝,陈老爷来得早,我还没来得及拿出去卖呢。季唯又随手做了个自己吃着,问他要做什么买卖。

    陈明生把手上的两个礼盒推到季唯跟前,请他收下。

    季唯连看也没看,吃完肉松小贝拍掉手上的肉松渣子,笑眯眯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与陈老爷也无交情,见面就送礼,恐怕季唯受不起。

    陈明生搓了搓手指,有点紧张,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季掌柜的谈一谈,我们两家能不能和做的事情。他看到季唯要说话,连忙抢在他前头,我知道你与张家先谈了,只要你同意,不管张家给出什么条件,我都一定比他更划算,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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