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是病秧子啊! 作者:英俊的锤儿

    高飞跃道,“此去海上,我们需求两件法器。而这两件法器,需以龙气压制。九殿下贵为龙子,完全符合资格。”

    宁止哼笑一声,看着高飞跃,“若我不答应呢?”

    “我也不瞒殿下,若您不答应,那我断断出不得海。就算我侥幸偷渡出海,没有龙气,我也带不回那两件法器,压不住彼岸。”

    云七夜和秦宜面面相觑,皆是看宁止,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宁止垂眸,沉默了半晌后道,“你需要多久才能集齐这两件法器?”

    高飞跃据实已告,“如不出意外,两到三个月。”

    那就是在冬日之前。宁止又道,“带多少人?”

    “一艘能容纳千人的巨型大船,初步估算,船员、武者、道士、术士、大夫,大概有五百余人。”

    “你可有把握?”这是宁止最关心的问题。

    眼见宁止似乎有些松口了,高飞跃趁热打铁道,“自是有把握,才斗胆来见殿下。此行,高手众多,高手排行榜前二十,这些年来,我已招募不少,就连天下第四的赫连雪,也已归我麾下。只等着殿下一加入,我们便能乘船出海!”

    赫连雪?宁止挑眉,半晌后淡淡道,“何时出发?”

    高飞跃忙道,“我已筹备多年,若是殿下答应,后天便可!”

    “好。”淡淡一个字,宁止是允了。

    他居然会答应,云七夜怔住。可为何呢?因为李少君吗?

    不刻,待高家兄妹走后,宁止终于还是将“活蛊”那卷,递给了云七夜。

    云七夜细细看过,终于了然,却也震惊,她为沧澜尊主,自然善于使蛊。只是宁止身上,她感知不到任何蛊虫的存在。可若说他没中蛊,但他发病的模样,和活蛊的症状,几乎不差分毫。这一点,委实让她费解。

    她抬头看宁止,心下却也明白,宁止之所以答应高飞跃,便是想要博上一把,若是李少君的墓穴中,能有神药秘方,自是最好不过了。

    可若是没有……她不敢往下想。

    如她一样,宁止也不敢。诚然,他的寿命已经不多,若是以往,他自是不惧生死,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想活。

    所以,一切有可能的办法,他都不想错过。

    看着他,云七夜倏地开口,“殿下,我也同你一起去。”

    宁止抬头看着她,突然扯唇,露出一个极是温柔的微笑,“好。”

    七夜,在我所剩不多的生命里,纵使此行未知,我也不想与你分离……

    辛乌。

    亥时,夜色如墨泼下,数不清的角楼飞檐,章台高榭尽数融进了这片广垠无边的黑黢里,连绵成了夜的归附。浩瀚的深宫楼台,檐下的走廊里,宫人燃起火折子,利落地踩上板凳,踮脚将那些华丽的琉璃宫灯点燃,炫目至极。不刻,偌大的皇宫亮如白昼,流光溢彩。触眼所及,楼宇恢宏,天地磅礴。

    龙椅上,一身明黄帝袍的男人正襟危坐,五十有余的年纪,身材微微发胖,他紧绷着脸,竖起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已然被怒火灼红,手里死死地攥着阴若熏的密报。

    ——数日以来,苦沧澜妖邪暗里作祟,防不胜防。臣之麾下,十万大军突生异疾,呕吐无力,日日卧于帐塌,医者亦不知根源何故。此况,虽无性命之忧,长远观之,实则国难之险,危乎社稷。

    ——臣为少将,护兵不利,诚然该罚。思量权衡,唯恐苍流挟此攻之,万望陛下召军回境,以避险难,保我辛乌河山,万世之基。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天要亡他辛乌啊!

    崔正华面色沉肃地看着跟前的几名文臣武将,“朕今日秘密传召你们,便是因为此事暗里牵涉到了邪魔沧澜,容不得半点马虎武断。众爱卿有何建议?”

    吏部的张侍郎率先道,“皇上,阴家世代为将,居功至伟,精忠我朝。放眼辛乌,阴少将的品行,恐怕连垂髫的小儿都知道,金银美人,权势良田,断断入不了他的眼。我也算是看他长大的,他自小便是聪慧机智,敢作敢当,率性至极。大些时候更是有大将之风,为我辛乌鞠躬尽瘁,心怀社稷。如此,他断断不会诳论妄言,胡扯出沧澜神教为自己脱责。想来,我军境况定是不好了。”

    立时有人附和,“是啊,而且传言所说,沧澜神教就位于北齐的高寒雪巅,那应该离向城不远。数万将兵的症疾发作的诡异迅猛,太医院的人亦是束手无策。如此诡异,十有八九,是沧澜神教所为。皇上,还是早做定夺的好。”

    崔正华扭头看一旁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四十来岁年纪,却早已两鬓飞霜,瘦削而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青筋暴露的双手长满了硬生生的茧皮。此人名唤马元江,正是崔正华安排在阴若熏身旁的卧底。

    此刻,马元江神色疲惫,表情忧虑。

    崔正华开口问他,“马侍卫,可有什么想说的?”

    马元江心有余悸,“皇上,几位大人分析得透彻有理,同阴少将的思路几乎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他的证据更为丰富些。您和各位大人有所不知,两个多月前,我等曾随阴少将夜探过苍流军营,也就是那晚,我们暗杀了徐清贵,然后发生了一件我毕生难忘的恐怖事情。”

    眼见他满面惶恐,众人不约而同的屏息,“什么事情?”

    马元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徐清贵被阴少将震出了心脏,可谁想,就这么一个连心脏都蹦出来的死人,居然又和活人一样地爬了起来!非但如此,他还拖着血肉残破的身子,准确无误地攻击了阴少将,身手也很利落,而且好像还有自己的意识!若非亲眼所见,我们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的妖法邪术,居然可以操作死尸,简直非人力所能为之!那场面,实在是可怖至极啊!”

    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几名大臣面露惊悚,暗暗抽气。见多识广,吏部的周大人立时了然,带着隐隐的恐惧探寻出口,“百鬼夜行,那岂不是……沧澜教的千里驭尸?”

    马元江点头,恭谨道,“周大人和阴少将的想法如出一辙。突生如此变故,少将隔日便命人详细调查了徐清贵,原本以为他会是沧澜教的人,可仔细查访后,他和沧澜没有任何关系。事出诡异,而且没有任何线索可寻,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不想现今我军又突出了如此霍乱,前后一联系,倒是有些矛头端倪了。阴少将和众位将领商议了数日,怀疑沧澜教有可能和苍流朝廷达成了某些共识,乃至出手干扰我数万大军。”

    达成共识?众人被这样的猜测惊得不轻,几名臣子的眉头紧皱,若他们两方真的达成了共识,那苍流岂不是如虎添翼,如有神助了!如此,他们定会趁机反扑辛乌,无异于豺狼虎豹啊!到那时,数十万的辛乌病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欠奉,自保都是问题,还谈何拿起武器杀敌?简直就是杵在军营里白白送死!

    同大臣们的想法一样,崔正华皱眉,手掌无意识地握成了拳状,手里密报顷刻间便被他揉成了一团褶皱。从阴若熏带兵伊始,再到其战功赫赫,他在辛乌的威望,亦是越来越高。早些时候,为了防其功高盖主,起了不臣之心,他在阴若熏身旁安插了不少探子,马元江便是其中一名,亦是与阴若熏最贴近的。

    如此,马元江的话他自是深信不疑,一系列的说辞足以肯定沧澜神教作祟的说法,定是不会有错!可是,沧澜教……

    一声叹息溢出,崔正华以手抚额,无奈至极。派兵三十万一举攻入,本以为四个月的时间足以攻下一座小小的向城,而后挥师北下,步步蚕食!预想的甚好,可途中却是状况百出,事事不顺!

    阴若熏嘛,倒也不负所望,他确实是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甚至还俘了苍流的五皇子宁肖。立时便是军心大振,三十万大军自认手握苍流把柄,胜利在即!可谁想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引来了宁止不说,就连宁肖也死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大振了苍流的军心,失了向城最后一役!

    远不止如此倒霉,现而今辛乌的对手不单单是苍流那么简单了,还有亦神亦鬼的沧澜参与其中。如此诡异可怖的妖魔邪教,普天之下,有谁不惧?又有谁敢与之作对?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死路啊!

    思及此,他脑子里倏地便是一阵嗡鸣,只觉头晕目眩。他慌得靠在身后的椅上平缓,这才发现他手里的密报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掌心的汗水濡湿,字迹晕开,渐进模糊成了一团,染了一手的黑墨,徒然旺盛了他满腔的恼火。

    看出了皇上的恼恨,众人立时闭了口,噤若寒蝉,生怕惹了皇上的不快,被当成靶子出郁气。不过一瞬的功夫,偌大的偏殿立时静默了起来,只闻呼啸的晚风吹过窗外的树叶花枝,沙沙作响。

    许久,崔正华扫过垂首而立的众人,略有些疲倦的声音响起,“诸位皆是辛乌的栋梁,关于阴少将退兵的提议,作何看法?”

    此时明哲保身才是正理啊。众人抬眼看着一脸疲倦的皇帝,纷纷在心里揣测他真实的意思,退还是不退?退,丢人。不退,那可得死人啊。

    权衡利弊,左相也顾不得其他,率先开口,“不若就听阴少将的提议,退了吧。如此耗下去,定是不堪设想,危及江山社稷,腹背受敌。”

    皇上向来很听左相的意见,眼见左相如是说,众人立时马首是瞻,纷纷点头称是,“臣也赞成退,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三十万将士的身家性命,咱们也得退。争取将死伤降到最低点,万万不能叫苍流占了便宜!”

    “赵大人所言极是,老臣也主退。不说苍流如何,但说惹了那妖魔沧澜,便是冒险之举,得不偿失。万一那些妖人怀恨在心,毒害了将士不说,还要继续毒害我辛乌臣民,那可如何是好啊?”

    ……

    句句入耳,头头是道,皆是赞成退兵。崔正华闭眼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吐了一口郁气,不是滋味极了。登基数十年,他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建树,早已是焦躁不堪。与苍流的战争,断断续续,也有数年之久,本以为可以借此踏平他万里江山,扩充辛乌的版图,叫后世知晓他的厉害。可谁知,到头来却落了个如此狼狈不堪的下场。

    何其的不甘心!可是,却也没办法不退。许久,他略有些吃力地睁眼,缓缓道,“既是如此,那便……退吧。朕今晚便草拟诏书,明日早朝时宣告天下,命阴少将军撤军。”

    立时,众大臣齐齐下跪,高呼,“皇上英明,社稷之幸!”

    这八个字,在此时真是讽刺极了。崔正华自嘲万千,挥手示意众人散去,而后起身出殿,乘着早已侯了多时的轿辇回了寝宫。尽管已是身心俱疲,可也不能上床歇息。他坐在书桌前,将一干宫人挥退,徒留张公公在旁研磨。

    他看着空白的黄绸诏书,以手撑头,只觉得脑子里沉甸甸的,混沌的什么也写不出来。他大力地揉捏了半晌眉心,不情愿地伸手触向那一排笔架。咫尺,他徘徊,良久后终是狠心抽出一支笔,浸上浓墨,提笔便写,有浓郁的墨香扑面。

    反复斟酌理由,推敲用词,他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勉强将这封诏书写完,只觉胸口憋涨。待到明日,一旦这诏书宣读,天下人将要如何看他,如何想他?定是讽刺声声,看尽笑话吧!

    罢了,眼不见为净,快刀斩乱麻!他不耐烦地将诏书收起,冲张公公挥手,“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张公公应声,旋即朝门口而去。

    身后,崔正华的视线无意识地随着他挪动,眼尾扫过门旁的窗户,透过那薄如蝉翼的窗纸,隐约可以望见廊道里那盏盏宫灯,以及那些倒映在窗纸上斑驳树影,好似绣在了窗纸上。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视线微移,蓦地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偏角的那扇如意窗,但见窗外,赫然站着一抹人影,就那么直直地正对着他,诡异极了!

    他惊得不轻,连忙起身,指着人影大喊,“是谁如此大胆,还不快快给朕现身!”

    还未出门的张公公扭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崔正华,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扇窗户,毫无异样,“皇上,您怎么了?”

    “窗户外面有人!”崔正华指着那扇窗,扭头冲张公公大喊,可当他再次回头之际,不过一瞬,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只有树叶的倒影罢了。他愕然,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莫不是自己杯弓蛇影,看花眼了?

    “皇上,那里真的没人。”张公公肯定地回了一声,不忘给崔正华找台阶下,“您这几日为了前线一事日夜操劳,把树影错看成人影也属正常。皇上,您龙体安康,才是百姓之福啊。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莫要累坏了才是。”

    是了,也许就是因为太累了,他才看花了眼。崔正华对张公公的解释很是满意,不由松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是得好好休息休息了。

    “皇上,奴才告退。”门口,张公公恭谨地说着,旋即开门而出。

    待他走后,崔正华抬脚朝内室而去,长长的廊道里,他挨着偏厅的窗户缓步走过。不知怎的,他心下突然生出一股怪异之感,不由皱起了眉。他不自觉地侧头望向窗外,不期然又看见了那抹去而复返的人影,就那么定定地站在窗外,一动也不动。

    他骇然,立时骇得瞪大了眼睛,大声叫道,“来人!来人!护……”

    飘渺若烟的夜色里,盏盏宫灯甚是华丽,七彩流光。隔着一层几近透明的窗纸,那人静静地看着崔正华,面上没有一丝惊慌,甚至悠闲极了。

    “护……驾……”不知怎的,崔正华只觉自己的喉咙哽得厉害,命人护驾的喊声渐进湮在了嘴里,哑巴了似的!

    两相对视,他忍着不安仔细看向那人。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瞳孔渐进缩成了芒状,大张的嘴怎也闭合不住了。

    言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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