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差 作者:陆离流离

    不过,徒千墨是真的起身去找了一本叫做《男孩女孩对对碰》的杂志来,这种所谓的青春读物,后面都会附一个心理测试的。

    徒千墨重新坐了下来,“小由,听着啊。你和朋友一起去旅行,穿过一片丛林来到了一座古堡,这个古堡的门上刻着家徽,你认为,家徽应该是什么动物呢?a狮子,b老鹰,c孔雀d凤凰。”

    陆由想了想,“老鹰吧。”

    徒千墨记下来,“b老鹰,去第三题。你进入古堡,发现这里到处都是老鹰的图案,可是有一只鹰的翅膀是张开的,你因为好奇按下了鹰的翅膀,却意外发现这是一个机关,一道石门打开了,你进入了这个大家族的密室,你认为,密室里会有什么呢?a藏宝图,b武功秘籍,c一封情书,d古堡主人受贿的证据。”

    陆由想了想,“d吧。”

    于是徒千墨继续找,“d,去第七题……”

    慕禅听着徒千墨给陆由念这无聊的心理测试,他实在是觉得这测试不靠谱极了,既然是古堡,家徽怎么可能是凤凰,密室又怎么可能有武功秘籍,更何况,拥有古堡的家族密室机关,居然是张开翅膀的鹰,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机关呢。他又接着听了几题,后面的更加玄幻,什么石鹰雕刻突然飞起来了,原来鹰是蝙蝠什么的。若不是陆由趴在那里输液实在无聊,他想,就凭徒千墨的脾气,这书早都被摔了八百回了,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问题。

    “后来,你终于离开古堡回到了家,你的朋友却一直没有回来,十年之后,你们不期而遇,你认为你们相遇的地点可能是:a拥挤的大街上,b游乐城的云霄飞车上,c孩子的幼儿园 d中学班主任的葬礼。”

    陆由很长时间没有给答案,徒千墨也有些着急了,又将选项读了一遍,陆由这一次没等徒千墨读完,“我选b”

    “b还是d。”徒千墨确认一次。

    陆由舔了下嘴唇,他临时改变了答案,“d吧,中学班主任的葬礼上,我想,其实,十年没有见,要见面,总该有一个契机的。”

    徒千墨的脸白了一下,慕禅看他,“结果呢?”

    徒千墨道,“d,你是一个过度自信的人,对爱情,你充满了理智。你始终认为,一切的付出都应该有回报……”

    陆由仔细听着老师读完了那一段不长的说明,有些尴尬得笑了一下。慕禅接过书,“我也测测。”只是,他没有测试,而是仔细看b选项。

    “选b的你,是有些神经质的。对于爱情,你一直缺乏必要的经验,哪怕你是众人眼里的花心大萝卜,你总是容易动心,很快就陷入到一段新的感情中去,却又因为盲目和自卑而迅速抽身,所以,哪怕是真的喜欢了对方却不敢更进一步,两个人很亲密了却还是不愿意过度依赖,即便如此,你却渴望着对方给你确定的感觉。这样的你,是很容易让女朋友没有安全感的哦,她们都认为你对感情不负责任,事实上,你只是害怕受伤害而已……”

    慕禅抬眼望了一下陆由,便将这书重新交到徒千墨手里,徒千墨好似很轻松地开了个玩笑,“你是什么?”

    慕禅反守为攻,“你没测一次?”

    徒千墨反应很快,“没,没有,你知道,我不相信这些。”

    慕禅笑了,“我也一样。”

    徒千墨于是合上了这本书,并且,没有去拿下一本。他默默想着,为什么,他和陆由的答案一模一样,最后一题,他选,d。

    所有的弟子,刘颉自然是第一个到的,看着陆由现在的样子,他心里是真的惭愧的。这些天,他反复劝过老师,可是,徒千墨一直僵着,他便也不敢多求,如今,小师弟被折腾到了医院里,刘颉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陆由试着去用一种新的方式和徒千墨沟通,对师兄,他倒没必要耍那么多心眼,毕竟,师兄的关怀和期待只是老师的附属品,得失之间,他不必太计较。

    刘颉是很敏感的人,陆由的态度虽然还是很有礼,可是,他能很容易地感觉到这个陆师弟的不对劲,比如,老师说什么话的时候,他会偏过头来带着笑听,看起来好像很和乐融融的样子,但是,那种亲昵却像是演的。

    第二个来的,是赵濮阳,赵濮阳带了大包的水果,“小师弟,老师说你发烧了?”《舞者》结束,赵濮阳还有新的mv要拍,忙得焦头烂额,陆由生病的事还是徒千墨打电话给他他才知道。

    陆由微笑,“没什么的,训练有些累,我,其实没什么的。”

    他话是这么说,可赵濮阳看他趴着就知道肯定是挨了打的,他不知道陆由是挨了训教处的鞭子,还以为是老师发了脾气又罚的,便小声埋怨徒千墨道,“小师弟训练已经够辛苦的了,他第一次演戏,老师就不要欺负人了。”

    徒千墨任由他抱怨,也不说什么。

    陆由听着赵濮阳言语,心里抽了好一阵,若是真的被老师欺负,是不是,就会好一些。

    南大师兄,最后一个,姗姗来迟。他知道自己到得晚,便先向徒千墨告罪,而后才对陆由道,“怎么放任自己病成这个样子,你不知道接下来就是高强度的排练,一点问题都不能有吗?”

    陆由手上扎着液体,声音也是绵绵的,“对不起,大师兄。是陆由的错,陆由――”

    徒千墨看陆由又委屈了,便圆场道,“这事也不怪小由,南,你的演唱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嗯,老师上次提的那个单元,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适合的歌,等陆师弟好起来吧。”南寄贤答的很有技巧,他不知道徒千墨有没有对陆由提叫他上自己演唱会的事,便也不明说,但又在暗示着什么。

    赵濮阳鬼精灵,又吃准了大师兄宠他,便好似天然呆地接一句,“是咱们三个师兄弟一起上大师兄演唱会的事吧,嗯,适合我们声线的歌,真的还很难找呢。”

    陆由一呆。

    刘颉的声音淡淡的,“四个。二师兄,也要上的。”

    南寄贤没理会陆由的震惊,只是接上了刘颉的话,“嗯,小孟的一段vcr,是我以前录过的,演唱会上,我会放的。我们师兄弟五人同台,也算,对小孟的一个交代。”

    陆由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件事。

    徒千墨瞪了赵濮阳一眼,赵濮阳作势缩到南寄贤身后去,南寄贤却是拍了这小师弟脑袋一巴掌,徒千墨任由他们闹,却是对陆由柔声道,“是我和你大师兄他们早都定下的了,你先入门,然后,大家一起上南的演唱会。”

    刘颉一惊,上次老师不是明明说过,先上演唱会再行拜师礼的吗?

    陆由的态度有些奇怪,“暂时,不必了吧。”

    “什么!”徒千墨的脸色不好看了。

    陆由吓了一跳,小心道,“没有,小由是想,《犀角》,还有《晚照》,时间都很紧,要是再――”他既然对徒千墨已经没有了师徒之情,那又何必行那假惺惺的拜师礼,如今这样无名无分的,还清了钱还能算两不相欠,若是以他弟子的身份上南寄贤的演唱会,陆由自己都不懂,这,又能算是什么呢。

    徒千墨得知陆由昏迷的时候几乎拆了整间地下室,为了邀功,自然有人送来在水房里卷了页子的那个笔记本,满满当当带着日期的《检查》和《计划》几乎将徒千墨的心划烂了,他或者是一个很自负的人,想要的,就是陆由的一个真心实意的低头。心中原就怀着愧疚,又加上那本子鉴证了陆由对他的心服与敬畏,他带着全部的自责和得意来,陆由的那句哀告又戳破了他最大限度的虚荣和担心,他想,他是要改的,要对陆由好的,不能再像那时候对孟湟谎,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他如今的情绪被鼓动着,看陆由的想法就有些一厢情愿,这时,听得陆由这么说,徒千墨便安慰他道,“没关系,有老师呢。你大师兄他们会照顾你的。”

    “嗯,小由知道的。”陆由对着徒千墨点头。

    徒千墨还沉浸在和好的欢愉里,可是,陆由的反应,却让南寄贤格外留心了。

    而后,徒千墨帮陆由削了苹果,还亲自喂给他吃,那份殷勤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对自己非常满意,徒千墨甚至还笑着对赵濮阳道,“你陆师弟比你还乖。”

    赵濮阳笑,“濮阳本来就只会闯祸。”

    陆由只是偏头笑。如此一分心,液体很快就输完了,刘颉早叫了护士来拔掉,徒千墨亲自替陆由按着手上的棉球,陆由轻轻抿着唇,听徒千墨和几个弟子开玩笑。

    他们几人陪了陆由一下午,南寄贤因为已经上着意,看陆由的时候就更多想着一重,徒千墨像是对行拜师礼的事非常热衷,他总以为,陆由心里那道坎就是这个拜师礼,只要这个拜师礼补足了就像是能对陆由做出最忱挚的一个交代一样,可这件事,如今,却成了陆由心中的一道死结。他委婉拒绝的姿态能敷衍兴致勃勃的徒千墨,却根本瞒不过南寄贤。

    南寄贤望了刘颉一眼,刘颉低头和大师兄出去。

    慕禅在后面关上了门。

    “南哥。”慕禅对南寄贤的称呼很不一样。

    南寄贤点点头,却是望着刘颉。

    刘颉一时不好说话,气氛也有点尴尬。

    慕禅道,“千墨和陆由制气,将他赶回了地下室,陆由,被整得惨了。”

    卡狄地下室是什么景况,大家都是明白的,慕禅只说了这一句话,南寄贤便懂得了七八分,“rune,你一会儿,能不能,先叫老师出去一下。”他称呼的是慕禅另一个名字,慕禅不是调师,可是,rune这个名号,足够响亮。

    “好的。”慕禅点头。而后,很识相地退开,毕竟,人家的家事,还是要别人师兄弟自己商量。

    刘颉望着南寄贤,“大师兄,陆师弟他,他不是那种费心谋算的人,他只是,只是这次伤心了,您――”

    南寄贤看了刘颉一眼,刘颉低下了头,“阿颉多话了,阿颉掌嘴。”

    南寄贤面色凝重,“轻重缓急都搞不清楚,你是闲傻了吗?”

    刘颉不敢说话了,他也知道,刚才那句话说的太没水准了,大师兄心里挂记着老师和陆师弟,哪会在这大医院里让他抽自己。

    南寄贤的声音很定,“我对他并没有意见,信任,是需要条件的。老师逼得他到这步田地,他不愿意交付真心也是人之常情,他还懂得拒绝,就证明,他不是个不择手段的人。阿颉!”

    “是!”刘颉更加挺直了背。

    “一会儿,你带濮阳出去。我还认他这个师弟,就不会任由他蝇营狗苟,落到最终不可收拾的地步。”南寄贤的话掷地有声,却让刘颉心颤了。

    “是。”即使担心,可是,大师兄总算还是为陆由好的,刘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二十分钟后,慕禅叫走了徒千墨,刘颉带走了赵濮阳,病房里,只剩下南寄贤和陆由两个人。

    陆由对这个大师兄,实在是怕得紧了,哪怕现在他已经不把自己当成是徒千墨的弟子,但是,对南寄贤的畏惧非但没有少,反而更深了,“大、大师兄――”

    “你还愿意这么叫我,我替老师感到高兴。”南寄贤并不打算和他拖延。

    陆由知道,自己那些小把戏,被瞬间拆穿了。

    南寄贤坐在对面的一张病床上,“你身上,是受了d25的伤?”他虽是问句,却说得极为肯定。

    “是。”陆由知道,面对这种人,自己全部的接招方式就是,不说谎。

    “打得不重。”南寄贤的结论不能说没道理,“对一个私自外出,甚至还进行情o交易的艺人,区区几下鞭子,陆由,你很幸运。”

    哪怕没有和褚云飞发生过什么,但是,还不是同样的性质,陆由不想解释。

    南寄贤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陆由枕头边上,陆由心跳得更厉害了,看卡号,是徒千墨曾经给他的那一张。

    “你妈妈的债主,正好,我认识一大部分。”南寄贤的概括不算细致,但是,陆由能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十五万,还在卡里,从前的债,不会有人逼她还了。今后,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相信,你也负荷不了。”南寄贤不是在施恩,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我――”陆由张口结舌。

    “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如果你任由她自生自灭,今天,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南寄贤的话绝对有说服力。

    “是。”陆由没有任何其他回应的语言。

    “你母亲的事谈完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事。”南寄贤的节奏很快。

    陆由等着。

    “你不信任老师,又不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东西,这一点,我理解。”南寄贤的口气始终带着居高临下的神一样的谕旨的意味。

    陆由的犟脾气也上来了,“是。我蝇营狗苟,谋算钻营,的确。”

    南寄贤根本不理会陆由的态度,他有属于自己的处事方法,“你不用觉得委屈。扫几次厕所挨两顿鞭子就能换《犀角》的男主角,这笔生意,放眼整个娱乐圈,也没有人会认为折本的,只是,小孟的清誉,容不起这些东西!”

    南寄贤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而后,他站起了身,“陆由,裤子脱了。”

    “你要干什么!”陆由慌了。

    南寄贤抽出来的是自己的皮带,牛皮,纯手工工艺,南寄贤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他将皮带在手中折了两折,“你一切所为,说一句欺师灭祖,恐怕有失公允,但是,目无尊长是逃不掉了吧。”

    “那又怎么样!徒千墨都没有说什么!”陆由的情绪真的被顶爆了,他压抑着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对徒千墨笑脸相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嫌他谄媚得不够真诚。

    “刷!”皮带狠狠在空中划下来,陆由吓得一缩脖子,只是,南寄贤并没有抽下来,而是重新伸手握住了,“你最好自己脱,否则――”

    陆由炸了,“否则怎样!否则,你就告诉徒千墨,我的一切乖巧听话任人宰割都是装的!你就可以禁播《舞者》收回《犀角》夺走《晚照》,南大师兄,现在这时候,你以为,这些东西,我还会怕吗?”

    114、一百一十三、陆由的自白

    南寄贤抽出来的是自己的皮带,牛皮,纯手工工艺,南寄贤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他将皮带在手中折了两折,“你一切所为,说一句欺师灭祖,恐怕有失公允,但是,目无尊长是逃不掉了吧。”

    “那又怎么样!徒千墨都没有说什么!”陆由的情绪真的被顶爆了,他压抑着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对徒千墨笑脸相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嫌他谄媚得不够真诚。

    “刷!”皮带狠狠在空中划下来,陆由吓得一缩脖子,只是,南寄贤并没有抽下来,而是重新伸手握住了,“你最好自己脱,否则――”

    陆由炸了,“否则怎样!否则,你就告诉徒千墨,我的一切乖巧听话任人宰割都是装的!你就可以禁播《舞者》收回《犀角》夺走《晚照》,南大师兄,现在这时候,你以为,这些东西,我还会怕吗?”

    “我会怕!”门被推开了。

    隔着一道门站着的是脸色发青的徒千墨和看不出表情的慕禅。

    徒千墨大步走进来,他走路一向是很轻的,但不知为什么,每一下步子都像是踏在了陆由心上,这一刻的陆由,刹那间涌上脑海的一个画面,是,半躺在桌上的半袋话梅。

    是不是有些可笑,他没有想一切揭穿之后会被徒千墨一怒之下打死,也没有想最终依然会被赶回那个能折腾掉他半条命的地下室,而是,想,半袋话梅。

    那时候的关系好像还没有这么糟糕,那时候的那个人,还会随着有没有太阳转变心情,那时候,自己还会笑,还会期盼,那时候,那个人说,话梅可以给自己吃,因为自己有维护他,所以,可以有这样的小奖励。

    陆由笑了。

    他再也想不到,在一切暴露在阳光下即将摊牌的这一刻,徒千墨所有所有的好,最后,就是那半袋话梅。

    陆由长长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有报应这种东西的。或者,一切就像是徒老师曾经说的一样,蝇营狗苟阴谋算计的人,肯定不长久。

    他抬眼望着徒千墨,眼睛很大,很亮,笑容也很释然,真的好像卸下了全部的负担。

    这时候,第一个说话的,反而是――南寄贤。

    “老师。”南寄贤屈下了膝盖。

    只是,徒千墨并没有等他跪下来,他的声音懒懒的,“不必跪,你跪了,他们也要跪,病房不大,挤不起。

    刚刚赶到的刘颉和赵濮阳面面相觑,南寄贤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尴尬,师弟面前,徒千墨还从来没有这么对他说过话。

    慕禅很顺手地关上了门,这时候的徒千墨,已经坐在了陆由对面的床上。

    南寄贤神色讪讪的,刘颉和赵濮阳也不敢贸贸然打破这种诡异的沉默,慕禅则是一个人站在房间的一角。

    过了一阵,徒千墨脸上的肌肉绷得不那么紧了,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素的讥诮味道,他看着南寄贤藏起也不是系好也不是的皮带,甚至还带上点笑容,“这是怎么呢?”

    南寄贤只能说,“南和陆师弟说说话。”

    徒千墨微笑着,“是吗。”那个吗字的尾音是向下走的,而不是平素的扬上去。

    “南――”南寄贤低下了头,他不是没在徒千墨面前低头过,只是如今这气氛,无论怎么做,都显得太怪异。

    徒千墨却是不再和他说话了,他站起来,走到陆由床前,将那个淡黄色的抱枕拉过来塞进陆由手里,而后,扶着陆由趴下。

    陆由本来想说话,可是,他无意中瞥到,徒千墨拽着那个抱枕的时候,手居然在颤抖,他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两张病床中间隔着的空地本就不大,徒千墨起先坐在对面的床上,南寄贤面对着他,可是,他就问了那一句话便起身,南寄贤不好再动,如此一来,实在是难受得很。

    徒千墨回转身,顺了南寄贤手中的皮带,转过身,对着阳光,拿在手里抻了抻,而后,徒千墨将皮带重新递还给他。南寄贤自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系,只能握在手里,徒千墨又坐回了那张床上。

    那一刻,连陆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向来喜怒无常又刚愎自用,任性情绪化还带着小孩子脾气,可是,他沉静下来的气度,却端的令人心折。

    徒千墨的目光并不严厉,语气也不再是那种玩味的态度了,他望着南寄贤的神情非常认真,“这些小的,你要打要教要罚,我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又是什么样的大事,要支开了我,对一个已经受伤重病被逼到医院的孩子动私刑呢?”

    南寄贤没有说话,徒千墨的问题,他真的没办法回答。这个中究竟,其实,他确定,老师是听到的,可是,当着这些人,还有慕禅在,他只能又重新叫了一句,“老师。”虽然,口气中带着几分隐忍,但是他气度太过沉着,哪怕如今低了头,那种渊s岳峙般的存在感依然特别强烈,他山一般的定在那里,徒千墨的诘责可以说只是件小事,但他身上那种气息,却让人瞬间觉得,特别悲情。

    赵濮阳从来没见过大师兄这个样子,他入门算是晚,南寄贤又一向是那么端重自持的人,在他们这些小的面前,真可以算得是长兄如父。如今见他受责,赵濮阳心中第一个就过不去,他走上两步,望着老师,“老师,濮阳不知道有什么事,可是,大师兄不会不讲道理的――”他说到这里,还推了推陆由,“小由,你是有什么事没告诉大师兄吧,肯定是有误会的,没关系,你向大师兄解释啊,大师兄最疼我们了,他一定不会怪你的。”

    陆由没有说话,徒千墨的脸青了。

    与此同时,南寄贤轻声呵斥赵濮阳,“小四,一边站着去,不许没规矩。”

    赵濮阳摇头,眼巴巴地望着刘颉,“三师兄,大师兄和陆师弟肯定有误会的――”

    赵濮阳话没有说完,慕禅先走过来拢住他,“小濮阳,护士长的小儿子可是你的忠实粉丝,那小家伙粉雕玉琢的,还会唱你的《月光微微光》呢,陪大慕哥去看看?”

    “我……”赵濮阳像是还要说什么,慕禅却看似温柔实则强硬地将他拉过来。

    徒千墨一下站了起来,将赵濮阳一把从慕禅那里拽到自己身边,他剑眉微扬,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凌厉,对上慕禅的语气很重,“抱歉,这是我的家事,请禅少回避。”

    慕禅重新看了赵濮阳一眼,甚至还顽皮地将食指搭在唇边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笑道,“不好意思”,于是,这房间里最后只剩下了他们师徒五个人。

    慕禅一关上门,南寄贤就跪下了。刘颉和赵濮阳也跪下了。

    陆由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反应。

    徒千墨没有看他们三人,而是再一次望着陆由,“你给我句准话吧,也就是说,你不想再认我了。”

    “老师!”赵濮阳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开口,可是,他忍不住了,老师的声音,居然在发抖。

    陆由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我还有选择吗?”

    徒千墨握紧了拳,“有。”

    陆由深吸一口气,“我想恬不知耻地问一句,我现在,还算不算卡狄的全约艺人。”

    徒千墨心颤了,原来,这种时候,你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他稳住了声音,“我可以帮你解约。”

    “那就是说――我可以走了。”陆由问。他的声音也抖了。

    “如果你愿意继续走娱乐圈这条路,我可以替你请一个好一点的经纪人。《犀角》我不会收回去,《晚照》,对不起,《晚照》恐怕,我个人情感上,不太能接受,别的人去出演。”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徒千墨,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陆由的心也冷了,原来,就是这样,已经,已经不算自己人了吗?他强压住情绪,“h――”一个好字的音还没有发全,面前突然扬起一道鞭影,陆由眼睛一花,徒千墨已经握住了南寄贤甩过来的皮带。

    “南,你是真的以为师弟都在这里,我管不了你吗!”

    “南可以任老师处置,可是,南不能看老师后悔!”南寄贤站了起来,他的态度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赵濮阳和刘颉也站了起来,这一次,先开口的,竟然是刘颉,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拽住了徒千墨衣角,“老师,阿颉确定,如果这一次,您真的放弃了陆师弟的话,您会后悔的!”

    徒千墨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放开我!”

    赵濮阳望着陆由,“陆师弟,你说一句话啊!你就不想认老师不想要我们这些师兄了吗?难道,这些日子,老师对你,是真的很不好吗?”

    陆由不知道该怎么答。他身体里全部的经络都像是被抽到了一个强压力泵里,他的头晕得厉害,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他根本没有思考的力气,他只知道,他算计徒千墨,又被徒千墨发觉了,可是,徒千墨可能接受他吗,可能原谅他吗?

    刘颉望着陆由,“大师兄和濮阳都不在,老师对你如何,或者,他们不知道。陆由,这些天,我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看着老师为你费心筹划,你的母亲,哥哥,甚至是朋友,这些原本不在老师计划里的人,都因为你,他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关注,你能不能告诉师兄,你要走,究竟,是因为什么?”

    陆由一个一个地看,看南寄贤,看刘颉,看赵濮阳,最后,他看徒千墨,“您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着,您说过的话,我也从来没有忘。老师,不是您对小由不好,是小由,要的太多了。您在我妈最需要钱的时候,给我钱;在我哥生病的时候,也那么尽心帮我;甚至,明明不喜欢悉臣,也为了――把悉臣招到《犀角》剧组里来,我真的很感激您,您一直知道,因为上次选角的事,我对悉臣心里有愧,而且,这些天,如果没有悉臣在我身边,我想,我自己也是捱不过去的。甚至,在我那么阴险下作不知廉耻地利用您的愧疚来阴谋算计被揭穿的时候,您还愿意帮我赎身,把《犀角》给我。老师,这么想,其实,是我小人之心――”他看着南寄贤,“大师兄,您说,我用扫厕所挨打换这些东西,其实,我――”陆由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没用,但是已经这样了,就都说了吧。”陆由重新看徒千墨,“我当时哀求您,是算计了,是想利用您的内疚心疼我,可是,我没有想那么远,我也不觉得,您这么理智清醒的人会一直被我瞒下去,我只是觉得,您顾念我这份心,再赶我走的时候,别那么绝情。这样,我在地下室,也好混一点。我不怕被人踩在脚底下,可是,跪在人家脚下擦鞋还要因为护手霜的牌子不合人心意赔钱的日子,也真的挺难过的。”陆由的脸色灰败,“我其实,没别的路走,我是一定要当明星的,不成名,毋宁死!老师,其实,您不了解我妈,她不会用那个广告毁了我的,她还要利用我大红大紫的,那时候,她自有她的决断,这,就不是我能说的了。”他说到这里,抬起了头,神情是无与伦比的认真,“我是真的感激您的。我也知道,您帮我,教我,甚至是打我,您什么都不图,就图,我这一颗真心。可是,老师,有的人,除了真心,他还能给其他很多东西,比如,您;可是,有的人,除了真心,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徒千墨看了陆由很久,而后,他说,“你不会什么也没有。”

    陆由微笑,这一次,他点头了,“是,我还有。还有,没还完的,您的情,还有,十五万的债!”他说到这里,重新摸到了枕头上的那张卡,“南大师兄――这是我,恐怕今生,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了,以后,我就要叫您,债主了。”

    南寄贤并没有接陆由递过来的卡,他给陆由的是,一巴掌。

    陆由右半边脸肿了。

    而后,他笑了,“要是一巴掌抵一块钱的话,每天打十下,我也要还您,四五二十,四十年。”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南寄贤重新捡起了皮带,“老师,南请家法,今天,南就当着两个小师弟的面,打醒他!”

    徒千墨一把拽过南寄贤手中皮带,他手背青筋绽起,连手臂都在发抖,声音更是嘶哑得可怕,“不用你!今天,我自己,打醒他!”

    115、一百一十四、剥极则复

    南寄贤并没有接陆由递过来的卡,他给陆由的是,一巴掌。

    陆由右半边脸肿了。

    而后,他笑了,“要是一巴掌抵一块钱的话,每天打十下,我也要还您,四五二十,四十年。”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南寄贤重新捡起了皮带,“老师,南请家法,今天,南就当着两个小师弟的面,打醒他!”

    徒千墨一把拽过南寄贤手中皮带,他手背青筋绽起,连手臂都在发抖,声音更是嘶哑得可怕,“不用你!今天,我自己,打醒他!”

    徒千墨说到这里就将陆由一把按下去,陆由后背上有伤,可徒千墨硬是没有手软,一下子就压了下去,而后,去剥他的裤子,陆由叫起来了,“你还要怎样!我是欠你的钱了!我是谋算你了!可是,电影也不是我求的,舞台剧也不是我要的,我唯一演过的那个mv也是你叫我去的,你凭什么打我!你别碰我!”

    “我凭什么打你!我今天不说你算计我,因为我的确让你失望了,我今天也不怪你亲口说放弃,因为的确是我逼得你走出了这一步!我今天就问你,你被人压着洗厕所的时候,你偷偷溜出去做应召服务的时候,你被你妈逼债逼到要卖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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