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重设历史 作者:裁风

    栾辉正要回答,一边跟着康熙过来的小喜子已经凑到胤|身旁,大喊着,“太子爷,太子爷!”

    栾辉也没心思回答了,康熙更没心思听,两人几步俱是一步跨到胤|身边,挤开无关人员,各自想要检查各自的儿子。

    可到了胤|身边,俩人都愣了――原来胤|眼睛紧闭,痛苦地皱着眉,却把胤i紧紧地勒在怀里,任旁人怎么拉都拉不开。

    康熙握了握拳,转身喊太医,“太医呢?还不快过来?”

    胡太医赶紧小跑着过来,看到眼前情景,连忙上去想要把两人分开,分了半天分不开,只好跪下来,“启禀万岁爷,五阿哥护弟心切,心志强悍,怕是一般手法分不开了……”

    康熙怔了怔,“那就用不一般的方法吧!”不过声音神态却是柔和了很多。

    胡太医在胤|颈后施了针,胤|的力道渐渐松了开来。胡太医趁机将太子抱出来,转身的胡太医没有发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康熙和栾辉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在保成被抱出来的时候,保清的手又向上伸了伸,最终因为力量不济而垂了下去。

    胡太医将太子放到一边早已准备好的软榻上,正欲搭脉问诊时,被康熙拦住了,“胡太医还是先给五阿哥问诊罢。”

    胡太医一惊,转而到旁边的软榻――七星已经把胤|抱到了另一张软榻上。

    胡太医诊完后,表情有些困惑,又对胤|进行了几乎全身的检查,最后跪下禀事:“启禀万岁爷,五阿哥脉搏呼吸均正常……”

    “正常为何会昏迷?!”康熙质疑。

    “下官猜测,五阿哥大概是被重物击中头部,所以才会昏迷不醒。不过……”

    “不过什么?”

    “这样的病例下官曾经遇到过,醒来后,可能会有后遗症,恶心,呕吐,头痛等等。”

    那就是脑震荡了!栾辉想着,心中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好好休养就没有问题了。他真怕伤了胳膊腿,对胤|从军造成影响。

    “胤|养伤时就住钟粹宫罢,容华你好好照顾着。”

    “是,臣妾省得。”

    “太子殿下如何?”看到胡太医给胤i诊完脉,康熙又心切地问道。

    胡太医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太子殿下无事,有些受惊和焦虑,不过现在,似乎是……睡着了……”

    康熙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爱子无事,他还是十分高兴。

    这场地动来势汹汹,康熙本来也有些慌乱。可祖母、额娘、爱子全都无事,甚至太皇太后还一个劲儿安慰他,都不由地让他对战胜这场天灾充满信心!

    ☆、27赈灾(上)

    “是夜连震三次,平地坼开数丈,得胜门下裂一大沟,水如泉涌。官民震伤不可胜计,至有全家覆没者。二十九日午刻又大震,八月初一日子时复震如前,自后时时簸荡,十三日震二次。十九日至二十一日大雨,三日,衢巷积水成河,民房尽行冲倒。二十五日晚又大震二次。内外官民,日则暴处,夜则露宿,不敢入室,昼夜不分,状如混沌。朝士压死者则有学士王敷炳等,积尸如山,莫可辨认。通州城房坍塌更甚。空中有火光,四面焚烧,哭声震天。”

    后又闻“涿州、良乡等处街道震裂,黑水涌出,山海关,三河地方平沉为河。环绕帝都连震一月……举朝震惊。”

    此时康熙深已经带着宫人,集体前往景山避难。

    震后赈灾是个大问题,再加上战事胶着,康熙忙得□乏术,军帐内彻夜洞亮。先是把平定汉中的大将军图海等人骂了一通,又把赈灾的主要官员明珠训斥了一顿,这才平复下心情。胤i也没什么大问题,康熙干脆就不再管了。胤i倒乐得自在,因为挂念胤|的伤势,成天往惠妃的帐篷钻。最后干脆把铺盖都带过来了,俨然一副要常住的样子。栾辉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康熙训斥,最后看对方一副视而不见显然默许的样子,干脆由得几个孩子闹,横竖有湛卢看着,有七星护着,他也没啥好担心的。

    只是胤|醒来之后确实不太好。不光头痛、头晕、恶心、厌食、呕吐,甚至还有畏光、注意力不集中和反应迟钝等症状。

    可把栾辉紧张了一把,连带着还有约可沁和胤i。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胤|这慢慢休养了过来,只是恶心呕吐的症状依旧没有缓解。

    看着胤|逐渐瘦下去的小脸,钟粹宫的主子下人各种心疼,本来在西山大营训练的那几日就瘦了很多,这下可真是皮包骨了。可又补不上,吃了就吐,吐的小脸惨白惨白的,真不如不吃。

    约可沁和胤i实在看不过去,偷偷哭了好几次。

    最终两个孩子决定了,带胤|出去走走散散心。

    胤|本就不是安静的下来的孩子,从小就能骑着马到处闯祸,也没少被康熙罚过。这几日一是因为地动,外面有些混乱;二是为了休养,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怎么下过床了,早就按捺不住了,听约可沁的建议,立刻眼巴巴地瞅着栾辉。那一张惨白瘦削的小脸,让栾辉一下子心软了,同意了。但还是不放心三人的安危,于是派人去跟康熙讨要几名侍卫,并将太子外出的消息告知。

    康熙倒是极为大方,立刻拨出六名御前一等侍卫随行护卫。栾辉又吩咐湛卢等人跟着胤|,方便照顾。

    再加上高升小喜子,于是一行十五人,倒是能组成一只小队了。

    除了胤i,胤|和约可沁都是经常出宫的人。看着往日热闹繁华的大街,如今萧条凄凉的景象,约可沁与胤|都有些不好受。胤i不知往日的街道是什么样子的,但看惯了宫廷精致的亭台楼阁,突然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的震撼不比二人少。

    这大清是爱新觉罗的大清,这天下是爱新觉罗的天下,繁华是爱新觉罗的,萧瑟也是爱新觉罗的,就如同自家的东西都分外珍惜一样,看到房屋倾颓,百姓流离,家破人亡,他们的悲伤远超普通百姓的孩子。

    ――作为皇子皇女,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在接受这份尊贵,这份荣耀,这份高傲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应责任!

    “咦?五阿哥,约可沁公主?!”有人小小地惊讶出声。

    鸣鸿眼神一厉,看向声源处,待看清对方后,眼神又变得懒洋洋的了。

    “廷玉?”胤|的反应还是微微有些迟钝,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才走上前。

    张廷玉自然也听说地震时毓庆宫发生的事情,见胤|的状态比想象中还要坏,不由地有些担忧,“五阿哥怎么出来了?身子没问题了么?”

    胤|有些哭笑不得地摆摆手,“我身体什么样你不知道?又不是女孩子,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谁说女孩子身体弱的?!”约可沁瞪着秀眸,一脸不服气。

    胤i则抓着胤|的手臂,有些戒备地看向对方,“你是何人?见了本太子竟敢不跪?!”

    “啊!草民有眼不识泰山,皇太子殿下赎罪!”张廷玉一惊,立刻跪下,“草民张廷玉,叩见皇太子殿下!”

    胤|略微不赞同地看了胤i一眼,把张廷玉扶了起来,“今日我们都是微服出来的,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廷玉又是为何在此呢?”

    “我是来帮忙救灾的……”一提到这个,张廷玉的心情便有些低落。

    “救灾?汗阿玛不是已经派了人么?”胤i急道,在地动初期,他一直跟随在康熙的身旁,看着对方不休不眠,亲口下达一条条救灾的指令。

    “皇太子殿下所言甚是,皇上心系百姓,爱民如子,在灾情发生之后立刻下达了救灾指令,令民心甚慰,只是……”张廷玉说到这里有些为难。

    “说下去无妨!”胤i摆摆手,颇有大清帝国储君的风范。

    “草民领旨。”张廷玉拱拱手,这才继续开口,“因为此次地动涉及范围较广,连京城步军统领衙门人手已经全派出去了,可人手依旧紧张,所以能够派到汉民住区的人手很少。我征得我爹的同意,出来帮帮忙。”

    约可沁毕竟是女孩子,同情心要多一些,立刻红了眼眶:“我们也要跟去帮忙!”

    “不可啊,公主!”见太子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小喜子赶紧阻止,“几位殿下乃是千金之区,怎可妄入那危险之地?”

    张廷玉显然也有此忧虑,听到小喜子如此说,在旁边直点头。

    “你们又是怎么说?”约可沁转头看向高升和湛卢。

    湛卢微微一笑,“主子们说是如何便是如何,左右我们只要尽了自己的职责,保证各位主子的安全便是了!”她们虽然跟随容华的时间不长,可冷眼旁观之下也晓得她对这两位小主子是抱着放养的心思,就算小主子们闯了祸,也有她担着。今日公主的打算虽然有危险,但若惠妃娘娘在,不但不会阻止,怕是还要举手赞成了。所以湛卢答应地完全无压力。

    高升也是表示赞同,他的主子是惠妃,自然要对惠妃负责,胤|的成长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六名侍卫,他们只是随身护卫,并不具有决策权,于是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最后胤|拍板定案:“好了,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走吧!”

    小喜子宽面条泪,,万岁爷晓得了要打死我的!太子爷,您太任性了!

    几人随着张廷玉而行,走过内城的繁华区域,又走过中间的普通区,最后来到最外围的落魄处。张廷玉一边走着,一边介绍着,“京城实行的是满汉分治,最繁华的是内城,住着的是八旗贵族贝勒王爷们,中间的是外城,住着的是汉人官员、普通汉民以及少数的落没旗人,至于最外围,那就出了四九城了,是京畿最贫穷的地方。”

    正如张廷玉所讲,京畿区域层次划分十分分明,就算此时,因地震房屋毁损大半,依旧不影响判断。

    内城房屋毁损较低,甚至有几户高门大院只落了几片碎瓦,打扫得也很及时,要不是张廷玉介绍,他们险些以为这里根本没收地震影响。外城略差些,但是差异极大――靠近内城的房屋毁损轻,靠近外城的则重一些。等到了外城的四九城外,一行十几人都沉默了。

    可能也就湛卢高升六人心中略微平淡些――会入了倡伶贱籍的,哪个不是有故事的?他们中也有人是被牙子从贫民区买出来的。在那些几乎会对未来绝望的年月,她们交流过自己曾经的天真,自然对这些极为了解。更何况,在那一段岁月里,人情冷暖,她们早已看透!

    ――至于高升小喜子,若不是家里过不下去了,他们又何苦做这不男不女的营生?

    可是胤|姐弟三人却惊得说不出话来,不说他们仨,就是那六个侍卫也未曾见过如此场面――能够入宫做侍卫的,能够做到御前一等侍卫的,哪个不是背景雄厚的?他们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哪里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世间百态?

    十几座破落的几乎住不了人的茅草屋,歪歪斜斜的几根木竹竿,上面晾着的破烂麻布迎风飘着,零零散散分布于房屋周围站着或坐着的几个农汉和农妇。

    见到张廷玉一行人,一名农汉眼神一亮,立刻从门后跑了过来,却又似乎忌惮着胤|等人,在三步开外站定,咧开嘴笑得很二:“张二公子,您今儿又来了?哎呀,说了您不用经常来,盖个房子我狗蛋还是能行的!”

    约可沁闻声,立刻暗暗打量着那人。那农汉大致二三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鼻子有些塌塌的,嘴唇微厚,一口发黄的牙齿,显然是经常抽汗烟所致,但那双明亮有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不会惹人厌。他身上穿了一件非常破烂的衣衫――圣人所谓的“衣不蔽体”,约可沁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但是浆洗的非常干净,与其他农汉满身汗臭味隔老远都能闻到相比,确实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张廷玉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狗蛋大哥我自然放心,左右今天无事,便过来看看。哦,对了,这些是我的朋友,跟我过来也是想要帮帮忙……”

    “我们才不要旗人的帮助!旗人都是向着旗人的,才不会管我们汉人的死活……”狗蛋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声音大家都能听到,要不是顾忌他们是张二公子的朋友,他们村的人早把他们乱棍打出去了!

    几个侍卫撇撇嘴,面露不愉,但见几位主子都没发话,也不敢逾矩。

    胤|胤i虽是不快,到底素养好,并不做声,也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笑得得体。

    约可沁想的倒是要多一些,照理说,这些农人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些。毕竟比起清军刚入关时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如今对汉民的政策已经宽容了很多,尤其是世祖时期,推崇“满汉一家”,虽然这次的赈灾可能有所偏颇,可说句不好听的,大清是满人的天下,比起前几朝,他们自认对汉民已是足够道义了,可如今……

    张廷玉看到约可沁若有所思的表情,猜到她是想到了什么,再看看其他人不快的神色,赶紧轻轻拽拽狗蛋的袖子――不敢使劲,怕拽烂了――“好了,狗蛋大哥,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要相信他们!”

    这时一个妇人走了过来,面色憔悴发黄,衣衫脏兮兮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身上还有臭味,但是笑起来的样子颇为和善:“张二公子说得对,张二公子帮了我们那么多,虽然长得不太好人的样子,不过既然是二公子的朋友,那肯定也是好人!”

    ……

    众人一头黑线――是说,您确定要帮我们说话么?

    狗蛋一见农妇便有些拘谨起来,黑透了的脸上也有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正当众人讶异时,狗蛋扭捏地唤了一声“张嫂子。”

    而后那名农妇自我介绍姓张,是村里的寡妇,忙把胤|等人请进了屋。

    那茅草屋极小,估计连毓庆宫的一个小暖间都比不上,却住了六七个年纪不等的小孩。这十五个人根本站都站不下。

    接到约可沁的目光,张廷玉和胤|胤i干脆留下那四个丫头,他们带着侍卫把几个小孩带出去屋外玩。

    房内虽然还是有些挤,不过总算能让约可沁坐下了。七星先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把房间拾掇的暂时能够凑合坐了,这才恭请约可沁上坐。

    ☆、28赈灾(中)

    张寡妇看着打扫的几乎可以说纤尘不染的房间,不禁目瞪口呆,心说不愧是大家族的孩子,一边又奉上茶水――说是茶水,也不过是用一只破瓷海碗盛了半碗略带浑浊的水。

    七星皱了皱眉,刚要拒绝,就见约可沁神态自若地接过来,道了谢后,放在一边,虽然没有要喝的意思,但同样也没有丝毫嫌弃的神色。

    那张寡妇本还有些拘谨,但见对方不甚在意的淡淡模样,不由放松下来。这张寡妇本就性情直爽,爱跟人聊天,又不知避讳。自言本是天津静海人,家里男人死了,因为无后,被宗族叔伯霸占了房产,赶了出来,无处可去之下,背井离乡来到了京城外围。她又上下打量着约可沁,不住地夸她生得好,长得健康。又夸湛卢等人水灵。又想起出去玩的胤|等人,又说那两兄弟感情好,长得也健康讨喜,那些带刀的侍卫更是高大俊俏……总之一句话,不愧是内城里八旗大家,就是跟一般人不同!

    约可沁睨了一眼身后捂着嘴偷着乐的湛卢四人,不动声色地打听,“咱们村受地动影响大么?”

    一提地动,张寡妇有些悲戚,“这次地动还算好的。地动的时候,大伙几乎都在地里打麦子,所以伤亡的人数不是很多,但是李大牛李大哥那天生病了,李大嫂在家看护着,结果……唉!”张寡妇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在那天李家嫂子嫌孩子吵,给撵到外头玩去了,天可怜见的,要不这几个孩子也……大小姐您别看我一个寡妇家里那么多孩子。那都是我收留的孤儿,李家的那三个孩子也在!其实还得感谢张二公子呢,要不是二公子,我就是留了这几个孩子也没粮食养活!”

    “廷玉最近一直过来?”

    “那可不!”张寡妇眼一瞪,生怕约可沁不相信,“从八月初开始,几乎天天来。您不知道,地动时我们都要吓死了,里正大老爷也给压死了,都当是老天爷降灾了,个个都跟丢了魂似的,麦子在地里都倒了也没人去收。有些有家人被压在房子下的,疯了似的去挖人。”张寡妇说着就陷入了回忆,“第三天张二公子就来了,见到我们村里那些汉子们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狠狠地训斥了他们一顿!您不知道,那六岁的娃子,在我们村里这样大的孩子不少,可他们只会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哪里又有那般气势,简直连内城的大老爷都比不过!张二公子给我们讲了很多,我一个妇道人家虽然听不太懂,却是懂了一点――这地动啊,并不是老天爷降下的灾难,而是我们脚下的土地运动了一下而已――就是我们人睡个觉都要翻身,更何况这土地呢?”

    约可沁点点头,地动的形成原理额娘跟她和胤|廷玉讲过自己的猜测,他们也有自己的一番想法,但却不像廷玉一般,把自己的推测公之于众,安抚百姓的恐慌。

    ――也许百姓并非不知好歹,他们只是不懂罢了。

    “那廷玉还做了什么?”

    “张二公子帮忙把还活着的人都救出来了,又让死了的入土为安,领着汉子们收了麦子,建了暂住的茅草屋,还帮我们跟内城大老爷要来了银子,简直比得上菩萨了!”

    约可沁笑了笑,又问:“除了廷玉,村里最近有外人进出么?”

    张寡妇皱着眉头想了想,点点头,“有的有的,前两天来了两个外乡人。”

    “外乡人?”约可沁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丝警戒,“哪里来的外乡人?京畿地动难道不晓得么?怎么巴巴地过来了这危险之地?”

    “俺也不晓得。”张寡妇茫然地摇摇头,“他们说是南边的商人,送给俺们一些粮食,要在俺们村里住一晚。俺们也没啥计较,就让他们住下了――住在狗蛋家!”

    商人?还是来自南边的?约可沁心里有了几分底,面上却是笑意不减,“张嫂子先忙去吧,我借您这屋子坐一会。”

    “没事,我不……”忙字还没出口,一抬头就看到约可沁满含笑意的眼神,莫名心里一颤,连忙改口,几乎是落荒而逃,“是是,大小姐您慢坐,俺、俺去忙了……”

    待张寡妇走了之后,约可沁收了脸上的笑容,“七星,去叫廷玉进来。”

    “是!”

    张廷玉带着胤|兄弟并十六个侍卫出了屋子,他们先是在村里四周溜达,又是围观村民盖房子,又是看人埋尸的,又看看村妇打麦子的。转了几圈,胤i有些无聊了,于是跑到树阴下乘凉,胤|自然跟上。张廷玉见到村民们建茅草屋人手有些不足,场面忙乱,很是厚脸皮地叫几了几个侍卫去帮忙。胤|本来也想跟过去看看,怎奈胤i缠他太紧,胤i身份又实在尊贵无匹,容不得出半点差错。胤|只好带着两个侍卫陪在胤i身边。

    而从张寡妇家领出的几个小孩子,则是拿怯怯的眼神在一旁看着。

    胤|胤i自生来便是天家皇子,从小养尊处优,吃穿住行样样都是极好的,再加上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属于皇家的固有的傲气和优越感,哪里是几个贫苦农民的孩子见过的?他们的眼神里有向往有羡慕,还有几分他们自己都不太了解的敬畏。

    两拨人大眼瞪小眼地彼此看了能有半刻钟,还是没有人开口。正当胤i站得不耐烦,想要拉着胤|去找约可沁时,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凑过来轻轻碰了碰胤|的指尖,见胤|朝自己看过来,忙把脏兮兮的手藏到背后:“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儿去摸鱼?”

    “摸鱼?”胤i从胤|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眼睛闪亮亮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这个我听阿尔吉善说过!很好玩对不对?到哪里摸啊?这边的鱼大么?啊,五哥五哥,咱们捉几条鱼给阿玛和惠额娘尝尝吧……”胤i说着,伸手捉住胤|的衣摆,仰起脸期盼地看着胤|。

    ――阿尔吉善是索额图的次子,跟胤i年龄相仿,经常入宫陪胤i读书,两人甚熟。

    胤i今年不过六岁,正是不辨雌雄的年纪,又继承了赫舍里皇后的美貌,长得更是粉雕玉琢,跟个小玉娃娃似的,比年画里送子观音的座下童子还要可爱几分,再加上穿着的上贡的苏锦蜀绣,柔顺光滑的材质愈发显得小脸冰肌雪骨,堪称天人了。那农村的小孩哪里见过这般风情,瞬间涨红了整张脸,结结巴巴道:“好、好玩!就、就在那边、那边的河里!”说着,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小河。

    胤|毕竟也是男孩子,对于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之类的事情自然也有莫大的兴趣,再加上弟弟充满期望的眼神,不自觉的咳了一声,点头答应了。于是几个小孩欢呼一声,齐齐冲向河边。

    可把张廷玉吓了一跳,他敢把皇子的护卫带走,自然不是不在意皇子安危――这村子本就民风淳朴,又只有巴掌大,他随时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可现在胤|兄弟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可是放心不下,正准备带着侍卫跟过去,七星便过来通知:“张二公子,沁公主有请。”

    约可沁找他自然不是为了小事,他略一沉吟,“七星你带着他们去五阿哥和皇太子殿下那里,公主那里我自己去就好。”

    七星深知自己的主子只有胤|一人,留下保护公主也仅仅是因为这是胤|的命令,主子去了河边她自然也是担心的,于是便默默地点头,带着侍卫离开。

    关于张廷玉和约可沁谈话的内容,除了当事人,也就只有湛卢三人知道――当然事后栾辉也晓得了――所以当功勋卓著的约可沁公主谈到自己的过往时,她始终挂在嘴边的茅草屋,成了历代史学家永远不解的名词。

    当夕阳西下时,约可沁和张廷玉才终于谈完事情出来,此时胤|胤i早已与几个农村娃子打成了一片――几个农村娃子领着他们摸了好几条半斤甚至近一斤的大鲫鱼。自然,衣服神马的早就半湿了,包括侍卫们的衣服。兄弟俩干脆入乡随俗,脱了一身半湿的衣服晾在河边的矮灌木上。

    于是当约可沁和张廷玉出了茅草屋,寻到河边时,就看到一帮只穿了亵裤的小鬼头聚集在河滩上玩沙子。

    张廷玉赶紧脱了自己的外衫,跪着给胤i披上,“草民逾矩委屈皇太子殿下了,殿下金体关乎大清江山,万万要注意身体!”

    ――至于胤|,曾经共同在西山大营呆过的张廷玉表示完全木有必要担心~

    迎上约可沁疑惑的目光,七星无奈地耸耸肩,苦笑着解释:“太子殿下非要下水,连五阿哥都拦不住,奴婢更是没辙。所幸今儿天气好,不然奴婢真真万死难辞其咎了!”

    约可沁也颇为无奈,凑近胤|,狠狠弹了对方脑门一下,“胡闹!弄成这个样子,看你怎么跟阿玛交代!”

    “沁姐姐~”胤|拉着约可沁的手轻轻撒娇,“阿玛忙着呢,而且衣服已经快干了,别让他发现就行。况且保清从没见过保成玩的这么开心。”

    约可沁这时也注意到,那个一直骄傲跋扈端庄矜持的皇太子正和几个他以前绝对不屑一顾的农村小孩笑的欢实。仔细一瞧,他原来正在交那几个农村孩子识字――胤i今年虽然才六岁,可早已在康熙亲自教导下学会了《三字经》和《千字文》,现在正在学《论语》,而几个农村小子大的已经十岁了,却大字不识一个。

    “成成,我们为什么要识字啊?爹娘也不识字啊。”一个孩子歪着头,奇怪地问道。

    ――贫民区一般过于贫穷,根本没有余力供养孩子去私孰,村里也并无私孰孩子们基本接受不了教育,当然,孩子们的父母亦是大字不识一个,所以也并不在意。

    ――因为听胤|喊过胤i保成,一帮孩子很亲热地喊着“成成”,至于胤|,小的则随胤i喊“五哥”,大的喊“小五”。

    “识字才能看书,才能懂知识,才能做好事。”

    “可是,我们将来都要种地的,也要读书么?”

    “对啊!”

    “可是读书不是当官的读么?”又有人提出质疑。

    有人附和,“嗯,爹娘不识字地种地照样好,比邻村多收好多麦子呢!”

    胤i答不上来了,皱着眉头向胤|求救。

    胤|对四书五经之类的文化课也不怎么擅长,对于弟弟的求救只能抛给约可沁――对于这位由额娘亲自□出来的姐姐,他可是一万个敬佩,不止书念的好,就是骑射也不见得输于自己!

    约可沁只好上前,“读书的用处当然很多,你们知道有很多专门讲种地的书呢。《齐民要术》《农书》《农政全书》《天工开物》等等很多的书,那些都是一些人总结归纳前人的经验,总结出来的,非常有用,你们若是学会识字,不是就可以学习更好的种地么?”

    “真的?那,你也识字?”

    “那自然是真的。”

    那农家小子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也识字?”

    ――汉人素来重男轻女,若有余力,儿子或许还能送去读书,女孩则完全没有机会。

    胤i知道自己这位姐姐最是心高气傲,听不得别人说女子不如男之话,此时听到这话,已隐隐有几分不快,胤i担心自己刚交的朋友被姐姐讨厌,急忙抢白:“沁姐姐不只识字,而且看得书比我和五哥还要多呢!”

    几个农村孩子立刻露出崇拜的眼神,胤i对于他们已然算是博学之人,这个小丫头居然比成成识得字还要多!

    约可沁心里立刻舒坦了,拍拍几个小孩的头鼓励了几句,然后便准备带着龙牙去巡视村庄,“我去转转,你们准备准备,天色有些晚了,咱们该回去了。”

    “哦。”胤|胤i虽然有些不舍,也只能蔫蔫地低头应承。

    ☆、29赈灾(下)

    当姐弟三人回到景山大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栾辉虽然有些担心他们,但毕竟派去跟着的都是可靠的人,他也没有太过担心,照样按照往常时间用了晚膳。

    所以当看到侍卫手里提的几条据说胤|两兄弟亲手捕的鱼时,万分后悔过早用了餐。

    一边命人给太子和五阿哥换了衣裳,一边不舍地派人把鱼送去康熙那里――因为最近的赈灾问题,康熙饮食休眠已经完全没有规律了,现在肯定还没吃饭呢!

    当然,栾辉偷偷留下一条鱼――怎么着也是自家儿子亲手捉的,比起上贡的绝对要美味百倍!

    康熙收了鱼果然很高兴,虽然他对太子的要求很严格,几乎不准对方嬉戏,但最近的地动实在恐怖,他又生怕儿子被吓坏了,能出去走走也好。再加上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太子亲手捉的么,虽然有不务正业的嬉戏淘气之嫌,但过后再说说好了。

    于是康熙一高兴就把仨孩子都喊了过去,就连公务都放在了一边,详细地问起今天的经历。胤i胤|详细讲了今天的所见所为,俩小包子短手短脚连说带比划的,手舞足蹈,颇显几分小孩子的憨态,惹得康熙这几天阴云密布的脸色难得现出几分笑意。

    见康熙笑了,胤i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嗯嗯,果然汗阿玛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惠额娘说汗阿玛已经好久没笑了,总是这么绷着,身体迟早是要受不了的。保成其实一直都很担心的。”

    康熙一听,一颗冷酷坚硬的心立刻软了――从来就只有他照顾恩宠胤i的份,哪里听到过小孩这么熨帖窝心的话,脸色不由地柔和了几分。

    胤i低下头略带几分胆怯地看着康熙,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欲言又止,似是挣扎了半天才道:“汗阿玛,保成还看到一些事,不知该不该说……”

    “保成要说什么?”

    “保成其实不止看到这些,还看到房屋倒塌无数,百姓死伤惨重,还有那些乡下人,都没念过书,什么都不懂,听说要不是廷玉哥哥,他们恐怕到现在还懵着呢!”

    近几日处理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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