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残菊 作者:染轩

    没有一滴血染在了对方的戎服上。

    死去的军士很快被拖到草丛中。全身衣服扒下来被一个蒙面人当场里里外外都换上。贴身所藏的军书也被搜出,调换了一份外表一模一样的。

    扯去了蒙面,看上去就一来自大衡的风尘仆仆的军士。冲同伴们点点头,乘着夺来的快马,奔至了大衡的军营。

    军营的段大将看着军书沉默了好一会儿,但军书上的大印明明是赵钧的没错。这个赵大人,这次还真有些奇怪。不过如此决定,也符合他的脾性。

    驻守在这边关,自然要听朝中大员的。段大将也没有再沉默太久的时间,吩咐左右将送信的军士带下好好犒赏一番,然后就按照军书上指令的行事了。

    大衡的邻邦月兹国,一直以来就在一座城池伊各的问题上和大衡没少起纷争。最近城内两国臣民又因取水的问题误伤人命,惊动了月兹国国王。于是边关的军书一早就飞至了帝都,只待上面来令。

    驻守边关的段德接到赵钧千里送来的军书,按令行事,很快派出一支军队前往伊各,驱赶月兹国居民,遍插大衡王旗。仿佛一夜之间撕破了脸皮,对这个争执已久的国土,明摆着强占。

    大衡举动如此,月兹国当然也不会客气。很快派来一支军队,在边关和大衡第一次就城池伊各的问题爆发一场不大不小的战役。

    送来的军书上言明了,赵钧会及时派来一支援兵。然而,段德率着边关将士浴血奋战已久,都迟迟不见援兵。

    不出半月,将士伤亡惨重,段德被俘。就一座城池问题上,大衡主动挑衅,反而落了个惨败。

    消息传到帝都,举朝惊动。赵钧的惊诧不减他人。

    有月兹国的使者专门送来的赵钧军书,上面的将军大印鲜红如血。一时间铁证如山,这场贸然发起且让大衡损失惨重的战役,理所当然要让下令的护国大将军赵钧承担一切罪责。

    赵钧当然会辩解,说这军书根本就是伪造的。

    很快又查明了,笔迹、将军印果然是模仿的。只是模仿的技术太过高明,以假乱真。帝都自有高人以精心配制的药水破解真伪,可到了边关荒凉的所在,又如何能辩得出真假?

    赵钧在朝中一向心高气傲,没少得罪权贵。虽说贸然挑起一场战役的军书是伪造,但军书明明由将军府发出。护国大将军赵钧,自然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总算是当今的少年天子与身后垂帘听政的金宁公主力保将军,这才让赵钧免去了下狱的厄运。

    虽说不必下天牢,但一番罪责是说什么也免不了。赵钧被革去了半年的银米,官职连降三级。这样的责罚,已经是够轻了。

    赵钧没有再多说什么,在满朝文武的默然无语中,摘下了战盔与绶印。

    这样的结果,比彦王预期的要差很多。原本想的是至少也要让赵钧从将军变成布衣。

    鬼影杀手的信誉果然如传闻一般,毕竟结果没有让彦王满意。锦秀把到手的三万两黄金主动退还一万两。面对彦王几乎番了一番的重金诱惑,锦秀婉言谢绝。看样子竟是跟定了那个姓赵的。

    密室里,临别时。彦王叹气道:“小锦秀感情用事,却不晓得赵钧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他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你在那府中呆久了,迟早有一天,会惨不堪言……”

    锦秀却只是妖妖地笑着:“锦秀的性命如何,不劳王爷挂怀。”

    彦王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个名副其实的鬼影杀手,就跟鬼的影子一样,瞬间从他眼前消失。

    彦王也还真没有想到,把个妖娆锦秀迷得神魂颠倒的,绝不是赵钧一人。锦秀迟迟不肯离开将军府,是因为他着实记挂着府中的两个男人。

    第十一章 被擒

    被降职的赵钧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召人侍寝。这晚,独自在宽大的卧房内踱步。

    那封军书本属机密,从内容到待发出的日期都只有他赵钧一人知道。而假的都做得那么“以假乱真”,惟一的可能是有第二个人在军书发出之前就看到过这份机密。

    这间卧房把守森严,寻常盗贼哪有那么容易进来?

    赵钧停下脚步,他想起了那个大雪天的神秘白影。

    护国大将军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类的邪,虽然那个白影真的如鬼神一般。

    那样的身法,连他赵钧都远远不如。应该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了。

    以赵钧的脾气,这么多年来得罪的人着实不少,但无一例外是朝中大员。他可没有结识并得罪什么江湖人士。他现在懒得去想到底是谁请出这样高手来谋害他。

    那样的身法,如果还躲在府中,还想跟他为难。真的让人防不胜防。

    比起那些明刀明枪来,躲在暗处的看不见的对手,委实叫人寝食难安。

    赵钧伸手在书案上慢慢拂过,扫过一堆兵书,轻轻地拔动着,突然停了下来。从杂乱的兵书堆中,夹缝里,拈起一小簇白毛。

    这是上等的狐毛,雪白、柔软,没有一根杂毛。都是从狐狸的腋下抽取,集腋成裘,成最上等的雪白狐裘。整个帝都都没有几件。

    将军府上也只有一件,却被赵钧赏给了男宠锦秀。

    赵钧慢慢拈玩着那一小簇雪白的狐毛。哼一声,高声道:“来人!”

    将军传令,立刻捉拿锦秀。

    然而,赶到小楼的护卫却扑了个空。锦秀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向守在楼下的仆役们面对黑着脸的将军,吓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结结巴巴,倒也说明了,他们几个自从锦公子黄昏入楼休憩就一直守在楼下,根本没有看到锦公子离开。

    赵钧哼一声,道:“锦秀,果然是你干的好事。”

    两个仆役还想解释“锦公子明明没有下楼……”被伶俐的家丁一巴掌扇翻在了地上。教他们后面的废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赵钧没有传令护卫们把将军府团团包围。如果真的是锦秀,以他的身手,就是调整个军营过来也无法阻挡他离开。

    所有的护卫们,只是分成很多队,默不作声,在偌大的将军府中,细细搜寻,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当晚,早早入睡的苏宇一睁开眼,就看到锦秀那张妖娆的脸在冲着他笑。锦秀的一双手,正在解开他的腰带,伸入他腹部中,不住地往下游移……

    苏宇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你给我住手。”

    锦秀轻笑道:“你我都是这样的年少,我就不信你不想……都忍了几天了,只怕要熬出火来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宇根本阻挡不了对方。锦秀的手一直游移到了他最隐秘的部位,打着旋,转着圈,抚摸着,挑逗着……

    苏宇咬紧嘴唇,忍着没出声。

    锦秀嘻嘻笑着:“师兄,你就这么爱假正经。你看你,下面都发热了,发胀了,硬起来了……师兄,你现在再不出火,你会发狂的。”

    苏宇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被死死抓着头发的锦秀脸上现出一丝喜色,喘息着:“师兄,只要你开个口……”

    苏宇一咬牙,用尽全力往外一推――

    欲望刚刚被点燃的锦秀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苏宇恨恨道:“你给我滚开!”

    锦秀当然没有滚开,从地上爬起,浅浅地笑着,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然而,他却是一边浅笑着一边取出怀中的绳索,把床上人的双手绑在了床头,绑得紧紧的。让对方完全丧失了最后一点反抗力,成了任人摆布的人偶。

    男人的欲望一旦被点燃,就没那么容易消退。

    锦秀在这方面是忍耐的高手,他永远不会饿虎扑食,他要慢条斯理,慢慢享受。

    锦秀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纯金打造的小剪子,把床上人仅有的一件衣衫,一片片地剪碎。

    苏宇张口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贱货,给我滚得远远的。”

    锦秀随手拿起榻上几片碎布,把对方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都是男人,苏宇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被剪去最后一片衣衫的苏宇躺在碎布堆中,全身一览无余。那个部位,明明在发涨……

    锦秀眉开眼笑,转眼把自己扒了个精光。跪在榻上,喘息着说:“师兄,你说我贱说得真是对极了。锦秀天生就是贱人的命,天生就是来侍侯男人的。”

    苏宇两眼瞪着他。锦秀却是跪趴在榻上,在他身上啃咬着,喘息着:“师兄,我一定会让你爽的,让你爽得一会儿飞到天上……”

    在他身上啃咬出无数个牙印,感受着对方全身的战栗,那明显的生理反应……

    在床第间,锦秀的确是一等一的调情高手。

    确定对方已经是“坚硬如铁”了,锦秀一分腿,跨坐在其身上。

    即使没有任何东西润滑,锦秀的身体也完全能够包容对方的“坚硬”。

    这个时候,人的行为已经不再受大脑控制。所有的一切,都依照身体的生理反应。

    锦秀仰起头,大声呻吟着,上下起伏,偶尔又打个旋……用尽所有技巧,挑逗着对方的情 欲,释放着自己的激情……

    苏宇双手被绑,又发不出声音,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强烈反应,以及在同性体内被挤压时那无法抑制的横冲乱撞。

    床榻咯吱咯吱直响。

    两人的汗水,都流了满席。

    锦秀张大口,不顾一切叫喊着:“锦秀情愿就这么死去!”

    梅园,一小队护卫默不作声地逼近,相互一点头。为首的从怀中取出烟花,点燃了,令其在夜空中闪耀释放。

    花园中,赵钧抬头望见。飞身赶来。

    苏宇终于忍不住在对方体内一泄如注了。

    锦秀也终于停了下来,慢慢地从对方疲软的身体上抽出。有气无力地趴倒在对方身上。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师兄,这次,你一定爽到天上去了。”

    门轰地一声被推开。榻上两人同时回头,率先进入的是将军赵钧,以及他身后刀枪逞亮的护卫。

    赵钧一挥手,身后护卫分两拔,一拔站在门口,一拔默不作声跑入,执刀执枪,站在窗棂前,成两道人墙。

    封闭的屋内,浓浓的人体味道。或者说充斥着淫糜之气。榻上两个不着寸缕的美少年,贴在了一处。两股间流淌着的浊液……这两个最美的男宠,回头看着自己,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苏宇双手被绑,口中被堵;锦秀趴在他身上。

    也不知两人是在玩床第间的游戏,还是根本就是锦秀在用强?

    不过这个问题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这个锦秀,不仅在军书中做手脚来谋害他,还在他府中勾搭别的男宠。

    赵钧冷笑道:“锦秀,你在我府中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话音未落,欺身逼近。伸出虎爪向锦秀抓来。

    他快锦秀更快,眨眼窜起,从将军身边堪堪的擦过,闪电般向门外飞出。

    以他的身法速度,这世间还真怕没什么人能追得上。众人眼一花,就见一团身影已飞至门外。

    锦秀冲到了门口,看着外面的满天星辰,吸一口气,向前冲出一大步。

    小屋外,迎面张开一张大网,把刚刚冲出门的锦秀网了个结结实实。

    这张大网以特殊材料制成,又绞着金丝,当真是刀枪不入。锦秀在里面挣扎得越厉害,柔中带刚的大网就嵌入越深,几乎勒进肉里,勒出了鲜血。锦秀受困网中,眉头紧皱,一声不吭。

    赵钧走到他面前,看得发笑:“你的轻功当真卓绝,可又是这般细皮嫩肉。不过是绳子勒得紧一些,就把眉头皱成这个样子。今晚只怕大刑侍候起来,你这个小锦秀的身子骨会吃不消的……”

    说到“大刑侍候”的时候,锦秀的脸果然白了一白。他抬起头,瞪了赵钧一眼,复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将军府地牢中。

    用精钢手铐脚铐将其固定住了。沾盐水的皮鞭,烧红的烙铁,再来几根插进指甲间的竹签。

    都是些很平常的大刑,没怎么来刁钻的。已经足够让细皮嫩肉的锦秀歇斯底里地惨叫,一连昏过去数次。

    然而,即使惨叫得震天响,问他话时,他也是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不管锦秀能不能吃痛,鬼影杀手还是把信誉看得比身家性命还重。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银钱,就是死也不会把主家的信息透露给敌方。

    折腾了一夜。最后一次昏过去的时候,用冷水将其泼醒。赵钧走上前挑起对方的下巴,看着那张惨白惨白的脸,笑道:“看不出我的小锦秀脾气还真硬。痛成这个样子了,还是不肯说一个字。不过也能看得出,你很能经得住折磨。昨晚不过是些小意思,到今天晚上,自然会让你尝点厉害的。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硬得起来?”

    说到最后一句,赵钧口舌有些发干。但他还是忍住了。反手给了锦秀一个耳光,打得对方半边脸高高肿起。转身出去了。

    于是地牢中,就只剩下两个满脸横肉的护卫,以及被折磨得没了人样的囚犯。

    第十二章 自投罗网

    只套着一身粗布囚服的锦秀双臂上举,被精钢手铐禁锢着;勉强着地的双足亦是拖着沉甸甸的脚镣。蓬头垢面,满身污血,站在那里不住地颤抖着。

    一名胖大一些的护卫走上前笑道:“兔儿爷,习惯了被男人折腾不习惯被刑具折腾?才一晚上小身子骨吃不消了?要不要大爷亲自来伺候伺侯你?”

    说着,伸手拖起对方的下巴,看着对方眼皮抬起,妖妖地冲自己飞了个眼风。大腹便便的护卫登时心花怒放,险些流下口水来:“只要能伺候好你大爷,自有你的好处……”

    话音未落,后脑勺就挨了一记。胖护卫一转身,就见他那身材明显瘦许多的同伴横眉怒目:“你活得不耐烦了?赵大人没开口你就想开荤?要知道,这可是赵大人最恩宠的相公。”

    胖护卫嘟囔着:“最恩宠的相公不也被扔到这里来折腾了个半死不活?今晚再来点厉害的只怕真的会咽气,到时候死了多可惜?”

    还想说什么被他同伴硬拖着到了角落里:“老老实实睡你的,醒来后自有你的好处。”

    胖护卫还想说什么,抵不住一宿无眠倦意袭身,打个哈欠,倒在角落稻草堆中,顿时鼾声大作,竟已沉沉睡去。

    锦秀抬起头,对着冲自己走来的瘦护卫抛个媚眼,乞求道:“水,给我水……”

    瘦护卫顺手拎起地上的脏水桶,冲对方照脸泼过去,泼了对方一脸又一身。

    冰凉污浊的脏水流淌中,锦秀激灵灵打个冷战。

    瘦护卫张口骂道:“敢勾引你大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不是要水喝吗?大爷赏了你整整一桶的水,自己慢慢舔了喝吧。”

    说着转身就走了。边走边说:“他大爷的,敢勾引你大爷。让你活不过今晚……”

    嘴里嘟嘟囔囔着,自己也跑到角落草堆里睡去了。合上了眼,偷偷伸手抚慰身下。心想这个不要脸的小相公居然敢用美色勾起他大爷的火,当真不得好死!

    谁都以为这个看似娇弱的小相公禁不起大刑的折腾。谁都没想到,这个又骚又贱的小相公居然就是出自风火堂的江湖上响当当的鬼影杀手。

    能风火堂最顶尖的杀手,必然经历了地狱般的魔鬼训练。其中一项,就是肉体对疼痛所能达到的最大的忍耐度。

    能成为风火堂的顶尖杀手,必要条件之一,就是世间最残酷的刑法也无法让他们屈服,开口出卖主家。

    这也是风火堂历代顶尖杀手面对单子可以理直气壮开出天价的一大原因。

    被刑具折腾的时候锦秀叫得比谁都惨,脸色看上去又是比谁都白。这不过是故意做出的假相,表面现象,足以实现以假乱真的效果,足以麻痹对方。

    那些人果然走掉了。只剩两个草包护卫,居然也跑到角落里去睡得像两头死猪。

    锦秀抬起头,云淡风轻地笑着。他内心深处还是暗呼了一声侥幸,那些所谓的大刑不过是伤了他的皮肉,却没有伤了他的筋骨。

    一点皮肉之伤,完全不妨碍他顺利逃跑。

    锦秀闭上眼睛,凝神静气,调理内息,运用在风火堂练就的一项绝技――缩骨功。

    当瘦护卫刚刚进入梦乡与一个大美人云雨,细脖子就被人无声无息地拧断。这个瘦护卫时常念叨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居然被人在睡梦中成全。却是他生前做梦也不曾料想到的。

    以缩骨功摆脱了手铐脚镣禁锢的锦秀无声无息来到了胖护卫身侧,听着对方的鼾声如雷,忍不住一笑。伸手捏紧了对方的脖子。

    胖护卫流着口水悠悠醒来,迷迷糊糊地说:“睡得好好的你干嘛摸我的脖子……”

    瞪大眼睛,看清楚对方的面目,惊道:“你……你……”

    没能“你”下去,对方的手收紧了,捏得他白眼直翻气都喘不上来。

    锦秀伸指放唇边,嘘一声,悄悄道:“你不出声,我就放开你。否则的话……你信不信我一把捏碎你的喉咙?”

    胖护卫翻着白眼拼命地点头。

    锦秀慢慢地把手挪开,对方白眼狂翻却又伸出胖手掌拼命地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锦秀满意地笑着,柔声道:“来,起来,跟我一块走。”

    胖护卫看一眼草堆中死去的同伴,浑身哆嗦着,被锦秀拉着,走上了石阶,来到了高大铁门前。

    锦秀稍稍一推,就已经知道外面是几层铜锁。没有什么宝刀利器,凭他锦秀,真的无法打开这地牢唯一的出口。

    锦秀退后两步,一只手扣住胖护卫的脉门,一只手握匕首刀尖抵在了对方的命 根子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你仔仔细细地听着,照我说的做。不然的话,我先让你断子绝孙,再来结果你的性命。”

    回答他的,是淅淅漓漓的水流声。这个胖护卫竟已经吓得小便失禁。

    锦秀皱紧眉头,忍着那股尿骚味,在他耳边细细地说与。

    没过一会儿,大铁门咣咣直响。

    门外的护卫们拔刀奔上前,就听得里面杀猪一般的叫嚷声:“快,快进来。囚犯居然把自己的小半截舌头都咬了下来。”

    众护卫面面相觑。有人说,赶紧去找华总管请大夫。又有人说,光去找大夫只怕来不及,失血过多是会死人的。人要是这么死了,赵大人那边可怎么交待……

    众人达成一致,分别取钥匙七手八脚打开五层铜锁。还有人边开锁边笑道:“这个老六,啥时候都是咋咋呼呼的。”

    五层铜锁次第打开,大铁门刚刚开启一半。就有人影一闪,疾风扑面。众人眼一花,就见一条人影闪电般掠出,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护卫张口结舌,大铁门完全开启。不远处,空空当当的手铐脚镣,囚犯已踪影全无。

    所有人目光向下,就见面前蹲成一团的老六,捂着档部,欣慰笑道:“还好,还好保住了命 根子。”

    等赵钧上朝回来,惊悉此事,登时大怒。那个胆小坏事的老六被一顿板子打出了将军府。其余看管不力的护卫,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责罚。

    赵钧没有再迁怒他人,心知这个身手有如鬼魅一般的锦秀这一逃走,再难抓捕。除非他自投罗网。

    他应该还是有足够的理由自投罗网。现在要做的,就是看这张罗网织得够不够严密。

    一点皮肉伤,不会耽搁很久的。锦秀隐藏城外,休养了半个月,基本痊愈。待一天深夜,无声无息潜入城中,将军府内。

    这次没有拖大,一身黑色夜行衣,潜入将军府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之前在将军府中四处游玩,早已熟悉了路径。很快到梅园,苏宇小屋外。里面黑灯瞎火,应该如往常一样休息了。

    锦秀推开纱窗,翻身入内。就着清冷的月光,看着榻上向里侧躺的一个身影,乌黑的长发拖在了被面上。

    锦秀轻唤一声:“师兄。”

    对方没有回应。不过师兄一向这样,对自己总是正眼都不会看一眼,更不会轻易搭理。

    锦秀没有多想,眨眼至床前,伸手按住了对方肩头,同时心想:“这次说什么也要把师兄带走……”

    然而,一种巨大的恐慌,对方的肩头,摸上去硬得像一截木头。

    锦秀登时想到已然中计。但已经晚了。震天声响,从天而降的巨大铁笼将其转眼困在其中。与此同时,地板机关亦开启。数十根锋利的长矛自下而上,有两根还穿透了他的脚掌,让无处躲闪的锦秀就这么被生生的钉在了当地。

    锦秀忍着没叫,更没有晕过去。他的身体,早已经能够经受得住世间的一切疼痛。

    屋内屋外数十个火折亮起,把个小屋内外照得如同白昼。

    将军府最出色的护卫涌入屋中,把已成困兽的锦秀团团包围。

    又有高手掷出飞刀,竟将固定在当地的锦秀双腕砍下。两只断掌无声无息地落于长矛丛中。

    榻上的人影果然是造型逼真的木质人偶,只要一触碰就会启动机关。

    已经有护卫飞奔去报告将军。

    所有人默不作声,只待大人驾临。

    锦秀双手双足流淌而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大片的地面。

    赵钧在众人的簇拥中缓步入内。看着锦秀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笑道:“看不出你还真是个硬骨头,之前居然在地牢中装嫩,哭天喊地的,害得我掉以轻心让你找机会逃脱。我赵钧犯过一次错误就不会犯第二次。这一次,我看你是说什么也逃不掉了。”

    锦秀不作声。

    赵钧唉一声:“你让我太难放心了。这次我再不会大意,你的手足已废,自有办法慢慢收拾。要是那些大刑还撬不开你的嘴巴的话,就找一些最龌龊的男人,一个接一个过来玩你。要是你嫌男人玩不够的话,就去找一些训练过的恶犬来慢慢地玩……你能受得了疼痛未必受得了人犬折腾。我就不信,这世间真的没有办法让你开口……”

    锦秀垂着残缺且流血如注的手臂轻轻地笑着:“大人这么费心,锦秀却要让大人失望了。总有一个办法让锦秀永远也开不了口……”

    所有人瞪大眼睛,只见笼中“困兽”嘴角慢慢淌出了黑血。锦秀眼一闭,身子晃一晃,向前倾斜到一个奇怪的角度,垂着断臂,双足被钉入长矛,就此逝去。

    赵钧精心设计这个机关就是要防他自绝,要捉活口。谁又想到,没有了手,迈不了步,仍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我了断。

    这个锦秀,竟然在口中暗藏毒药!

    赵钧怒气难抑,一刹那间竟有下令把眼前的尸体拖出去喂狗的冲动。

    当然,他没有这样做。只是下令,去寻一口上好的棺材,把惨死的锦秀好好的安葬在城外。

    这个锦秀,不管怎么说,在床第上,是他经历过的最出色的男伴。

    而且看似柔弱的皮相下,竟有如此强硬的骨头。

    一连半月,赵钧都没有再召人侍寝。这段时间,多少有些怅然若失。

    从此世间,只怕再不会有第二个锦秀。

    作者有话要说:锦秀死得好惨……

    偶不是故意的,自己心里都有点难过。情节发展只能这样……

    第十三章 惨死的男宠

    当苏宇听闻锦秀的噩耗,半晌无言。

    如果锦秀不是为了返回将军府找他,这个妖妖的少年不会惨死。

    锦秀惨死的那间小屋,也是苏宇穿越以来住了几个月的地方,被赵钧下令封死门窗,永不得开启。然而,靠近小屋十余步,寒风扑面,仍然能嗅到冷风送来的一点淡淡的血腥气。事隔多日了,人血的腥味仍然不能消失在空气中。

    这个赵钧,对付人的手段忒狠了些。

    苏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被目光敏锐的华总管瞬间捕捉到。

    华总管直截了当:“你想不想让赵钧死?”

    苏宇看他一眼,不作声。人心是世间最难捉摸的,在没有真正摸清楚对方底细前,他不会轻易表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

    华总管:“你不肯轻易相信人是对的。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有一天有机会逃出将军府,哪怕逃到天涯海角,赵钧也有办法把你捉回。到时候,势必惨不堪言,会比死去的锦秀还要惨。”

    苏宇还是低着头不言语。

    华总管:“难道你甘愿在这里做男宠一直做到死?在将军府做男宠,不受宠的话,就跟路边的野草一样微贱;受了宠,府中上下都会对你点头哈腰,但是……”

    华总管一声轻笑:“赵钧那样的身子,你能吃得消吗?”

    苏宇终于抬起头来:“既然你在这里多年了,应该也算个老忠仆了。怎么会突然想杀自己的主子?杀了他,对你自己的又有什么好处?”

    华总管:“我年纪一把了,该有的都有了,能有什么好处能让甘冒如此奇险?身在府中,想杀赵钧,还不是拎着自己的脑袋在阎王殿前徘徊。你虽说年轻,但在府中的寿命不见得能比我长。也许我还能活十年,但是……侍奉赵大人,你有那么好的身子骨侍奉个十年吗?”

    苏宇面无表情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尽管讲。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华总管恨恨道:“两年前我就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被他扔给了那些狗侍卫,折磨了十天,活生生的折磨死!”

    我原本是帝都城外一小小县衙内混饭吃的师爷。因办事能力出众被赵钧偶然发现,就向县太爷要了过来,安排在府中做了总管。

    说句实话,那个时候,我对赵钧还是感恩戴德的。毕竟在护国大将军手下做事,比在一个小小的且浑浑噩噩的县太爷手下做事,的确是不可同日而语。将军大人一直没有娶妻纳妾,偏好男风,尤其是年仅弱冠的美少年。进府中做男宠,那些个美少年很是吃了些苦头,个别不听话的,做错了事的,那下场可就惨了。那些孩子的确很可怜,但我既然在人家手下做事,吃了这碗饭,也就只做不见。大人寻欢作乐,任大人怎么过分,我们这些手下的人,也只能听大人的。只是看一些孩子被折磨得惨了,我一个总管,也就私下里做点力所能及的。吩咐厨房做几个好菜,或者偷偷塞点伤药什么的。赵钧是个精明人,我的所作所为,他自然知晓。倒也没发话。也就任我暗地里的一点点小小的善行了。

    后来,赵大人在街头无意中遇见一个落魄的秀才,就一声令下把少年抢入府。那少年一看就是个书呆子,满口圣人言语,又说什么他是有功名的帝都是有王法的……翻来覆去都是一些酸文人的话,别人听了也只当听笑话。就连我当时听了都发笑……现在回想起来都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

    后来少年又痛哭流涕,说他娘在城外什么什么土地庙中,求我们能有人去给他娘带个口信,让他娘找到他爹来救他……(说到这里,华总管脸色变得灰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下去。)

    当时在场的都是将军府的人,自然没有人给他带这个口信。这个少年百般挣扎,最后还是被洗干净了送到了将军卧房中。

    等第二天人再抬出来的时候,那个少年一直哭,像个女人一样的哭泣。喉咙哭哑了,等抬回房中还是哭了一夜。后来这个少年跟我说他姓徐,叫徐仕。徐仕苍白瘦弱,面孔又像姑娘一样的清秀。蜷在榻上又像姑娘一样的哭泣着,让人看了不由得不心生怜悯。我很熟练地给他涂上了最好的伤药,又吩咐厨房做了上好的肉粥。他却不肯吃,把粥吐了一地,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就跟你一样倔,不过是比你酸腐。刚来将军府的男宠,没少闹绝食。实在是见得多了,我也就一视同仁,强灌了大半碗参汤。

    请来的大夫都习惯了男宠们的伤势。徐仕的伤很快被调理好,也就按例送去侍寝。再回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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