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之道[] 作者:请叫我低调君

    诱惑力。楚离这个人,心性确实凉薄,而且执拗。不是她想要的,靠得越近就越适得其反。而且,楚离根本对七情六欲持摒弃态度,她禁|欲,也不愿意多用情。对于楚离来说,独宠一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一直要的都是泛爱天下。然而连楚离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事实却是,她一直以来待石都是与众不同的。

    国师大人便是这样一个矛盾体。一方面思想极为超脱,独立万物之上;另一方面身体却还在红尘中,承受着种种诱惑。她处理现实的能力远远达不到她思想的高度。其实不止楚离,什么人不是这样呢?石也是做出来的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明。

    修行,就是在不断追求思想高度的过程中,让身体也能跟上思想的脚步。可惜这才是最难的。思想远在天边,身体永远都在泥土中。这之间的差距,便是终其一生也难达到。毕竟思想不受束缚,可身体永远被各种各样的庞杂之物捆绑着。

    楚离还不知道石暗自的决定,她虽然有些惧怕那种情绪,可还是不受控制地愿意亲近石。石冷眼旁观,看她在那儿既想靠近又强迫自己控制这种渴望。石有时候会使坏,楚离正左右摇摆脸上写满不知所措时,她忽然哎呦一声,或者轻叹一声,楚离保准会嗖一下就凑过来了。

    每次这样,石都心中暗笑。她本来切开就是黑的,看她的小师妹搁那为了她神思不安,石心里很舒坦。

    一路上,渠迪都看楚离心不在焉,眼神没隔一会儿就往石那瞟,身子扭动的那个趋势很明显就是时刻准备着冲到石身边去,可石没动静的话,楚离是绝不会动的。

    自从楚离那天将她从墨庄接走,头一次主动说要寻找长生不老之术的时候开始,这已经半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楚离就一直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渠迪快看不下去了,“国师!”她猛地放下茶盏,“咚”一声,楚离吓了一跳,“怎么了?”

    渠迪眼神复杂地扫她一眼,“你要是想去找石姐姐,就直接过去。再动来动去,客栈的凳子都要被你坐坏了。”

    楚离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我没有想找她的。我找她干什么。”她连忙收回眼神,不再看另一桌的石、珠儿、公输定三人。

    此次出行,他们一共五个人,目的地是三绝顶。因为听说三绝顶上灵气充沛,楚离就想去那里看看。她固然听进了石的话,然而未曾亲眼见过,多少心中还是有些怀疑。正巧这次听人说,位于泰山之巅的三绝顶是传闻中的通灵之地,通过三绝顶试炼的人,便能超脱凡体步入化境。说的如此神奇,楚离焉有不去之理。

    渠迪好笑地看她一眼。已经二十岁的国师大人突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扑面而来的少女心事几乎让渠迪受不了的想打她。

    一旁的珠儿疑惑地问石,“师姐,楚姐姐怎么了?”

    石面带笑意还没说话,公输定就皱紧眉头开了口,“国师大人是不是不舒服?”

    石忍俊不禁,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楚离,“离儿,你要是不舒服待会儿我陪你去抓药。”

    “……”楚离黑了脸,“我又不是你!”她耸了耸鼻子,哼一声扭头不看石。

    石好整以暇地看她在那闹别扭,起身走过去摸了摸她额头,“要是真不舒服,一定要去看大夫。”

    楚离有些不自在,扭来扭去的哼哼,“怎么会,我身体可好呢!”

    石看着她,到底还是有些心疼。她的小师妹原来是个多么洒脱无牵无挂的人哟,这会儿忸怩不安,虽说全是因为石,可这份情意也确实甜中带涩。石有些担心,她忸怩到最后会变成那日山顶时说的那番话。所以她也不敢全然放任楚离自己琢磨,时不时敲打下,嗯,石是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有意不着痕迹地撩拨她引诱她的。

    于是在楚离身边坐定,望着侧脸对着她的楚离,石给她敛了敛发丝,“有些心事要是实在想不通,就不必强逼着自己硬想。车到山前必有路,顺其自然就好。”她还是不舍得让楚离这样为难。

    楚离僵了僵,转头望着石,动动唇却没能说出话来。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趴在了石肩头,环住她腰肢――是的,国师大人就是这么口嫌体正直,抑制不住地想亲近石。她说,“师姐,我好像确实病了。”

    “……”石好笑又无奈地捏了捏她耳朵,“那带你去抓药?”

    楚离小声嘟囔了一句,“吃人的病。”

    “什么?”石没听清。

    “想吃掉你。”楚离又口齿不清的咕哝了一句。

    可偏偏这句让石听懂了……师姐大人一噎,再没能问出话来,随即一张脸红了个透。

    楚离以为她没听到,就撇撇嘴松开了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一脸不悦,还恶人先告状。

    石螓首微垂,侧过脸去不让楚离看到她表情,只低声道,“有病就吃药。”

    “治不好啦!”楚离烦躁地站起来,对石道,“我要死了!”

    石无奈地看她发疯,起身走开不搭理她。

    倒是渠迪,一张脸上表情可谓是五颜六色极为丰富。她敲了敲桌子,“国师,你能注意点形象吗?”

    楚离又愤然坐下。看到石竟然走了,小脸更不痛快了。她恶恶地走到石旁边,踢了她板凳,“师姐你不疼我了!”

    “我疼珠儿。”石面无表情地说罢,都没转头看她,就对珠儿温温和和地笑。

    楚离要气死了。

    “珠儿是我的!”说着就把珠儿从石怀里拉扯走,和渠迪坐到了一起。

    石安然不动,反正楚离不迈出这一步,她是不可能再多走一步的。与其让楚离得到之后不珍惜,最后两败俱伤,那不如就这样好了。至少两人还有同门之情。石是太了解她了。

    只不过渠迪却是目光闪烁,她觉得……国师大人变得再也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相反,楚国师现在似乎才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生气会闹别扭会作死的正常二十岁女人。

    而这样的楚离,除了让人有些讨厌之外,她的鲜活竟然也让人觉得……有几分明艳可爱。不再那么远居人群之上,变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人。

    渠迪安静地喝茶,不做声。她自然看得出来,国师和石之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石一如往常,不正常的是国师。上谷公主不禁扶额,这样的国师真的还能找到什么长生不老术吗?

    然而朝廷之上已经有了动静。皇帝欲伐北凉,兵马粮草齐备,现在只剩下一个合理的出师之名了。

    渠迪眸中藏着心事,有些不安。不知道这次的黑锅要不要楚离来背……

    ☆、第44章 让她快乐

    楚离这种状态越演越烈。她几乎时时刻刻都想赖在石身上,总是控制不住地想朝石伸手,想抱她,亲吻她。一会儿石不在她视线了,她就心神不宁的左顾右盼,直到看见石才安心。

    眼见着仲春已末,这天是三月初一,她们一行刚刚到达并州。楚离悄悄地拉着渠迪跑了出去,还躲着石。可巧石在窗户边上站着,不经意一扫就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楚离和渠迪。她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两个丫头又耍什么名堂。

    渠迪也不明所以,被楚离拉到河边时才停下来,“怎么了?”

    楚离清了清嗓子,“渠迪,过两天是师姐的生辰。我们给她个惊喜怎么样?”

    “三月初四?”渠迪愣了愣,“这么巧……”

    “什么?”

    “没什么,”渠迪摇头,“你是为了石姐姐的生辰才偷偷摸摸的?”

    楚离点了点头,“我们从来没有那么多人一起过,现在除了我们,还有你,有珠儿,和公输定。很热闹啊。我想让她开心点。嗯,”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让她做全天下最开心的人。”

    渠迪一脸嫌弃地听她说完最后一句,“国师你病的不轻。”

    “……”楚离一脸黑线,“我什么时候有病了!”

    “唉!”渠迪幽幽一声长叹,她目光深深地望着楚离,“国师,你……对石姐姐动心了吗?”

    楚离一愣,“什么?”

    “你爱上她了。”渠迪说,“你这表现完全是爱上她了。”

    “我本来就爱她。”楚离狐疑地看着渠迪,“我也爱你啊。”

    渠迪一顿,抽了嘴角。她心中滋味难言,半晌扶额道,“国师,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楚离满不在乎,“反正我爱很多东西。”

    渠迪恨铁不成钢,觉得跟她说不通。于是直接抓住她的手臂,上前要吻她。楚离连连避让,高声道,“你说过不再对我做奇怪的事情了!”

    “哼,”渠迪意味不明地笑看着她,“如果做这种事情的人,换成石姐姐呢?”

    楚离一怔,“师姐?”

    渠迪点了点头。

    “师姐……”楚离嘀咕着,忽然红了脸,“不……不是的,我……”她有些难以启齿,“我总想对她做些奇怪的事……”

    渠迪险些不顾形象的翻白眼了。

    “天哪,你不要再说这个了!”楚离又开始烦躁起来,一想到这些让她控制不住的恼人情绪,她就烦躁,“我好不容易忘了,你又提。”她十分没好气,上谷公主脸都黑了,“楚离,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到底还是个公主,哪能受得了楚离对她那种语气。

    楚离看了她一眼,深呼吸一口气,“对不起啦。”其实是因为她心中觉得愧对渠迪,所以一直以来对上谷公主都极为迁就照顾。

    那天她和石去找了巫溪,可五明扇已经被穗穗带走了。这事儿又不能跟渠迪说,楚离只好瞒着她。

    渠迪那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腰间的扇套,楚离眼尖一眼看到她的动作,故作不经意地问,“你那把扇子这么重要啊。”

    “自然。”渠迪握紧了五明扇,“扇在人在,扇亡我也差不多要亡了。”这把五明扇不仅是皇帝御赐给她的宝贝,更是她的护身符。毕竟公主一人在外行走,遇到个好歹总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她远在天边,不知道会跟楚离跑到哪里去,也许会到什么十分偏僻的地方也说不定。而且又不是人人都认得上谷公主,实际上没几个人认得她。她能凭借的只有这把五明扇,作为信物可以在危急时分调兵。皇帝已经暗下密旨,见此扇如见皇上,五明扇的重要可见一斑。

    楚离听得心惊胆战,“扇子亡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御赐之物,丢了是大不敬之罪。”说完意识到不妥,然而看楚离似乎并未发觉这一点,渠迪才松了口气,只说这扇子是寻找灵药的利器。

    但是楚离其实听进去了,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御赐之物――也就是说,是皇帝给的。听渠迪那语气,这五明扇是为了寻找灵药才给她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渠迪就是奉了皇命出来的,何以当初是逃出来的呢?

    楚离心中怀疑,却又不能决断。如果渠迪是奉皇命,那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从旁督促她,何必搞得那么狼狈。不至于为了骗她,弄这么大一个谎言说是逃出来的,不合理。

    她没有想到渠迪和皇帝更深的用意。怎么也料不到,这一切都是为了飞鸟尽时藏良弓做铺垫。石告诉她,想不通的就不要怀疑。楚离也就放下了这怀疑。所以还是觉得愧对渠迪,待她较以往有十二分的好。

    让渠迪觉得国师好像爱心泛滥,对谁都一脸慈爱――噢,除了对石。

    跟着楚离这么久,渠迪都不想回宫了。那座宫殿里着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在这宫外,石待她亲厚,楚离又爱心泛滥。渠迪不用耍心机不用过度伪装,也可以随意跟石聊聊天,偶尔逗逗珠儿。这种日子着实是十分惬意。她喜欢与楚离等人在一起的日子。

    这会儿听楚离说石生辰的事情,她有些惊讶。石和她竟然是同一天生辰。看楚离兴致勃勃地要给石准备生辰惊喜,渠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小到大的生辰就没人用心给她过过。宫里每逢皇子公主生辰时,都会按例送长寿面和御赐礼物,年年陪她过生日的都是这些。实际上,这只是宫廷内侍处的惯例,毕竟皇子公主的生辰都记载在册,然而年年都毫无人气。甚至也许除了内侍的册子,根本没人记得她生辰。后来有了左昭仪,她的生辰才不那么冷清。

    她当然没办法开口跟楚离说这些。楚离跃跃欲试,想给石过个热闹的生辰,便来找渠迪想法子。她一心扑在两天后的生辰上,也没注意到渠迪情绪不对。

    渠迪说,“只有三天的时间,你来得及吗?”

    楚离笑嘻嘻地回答她,“我早就准备的差不多啦,就是需要你们配合。”

    “怎么配合?”

    “我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就是选了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有山有水的,我来做碗长寿面,备了些素酒小菜,大家一起饮酒玩乐,听曲儿看舞吧。”

    渠迪默默听着,又问,“谁唱曲儿,谁来舞?”

    “嘿嘿嘿,”楚离一把抓住了渠迪的手臂,“公主大人,好公主,我知道你善于使剑,剑舞一定很棒吧?”

    “……”渠迪黑了脸,“你让我堂堂大魏公主,在荒山野岭的舞剑?”

    “忘记你是公主嘛!就当你是石的妹妹啊,你看你自己也叫她姐姐来着。而且,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你的舞姿能够让别人快乐,还能得到欣赏,这不是很好吗?”楚离循循善诱,“公主,你肯定没试过对不对?而且为自己的朋友舞剑祝寿,怎么会丢人呢?”

    “不行。”渠迪断然拒绝。本来就是她的生辰,竟然还让她给别人舞剑庆生,简直欺人太甚。

    楚离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幽幽地望着她说,“亏师姐还对你那么好,让你为她庆生你都不肯。”言下之意就是你好没良心啊!

    渠迪怎么会听不出来,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那好吧,不为难你。”楚离无奈,只好问,“那你要不要给师姐庆生?”

    渠迪扭过脸去,“要。”

    “怎么庆生呢?”楚离皱眉说,“你现在什么都没有……”

    渠迪愤而起身,“我舞剑!”

    楚离连忙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吐舌。又道,“其实要不是我鞭子学的不好,我就不让你来了。”

    渠迪不理她。

    楚离又好言好语的劝着哄着,渠迪才渐渐平静下来,但到底也没给楚离好脸色,“我是为了石姐姐,可不是为了你。”

    “知道知道知道!”楚离点头如捣蒜。

    然后又去找公输定。公输定一个大男人,楚离主要让他做苦力。用他那辆木车装铁锅陶罐之类的,运到楚离选的地方。公输定心疼的不行,一路上不时地说小心小心,楚离“嗯”了声,“就是得小心,不然把瓦罐打碎了就不好了。”

    “……”公输定也黑了脸,拒绝跟楚离说话。

    最后一个就是珠儿啦。小珠儿任务很简单,就是缠着石,不让她发现端倪。

    偷偷摸摸地做着这些,楚离这两天见天的不见人影,卯时就拉着渠迪出去了,亥时才回来。一回来沐浴完就直接爬床上抱着石睡了,一句话都没跟石说过。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石每天看她视自己如无物,只会亲昵地拉着渠迪出去,脸色是越来越阴沉。三月三这晚,楚离刚爬上床,就被石一脚踹下去了。

    “哎呦!”楚离没防她突然来这么一下,摔得不轻。可石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些日子以来,石靠着千年红参调养身子,寒气依然严重,她们同榻而眠,每晚楚离都会用自己给她取暖。楚离不知道的是,每次石看着她冻得发抖却还是执意抱着自己不松时,心里既软成一片,又心疼不已。可是,这并不能阻止石打翻醋坛子。

    即便对楚离十分放心,即便不认为楚离会真对渠迪上心,可她眼看着楚离每日那些恼人的行为,心里还是汩汩冒酸水。尤其是在确定楚离着实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愫之后,石对楚离这种行为的容忍度低了许多。她恨不能将楚离拴在身边,免得这丫头粗神经地四处招蜂引蝶。

    楚离不知道石在想什么,不然只怕能喊冤喊一天。她看石毫无动静,还以为是石睡着了动作不好,于是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又往床上去。可这次她还没刚摸到床沿,石雪白的玉足就抵在了她心口,“睡地上!”

    “凭什么!”楚离抓住她脚腕,顺势就往上爬箍住了她,“我可累呢。”

    石气急,“你又耍赖!”

    她哪里挣得开怪力的国师大人。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楚离哑了声音,“你别动了……”

    石还想发火,忽然意识到楚离心跳不对劲,她登时也僵住了。

    只听楚离埋头在她背后说,“我都不敢碰你了……过一阵子等你身子好些,咱们就分开睡吧。不然……”

    她没说出口,石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然――不然只怕楚离会吃掉她。

    石红着脸也不敢再动了。闷了会儿问,“你这两天干嘛了?”

    楚离不答,“睡吧,我好累。”

    对国师大人来说,再没有比学唱曲儿更累的事情了。以前她都是听石唱,石声音婉转,唱起曲子来让人心神荡漾。可楚离却是个不爱唱曲儿的,这会儿学曲子,她虽然没有累哑声音,可是精神上着实受到了打击――好,难,啊。那些咿咿呀呀抑扬顿挫,比炼丹算经还要难上一百倍!

    这答案让石十分地不快,她翻身面对着楚离,正要说话,却发现楚离已经呼吸均匀进入了梦乡。

    石望着她半晌,幽幽一声叹,敛了敛她的头发,有些心疼地低声道,“这是做了什么啊,累成这样。”她话音落,楚离就又往她怀里钻了钻,双手自觉地搭在她腰上,睡得可香了。

    石目光流转,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气不得爱不得地捏了捏她的脸,也就睡了。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楚离仍旧起床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溜了。

    石睁开眼睛,眼神莫测地望着她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

    ☆、第45章 ||||家|发|表|

    生辰这日,楚离毫无动静。

    石抿抿唇,却对她说,“离儿,我有些事要先出去一下。”楚离刚回来,石就与她擦肩而过。

    “去做什么?”楚离拉住了她,“我跟你一起啊。”

    石摇头拒绝。竟是十分执意的模样。

    楚离心中奇怪,却也不好拦她。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楚离等得焦急,也顾不上别的了,石刚回来就被她拉着去了那山明水秀的曲水流觞处。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映得那瀑布也显出柔和的光色来。

    渠迪正和公输定在那摆开了宴席,她们席地而坐,远迎青山背靠流水,又有天公作美投下明媚光色,在那树影斑驳间只让人觉得不似在人间。

    石被楚离拉着坐了下来,只看一眼瞬间明白了这么久以来楚离到底在做什么。

    她惊喜不已,看向楚离时,眸子里便染了晶莹。

    楚离和渠迪使了个眼色,渠迪盈盈起身,临河而立。石却看见公输定给楚离搬来了一架古琴,待得一声琴动,渠迪剑随琴起,衣袂飘飘飒然生风。

    楚离琴声急缓有度,渠迪便剑顺琴音,一时剑光辉辉,一时又曲直有序。没过一会儿,楚离琴声变得柔和欢快,渠迪长剑也变得轻逸灵动起来。

    这本已是美景,然而就在这时,楚离的歌声悠悠荡荡扬起来。楚离声音不比石清媚,她唱起曲子来有一股端庄地厚重感,声音略显低沉,却字字清晰铿锵有力。正配上了渠迪的剑。

    听得石目不转睛地望向了她。楚离却不好意思看她,只好盯着舞剑的渠迪。

    直到曲毕舞歇,渠迪收了剑,楚离按下弦,她二人同时起身,公输定和珠儿也朝石举起了杯,“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石一时恍惚,竟好像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那时候每到她生辰,也是那么多人举杯同祝,为她庆生。她一时眼中带了泪光,却拉过了渠迪的手,对楚离说,“离儿,也给上谷公主唱一首庆生曲。”

    渠迪一怔,惊讶地望向石。石却只是眉目含笑,神色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楚离虽然不知为何,但难得上谷公主肯为石舞剑,遂起身道,“渠迪以剑舞为师姐庆生,我便以鞭舞回报渠迪吧。”她取出草鞭,对渠迪笑笑,“班门弄斧,但求公主大人一乐。”

    遂一边低吟着庆生曲,一遍缓缓耍弄起了那草鞭。不仅不似渠迪的剑舞那样优美,反倒因为其滑稽之态惹得渠迪大笑,几乎要笑倒在石怀里。

    楚离摸摸头,很是不好意思。虽然本就是想逗她们一乐,可没想到渠迪笑那么厉害,连石都笑弯了眼睛。甚至公输定都笑喷了,珠儿更是咯咯笑个不停。楚离忍不住开口,“有那么差劲吗?”

    回答她的是几人更放肆的笑声。

    楚离佯怒,“喂!我要生气了!”

    最后还是石朝她招招手,楚离正好顺台阶下,哪料还没刚坐到石身边,就听石语带笑意地道,“怎么办,还是要惹你生气。”话音未落,石就已经趴在了楚离怀里,笑出声来。

    楚离:……

    她们欢声笑语,说说闹闹,几杯素酒作伴,就着夕阳美景小饮,端地是一派欢乐。许是兴致颇高,几人都多喝了几杯,脸上皆染了红晕。待得日落,收拾回客栈,却仍似不够尽兴。只是珠儿年小,已去休息。便剩下四人把酒言欢。她们落坐院中,说些趣事笑谈,很快便夜幕降临,正好赏月。

    渠迪从未如此畅快,便觉素酒不够过瘾,便招来小二换了上好的汾酒来,与公输定共饮。楚离和石是不饮这些酒的。欢乐时最易过,楚离和石坐在一处,看渠迪和公输定二人痴迷于那上等汾酒,不是很理解。渠迪道,“国师和姐姐不妨也来一试?”

    楚离蠢蠢欲动,石却摇了头,“酒最误事。你们尽兴就好。”

    打量着楚离神情,渠迪笑笑,脚步有些不稳地拎着酒壶过来,“国师可要尝尝?”

    楚离眼珠转了转,看一眼石。石见她那神情,无奈道,“尝尝也无妨。”

    楚离大喜,连忙斟满酒杯,自己小呷一口,便觉入口馨香然而辛辣不去,她口味清淡头一次受这等刺激,登时吐出了舌头,模样十分可笑。石连忙扶住她,嗔道,“先沾沾口呀。”

    楚离吐着舌头,脸上起了红晕。渠迪大笑,“国师如此不胜酒力,可别浪费了我的美酒。”遂起身走开,又与公输定畅饮去了。

    石看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哭笑不得。楚离眼睛迷蒙,望着她,举起了酒杯,“你喝。”

    那剩下的大半盏,便被楚离端着送入了石口中。石也是不胜酒力,脸上也起了红云。楚离呵呵傻乐,“你也一样嘛。”

    石扶额,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该去歇着了。”

    楚离跟在她身后走,踏着月色,亦步亦趋。石回头看她,“你好好走,又胡闹。”

    楚离上前搂住她的腰,“不赏月吗?”她歪了头,“难得今日天公作美,不然总是阴雨不休。”

    三月开始,便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断断续续地,没几个晴日。

    石抬头看了看那明晃晃的月亮,“着实难得。”她便仰头望着那月,楚离却望着她。于是两人在窗边坐下,静静地看着那白玉盘。

    不多时,石困倦起来,以手支额闭目小憩。楚离的目光却早已从月亮处移到她身上,见月光照在石身上,让她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色中,平添了些许妩媚。楚离不由得到她面前,凝眉相望。石在她心里,变得越来越重要,越来越重要,重要到楚离终于也开始意识到她的不同。她望着她,目光移到石唇上,没来由地心头一跳。只觉得那红润樱唇仿佛带了巨大魔力,引着她着魔地弯下腰去,偷偷地一记浅吻落在石唇边。

    她神情渐渐变得肃穆起来,庄重而深沉。贴着石的唇角,嗅着她的香气,楚离有些迷失。

    她几乎离不开了。

    石睫毛轻颤,没有睁眼。直到楚离怅怅低叹,将她抱起置于床榻,石才忍着心中悸动睁开眼睛。

    楚离浅笑,声音轻柔,“睡吧。”又亲手给她插上了那从皇宫里得来的白玉簪,打量一番才收下来,“生辰礼物。”

    石握着那玉簪刚要开口,忽然听得外面一声凄厉的惨叫,她们面色一变,相视一望,楚离道,“我出去看看。”

    石也要起,楚离拦住了她,“眼见着就到子时了,你不要动。我一会儿回来。”

    她匆匆而去。就见渠迪和公输定也神色严肃,显然是被那声音惊到了。

    “怎么回事?”

    客栈里的人被惊醒了大半,楚离三人就闻声而去。

    那惨叫声断断续续,待楚离等人赶到时,便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似乎躲着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边惨叫一边逃跑。

    “何事惊慌?”渠迪率先上前,拦住了那女人。女子一见渠迪,便慌乱道,“你快走你快走!”

    楚离随即也赶了上来,那女子见到楚离,也大叫,“快走!快走!”

    “怎么回事?”公输定刚出口,那女子竟然惊恐地往外奔逃,楚离心思一动,连忙让公输定后退,自己上去扶住了那女子,“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渠迪也道,“别怕,我们会救你的。”

    女子却惶然摇头,“救不了,你们救不了……快走,快走!”

    楚离和渠迪对视一眼,“你先说发生了什么事?”

    “妖怪……妖怪吃人……炉鼎……”女子显然受惊过度,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渠迪道,“你先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便和楚离一起将女子带回了客栈。

    一回去就见石也在门口站着,她怀里抱着受到惊吓的珠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离道,“先进房间。”遂带着那女子回房。

    谁知道女子一看见房间里的人,忽然放声大哭,“你们快走快走!不然也会被抓走的!快走啊!”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楚离安抚着她,“你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我们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女子颤抖着望向楚离,“真的?”

    楚离重重点头。

    “妖怪!专吃女人的妖怪!”女子一脸惊恐,“已经抓了很多女人,做炉鼎!吃人!”

    “炉鼎?”楚离已经听到第二次了。

    却没发现她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身后的石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刷白,面无血色。

    楚离问,“有妖怪?”

    女子道,“对对对,妖怪!吃人!专吃女人!做炉鼎,采阴补阳!”

    她们都是不懂这个的,楚离听她说出来,只觉得新奇,没听说过。她看看渠迪,渠迪也是一脸疑惑。再看向公输定,却见公输定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转身时才看到身后的石,见石面无血色,她顿时一惊,“师姐,你怎么了?寒症又犯了?”

    石勉力摇摇头,“没事。”声音都虚了几分。

    却听公输定思索着道,“我好像听过。”

    一时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原本是道门修炼的法子,就像黄帝内经的房|中|术一样。可是后来有邪魔外道走捷径,专门修炼至阳至刚的功夫,然后采取女子阴血调和,以求速成。好像还把炉鼎分为好几个等级……我记不清了。”

    楚离变了脸色,“房|中|术?”

    “对,”公输定答,“但是邪祟只把女子当成修炼的器皿,尽采其阴而后弃之。”

    “……”渠迪也沉了声音,“禽兽!”

    “妖道。”楚离脸色阴沉,“罪该万死。”她问那女子,“你可知道那妖怪在何处?”

    女子不答,只说,“你们打不过他的,他会妖法,快逃吧。你们不逃,我要逃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她起身时,楚离便看到她一身青紫,踉跄不已。楚离抓住了她,“我也会妖法。”

    她从穗穗那里学了些戏法,便随手变了个,女子大惊,才道,“妖怪去了三绝顶。”

    ☆、第46章 |?|

    那妇人自称巧娘,原是此地娼门中人。据她说,那恶人专挑处子下手,所以像巧娘这样的青楼女子才得以寻着间隙逃了出来。待细问如何逃出,便说也是有造化的,正巧遇见那恶贼与人交战,巧娘才趁机逃脱。可不料被恶贼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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