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利苏斯黄沙猎猎,今日并不是一个伟大的日子,最少不是任何文明中值得纪念的日子,但历史将记住今天,记住这个普通的日子。

    因为它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变得伟大了。

    “将士们!”

    鹿盔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通过达拉然的法师们加持在阵地之上的扩音魔法,传遍了这15万人大阵地的每一个角落,从天空看去,大沙漠之上的方阵就像是地面换上的一层特殊的“纱布”,甚至能让人想起虫人们进攻的场景。

    “我是范达尔.鹿盔,1000年前,我在这里,就在你们所站的地方,我带着我的士兵们和虫子们狠狠的打过一仗,在你们脚下的黄沙里,也许还掩埋着1000年前埋骨于此的忠魂。”

    鹿盔使用的是通用语,这种简单的语言能保证在场的绝大多数士兵听懂。

    “那一战,我们输了...但1000年后,我回到了这里,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和你们一样,很简单...击败虫子,重新赢得我们的应有的生活!”

    “将士们!我们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有一个家庭,有亲人,保护他们,并且为之付出一切!”

    “但虫子们并不这么想,它们出现的唯一目的就是毁掉我们的生活与生命,残杀我们的亲人和朋友,将我们珍惜的一切统统撕碎,甚至连同属于我们孩子的未来,都会在它们恶心的嘶鸣声中被彻底斩断!”

    “你们愿意接受这个未来吗?”

    “你们愿意看着虫子破坏我们发誓要守护的一切吗?”

    “你们愿意看到妻子儿女倒在虫人的冲锋之下吗?”

    鹿盔的声音高昂了起来,就像是嘶吼一般,而这种简单的质问也让方阵中的军人一阵阵骚动。

    也许士兵们来此是因为信仰,是因为神灵的感召,是因为帝国的命令,是因为足够的酬金,或者利润,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见识过虫人的残暴之后,还能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是胆小鬼...胆小鬼早就逃跑了,或者早就被虫子吃掉了。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站在这里?

    是内心保护的本能,就连最吝啬的地精,也有愿意付出一切来保护的东西...正是这种信念让眼前的15万不同种族的军人们站在了这里。

    “在1000年前,我在这里,失去了我的儿子!我的挚爱!”

    鹿盔的下一句话让很多士兵都瞪大了眼睛,鹿盔毕竟是总指挥官,他的家事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而在今天,在这阳光之下,鹿盔将内心最痛苦的伤痕亲手扒开。

    “在他死去之后,他们告诉我,他们安慰我,有时……有时我并不能拯救所有人。”

    “所以现在,我站在这里!将士们,我尽我所知,尽我所能!”

    “在这战场上,我们的兄弟如果能活着,我会保护他们,和你们一样!。”

    “但若我们的兄弟战死,我发誓...”

    鹿盔手中的流沙权杖挥舞着,他的声音越发低沉,越发刻骨铭心:

    “会让虫子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保护的代价向来高昂的,我们已为此付出一切,轮到虫子们付出代价了!”

    “将士们,今天,让我们用手中的武器质问它们...”

    “其拉虫人...你们准备好受苦了吗?”

    鹿盔手中的权杖在情绪的宣泄下,在十数万军人的注视中,狠狠的砸向身后的甲虫之锣,他的声音也因嘶吼而变得沙哑,但却如同在千年的痛苦中最后出鞘的利刃一样,直刺入每一个战志高昂的士兵内心:

    “千年之后...我们回来了!”

    “联军...必胜!”

    “砰”

    流沙权杖敲打在金色的,绘刻着甲虫之纹的锣盘上,那低沉的声音如闷雷一样传遍了整个希利苏斯,就连塞纳里奥要塞的诸王们也听到了这声音,他们下意识的站起身,在他们眼前的魔法光幕中,他们能看到前线的一切。

    他们能看到那片大沙漠在那一刻变得风起云涌,他们能看到那漫天飞舞的黄沙,甚至遮盖了阳光,在昏暗的天际形成了漫卷的风暴,那阴云就如同从天而降的巨手,让旁观者都能感觉到那黑云压城,让人窒息的压力,更可怕的是,再狂风呼啸之间,鹿盔背后那延伸极长,将整个希利苏斯大沙漠的三分之一都切断的黑色城墙,也开始了倒塌。

    就像是某种封印被解除,那在时光中屹立了上千年的黑色墙体开始崩裂,一道道裂痕在刺耳的声音中布满了那城墙,巨龙的力量被释放出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墙体一样,在距离最近的鹿盔的头发吹拂之间,他身后的城墙便轰然倒塌。

    鹿盔也是一名成熟的指挥官,他深知要面对虫人的数量攻势,联军需要什么样的战场,因此在解开封印之前,他和一种指挥官就曾实地探查过这堵墙,在敲动甲虫之锣的时刻,鹿盔并没有将其中所有的巨龙之力都释放开,而是控制着那权杖中力量的流动。

    最终坍塌的,是一道左右延展近3000码的墙体,就像是在这横跨沙漠的甲虫之墙上开出了一道长达3公里的“巨门”一样。

    这个长度是经过精确计算的,要比联军展开的阵地稍窄,可以允许联军装备的重武器肆意轰击这城门,但在城墙之后,占有绝对数量优势的虫人,却无法在这个宽度上展开所有的部队,就相当于限制了虫人的数量优势,普通的虫人们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靠自己推倒两侧依然被巨龙之力保护着的甲虫之墙...

    但即便如此,在那3公里的黑色巨墙倒塌的那一刻,被封印了千年的其拉虫人出现在联军眼前,依然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在那墙壁的光幕被撕开之后,映入联军眼帘的,并非联军常见的虫子,而是一字排开的16头高大的,全身由黑色黑曜石组成,身高达到7米之高的巨型石像,它们就像是恐怖的战争兵器一样,手握沉重的黑曜石武器,在一头带着彩色面盔的,更高大的石像的带领下,这些黑曜石巨人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迈步就踏出了城墙之外。

    而在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高大兵虫,而最让人惊讶的是,每一头兵虫背后,都骑着一个身穿黑袍的暮光之锤邪教徒...联军高层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些混蛋们为了躲避维序者死亡骑士冷酷的屠杀,果然提前躲进了甲虫之墙后方,但谁也不知道,在城墙封锁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在城墙洞开的瞬间,一大股“黑云”就从城墙之后冲入了天际,那是无可计数的翼虫,在领主的带领下,这些天空的劫掠者们呼啸着遍布了天际,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多到让气势如虹的联军,也呆滞了片刻。

    “哗啦啦啦”

    “砰”

    双方对峙的场景是被一把呼啸着飞出的飞斧打断的,那黑色的沉重战斧在巨力的加持下,呼呼的撕开了凝滞的空气,精准的砍在冲的最快的兵虫领主的脑袋上,将那丑陋虫子的尖锐脑袋砍成了两半,连同它背后坐着的暮光之锤骑兵,也被这利斧一分为二。

    在那红色和绿色的鲜血四溅之间,骑在健壮战狼上,穿着黑色盔甲的老兽人从身边的战士手里接过一把新的战斧,他活动着脖子,声如雷鸣一样的喊到:

    “还愣着干什么!别忘了我们为何来此!”

    “杀光这群虫子!为了胜利!”

    布洛克斯.萨鲁法尔的咆哮声就像是号角一般,在那声音的呼喊中,早就准备多时的炮兵阵地轰然开火,炮兵们本就将射击诸元锁定在了即将打开的城门上,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进行瞄准,第一轮炮弹就呼啸着冲出炮口,600颗爆炸榴弹砸在密密麻麻的虫人的头顶上,掀起的爆炸声足以让这片大地震动。

    即便是如此密集的虫人阵型,在第一轮轰炸之后,也几乎被爆炸的气浪和四处飞溅的弹片犁开了一条血肉之路,将前方和后方的虫人隔离开来。

    天空中的武装飞艇的机枪手们也开始嚎叫着射击,这些被地精们重金雇佣来的炮手们大都是曾经的海盗,他们对于小口径火炮的操纵是非常熟悉的,近百艘飞艇在空中密密麻麻的排开,那些小口径火炮和炮艇上的重机枪的开火声就像是笼罩在前线战场上空的雷鸣一样。

    翼虫们的数量太多了,在接阵的瞬间,就有5艘炮艇被彻底淹没,但只是短短3分钟,其拉翼虫就在其他炮艇的死亡屠戮里,最少损失了数千虫子,然而,这个数目相比虫子的总量,简直如同九牛一毛一般。

    “嗷!”

    地面上的光芒涌动,一声嘹亮的嘶鸣让敌我双方都愣在了原地,在那如梦境一般的光幕中,一头10米高,全身缠绕着黑色荆棘,如最恐怖的天神一般的土黄色怪物出现在了沙地之上,在那怪物出现的瞬间,疯狂的和虫人厮杀的野猪人们齐声吼叫,而悍不畏死的虫人们似乎都感觉到了害怕。

    荒野半神阿迦玛甘释放出自己强大的气息,就如同光环一样,笼罩在大半个军阵之间,它巨大的脑袋低垂下来,那两道如同神灵使用的剃刀一样的利齿对准了眼前密密麻麻的虫海,它粗壮的后蹄在沙地上摩擦了几下,在那短小的尾巴甩动之间,这曾经在燃烧军团的恶魔海中杀的血流成河的恐怖半神,开启了自己最无敌的冲锋。

    阿迦玛甘蓝色如群星一样的小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与厌恶,作为秩序侧存在的顶级生物之一,它对于这些虫子毫无善意。

    而在战场上的其他人看来,阿迦玛甘的恐怖冲锋就如同移动的天灾一样,这强大的半神所到之处,不管是拥有蛮力的虫人角斗士,还是生性残忍的精英兵虫,甚至是那些恐怖的阿努比斯巨人,都在漫卷的黄沙风暴与半神无尽的蛮力之间被轰入天空,或者被硬生生踩碎。

    那些晕晕乎乎的虫人从天空砸落到地面,又被跟随在半神身后开启了决死冲锋的野猪人勇士们蛮横的撕成碎片。

    虫人们也在反击,但不管是它们的毒液,还是利齿都完全无法洞穿阿迦玛甘身上的荆棘护甲,而最高大的那头阿努比斯巨人挥起重剑,挡在阿迦玛甘的无敌冲锋前端,在半神冲过来的瞬间,这强悍的阿努比斯发出了一声雷霆般的怒吼,手中重达数吨的黑曜石长剑砸向了半神的脑袋。

    然而...

    “砰”

    那沉重的黑曜石巨剑砸在阿迦玛甘的头顶上,最坚固的黑曜石寸寸破碎,黑曜石巨人的领袖被急停的半神撞飞了出去,就像是翻滚的木头一样无法控制自身,那沉重的躯体就像是重碾一样,将身后无辜的虫子们压成了碎片。

    而反观荒野半神,这巨型黑曜石巨人的一击确实让半神感觉到了痛苦,阿迦玛甘在原地上蹿下跳,这庞大的怪物仅仅是撒泼的举动,对周围的虫人来说都是一种灾难,当体型庞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滑稽的动作掩饰不了残酷毁灭的到来。

    不过几分钟之后,野猪半神就适应了那种疼痛,它脑袋上有一道划痕...黑曜石巨人首领的决死一击确实撕裂了半神身上的荆棘盔甲,但却完全没能破开荒野半神的坚固皮肤...

    在痛苦的刺激下,阿迦玛甘的攻击变得更加狂暴,虫人们的阵线被它肆意的分割踩踏,而在阿迦玛甘的带领下,那些和神灵一起踏上战场的野猪人更加悍不畏死,它们依靠着对神灵的诚挚,硬生生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不断从虫甲之墙后方涌出的虫人。

    “跟紧半神!挺进废墟!”

    鹿盔变化的噩梦毒蝎在残杀虫人之间,连背后的甲壳都被染成了绿色,眼看着阿迦玛甘已经悍勇无比的逆向冲入了甲虫之墙的城门中,鹿盔果断的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而在他的指令下,整个军阵都开始快速向前推进,在炮火的轰鸣中,虫子的阵线不断后退,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它们依然无法将野猪半神赶出阵地,最后的结果就是,城墙入口和三分之一个废墟,都被联军握在了手里。

    毫不夸张的说,阿迦玛甘在这样的战场里就是无敌的存在...而这头半神,也才是联军真正的底牌之一,而这个足以扭转战局的因素,是虫子们根本没有预料到的。

    这些集结在一起的虫子相当于在开战之时,就踏入了联军为它们精心准备的陷阱里。

    而踏入陷阱的代价...就是双方的初战...

    联军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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