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山路达三百多米的雷区其实不近,这边基本听不到爆炸声,微型步兵雷的炸响的时候不比枪声更响,倒是时不时能听到日军的惨嚎隐隐传来。

    但三个小分队都没有追击,只是全员无比警惕的守着这一段靠近山路的区域,以免被好不容易赶进山里的日军冲出来,要是来颗手雷丢弹药大车边那才叫糟糕呢!别说他们三个步兵班三十号人都要上天,已经从阵地上以最快速度跑过来的大半个步兵连弟兄们都得玩完儿。

    可以说,防守的这五分钟,对于米老五等人来说,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直到一百多号刺刀营步兵将三辆大车上的一百来箱炮弹给远远的搬离此地,几十号人才算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最大的危险尽去,那剩下的,就是剿灭这帮藏在石峰中的残余日寇了。

    不过,那可是简单多了,命令所有人远离上百米之后,刺刀营二十几门迫击炮架起来朝石头山里倾泻了超过一百发炮弹,这才让三个迂回小队外加四个增援的步兵班进入其中。

    的确还是有日军躲在石峰或浅浅的石洞里侥幸没有被炸死,搜索队还是遇见有倾力反抗的。但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他们就算是想偷袭,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三八大盖实在是太长了,尤其是日军到这个时候还傻不呼呼的把个刺刀上在步枪上,稍微的一动,刺刀就在石头上撞的山响。

    而反观进入石峰搜索的几个步兵班,打头的几乎都是班长班副,冲锋枪都背着,手拿着“黑星”,开枪速度可比步枪要快的多了,好几个日军刚吼了一声,枪都还没顺过来就被大威力手枪给打穿了。后面拿着半自动步枪的步兵也基本上是将军刺反别在手臂上,枪托夹在腋下,枪口斜着朝下,能保证第一时间开枪,但绝没有在这种地方还要拼刺的心思。

    装备的不同和战术正确的运用,基本保证了刺刀营步兵在这样的搜索作战中的绝对性优势。

    除了一名步兵被一名极为狡猾躲在石柱边上的日军手握着刺刀突袭给刺中胳膊,参与的七个步兵班官兵基本都完好无损,击毙残余日军二十多人。

    至于其余的,要么是被迫击炮炸死其中,要么是慌不择路的蹿入雷区被炸死炸伤。

    微型步兵雷其实并不致死,但足以炸掉脚掌甚至炸断腿,为什么会被炸死,那是因为空间并不大,而步兵雷又布的太多,被炸伤的日军很多是稍一异动,再次中雷,接着剧烈的疼痛或许导致再中,最终被生生炸死。

    当然了,不是没有聪明的,第一次中雷立刻选择单腿独立变雕塑,但那,又会被从上方搜索过来的刺刀营步兵们给看到,然后一枪给打死,任何的躲避都是徒劳的,就算躲过了枪弹,也躲不过地雷。

    不过,包括日军自己,也不知道能躲入这片充斥着死亡气息石头山里的究竟有多少人,在七个步兵班搜索了足足半小时,经过清点,毙命于此的日军大概在76人后,就基本撤出了这片区域。雷区的范围高达上千平米,就算是始作俑者的他们,也不敢进入那片死亡之地,被灰尘和泥土掩盖的微型步兵雷可是不认人的。

    谁也不知道,那里依旧还有幸存者。直到许久之后,重新占领这片山地的一部日军听说了这里有雷区的事,派人过来查看。没想到,这里不仅有无法堪清并彻底清除的地雷,竟然还有个大活人,一个长满了胡须以残破军服遮体犹如野人对所有人都无比警惕的家伙。

    就活跃在那片雷区的中心,犹如猴子一般在相隔两三米之间的石头上跳跃,直到听到熟悉的母语喊话后,那名野人才开始嚎啕大哭,并用母语大声汇报番号。

    原来,他正是已经被判定为全军皆墨的第40步兵旅团第79步兵联队第3步兵大队第4步兵中队石田井上中尉麾下的一名伍长,也就是那名替石田井上打探消息精通中文的小伍长。

    当石田井上被神奇的一炮打成渣之后,彻底绝望的日军伍长蹿入石头山中埋头向最后一条生路狂奔,神奇的躲过了中国人雨点一般的迫击炮也神奇的躲过了中国人的追杀,闯进了雷区。

    身边同伴的一个接一个的被看不见的地雷给炸死炸伤,然后,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一个绝不超过小水缸粗石洞里的日军伍长就看着占据在制高点上的中国人将负伤不敢动的同伴再一个接一个的射杀,他自己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可怕的中国人全部离去。

    中国人虽然走了,但雷区仍旧在,而且,不久之后他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山路上传来的中国人大部队行进的声音,人数最少也有数千。忍饥挨饿的躲了两三天,被吓坏了的伍长才敢出来,但他无法离开雷区,哪怕他在十天后想尽了办法爬上了石头山,也不得悲剧的确定,除非是从雷区中穿行,否则,他就只能在这个区域永久的呆下去。

    看似安全的小山,距离他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远了,最近的,也要在十米以上。

    等隔着山头问明了友军是几月几号,衣衫褴褛恨不得可以拿胡子遮体的日军伍长哭得更伤心了,他竟然在雷区的石头山里呆了8个月了,从秋到冬再到春再至初夏。

    真正的实现了“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的隐士生活。

    这名叫做川口督史的日军伍长无疑是幸运的,他不仅是第2步兵中队和辎重中队的唯一幸存者,甚至是出战的第3步兵大队唯一幸存者。而且,他还能提供关于此战的作战经过供日军指挥部研究第十八集团军129师的战法,以及那个该死的独立团。

    是的,在几个月后,独立团参与此战的情报才被日军高级情报员从中国政府军政处获悉,华北派遣军司令差点儿没把第二十师团的那几个已经战死了的超级蠢蛋再从小骨灰盒里刨出来一口口咬死。连对手是谁在哪儿活动都搞不清楚,你们死得不冤枉。

    被日军花了大力气用绳索从山峰上接回来的川口督史被送到了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向已经取代寺内寿一担任华北方面军司令的彬山元大将详细的叙述了这一战。

    也正是有了这位“雷区隐士”的口述,日军战史得以有机会真实的记录了池田亮率领的3000援军在上岭村河谷一带遭遇的伏击战。

    日本那帮喜欢嘴炮的军史专家们也才得以有吐槽刘大柱狡猾的大大的机会,透过亲历此事并亲眼目睹顽强的帝国勇士石田井上被一炮炸渣的日军伍长的描述,他们那还不分析出,中国人,并没有受降的打算?那位狡猾的中国指挥官一直在拖延时间等待机会,好人货两得。

    当然了,人,是要杀死的。货,是要搬走的。

    受足了肉体及心灵创伤的川口督史运气不错,没有参与余下的战争就被送回了日本。战后,还根据他的传奇经历,日本本岛还专门拍了一部叫做“雷区240天”的电影,描写了一位“孤胆英雄”在中国人可怕的雷区中如何顽强求生,以天上的雨水和被地雷炸死的小动物尸体为食存活了8个月的故事。

    当然了,从始作俑者到日军档案机关,对于雷区中十几具有些零散并白得发亮的日军遗骨一事是闭口不提。如果是自然腐化的话,8个月的时间,实在不足以如此,更没有什么山风能将骨头吹得四处散落。

    不过,日军资料里终究还是有一个疑点让人无法释疑,究竟是谁,能一炮就将石田中尉给炮毙的?

    直到中国军方档案数十年后的解密,才将所有日本人的疑惑给解开。

    那一炮,本就不是人类所刻意为之。

    新兵蛋子小山丢下的手雷掀翻山炮的瞬间也击毙了预备开炮的日军见习炮兵小队长,临死前拉动炮闩使山炮顺利发射,但此时炮身已经倾斜并扑倒,炮口对的不是天空而是微微倾斜向下,加上炮身的剧烈晃动。

    这一炮是开出了,但由于意外而导致的炮弹却不是像往常一样根据正常的曲线弹道飞行,而是平直的打向炮口所指向的方位。但这还不是最奇迹的,最奇迹的是,从炮口到石田井上藏身的辎重车,中间还隔着两座小山尖,就算是有直达的空间,视野所及,也绝对不会超过两个拳头宽。但这一炮就这么神奇的发生了,正好擦着连续两座山尖而过,一炮命中320米外山路上的辎重大车,其弹道之精准,完全可以称之为狙击炮。

    事实上,当搜索战至尾声,最重要的炮弹等物资被搬运到山岭上藏起来的时候,刘大柱带着刺刀营几位高层可是亲自查看过小山缴获山炮的平台。

    日军尸首和山炮都还在原地未动,几个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少校上尉听过新兵蛋子的汇报后,只能集体牙疼,为这个好运的小子庆幸的同时也为自己感觉幸运无比。

    若不是有他断然攻击,恐怕这一炮打过来,少不得要付出几人死伤的结果。若是被浪团座知道,恐怕又是好一顿训。在团座长官眼里,士兵的命可比这些辎重要重要的多。

    这个功劳,可大了。

    但光这个功劳恐怕还不够。

    只能说这个连累大家伙儿挨鞭子差点儿掉脑袋的倒霉蛋新兵这一回是福神加身,一颗手雷掀翻已经预备发射的山炮以神奇的一炮将日军指挥官送上了天,彻底瓦解了日军的斗志,将3000人的补给都完整缴获。

    除了一车罐头没了。

    其实也不能说彻底没了,山岭阵地上都掉下来好几十个。那家伙,绝对够劲,狂飞了四百多米还打断了不少粗树枝。

    刘大柱尝了一口,味道虽然一般,但有菜还有牛肉,比独立团配的炒米饭配牛肉干也不得差。

    “哈哈,小子,一门山炮外加今天的辎重缴获,这一仗的头功非你莫属了,老子这十鞭子没算白挨。说,想让老子怎么奖你?”刘大柱少有的拍着小山的肩膀开怀大笑。

    新兵蛋子只顾咧着嘴笑,让一边的米老五都替他着急,这货那会儿不还吼得挺带劲儿的嘛?这会儿营长都亲口许诺了,咋都不会要奖赏了?

    “得,你个瓜娃子,也不需要你说了。战后,老子找米排长帮你提亲去。”刘大柱狠狠地揉了一把傻乎乎新兵的脑袋,笑道。

    新兵蛋子的嘴,差点儿没裂到后脑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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