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泛黄的纸张,一张是绘得密密麻麻的地图,一看便知是什么东西,尤其是这弯曲的山路,分明指的是折梅居,另一张……熟悉的字迹,写满了毒药。

    百里彦暗眸一收:“这什么意思。”

    慕容绝璟此时依旧抿唇沉着声,这一瞬暂未说话,只是在石桌底下,将夏诗昭的手一牵。

    越到了这种时候,越不急于出声。

    倒是陆逸之此刻一反常态,显然看出了百里彦对夏诗昭的与众不同,看出了慕容绝璟此刻的不欲多说。

    原本那一日慕容绝璟看到百里彦,便已经是两个人气场不合,尤其是知道百里彦对夏诗昭心存异心之后,心里更是留了一线,此刻只任由着陆逸之去说。

    而陆逸之分明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这会儿才缓缓出声:“这些东西,你可认得。”

    地图先放到了一边,而是把药方先推上前去。

    两个人都是医者,医者对医者说话方便一些,也亦是不拐弯抹角。

    百里彦此时唇边带着轻笑,目光就落在这药方面前。

    方才不过是轻扫一眼,此刻看得更清楚了。

    砒霜、鹤顶红、断肠草……皆是世上最毒只药,整整写满了一张纸。

    此时陆逸之带着笑,就这般等着他的回答。

    看似两个人都在笑,可笑与笑之间不同,百里彦此时的笑携了几分邪气,陆逸之则是轻雅多了一点。

    慕容绝璟此刻也把心里的不悦缓了缓,平复过来了,凝眸看着他们。

    夏诗昭则是一直在屏息,已经到了问药方的阶段……

    开门见山,若是说认得,那便是彻底确定了,当年琴万远给绝璟下的蛊毒便是出自这里,找到了源头,便是离解蛊又近了一步,至少……可以再顺势问下去,有没有这药方上的蛊虫。

    只见百里彦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微不可察的收了收:“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

    笑得样子格外的欠揍,仿佛爱理不理,与他没有太大关系似的。

    此时守在门旁的两个侍药小童似是想说什么。

    “我们师叔……”

    百里彦打断了他们的话,此刻只再将脸转回到这一侧,看着陆逸之:“看着你也是个学医之人,这种药方十恶不赦,但凡是我瞧见了,都不会说认得的,若是无事,那你还是先走了吧。”不欲再招待的样子。

    “公子!”夏诗昭急得一出声。

    此刻只咬了咬牙。

    不过是问一问这个药方,怎么突然整个人变化那么大,还有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百里彦此刻显然不想搭理的样子,纵然是谁说都没有。

    哪怕是夏诗昭……此刻不过是笑了笑,轻看她一眼罢了。

    将她紧张焦急的样子看在眼中。

    再把目光落到慕容绝璟身上,又是看不惯的样子,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此时他能与慕容绝璟同桌而坐,已经是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仍不喜慕容绝璟,因为夏诗昭当日想要扶他的时候,慕容绝璟一脸不欲的样子,此时看着司鹄也是表情不好,笑中带着蔑视。

    他心中记仇,不喜就是不喜,喜欢就是喜欢,有趣便是感兴趣,司鹄也曾提剑欲指他,通通不待见。

    此时看着慕容绝璟,笑中多了几分玩味:“若是想要我做什么坏事,那还是先打道回府吧,我与师兄不同,向来不喜欢害人只喜欢救人,药方上的毒药,我碰都不会碰,不管多年前师兄许过你们什么,如今拿着这药方来找我也没有用。”

    “若是师兄还有什么未履行的承诺,你们大可下去黄泉之下,再拿着这药方寻他。”

    可怕冷淡的话语从口中说出,可表情是那样的邪肆,笑的时候幽眸定定的。

    一身白衣的样子,看起来比黑乎乎的样子,更要让人觉得心里微悸。

    夏诗昭这会儿听了,却是觉得心中一松。

    原本不想多与他说话,却是忍不住开了口:“公子,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上来寻你做坏事的。”

    这会儿从他那些话中听出他的意思了,他与巫祖不一样,观念也截然不同,所以才会说看到了这药方,即使认得也不会承认,更是说让他们下山,有事就找巫祖去,与他无关,可是……

    “我们这一次过来,其实是为了多年前一件旧事,从京城到湘溪,千里迢迢,所以还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夏诗昭静静说话的时候,声音就像是秋风抚过耳际般,听得让人没来由的舒服。

    更别说听到百里彦说他向来不喜欢害人,只喜欢救人,这会儿语气更是一好。

    就像是与他轻笑着说话,想暖风吹进了心头。

    百里彦此刻目光一柔,就这样看着夏诗昭:“好,那我就听你说那一件旧事。”

    瞬间抬眸,面无表情的从陆逸之手中扯过了那一张泛黄的药方,就这样一目十行的认真看了两眼,而后便是心有了然的把药方再一收,邪气笑吟吟的望着夏诗昭。

    慕容绝璟沉眸悄然不察的一凝。

    夏诗昭声缓依旧:“九年前有人从巫祖这里拿了一只以这一张药方养出来的蛊毒,带回了京都去,而后一场政变中,我的夫君不小心替人挡了一难,于是便中了这个蛊毒。”

    “然后呢?”百里彦已心知肚明。

    非是要夏诗昭说,要她明明白白的开口。

    “然后这些年,我的夫君受了很多苦痛,一直努力的寻求解蛊之法,因为不知当年之事到底是谁所为,直到最近才一切水落石出,所以便得到了这一张当年的药方,根据地图上的指示寻了过来,想要努力寻一个解蛊的办法。”

    百里彦此时的目光一收,笑容也微微收了几分。

    夏诗昭继续:“所以,其实这药方……的确不是用来做坏事的。”

    他说他只会救人,那就请求他救这一次。

    “我们寻上来,其实是想看一看,有没有办法帮我们……”

    可百里彦此刻只把眸光一收:“不用说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变脸。

    慕容绝璟眸色刹那间一浓,在石桌下的手也将夏诗昭紧牵起来了。

    夏诗昭则是一愣,不知道百里彦此刻的态度一变,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你只会救人吗?既然方才……你也不喜这张药方,为何不……”为什么让她不要说了?她还没有开口叫他帮忙。

    百里彦此刻只表情不太对劲,就连脸上的邪笑都彻底收了干净,就像是扯到了忌讳似的。

    “旧事我听完了,是不是做坏事,也与我没有关系,虽然……你与我有肌肤之亲,可是这忙,我还真是帮不上。”

    “你!”他变脸跟变天似的,夏诗昭这会儿也一恼。

    原本轻轻的说话声一断。

    百里彦原本听她说话听得脸色也不自觉的一柔,这会儿其实表情微变,态度也变得有些冷硬,可其实拒绝的话语声仍是笑中带柔,独独对夏诗昭的不同,可是此刻听到夏诗昭话语声一变,他也从这温柔的心境中清醒过来,笑中也带了几分邪气。

    “你凶我也没用,帮不上,就是帮不上。”

    想要他解蛊,况且还是解他那十恶不赦的师兄的蛊,那是这一辈子也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巫祖一脉自古以来有祖训不可违,既然入了这一个门,就要遵守规矩,他虽向来不尊师重道,做事任意而为,但有些原则却是永不会变。

    第二,师兄养出的蛊毒,造下的孽,纵然是替人挡了一难,蛊毒不小心下错人了,可与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他收拾烂摊子?

    “你……”夏诗昭欲说什么。。

    只被他的话狠狠打断了:“别说了,我向来说话有准,帮不了就是帮不了。”

    “还请先回去吧。”下意识不对夏诗昭凶,带着笑,却显然有些不悦了。

    夏诗昭这会儿的心被抽紧得很,看着他邪气的面容,只觉得心口难过,手中紧紧握着慕容绝璟的手,脸上却是显然掠过一瞬揪心的痛楚。

    无异于被人一点点断掉希望,但总不能让司鹄拿着剑去逼迫他?更甚是眼前的男人,分明不是寻常男人。

    虽不知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一个巫祖后人,可这一身气度……

    百里彦此刻看着夏诗昭的目光一变,显然也是没想到夏诗昭会是此刻这种表情。

    几乎一瞬间的心里窜过莫名从未有过的感觉:“你别哭。”

    唇其弯璟。“我不是刻意在凶你。”脸上的邪气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无措。

    什么时候也像个寻常男人一样,会为个女人心急了?是因为她不嫌弃他脏的那一扶?还是因为她的豁达与细腻,对他的那一句关怀?

    似是有几分让步:“罢了,你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原则依旧不可能放弃:“我不会救他,也不会碰这药方上的药半分,除此之外,任你说。”

    夏诗昭此刻眼中一亮,差些破涕为笑,眼眸中都多了几分喜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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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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