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医这会儿正站在一侧,看到大殿空了下来,倒是立即跪了下来:“皇上!”

    慕容绝珛此时目光全然幽凝起来了:“朕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朕?”

    柳德庸这会儿倒是慌了:“回皇上……皇上饶命……”

    慕容绝珛勾起了眼眸:“那看来是真的有了?”

    这一刻也不知是怎么了,胸口又猝然闷了一下,倒不是什么太大的异样,只是忽地睨的眸眼看着眼前的太医。

    柳太医挣扎着要不要说,他方才最后帮婉嫔看身体的时候,已经渐渐得了那一个猜测的结论,只不过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你说吧,朕不怪罪你。”把眼中凌人的目光收了起来,一瞬变成了严肃威严的样子。

    柳太医此时看着慕容绝珛,心知这少年的帝王心高气傲,虽然沉稳内敛,可这一件事情,要如何接受……

    “说。”沉了声。

    “皇上……臣……臣这一年常替皇上把脉,也……也着重从龙嗣这边探查,臣怀疑……”

    “怀疑什么,嗯?”冷沉了声。

    也即皇眼。柳太医此时都擦了擦汗:“臣怀疑……皇上可能……不育。”

    殿中的气氛,几乎一瞬冷了下来。

    ------

    此时江面上依旧风平浪静,几乎是走了一两日都看不见一个岸堤,这会儿一群人在船甲板上站着,慕容绝璟只远远看向远方。

    “司鹄。”此时出了声。

    司鹄这会儿也一直牢牢看着前方,像是时刻关注着有没有什么异样。

    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声音:“王爷!”

    这会儿只看到慕容绝璟看过来的目光。

    “这两日,可有异样?”

    他一直没有忘,这一次的出行,皇兄大怒,朝堂中政局开始动荡,守城兵戎卫调动,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可皇兄如今,早已不是之前的皇兄,纵然之前感情仍摆在面前,可九年后的皇权争夺,当了九年帝王的皇兄,早已不是当年的兄长。

    心里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司鹄这两日严密防范,听到了慕容绝璟此时的问话,声音都沉了。

    “王爷……暂时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沉了声。

    这会儿看着前头的水面,除了波光粼粼的水波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只见司鹄沉了声:“看似是没有异样,但王爷……属下发现,这两日咱们在江上走,几里开外时不时的见到几艘渔民小船。”

    没有动静,也不见异样,就是这样紧紧追随着,总有隐约不对劲的预感。

    慕容绝璟此刻看着江面,只一睨眸。

    此时的眸色……都沉重了起来。

    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也最不愿承认的事情……

    这一刻只握了拳头,蓦地把目光从海面上转回到船坊间去了,看船坊间此时开着的门,似乎可以看到夏诗昭在里头坐着,静静倚在窗旁看书的样子,岁月静好。

    把握不住,在手心中若隐若现的美好。

    “王爷,要怎么处理?”

    这会儿沉默的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却是望着宁静读书的夏诗昭,他在这里,不想让她知道半分这些事情。

    此刻只敛了眸:“放慢行船速度,先看一看吧,若是依旧紧紧跟随,再加快行船速度。”

    似乎此时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是。”

    如若速度慢了,那几艘船也变得慢了的话,再加快速度,加快了行船速度之后,仍是时不时的跟着,那便确定了。

    沉了声:“若是有异,就进船坊来告诉本王。”

    司鹄这会儿声音也跟着沉了:“是!”全然明白这意思了……

    只看慕容绝璟这一瞬眸光一沉,再也不说话了,此时就只是把目光遥遥望到了水面上。

    湘溪一行,其实为的还是解蛊,这会儿湘溪还未到,便要开始再掺入这些风波中,有些事情他不想管,也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承认。

    他如今也有许多东西可以不争,唯有要活下去。

    这会儿眸光又从水面上挪回了窗口,夏诗昭这会儿坐在窗口下,动了动,隐约像是捻了一页纸,翻开书页的模样……眸光霎时敛了敛,多了几分温柔的沉痛。

    此时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也不进船坊中,就在这儿站着。

    司鹄自觉的下去,做这方才吩咐的事情。

    水面上依旧平静,南定江的汛期未到,一路往下,越是看着风光秀丽。

    就在这同样一片江上,远处后边的几艘渔船此时也在慢慢驶着,已经紧张戒备了两日这般,此时几个汉子撩起了袍裾,光着膀子就在这烈日下站着。

    在这期间他们接到了飞鸽传信三封,皆是交代要好好跟着璟王的行踪。

    一封说要探查璟王有多少兵马。

    第二封则是让小心跟着,勿败露行踪。

    第三封却是下令,第七日璟王一行要到湘溪之时,开始制造海难。

    这会儿几个撩起袍裾乔装打扮的汉子中,有一人为首,抬起了手此时就牢牢盯着前方看,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前方,只看到几艘大船的影子。

    一路过来就是这般跟着,此刻也还是这般跟着。

    另外几艘船上的人则是已经开始准备机弩上膛,为四日后的那一战做准备了。

    此时一直看着,旁边另外一个眼尖的汉子则是突然沉声:“苏大人!”急忙围了过来。

    这为首的禁军统领苏绗是入海的亲信,亦是代替入海具体负责今日之事。

    在海上的这些人……都归他管,此时只看着这突然过来的汉子,“怎么?”

    目光仍是紧紧盯着前方,手上打着手势,控制行船。

    汉子有几分不笃定,语气也有些飘:“苏大人,属下看着前方左右两侧的船只,突然觉得璟王一行的行船速度是不是慢下来了?”

    这两日他们这几艘船一直是紧紧尾随着,速度既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于是一来二去的磨合,速度已经稳定了下来,知晓前头璟王他们在赶路,亦是速度不慢,大概一个时辰行三四里路,此时有些不对劲。

    苏绗一直看着,此刻听到了这禀报的声音,只勾挑了眸子正了神色。

    手上的手势一变,赶紧让行船速度也慢了下来。

    只见眼前方才那几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点”,突然也变得大了,真隐约有了几分船的样子。

    他们看得见船,船上的人自然也能够看得见他们。

    此时心间只能一沉,出声:“来人,传本官的令下去,立即放缓行船速度,与前方拉开距离。”

    看着这渐渐拉开距离,眼前的船又看不见了,渐渐成了个“点”,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咱们如今怎么办?”

    “紧紧跟着!”

    莫约歇了半个时辰,才赶紧再跟了上去。

    待这一次再见到前头的船只的时候,苏绗只皱起了眉头:“来人。”

    许是不确定,想多命几个人一起前来看看。

    “是不是前头的行船速度变快了?”

    几个人此时一起看着水中的波纹,像是在乘风破浪,差些隐约就跟不上,纵然此刻觉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速度已是快得比前些天赶路还快了,此刻仍只是看着前头的船只,像是零星小点。。

    “回大人,璟王的船只确实是速度变快了。”

    苏绗此时只深拧了眉头,沉默不语。

    半晌才出声:“糟糕,我等许是被发现了。”

    只怕这速度,是想要把他们甩掉。

    几个人此刻站在船上,只忽地一齐出声:“大人,那我们此刻该怎么办?!”

    是要牢牢跟着?若是跟着,一但近了,便更是有危险。

    此时速度时快时慢,仔细想想又不像是在甩他们……倒是轻易让人琢磨不透。

    行踪败露了……

    苏绗此时只沉沉出了声,慌了心:“快替本官备纸笔,提出信鸽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不如趁早做决定。

    这会儿看着前头的船只,因为赶紧变了行船速度而又重新拉开了距离。

    派了几个人入水,装作打渔的样子,这一瞬则是急忙再看了前头一眼,转身回去写密信。

    这茫茫江水上,四处望不见尽头,唯有这军中带出来的信鸽能够带着消息飞回宫中去,一来一往莫约一天的时间,这一刻只能争分夺秒。

    苏绗看着前头的船只,都觉得惊心动魄。

    此刻下笔就只是请示:“璟王似已发现行踪有异,七日怕是等不及了,是否要提前动手。”

    这会儿行踪已经败露了,若真等到第七日,已经不知是何下场,到时候怕不是他们暗杀璟王,而是璟王早就设局等君入瓮,处理了他们,让他们葬身鱼腹了。

    这一刻就只是眸色忡忡的看着这信,彻底不能掉以轻心。

    想要动手处理璟王,他们着实还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

    此时飞鸽已经拿出来了,就这般赶紧把信放飞了出去,送出了这江面。

    似乎这一刻,连这平静的江水都多了几分胆战心惊的味道。

    信鸽此时在海面上飞,这会儿前头的船上,司鹄也一直站在最后那一艘船的尾处,静静听着这会儿海浪拍打的声音。

    PS:今天在捋主线和分镜,更得比较晚……三更,晚上能更完,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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