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郿坞之中,大院之前,李傕搭了一坛,上设董卓灵位,下面摆放三牲,一旁坐着四个道人与四个巫祝,他亲自在坛前连拜九拜:“明公,傕今在次祭拜明公在天之灵,那郭汜与樊稠违逆明公昔日之意,背叛凉州,望明公在天之灵,保佑傕战而胜之。”

    两旁四个道人口中念念有词,四个四个巫祝手舞足蹈,歌讴击鼓,又拜又跳,坛上还有两具布偶,上面书写着郭汜和樊稠的名字,巫祝不时以针相刺,以剑相挑。

    却是李傕与牛辅一般,颇信巫觋厌胜之术,常令巫祝设坛施法,诅咒厌恶的敌人,以求制胜。

    李傕祭拜诅咒完毕,刚起身,突然有一侍卫来报:“禀将军,天子求供五斗米,五具牛骨。”

    李傕皱眉道:“吾每日早晚上饭,何故又求米粮,还要牛骨?”

    侍卫道:“天子言左右侍臣挨饿,要赐米粮牛骨与他们。”

    李傕哼道:“我军士尚无粮草,又何来粮米与他卖好侍臣!粮米没有,去取五块食尽的臭牛骨与他!”

    侍卫离去后,李傕看向一旁的从弟李应,道:“这郿坞虽高大,先前却被皇甫嵩攻破,坞墙颇有损伤,前番郭多趁机攻入,此地并不安稳,吾欲令车驾迁往吾封地池阳黄白城,汝以为如何?”

    李应迟疑道:“只恐郭汜在途中拦截。”

    李傕立时又沉吟不定。

    ……

    郿坞后面,天子刘协正与十多个侍臣在殿中等候李傕的粮米,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两个侍卫,丢下一个筐子,道:“陛下,牛骨奉上。”

    他们匆忙离去,刘协与众侍臣还没过去看,就闻到一股腐臭味,充斥了大殿,侍中刘艾上去一看,怒道:“是臭牛骨,岂能食用?”

    刘协闻言,上前一看,那几块骨头果然是臭不可闻,不由大怒:“李傕欺朕太甚,来人,召他前来,朕要当面询他!”

    “陛下!”侍中杨琦忙阻拦道:“李傕乃边鄙之人,习于夷风,凶残暴戾,今又自知所犯乃悖逆之罪,常有怏怏之色,今劫驾至此,因与郭汜争斗,又欲辅车驾幸黄白城以纾其愤,臣愿陛下忍之,可显其罪也,否则恐此贼行大逆之举……”

    刘协面色一变,沉默半晌,长叹道:“沦落至此,真乃国家大耻,朕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先帝。”说罢掩面痛哭

    左右侍臣看着年幼的天子受辱哀泣,又思及朝廷沦落至此,无不大恸,跟着落泪。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池阳侯求见陛下。”

    殿中立时为之一静,众人急忙擦拭眼泪,就见李傕进来,左右腰间各悬一柄刀,手中也有一刀,众侍中侍郎急忙护在天子身前,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长剑。

    携带三把刀是李傕的习惯,天子刘协倒颇是镇定,询问道:“池阳侯所来何事?”

    李傕大声道:“明陛下,臣此来正为数郭汜之罪,郭汜擅自扣押朝廷大臣,又攻入郿坞,险些伤及陛下,此贼实罪无可恕。”

    左右侍臣皆是暗中冷笑,郭汜劫掠朝臣,汝李傕却劫掠天子,哪有一个好人。

    刘协却是顺着李傕的话,面带愤怒之色:“美阳侯扣押重臣,实为大逆之举,唯池阳侯责之,令其归还大臣。”

    随后几句话,刘协皆顺着李傕的意思,李傕以为天子被他说动,赞成他的意思,不由大喜:“明陛下真贤圣主也。”

    出了殿堂,李傕脸上喜色稍敛,唤来侍中李祯,沉声道:“天子身前侍中侍郎皆腰悬刀剑,将欲图我邪?”

    李祯是李傕同乡,被李傕派在天子身边监视,此时却忙道:“侍中侍郎所以持刀者,乃国家制度,并无他意。”

    李傕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不想这时侍卫送来一封信,李傕打开,去见是被李傕囚禁的司徒赵温听闻他想要劫驾到黄白城,写信劝阻:公前托为董公报仇,然实屠陷王城,杀戮大臣,家见而户说也。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仇,民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寤,遂成祸乱。朝廷仍下明诏,欲令和解,诏命不行,恩泽日损,而复欲辅乘舆于黄白城,此诚老夫所不解也。于易,一过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不如早共和解,引兵还屯,上安万乘,下全生民,岂不幸甚!”

    李傕大怒:“来人,将赵温捉来,吾要亲手杀了他!”

    李傕从弟李应曾是赵温故掾吏,见兄长生了杀意,忙道:“兄长不可,赵司徒乃关中名士,素有威望,若害之,将再不得人心,如何治理朝廷?”

    李傕怒道:“他不与我一心,如何杀不得。”

    “兄长……”李应正要再劝说,突然又士兵急急来报:“禀将军,安西将军杨定叛乱,与郭汜合兵,欲攻打池阳黄白城。”

    李傕面色大变,先前他与郭汜联合,掌控郿县、美阳、池阳,势力连成一片,东至左冯翊,西至凉州,可谓强盛,樊稠根本不足为惧。

    此前郭汜先与他决裂,因美阳地处郿县与池阳之间,李傕与杨定联合,又从东面池阳调兵,前后夹击,将郭汜赶出了美阳,如今杨定却投靠了郭汜,他的势力一下子就削弱了不少,反之郭汜强盛了不少,一旦他们再夺美阳,自己的势力就会被一斩两截。

    一念及此,李傕大怒道:“速速发兵攻打郭多与杨定,吾要杀了杨定这反复小人!”

    ……

    岐山之南,樊稠、郭汜和杨定都驻兵在这里,兵马超过三万,大帐之中,樊稠大笑道:“李先生果然足智多谋,使杨安西迷途知返,如今那李傕想必气得疯了。”

    郭汜对李儒设计拉拢杨定也颇是满意,连连点头。

    李儒抚须而笑,杨定却开口道:“诸位不可大意,李傕兵马还有七万,仍强于我等,何况如今天子还在李傕手中,于我等不利。”

    李儒看了杨定一眼,笑道:“此有何难,李傕为人反复无常,勇猛不及右将军与美阳侯,智略不及安西将军,有功不赏,不得人心,吾有一计,可令人去劝降董承,董承乃牛中郎旧部,今随李傕,然其女为天子贵人,必然心向天子,他又与骑都尉杨奉交好,若说的他二人来归,李傕不足惧也。”

    郭汜、樊稠与杨定三人闻言,无不振奋:“便依先生之言,这便派人前去劝降董承与杨奉。”

    李儒面露微笑,他的目的就是将天子刘协从郿坞中调出来,如今李傕独占天子,势力强大,必须将他与郭汜樊稠等人的势力拉平,才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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