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开封城下的惨烈之后,高义欢想明白了,他首先是要生存下去。如果他能侥幸在乱世活下去,那么他还想早日结束这该死的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的盛世。

    清晨刘黑子的营寨内,因为不用攻城,大多数人都还在睡觉,高义欢却带着属下十二个人,在帐外跑了几圈。

    十多人喊着号子一起跑,脚步不是很齐,不过至少在一条线上,队形没有跑散。这说明近两个月来,众人一起干活一起攻城,还是形成了一定的默契,有了点纪律。

    眼下伙食不够好,众人只是热热身,高义欢便让他们停了下来,然后在帐篷前面的空地站好。

    高义欢的体力已经有所改善,不过跑了一阵后,还是有些气喘,他挥了挥手,“好,今~今早就到~这里,大伙休息一会儿,等下操练兵器。”

    跑了一阵,大概也就一千米的样子,大部分佃户出身的士卒耐力都很强,不算什么事儿,闻语纷纷散开,找了块地坐下休息。

    高义欢道是喘息了会儿,才转身进帐,准备把吴世昭扶出来。

    闯军对外围人马的管理并不严格,没有花名造册一说,高义欢便把吴世昭挖了过来,让他帮忙练练属下。

    上了战场,高义欢才知道,他晓得的那些东西,眼下根本顶不了什么用,他连燧发枪都造不出来,练队列用处真的不大。

    吴世昭做过明军小旗,大小也是个官儿,带过正规的官军,怎么也比他强一些。

    休息了约么一刻钟,高义欢把吴世昭扶了出来,随即挥手道:“拿了兵器,都起来操练。”

    就在高义欢一伙人闹腾时,刘黑子的帐帘挑起,王家屏同刘黑子一起伸出头来,远远的看着高义欢领着士卒闹腾,脸色不禁一沉。

    “都尉,这二傻子怎么回事?这都几天了,他还没完了。”王家屏目光阴鸷,看着远处正操练的高义欢一伙人,心里十分不高兴。

    刘黑子知道高义欢在练兵,可有时候人太特别,太突出,太不合群,也是不讨人喜欢的。

    眼下闯军大营内,哪有什么练兵的,特别像他们这种二梯队,你练了干啥?证明周围的人都不如你么,还是想爬老子头上来。

    刘黑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十来人,你还能折腾出花来?他扭头过来,“听说封丘有支明军路过,上面让我派人去封丘方向查看,你去告诉他,让他去瞧瞧。”

    “就他们几个么?”王家屏有些惊讶。

    刘黑子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叫你去传令,你啰嗦什么?”

    王家屏脖子一缩,立刻一拱手,便向高义欢一伙走去。

    他来到众人前面,只见两名士卒持刀盾在前,高义欢站在刀牌手后面打着一面三角旗指挥,身后则是四名长枪手。

    这阵形王家屏见过,像是明军的鸳鸯阵,后面应该还有火兵,不过现在都拿着棍棒,在攻击高义欢,先练搏杀。

    王家屏见高义欢弄得有模有样,心里便更加不快,冷脸打断训练,“高部总,不要胡闹了,带着你的人,收拾一下,立刻去封丘方向查看,看有没有明军过兵。”

    高义欢闻语微微一愣,收回兵器停下操练,不禁疑惑道:“就我这一部人么?”

    “让你探查个情况,要多少人?”王家屏没好气道:“这是都尉的命令,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一会儿过来拿出营牌子,五日之内回营,迟了军法从事。”

    说完,王家屏就冷笑一声,转身而去。

    两日后,登封县南,一处破败的村落内,高义欢与几名属下躲在一间屋子内,中间点了一堆火,上面烤着几张饼子。

    “没想到封丘这里也如此残破,打探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高义欢拿木条拨动着火石,感叹一声。

    “部总,王掌旅只给五天时间,现在过去了一小半,再没消息怎么办?”旁边的赵大宪担心道。

    高义欢沉吟道:“明天继续往北打探,若是没有消息,那我们就回营去,说官军已经离开封丘了。”

    高义欢觉得王家屏是想故意整治他,如果到时说不出个具体情况,或者汇报有误,都会有麻烦。

    他正说着,一个身影却忽然窜进屋来,急声道:“部总,有人过来了。”

    高义欢闻语心里一惊,急忙起身一脚将火堆踹倒,也不管饼子,便一顿乱踩,赵大宪等人反应过来,忙跟着一起将火堆踩灭。

    高义欢有些惊慌,看着高义仠问道:“是官军么?来了多少人?”

    屋子里的汉子们一阵紧张,高义仠却摇头道:“好像是行商,有五个人,两头骡子。”

    “那你慌个啥子!”听到只有五个人,高义欢没好气的骂了句,弯下腰去找饼子,却发现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但他还是蹲下去,拿起来吹了吹灰尘。

    而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骡子的铃铛声传来,那伙行商已经进了院子,他们也看中了这间有顶的屋子,想在这里过夜。

    这伙人一进来,就发现了里面有人,本能的想要退出去,不过从倒了的正门往里看,里面人不多,为首一人立时就拱了拱手,“鄙人,山西介休人范东陵,前往两淮拿点盐巴,不知众位英雄是?”

    山西介休,那不就是晋商的老巢么?这人还姓范,高义欢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他听见声音,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屋里出来,打量了几人一眼。两匹骡子上各背两个袋子,五个人都是二三十岁,就为首一人年长一点,很精明的样子,像是个商人,不过后面四个人就有点怪了。

    这么热的天,头上还包着头巾,不怕悟出痱子么?

    “俺们是从开封逃过来的难民!”高义欢拱了拱手。

    那商人听了高义欢的话,眼睛不禁一亮,他看了看高义欢身边的几人一眼,一个个都瘦得很,俱是老实巴交的农夫样儿,确实很像难民。

    这时他眼光瞟了身边一名包着头巾手摸着骡子的伙计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于是立即又拱手笑道:“听说开封再打仗,这位兄弟过来时,晓不晓得那边情况怎么样呢?”

    他的动作落在高义欢眼中,他当即把一支手放到背后,给后面的弟兄做了个砍的手势,“范先生对开封的事也感兴趣?”

    “商人嘛,做生意就靠消息灵通,低买高卖,避开战乱,自是想多了解一些。”范东陵笑了下,忽然拱手道:“这位兄弟,你看天色以晚,我们能否在此过一夜?”

    高义欢一侧身,笑道:“自然,这也不是我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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