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十分珍爱秦士予送给他的这个小笔筒。

    笔筒正规成圆,周围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边口处还有一圈水波形的纹路。

    十分漂亮。

    如今齐立抱着这个笔筒,全当是怀念了。

    景容看向他的时候,那小家伙也正好抬起目光看他,圆溜溜的转了几圈,淬着泪水。

    让人心疼。

    景容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以作安慰。

    齐立也不躲,任由他摸着,要是换作之前,必定撅着小嘴狠狠瞪着他,哪会像现在这般乖巧啊!

    齐大人便请容王府的人暂且照顾下自己的儿子,齐立也乖巧的跟着府上小姐姐去了后院,等着爹爹谈完事再来接他。

    厅内。

    齐大人满脸忧愁,拱了拱手,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王爷不该回京的。”

    在齐大人看来,如今的京城就宛若一个被烧红的大铁炉,凡是进来者,非死即伤。

    景容沉了沉眸。

    不语!齐大人眼皮子微微耷拉下去:“秦大人生前,下官曾去见过他,他说,欲安人心,唯有避而远之,皇上要制衡朝堂,需先去掉王爷的势力,那么朝中,就必定要有自己的棋子,支离异己,才能掌控大局!下

    官虽入京不到一年,可朝堂那汪水是深是浅,下官还是知晓几分的,王爷又何必将自己置身进来?倒不如远离朝堂,远离京城,尚是良策啊!”

    逍遥江湖,不是很好吗?

    何必朝这深水中走一遭!

    可齐大人到底不是景容。

    所以终究不明白他。

    景容望着外头漆黑的天空,沉了一声,持久,才转眸将目光落在一脸忧色的齐大人身上,眉梢轻皱:“难得齐大人如今还愿与本王说这些,不过刚才这话……出了我容王府就不准再提。”

    “下官明白。”

    景容也不再与他谈论此次回京的利弊。

    齐大人也道明来意:“下官这么晚前来,是要给王爷看样东西。”

    语毕!

    从袖中取出一份奏书,朝景容递去。

    正是秦士予递给皇上请求告老还乡的奏明书。

    上面……还染着几滴血,格外醒目。

    景容接了过来,脸色一沉。

    “这是?”

    “秦大人生前托下官递给皇上的奏明书,死时带在身边。”

    一份奏明书罢了,有何奇怪?非要大晚上送来?

    景容翻看。

    上面皆是秦士予告老还乡的理由,其中三点,阐述得很详细,卫奕御笔一批,在后面写了个“准”字,同时,还在旁边批了四个字。

    勿马归途!

    意在挽留秦士予,让他再细细考虑。

    景容眼眸一紧。

    这四个字……藏有深意啊。

    他口中念叨着:“勿马归途,勿马归途……”

    猛地,手心一紧!

    工工整整的四个字,哪里是挽留之意。

    分明……是提醒和警告。齐大人在旁道:“京畿一带近几年从未有山匪出没,偏巧被秦大人碰到!而那些山匪若为钱财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秦大人的命?再说,秦大人为官多年,也是武将出身,地方官员都要礼让,那些山匪哪里来

    的本事敢动秦大人?”

    虽抛出了好几个疑问,可实则是在间接的告诉景容什么。

    秦士予是何人?那可是当年叱咤疆场的风云人物,多少人听闻他的名号就远远夹着尾巴跑了,就连不少武将都忌惮他几分,更何况那些毛头小贼和山匪!

    除非……

    奉命!

    景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你说的这些,本王在回京途中也都想到了,这也正是本王回京的其中一个原因。”

    “那王爷……”话未说完,被景容抬手打断,面色严肃道:“齐大人,本王还是那句话,今日你所说的,等出了我这容王府,绝不可再提一句半句,若传到居心叵测之人的耳边,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此事牵扯的

    并非是官富之第,而是大临江山。”

    大临江山。

    齐大人拱手俯身,全然明白:“下官自有分寸,不会乱说。”

    景容则沉着脸,坐回首位,将手中的奏明说放到一边,道:“齐大人,你不妨与本王说说如今朝堂上的情况,或者说……朝中哪位大官与皇上走的近?”

    “礼部侍郎沈长钦。”

    “沈长钦?”景容甚觉意外。

    “据下官暗中得知,鲁大人的事,正是沈侍郎收集证据后告到御史台的,待御史台查明清楚后,再由御史大夫李大人递折子到皇上面前,这才定了鲁大人的罪。”

    礼部侍郎的手倒伸的挺长!

    在景容的印象里,沈长钦是个唯唯诺诺、刻刻板板的书生,从不得罪朝中上下任何人,这回公然告了鲁大人,完全不像他的行径,可见背后定有一股暗势。

    而这其中玄机,明眼人当然知道。

    景容放在茶桌上的手挪了挪,手指轻轻的敲打了几下,声音闷重有力。

    许久——

    他吩咐:“齐大人,明日你去趟户部,让户部尚书何大人将新入朝的官员档案全部调出来,整理好就送来给本王,但不可声张。”

    “是。”

    后院。

    纪云舒从刑部回来后,就一直待在书房,画那具白骨的生前像。

    虽证实说死者就是华翎。

    可验尸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

    她怀疑,死者可能根本就不是华翎。

    好在那白骨时间不长,加上没有被火烧过,也没有被水泡过,外在因素影响很小,所以画出白骨生前像需要的时间并不多,头颅的分解图大致已经完成,她取了些陶泥来,此刻正在塑形!

    全神贯注。

    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钻进来一个小身影。

    直到那小人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发出一声“砰”响时,她才抬起头一看。

    站在桌旁的小人儿也正好看向她。

    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歉意,无辜极了。

    指着那结实的桌角说:“是它绊的我。”

    哎哟,还学会先告状了。

    欺负人家老实桌不会说话是不是?

    不过,这是从哪儿来的小奶娃?小小的个子,长得胖嘟嘟一团,眉眼清秀,小嘴使劲撅着,那招风耳显得可爱极了,此时怀里还抱着个精致的小笔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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