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一辆马车停在了外头,还没稳下来,就看到一个小奶娃从里面探出身子,手肘撑在板子上,伸着小短腿,慢慢往下贴,直到脚尖着了地,才整个人缩了下去,似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秦府里跑。

    门外的两个小厮不明所以。

    这是哪里跑来的小奶娃?

    长得还挺可爱。

    “哎哎哎,哪家的小孩?怎么跑这来了?”小厮拦住了他,将他抵在门外。

    “放开我,我要进去。”

    “不可以。”

    “放开。”

    孩童蹬着小短腿,使劲往里冲,奈何身板太小,被抓得牢牢的。

    小厮轻擒着他的小胳膊,“这里是秦府,闲杂人等不得乱入,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跑这来了?大人呢?大人在哪?”

    刚说完——

    “哎哟,小公子啊!你怎么这么快就溜下来了?”马夫小跑过来,将自家公子拉到身边,轻声提醒,“小公子,咱们得懂礼数,不可乱闯。”

    小家伙翘着嘴,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似有些委屈。

    低了低头,“我没乱闯,这儿是秦伯父的府邸,爹说了,秦伯父是自己人,所以我才……”

    话未说完——

    一道凌厉的声音从背后的马车里传了过来。

    “住嘴,休得乱说。”

    闻声看去,就看到通政司的齐大人从马车里下来,疾步过来将孩童拉到自己身边,教诲道,“爹何时教你胡言乱语了?平时在家也就罢了,今日在外还口无遮拦,是嫌板子挨得不够?”

    小家伙瘪了瘪嘴,眼泪汪汪,“爹,我错了。”

    奶声奶气。

    “记住了,不准再胡说。”

    “嗯。”重重点头。

    这齐大人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官与官之间最忌讳的就是私通来往,若说他和秦士予是一家人,这要是传到哪个大臣耳边,再传到皇帝耳边,恐怕他会有诸多麻烦。

    而后,他与那两个小厮说,“这孩子不懂事,方才的话你们不可乱传。”

    两个小厮赶紧回道,“是,老爷也交代过,不可乱语。”

    “嗯。”

    “齐大人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吧,老爷现在在书房,齐大人你里边请。”

    “有劳。”

    小厮领着路,齐大人拉着自己的儿子走在后头,在大厅入座。

    上了茶。

    “大人稍等,小的去通报一声。”

    “不急。”

    小厮到了书房外头,冲着里面禀报一声,“老爷,齐大人来了?”

    里面的秦士予正在抄写大临律法,写了许久,也不知道写了多少份?就全当是练字了。

    闻齐大人前来,他停了笔。

    “哪位齐大人?”

    “通政司的齐大人。”

    “你让他再等会。”

    “是。”

    小厮走了。

    秦士予不急不慢,将剩下的几行律法写完后才将笔放下,满满当当的抄文堆满了书桌,也不知道有多少张,他也懒得去数了,索性一一整理到一块,收到了一边。

    然后取来一秉奏文纸,铺在桌面上。

    提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很快,白纸上便密密麻麻的落满了清秀有力的字迹,最后一字落下后,他合上了奏纸,装进衣袖中,这才出了书房朝大厅去。

    还没进去,就远远听到里面传来孩童嬉嬉笑笑的声音。

    轻灵欢快。

    秦士予一到,就看到齐大人规规矩矩的坐着喝茶,他儿子齐立则在大厅里跑来跑去,不知在闹腾些什么?小短腿十分的灵活,见他一来,就立马冲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仰着头,喊了一声,“秦伯父。”

    人家老秦年纪五十多,喊爷爷倒差不多,可齐大人教他喊伯父,说是辈分不能乱。

    秦士予低头慈祥的笑了笑,摸着小家伙的头,问。

    “立儿可乖?”

    “立儿很乖,最近秦伯父都不来看立儿了,所以爹爹今日带我来看你,可是门口的人不认识我。”

    “那今后便让你爹多带你来几回。”

    “好。”

    “上次伯父答应过你,你若听话,就送你喜欢的小笔筒,自然不会食言,正好今日得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笔筒,待会你回去时,便让人装在盒子里送给你。”

    “谢秦伯父。”

    齐立开心得蹦蹦跳跳。

    孩子就是好,没有烦恼!

    尔后,齐大人让人将他宝贝儿子带了下去。

    “这么晚来打扰秦大人,希望不要介意。”

    秦士予坐下,叹了声气,“哪里是打扰,现在这个时候都是诸人远之,难道齐大人不避嫌,还带着立儿一块来。”

    “此次出了这等事,秦大人你确实是大意了。”

    “怪我疏忽。”

    齐大人皱着眉头道,“如今朝员换血,皇上有心,我们也只能小心翼翼,一个闪失,这把火恐会煽到我们头上。”

    秦士予担忧道,“所以齐大人要分外小心,毕竟你是容王推举入的通政司,名则上,你是容王的人。”“正是这样,我才行得小心翼翼,好在没有办错事,皇上办不了我,这通政使的位置尚且还能坐一坐,再不济,大不了被贬回老家,规规矩矩做个县官也是好的。”齐大人一副了然无谓的样子,随即又哀叹了一声,“就是可怜了那余大理,怎么就无缘无故在他屋子里的墙壁内挖出一具白骨来呢?这罪名可就有些大了,已经三天过去,他始终不肯认罪,也道不识白骨为何在他屋子的墙壁内,自古硬汉多磨,他

    怕是在牢里受了很多苦。”

    秦士予的手放在茶案上,缓缓蜷缩成拳,道:“无论余大理认与不认,单说他与容王的关系,皇上也不会放过他的,毕竟要坐稳皇位,就不允许朝臣有异心,自古帝王皆如此。”

    “那秦大人当真不插手余大理的事了?”

    “你今夜前来,大概是想询我意见吧?”“瞒不过你。”齐大人开门见山,“皇上接二连三的罢免官员,已经引来许多人的不满,虽说留着自己信任的官员在身边没错,可事极必反啊!朝堂动荡,又岂能安天下?如今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秦大人

    你了,如果秦大人能规劝几句,或许皇上能听。”

    秦士予摇头,“现在的皇帝,已经不是之前的皇帝了,他只信他自己,又怎会听我的?”稍顿,“齐大人,可否帮个忙?”

    “只要我能办到。”

    秦士予起身,从袖中将自己刚才在书房里写的奏书递了过去。

    齐大人:“……”

    “皇上多疑,既然如此,我能做的,就是安皇上的心。”

    呃!

    齐大人诧异,拿着手里的奏书。“秦大人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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