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陈杰来给我开车,老戴扭伤了腿。”

    张跃武坐在客厅大沙发上,揉着肚子。近些年来,他的肚子慢慢开始鼓了起来,很影响形象。他没有时间锻炼,每天有空之时,便揉肚子。

    张小兰刷着牙,站在卫生间门口,道:“爸,实在想要人,把陈杰调到你那边吧。”

    “临时用一下,君子不夺人之美,我更不能强女儿的助手,更何况,你那边可怜巴巴就几个人手。你上午做什么?”

    “看陈文军昨天介绍的地块,从图纸上看,这块地还真不错。”

    “昨天我和黄市长聊了一次,情况很复杂啊。我准备将公司主体业务转移到高州,武雪这两天要过来,以后你出去有个玩伴了。”

    “我妈同意武雪过来?”

    “小孩子,别操心大人的事。你妈无聊,胡乱吃醋。若真要在外面找女人,以你爸如今的财力,应该找个主持人,或者歌星、影星。马文昌这个粗货,找了一个选美比赛冠军当小三。何况你爸这样一表人才的。”

    “我爸品行还算好,我可以给我妈作证。这次我回家,要给妈做做工作,让她辞职算了。再不辞职,老公飞了,她损失就大了。”

    “你这人没大没小。见识比你妈还要稍稍强一些。”

    对父亲聊了一会儿,张小兰拿着牙刷到了卫生间,对着镜子细细刷牙。她的牙齿非常美,如一粒粒大小均匀排列整齐的糯米。在大学寝室,最神神叼叼的室长韦苇偶尔间发现这一点,当众惊呼:“小兰居然是糯米牙,这种牙齿的女人,下面都长得挺漂亮。”

    张小兰羞红了脸,提着枕头追打韦苇两层楼。

    两人打累了,坐在阳台休息。

    张小兰悄悄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韦苇道:“不信,我来看看,一目了解。”

    张小兰道:“女流氓,以后别在外人面前说这事,我怪不好意思。”

    刷牙时,张小兰莫名回想起大学往事,多愁善感起来。她到寝室给苇苇打电话:“苇苇,做什么?”

    韦苇接到电话后,如作贼一样将头埋进电脑里,道:“兰花花,有事?”

    张小兰道:“没事,突然间就想你了。”

    韦苇的办公室有几十个人,分成一个个小格子,每个人如装在格子里的巧克力,模样清透,含糊不清。她见主管不在,压低声音道:“凭着我对你的了解,肯定是遇到让你动心的帅哥了,一腔柔情无处述说,才找到老娘。老娘命不好,得苦命挣钱,要是有个好爹,我就当公主了。”

    “我现在变成工地女了,这几天都在荒钻草。真想你了,找时间来看你。”

    “你一人来,我不接待,得找个让人流口水的帅哥。不讲了,主管来了。她是更年期,与我八字不和,得老实一点。”

    与韦苇通完电话,张小兰来到客厅,见到父亲还坐在沙发上揉肚子,道:“爸,你想吃什么?”

    张跃武心思不在家里,随口道:“等会出去吃碗面,或者整一碗豆花。”

    冰箱里没有牛奶,只有几个鸡蛋。张小兰换了鞋,到外面搜索早餐食品。走到街上之时,她突然想起自己是江南地产的董事长了,应该以权谋私,想办法照顾吃饭没有任何规律的爸爸。杨兵夸耀二七分公司能自己开伙,自己也应该弄一个留吃饭的地方,免得老爸偶尔还在家里吃方便面。

    外面的早餐除了面条和豆花,其他都是爸爸不吃的。张小兰买了牛奶,在面馆站了一会儿,离开,到豆花店买了一份豆花。回到房间,再弄了一个外焦内嫩的煎蛋,放在桌上。

    “爸,吃早饭。”

    “来啊,挺丰富。”

    “这算啥,你可是日进斗金的人,吃得和手下工人没有两样。”

    “就是这个命,从小吃惯的东西,最对胃口。”

    张跃武很享受女儿的服务,吃了豆花、喝了牛奶,再将煎蛋吃得干净。

    到了九点钟,侯沧海和陈杰一起过来。张小兰坐上越野车,张跃武坐上了陈杰驾驶的陆虎。

    张跃武上了车,指了指驾驶室左手位置。陈杰看了一眼,放了一个大号金属板手,这个板手拿起来打架,绝对是夺命的利器。张跃武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拼命的时候,可用。”陈杰点了点头,道:“明白。”

    张小兰进了越野车,问道:“吃了没?”

    “啥?”侯沧海没有听得太清楚。

    “吃了没?”

    “哦,吃了。今天变天了吗,你问起这么老土的名字。郑重地回答,吃过了,任巧在罗马皇宫那边包了包子,自己弄的馅,皮薄肉香,我吃了五个。”

    “吃了没刷牙,臭死了。”

    张小兰打开窗子,吹了一会风。她忽然发现车内除了难闻的包子味道,似乎越野车里说不出的难闻怪味没有了。

    “洗过车?”

    “里里外外彻底洗了一遍,以后我规定,在越野车里不准吸烟,不准穿拖鞋。”

    “为什么?”

    “因为你要做这辆车,那些粗人确实太粗,比如六指,经常把脏脚翘在窗子上。”

    张小兰打开窗子后,右手肘正放在车窗上,闻言赶紧抬起手肘,不停地拍。

    来到陈文军所说的地块,侯沧海和张小兰站在荒草边缘朝里面张望。野蛮生长的灌木将视线遮住了,除了草地中间,附近没有制高点,无法完全看清楚全貌。

    侯沧海从车内取了一把镰刀,又拿了一根棍子,道:“里面有个小坡,算制高点,我们进去瞧一瞧实际情况。你敢不敢钻灌木丛。”

    “有蛇吗?”

    “这个时节,蛇都进洞了,就算没有进洞,也不活跃。蛇是胆小的动物,只要不踩到或者直接碰到它们,它们都会先躲起来,这就是打草惊蛇的原因。我们这边有句俗语,蛇咬头,狗咬尾。蛇是很胆小的,听到声音就会躲起来,如果攻击,最大可能性是攻击队伍中最前面的一个。狗就不一样,大大狡猾,它总是在咆哮时仔细观察,避开最前面开路的,然后冷不丁咬队伍的最后一个人。这些都是生活经验,有实用价值。如果来了一条大狗,你的男朋友走得比你快,就一定要赶紧甩了他。”

    “我才不会找胆小如鼠的男朋友。”

    两人一路砍灌木,踩野草,在没有路的地方弄出一条路,经过一阵辛苦才来到制高点上。虽然只有短短两三百来米的路,还是让张小兰出了一身汗水。在小山坡上,微风吹来,皮肤微凉,让她十分舒畅。

    “那边是水体公园?”

    “对。”

    “那边是体育馆?”

    “对。”

    “对面是小学?”

    “对。”

    “你能不能说点其他的,感觉怎么样。”

    “位置颇佳,我们要将它拿下。”

    张小兰在小山坡上打量周边环境,不停发问。侯沧海则摊开了图纸,将图上地标与实际情况相对照。两人如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在野草、灌木和杂草中研究进攻方向。

    一个小时后,两人沿着来路返回。张小兰小心翼翼跟在侯沧海后面,猛然间踩到了一条绳状物,吓得跳了起来。落地之时,陷在了小坑里。

    “哎哟。”张小兰叫了一声,扑倒在地。

    侯沧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张小兰扑倒,上前一步,将其拦腰抱了起来。

    张小兰吓得双手搂紧侯沧海的脖子,道:“快走,我踩了一条蛇。”

    “别怕,这个天气,哪有蛇。”侯沧海低头看了脚下,是一根烂绳子。

    看清楚是绳子,张小兰就下地。脚刚触到地面,一阵钻心的疼痛惜来,站立不稳,赶紧扶住侯沧海肩头。

    脱下袜子,踝关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能触地吗?既然不能,我背你出去吧。别忸怩了,你在我心中是董事长,不是美女。”

    “滚,我不让你背。”

    (第一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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