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匆匆忙忙赶去甘.肃镇,朱栩这边没多久也收到了消息。

    这个时候,他正与毕自严,孙传庭商量今天夏粮的事情。

    曹化淳匆匆从外面进来,顾不得其他,直接将一张密信递给朱栩,神情肃重而欣喜。

    这种时候,曹化淳是极少来打断的,朱栩看了他一眼,打开密信。

    看了一眼,朱栩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笑道:“好!好!好!哈哈哈,好!”

    朱栩连着说了几个好字,满脸大笑,在桌子里走来走去,激动不已。

    他知道历史上,整个蒙古在这个时间段附近都向后金投降了,但他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铲平了漠南,漠北、漠西会被威慑,向大明投降!

    这件事,即便是他,也犹如置身梦境中,不可置信,久久难平息。

    毕自严,孙传庭看着罕见的激动不已,情难自抑制的朱栩,两人面面相觑,又转头看向曹化淳。

    曹化淳神色微喜,看着两位阁老,笑而不语。

    朱栩真的是情不自禁,完全没有料到!

    蒙古的投降,不管是真假,虚实,对大明的意义都非同小可——明朝将蒙古纳入版图,哪怕是名义上的!

    这样一来,在版图上,在大义上,蒙古都是大明的一部人,虚实真假不去管,将来大明都有足够借口真的去纳入版图!

    当然,眼下就是大明彻底解决了边患,不管是漠南,还是漠北,漠西,大明的九边重镇在可预见的时间内,都将一片太平!

    朱栩背着手,望着窗外,身体微颤。

    他胸口犹自起伏着,眯着眼,脑海了转动了无数念头,但都被他强行压下来,极力平静的道:“二位阁老也看看吧。”

    曹化淳上前,将纸条递给毕自严。

    毕自严早就好奇不已,接过来一看,顿时双眼一睁,神情大振,接着就站起来,向着朱栩急声道:“皇上,边患至此可解,九边大松,于国于民都将是重大无比的事情,臣请立即召集百官,商议处置……”

    孙传庭见毕自严如此激动,从他手里抽过来,看了眼,面上也是微动,但他到底比毕自严的履历更厚实,思想开明不少,压着振奋,沉吟一声,道:“皇上,太祖太宗穷数十年之功未能解决蒙古,现今一战而定,皇上必然功垂彪炳,青史流芳!但当前紧要的还是如何处置整个蒙古,需要有一个大方略出来,确保蒙古各部落相安无事,我边镇太平……”

    朱栩猛的转回身,看着曹化淳,铿锵有力的道:“曹化淳,传旨,命孙承宗为全权特使,代表朕‘受降’,除了刚性条件,其他都可以放宽!库伦城北移,设蒙古总理大臣,就派些文官,度量衡,文字,钱币等都要统一……不驻兵,普查人口,编制户丁,发放户籍文书,废除旧爵位,依我大明王爵重新册封,颁布律法,制定官制,对一些不合礼法的风俗都要革除……”

    见朱栩如此激动的说着,毕自严,孙传庭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等曹化淳那边记录下来,毕自严开口道:“皇上,蒙古各部必然不是真心投诚,心怀叵测之下,只怕未必如皇上所愿,还会适得其反,重燃九边战火……”

    毕自严还是力求‘稳’,他的关注点一直都在‘中国’,在‘新政’,对于边患,解除了固然可喜,可若是再燃战事,是非他愿。

    孙传庭知晓毕自严的想法,抬头看着朱栩,道:“皇上,漠南,漠北基本上没有问题,关键还是在瓦剌,此地离我大明太远,鞭长莫及又复杂多变,臣的想法,是怀柔以对,坐观变化……”

    朱栩看着孙传庭,他的想法倒是个符合实际,也没有那么保守。

    笑着坐回桌前,平复了一下激动心情,朱栩道:“漠南,漠北自然好说,漠西嘛,很快就会有好戏看了,耐心再等等。这些政策,必然是无法落到实处,但是只要开始了,将来就能一力的推行下去,现在不管他们反对也好,阳奉阴违也罢,朕都不在意……有他们上门求朕的时候!”

    毕自严,孙传庭看着朱栩,总觉得眼前的皇帝陛下又在算计着什么。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用不了多久,准噶尔就会崛起,将现在的瓦剌(卫拉特、漠西蒙古)盟主和硕特部打的七零八落,成为新的盟主,更是击溃喀尔喀,纵横无敌,偌大的蒙古,准噶尔为尊!

    要知道,现在的蒙古部落占据的地盘,比明朝还大,野心勃勃,几乎没有其他部族的生存之地。到时候,不管是和硕特部,还是喀尔喀,这些,他们唯一的生路都在大明!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由朱栩说了算,再也由不得他们!

    当然,前提是朱栩要击败野心滔天的准噶尔汗国!

    也必须击败,从西方崛起,领土欲望无比强烈的俄罗斯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过了一会儿,朱栩喝了口茶,神态平静的看向曹化淳,道:“传旨吧,其他的,交给孙阁老处置,另外,第一任驻蒙总理大臣由兵部尚书申用懋担任,内阁选拔官吏派人前往,对喀尔喀各汗国的赏赐也可以大方一些,还有,互市,商贸,都要开放,自此都是我大明人,不分内外,一律平等以待,以示我大明‘仁德’……”

    毕自严,孙传庭没有什么意见,皇帝陛下的‘仁德’的方式他们已经渐渐能接受。

    曹化淳道“遵旨。”

    说完,曹化淳转身,命翰林院拟旨,送往内阁,司礼监复核,再到乾清宫盖印。

    毕自严虽然对明朝解决九边之患感到振奋,但他的关注核心还是‘新政’,等了片刻,道:“皇上,‘新政’推行下去,尤其是新的田亩税,‘以田亩为量纳税’这一条,只怕还不能如愿,反弹之声很大,各地巡抚,知府上奏的也比较多……”

    所谓的‘以田亩为量纳税’,就是‘官绅一体纳税’的明确版本,将纳税对象进行无差别对待,抛开了身份,地位。

    朱栩对此不意外,果断道:“地方上的反弹不是一日两日了,命地方继续推行,不得迟缓!对一切抗法行为,要毫不手软,坚决打压,如果他们做不到,朕从京城派兵去!”

    毕自严与孙传庭脸色微变,眼前这位陛下,从来不喜欢杀人,或者罢官这些高压手段,都是你干不成,就派别人去干,责任你担着。

    这对视‘清誉官声’大于命的天下官员来说,几乎是无解的,只得硬着头皮上。

    毕自严感觉压力极大,道:“是,内阁不会迟疑,只是,乱一阵子是必然,今年的夏粮,还会减少一部分,怕会不足八百万石。”

    ‘小冰河’已经进入最激烈的一段时间,减免粮税的地方也在增多,收入大减是必然。

    “商税如何?国贸寺?”朱栩看向毕自严。

    毕自严稍做沉吟,道:“各地商税,预估有八百万两白银,国贸寺,预估有一千六百万,其他各处,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三千万两白银。”

    朱栩神情微动,国贸寺也就是惠通商行,在他手里,每年至少都是三千万以上,茶,盐,火药(炮竹),矿等都是垄断的,还有其他诸多行当,利润惊人,但到了内阁手里,萎缩的居然这么快!

    他看了眼毕自严,没有说话。

    现在朝廷开支主要是三个方面,一个是赈灾,一个是军队,一个是工部。赈灾每年的支出就高达千万以上,军队就更多了,工部的水利工程等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未来两年,每年都要七八百万,这三样加起来就超过了三千万!

    也就是,除非朱栩动用内帑,朝廷已经入不敷出,这还是今年的,日后每年的缺口会更大!

    “命地方加速推动‘新政’,尤其是粮税改革,一定要迅速,干脆,利落,不管是哪里,都给朕迅速推进,旦有拖延塞着,一律严惩不贷!国库空虚,必须及早,从快的应对!”

    朱栩拍着桌子,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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