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凌云宗弟子,身为正派门下却勾结魔道,皇影,莫非你门下便是如此教徒?”

    古玄道尊面色凌厉,言语之下竟暗讽皇影,把整个凌云宗都推了上来。

    皇影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自觉丢尽了脸面,也猛地看向了叶纯阳,冷冷道:“我宗弟子素来恪守门规,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此子是否勾结魔道,我宗自会审查,若确有其事,我宗定会加以严惩!”

    古玄道尊丝毫不买账,背负双手冷笑道:“此次计划天衣无缝,只要倾城能顺利换下广陵子元婴,便大事可成,不想中途魔道杀出,致使功亏一篑,此子为正道门下,却身怀魔道法宝,必定与魔道大有联系,若放任其成长,必将是我道界的心腹大患!”

    不待众人回答,古玄道尊忽然一指。

    “嗡”的一声,空气突然静止,一柄由法力凝聚而成的七彩阔剑,自古玄道尊指尖袭出,直指叶纯阳要害!

    刹那间,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这一道光彩,耀得人睁不开眼目。

    所有人的灵力,在此剑威严之下均凝滞不前,半分不能相抗。

    “他要杀我?为什么?”

    杀意降临,叶纯阳双眼涌出赤红,死死盯着那击杀而来的巨剑,内心不可置信。

    自己与魔道毫无关系,难道仅是因为一道赤血令的分令,他们便判定自己死罪,更让这位道界之主,号称正道第一人的古玄道尊亲自出手?

    突闻此变,旁观众人也始料未及。

    任谁也想不到,堂堂道界之主竟对一个筑基弟子出手夺命。

    此刻,叶纯阳灵力被禁,若此剑落下,必死无疑!

    事实上,以古玄道尊的身份地位,的确不会对叶纯阳一个筑基期的小弟子出手的。

    可此时,他正为与元婴失之交臂而感到懊恼,玄无虚方才一番指证,可是大大刺痛了他的逆鳞!

    在痛失元婴,大魔出逃的双重打击下,认定叶纯阳乃是魔道奸细的古玄道尊,岂能容得下对方!

    叶纯阳心中骇然,古玄道尊乃结丹期高手,以他筑基的道行,对方挥手之间便可以抹杀。

    当此剑临近,他眼前幻感重重,让他感觉死亡如此之近。

    他睚眦欲裂,魔道之事分明与他无关,然这古玄道尊身为道界之主,权势滔天,以为不爽,一念之差,便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实力之差,奈何!

    叶纯阳内心的咆哮无人能听到,此刻等待他的,只有命丧于斯。

    待此剑逼近咽喉,他神识已然模糊,有种昏昏欲睡的疲累。

    此局,必死!

    场中有人惊呼,有人骇异,也有人幸灾乐祸。

    然则在此剑落下那一刻,却有二人面露决然。

    正待此时,突然“铛”的一声清响。

    在视线陷入黑暗前,叶纯阳隐约看到眼前似有一道人影闪过,青色的尺子散发耀目光辉。

    似有人出手欲救下自己。

    叶纯阳不知道那青光灿灿的长尺,是否能敌得过结丹期的御剑,只知道当两者相撞,他已然抗不住灵压,意识陷入昏迷。

    唯有临末时,看到的一袭青衣,似还带着一丝鲜艳的血花……

    “找死!”

    古玄道尊目光藐视,巨剑去势不停,不但击碎青天璇光尺,更是连其主人也要斩于剑下。

    然则情势再变。

    身旁两道虹光相继掠出,漫天璀璨的光华铺陈盖地。

    此光威势不弱,一震之下,也将那七彩阔剑击退三分,让古玄道尊不得不收势退回。

    “古兄,这小弟子说到底也是我凌云宗的人,你二话不说便要出手斩杀,岂非越俎代庖,置本人于何地?”

    虹光中显出皇影的身躯,云真上人紧随其后,护住苏雪鸢退到一旁。

    “皇影,云真,你二人莫非要包庇这魔道孽障?”

    古玄道尊怒视二人,向皇影道:“魔道以血祭之法破坏九星流炎阵放出上古大魔,显然早有预谋,此子身为正道门下,却身怀魔道赤血令,定是魔道奸细无疑,说不定数年前魔道在各地抓捕修士便有此子参与,如此孽障,难道不该杀?”

    “勾结魔道自然该死,不过也无需劳烦尊驾,我门中弟子,本门自会处理。”

    皇影不置可否的笑笑。

    “若我非杀他不可呢?莫非你凌云宗要为了一个魔道奸细,与我道界对立不成?”

    古玄道尊面色幽冷,话里话外的矛盾,俨然不止是针对一个勾结魔道的小弟子这么简单了,更隐隐是往某个层面激化。

    皇影目中寒光一闪,自然知道古玄道尊话中试探之意,倘若自己回答有一丝袒护的意思,这厮多半要以此作为把柄,将凌云宗推上风口浪尖。

    以皇影之精明,自是不会中了对方的激将法。

    旋即他不置可否的道:“我凌云宗乃千古传承,浩浩正气,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勾结魔门的弟子,做出违反道义之事。只不过此事牵涉甚广,需将其带回宗内仔细审查,倘若其真犯了不可饶恕之罪,本宗自会以门规处置,还各派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众人虽是私下议论,却因皇影威严而不敢上前出言。

    但明显有人不服。

    那季无常身旁,神霄阁阁主讥讽道:“皇影宗主说得倒是轻巧,此人胆敢冒我派弟子之名混入广陵洞府,让我派蒙羞,若让你如此轻易就带了回去,我神霄阁今后将如何立足于仙道之中?”

    这位神霄阁阁主手拿昆仑清虚扇,气质飘逸俊朗,扮相好似一位儒生,却是货真价实的结丹修士,比起皇影与天擎等人丝毫不弱。

    然其话声方落,另一旁则传来一道更为冷厉的声音:“方才我派宗主已说明在审完此子之后,便会给各派作出一个交代。”

    说话之人并非皇影,而是云真上人,他环视四周,冷冷道:“此人乃是我真传弟子雪鸢的本家之人,也算得我云真上人半个弟子,弟子犯错,身为长者,自该查明原由,施以严惩,尔等如此咄咄相逼,莫非欺我凌云宗无人?”

    神霄阁阁主心中一沉。

    此次各派来到归墟之海,皆只有掌门一人,然则凌云宗除了皇影之外,还有云真上人,二人均是结丹初期的修为,若真撕破了脸,局面怕是不好收拾了。

    道界一方,古玄道尊也面色阴郁,回以冷笑道:“二位如此维护此子,依本尊看来或许并非要以门规处置,而是为了此子身上的灵鲲吧?”

    闻言,皇影与云真上人脸上闪过怒意。

    正待开口,却见一人向古玄道尊施礼道:“师尊息怒,但凡我正道中任何勾结魔道之人皆杀无赦,但如此一个小小筑基初期的小子,何需师尊亲自动手,即便日后凌云宗对其庇护,弟子也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此人。”

    说话之人竟是洛倾城。

    “由你追杀此人?”古玄道尊露出惊诧。

    “是,于广陵洞府之时,弟子本可以利用天元灵泉恢复修为,却因此子半途而废,弟子总要与他清算这笔账的。”

    洛倾城面色清冷,说话时不经意望向那昏迷中的少年,心中有一丝难言的复杂。

    今日若让各派出手,他只有死路一条,虽然对他心里有恨,洛倾城却不愿他命丧各派之手。

    不知怎的,她虽是嘴上请缨,却不愿叶纯阳就此死去。

    其实她心里也有一丝的茫然,说出此话时,她根本没有想过日后要亲自动手杀他,只隐隐觉得或许自己此番出面,或许可以让他安然渡过此劫。

    可是若真再抓住了他,自己是否还会情不自禁,想要放他一条生路?

    洛倾城咬了咬牙,内心佯装坚定:“我可不会让你轻易死去,就算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她不知自己是否还会如之前那般手软,只觉得心里这样想,会更舒坦一些。

    说话时,她暗中向古玄道尊传音道:“师尊,魔道放出上古大魔,势必对我正道不利,如今正是局势动荡,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子,与凌云宗撕破脸皮并不值得,且不如让他们先将此人带回去,我道界再暗中观察,也好在正魔纷争中保全利益。”

    古玄道尊略作凝眉。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今日向一个筑基修士出手有些失了身份,不过此举他自然另有原因,表面上是一解心头之愤,实则暗中试探皇影,试试凌云宗的深浅。

    而今他已经有了答案,自然不好再深究。

    沉吟半晌,他看向皇影,冷哼一声,道:“你凌云宗门内之事,我道界无权插手,不过希望你莫要因一己之私徇私包庇,否则,诸位同道也不答应。”

    苦心策划数年,却因魔道从中作梗而前功尽弃,古玄道尊心里可谓郁闷,对叶纯阳自是欲除之而后快。

    只是如今有了一个台阶,他也可借坡下驴。

    “古兄放心,但凡勾结魔教之人,我凌云宗绝不姑息。”

    皇影皮笑肉不笑。

    顿了一下,他转首向神霄阁主道:“待本宗审查完毕,定会给神霄阁与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如此最好。”神霄阁主一扫昆仑扇,面色不善道。

    古玄道尊冷哼一声,不再多言,拂袖驭虹而去。

    其后,洛倾城微微回首一瞬,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迷惘,最终不再留恋,也迅速跟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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