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这个凤夜辰最终针对的目标还是你。”宇文澈双手握拳,眼中的恨意从未有过这般剧烈。

    事到如今,他几乎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一切都是凤夜辰的阴谋。

    使臣,边境,包括凤清语的失踪。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凤夜辰对自己的臣子,子民,亲生妹妹,竟然全部都下得了手。

    这也是他迟迟不想将三者联系起来的原因。

    可是,事已至此,不得不信。

    孟漓禾近乎颤抖的拿着那封信函,一遍遍的看着那上面的字。

    不知是因为不可思议,还是因为过于激动。

    而这一次,宇文澈没有试图隐瞒她,大概也是因为此事闹得太大,已经人尽皆知。

    但,就算是她,也没有想到,这凤夜辰口口声声说着不会伤害自己,最终还是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殇庆国皇贵妃谋害辰风国公主,请殇庆国交出凶手本人,否则,辰风国与殇庆国的战争在所难免。”

    信函上只有这么一行字。

    不是商议,是最后的审判。

    认定了凤清语失踪是她所为,以此为理由,以战争相要挟。

    任谁都知道,如今殇庆国是最不宜开战的时候。

    国库勉强可以支撑,宇文畴引起内乱尚未平息,边境动荡不安,灾情仍在延续。

    内忧多到,不容许一点点的外患。

    孟漓禾紧紧的将其握在手中。

    凤夜辰,你当真是够狠!

    难道,你最终的目标,还是我么?

    还是说,你笃定宇文澈不会交出我,所以以此为契机开战呢?

    轻轻的闭上眼,终究还是开了口:“澈,我需要和凤夜辰谈谈。”

    如果目标是她,只有让她来亲自解决。

    不出意外,宇文澈摇了摇头。

    然而,拒绝的理由却是孟漓禾始料未及的。

    “无法谈了,得到这份信函之时,我便已派人前往驿站,凤夜辰已经不知去向。”

    孟漓禾的心狠狠一沉。

    凤夜辰……走了?

    留下这样一封挑衅的信函,便离开了殇庆国的京城?

    他不要找凤清语的下落了?

    还是说……真的回去准备发动战争了。

    孟漓禾忽然觉得,此刻所面临的事,甚至比之前,殇庆国有意攻打自己的国家风邑国更难。

    那时,他们还只是面临国仇家恨与爱恨情仇。

    只是面临站在哪个立场,面临爱情和国家的选择。

    但这一次,她甚至有可能直接成为千古罪人!

    因为不止是殇庆国如今认定她谋害了凤清语,就连她自己,此时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毕竟,出现在犯罪现场的第一人,的确是自己。

    该怎么办?

    到底哪里是自己遗漏的?

    孟漓禾越想越急,越急却越想不出。

    眼见孟漓禾从未见过的慌乱,宇文澈眉头紧锁,一把将她揽在自己的怀中。

    “别怕,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将你交出去。”

    只是,这话却并没有多大的安抚作用。

    因为她从未怀疑宇文澈会用自己换回一时的和平。

    可是,以自己为借口的战争,她又怎么承受的起?

    风雨,终于还是要来了。

    不出孟漓禾所料,在信函到达的几天内,御书房门前再次出现了那群臣拥堵的景象。

    并且,这些大臣们并不只是为了妥协,而是当真认为凤清语的失踪与孟漓禾有关。

    如果不是后宫无法闯入,宇文澈又无比坚定,而负责查案的梅青方并未定案,恐怕,换个人都要捉拿孟漓禾回去审问了。

    梅青方亦是有些焦头烂额。

    自那日进宫调查后,甚至都有没有回过自己的府休息。

    常态便是对着凤清语那凌乱的屋子查找线索。

    虽然一直没有发现什么,甚至连地板,墙面,哪里都检查了,最被他们怀疑可能有的地道也完全没有发现。

    而院中也几乎要挖地三尺,但当真没有可以出去的通道。

    但是,侍卫们却很肯定的是,那日凤清语进了里院后,再也没出来过。

    所以,即便什么都没查出,他也坚信一定哪里有问题,从未有过放弃。

    因为他知道,最近的形势对孟漓禾有多不利。

    孟漓禾也是问起才得知,梅青方对她如此的。

    心里,不免有许多的感激,还有一丝的难过。

    因此,还是忍不住走进了凤清语的院落。

    反正,此时的她快要成为众矢之的,除了证明自己清白,没有任何其他事可以做。

    夜幕已经降临,繁星点点悬挂在天空。

    一轮弯月挂在天空,散发出清冷的光芒,美丽而忧伤。

    不过,孟漓禾却无心欣赏这些,而是慢慢的走进凤清语的屋子。

    屋内,没有点灯。

    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口洒入,刚好映到,窗前那张趴着浅眠的人身上。

    孟漓禾小心的避开地板上的杂物,脚步放轻走了过去。

    只见梅青方侧头趴在书桌之上,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双眼之下,乌黑的眼圈格外明显,而那唇角的胡子都浓密了起来。

    一看就知,这几天根本没有顾得上这些。

    孟漓禾的心里微微一颤。

    因为,这个模样,哪里还是她初识的那个文质彬彬的,格外儒雅俊朗的书生模样?

    白皙的脸庞已经不见,只有憔悴不堪。

    难道他这几日都是在此度过的么?

    虽说已临近五月,但这夜晚,还是很冷的。

    倘若身体疲惫的情况下,再着了凉可怎么办?

    孟漓禾眉头紧皱,难得他睡着,并不想吵醒他。

    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着。

    环顾四周,终于还是锁定了床上那张被子。

    不如,抱过来为他盖上吧?

    这么想着,便也走了过去。

    轻轻的将被子抱在怀里,慢慢转身,准备再次轻手轻脚的回去。

    然而,才走了两步,堪堪将被子从床上移开。

    却听忽然“叮”的一声,什么东西从床上掉落在地。

    “谁?”梅青方迅速清醒,有些迷离的双眼,也迅速恢复了清明。

    只是,这一回头,看到抱着被子呆愣在那的孟漓禾却是一怔。

    “皇贵妃?”一声带着诧异的话,却并非是疑惑。

    因为这身姿,即使在朦胧的月光之下,看的并不清晰,他也可以认得出来。

    孟漓禾微微一笑:“抱歉,吵醒你了,本想给你拿床被子盖上的,夜里很冷。”

    梅青方不由一愣,这才明白自己方才是太困睡着了。

    不免有些窘迫:“方才想案子不小心睡着了。”

    孟漓禾点点头,并没有道破他大概是休息不足所致。

    有时候朋友之间,心里清楚对方为自己做了什么便好。

    说出来,倒显得矫情。

    所以,状若轻松的笑道:“那好,下次记得早点回府休息。”

    梅青方点点头,表情也释然了许多。

    他还真有点怕自己这样子让孟漓禾有负担。

    原本,他也只是想暗自努力查案而已。

    所以,干脆转换话题道:“对了,方才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是不是你掉了什么东西?”

    听他提及此,孟漓禾也反应了过来,低头看过去:“好像不是从我身上掉下的,而是床上。”

    “床上?”梅青方有些不解,“等等。”

    说着,起身去将一盏油灯点亮。

    灯火迅速让整个屋子亮了起来。

    孟漓禾同梅青方一同朝地上看去,然而,却同时愣住。

    因为那掉落在孟漓禾脚边之物,竟然是一个碎片?

    孟漓禾不由皱眉,因为她此刻所站之处,并没有其他打碎的瓷器残片,所以,她可以肯定,方才掉落的就是这个东西。

    可是,为什么碎片会在被子里呢?

    梅青方亦不解的朝床上看去,然而,却忽然瞳孔一缩,大步走到床前,拿起床上剩余的一块碎片道:“床上也有!”

    孟漓禾不由眯起双眼。

    因为这会被子被移开,那木板床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还有几块碎片。

    而且,最奇怪的是,那碎片颜色花纹不一,很明显并非出自同一个瓷器。

    孟漓禾与梅青方不由疑惑对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皇贵妃,可是有事发生?”

    忽然,门外传来大内侍卫的声音。

    孟漓禾不由转头看去,只见此人正是当日回答自己问题的侍卫首领。

    看了看脚边的碎片,开口问道:“你是听到方才东西落地的响动了?”

    “回皇贵妃,是的!”侍卫首领立即回答。

    一个念头忽然从孟漓禾的脑海升起,孟漓禾不由继续询问:“那一晚,你守在哪里,与方才的距离,哪个更近?”

    侍卫一愣,有些不明白孟漓禾的意思,但还是回道:“臣一直都守在殿外同样的位置,那晚和方才与此地距离一致。”

    孟漓禾不由眼前一亮:“所以,你方才听的清清楚楚对不对?”

    侍卫诧异的点点头:“是,不止是属下,所有侍卫都已听到。不过因为只一声,所以臣一人前来查看。”

    孟漓禾沉思片刻,终于抬头道:“很好,你下去吧。”

    侍卫见没什么事,便也很快离开。

    眼见孟漓禾嘴角微勾,梅青方对这个神情自是熟悉不已,不由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孟漓禾转回头,嘴角欲发上扬,看着梅青方,双目炯炯有神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那晚的动静,侍卫们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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