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大门外,很快便只留下孟漓禾一个人。

    而她双眼通红,没有一刻不充满自责。

    请来的大夫进去又离开,药开了又喂,但宇文澈迟迟没有出来。

    而心急如孟漓禾,却始终没有进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她也更怕看到胥那没有一点生机的样子。

    但愿,她的办法能有效。

    否则,若是胥醒不过来,她刚刚对夜所说,也不是开玩笑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

    宇文澈和大夫同时出来。

    孟漓禾连忙上前,急切的询问:“怎么样?”

    大夫看着孟漓禾的神情,知道她是忧心过重,不确定要不要直说,只好抬头看了看宇文澈。

    宇文澈神色未变,但是声音却透着许多疲惫:“但说无妨。”

    大夫这才叹了一口气,一脸沉重道:“药已服下,能不能痊愈,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但是情况并不乐观,还请王妃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大夫说完便离开。

    孟漓禾却站不住一样倒退两步,若不是宇文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抓住,很有可能,她就那样瘫在了地上。

    他一向知道孟漓禾看起来厉害,但是心里十分软,当年连宇文畴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都着实难过一番,何况,现在是与她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暗卫?

    而且,那暗卫说到底还是为了救她。

    只是,看着她脸上难过之色,宇文澈感到心疼不已,拽着她的手轻轻一拉,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摸着她的长发安抚道:“吉人自有天相,胥一定会挺过来。”

    孟漓禾将脸深埋在宇文澈的胸前,身子微微颤抖,几声破碎的呜咽从胸前传出,很快,宇文澈便感觉到胸前一片温热。

    静静的抱着她良久,宇文澈却忽然开口:“小雨,你还记得,我曾经救过你的命吗?”

    孟漓禾终于懵懂的抬起头,眼睛已有些红肿,只是愣愣的点点头。

    宇文澈伸出手边轻轻为她擦掉脸上泪水,边说道:“既然这样,那你的命便不能由你自己做主。”

    孟漓禾哑然,片刻才反应过来,宇文澈这句话不正是针对她方才的以命赔命吗?

    原来,她刚刚对夜所说,他在屋内都是听到了?

    胸腔放多有无数热流涌出,却又找不出宣泄口。

    “而且,胥也不希望,他搏命救下嗯人,如此轻视自己的性命。”宇文澈看她不说话,又继续说道。

    孟漓禾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可是,就让她心安理得用这些道理继续她的生活,她也无法做到。

    可是,这恐怕是宇文澈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安慰人吧?

    这个几乎对任何人都没有柔情的人,竟然,也会如此对她温柔以对。

    孟漓禾终于点点头,避开自己性命的讨论,而是道:“我已经请夜回府去请子宸过来,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救胥。”

    “苏子宸?”宇文澈忍不住有些疑惑。

    “对。”孟漓禾点点头,“我记得那本琴谱中,有一首曲子可以用来疗伤,但是我还没有练到那里,所以我请子宸试试。”

    宇文澈了然的点了点头,眼中也闪现一抹喜色,想到之前孟漓禾的确用琴音压制住欧阳振的情绪,只觉这本琴谱的作用未免也太大了点。

    然而,很快,却又蹙了眉:“那你的琴谱在哪?”

    孟漓禾道:“藏在我的离合院,豆蔻知道位置,我已经请夜拿着我的信物去取了,豆蔻看到后会给的。”

    宇文澈依然眉头紧蹙,半晌终于问道:“你……就这么信任子宸?”

    孟漓禾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宇文澈大概是担心子宸在路上将琴谱抢走。

    不由摇头道:“在这一点,我相信子宸。虽然我说不出理由,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和他有一种亲近感,直觉他不会害我们。”

    孟漓禾用的是我们,意思是包含了宇文澈在内。

    虽然只是直觉,但孟漓禾在现代时,却屡屡用这种感觉破获过不少案子,其实说起来也并没有多么神秘,想来,是她学过微表情,学过心理学,加之会催眠的缘故。

    所以,她看人有一种近似逆天的准确。

    因此,她才会邀请子宸来王府住。

    不止觉得自己不会被伤害,自然也因为觉得,子宸对宇文澈没有动什么坏心思。

    宇文澈听到这两个字也忍不住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孟漓禾竟然已经考虑到他了。

    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孟漓禾又接着说:“而且,如果子宸想要我的琴谱,我与他学琴时,他有很多机会,根本不用等到这会儿。”

    宇文澈终于点点头,他好像确实有点关心则乱了。

    希望,她的所谓直觉,真的可以准吧。

    胥还没有苏醒,安慰的话也已说完,两人也没有心情再说别的,便干脆沉默着,等着如今唯一的希望——子宸的到来。

    好在,夜因焦急一路用轻功飞奔至王府请人,而原本打算用马车载回的子宸,在听到胥的事后,当即表示也同他一道轻功而回。

    于是,夜便惊奇的发现,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琴师,竟然不仅会轻功,并且,还凌驾在他之上。

    顿时有些惊讶的同时,更有了些信心,说不定,这个“世外高人”真能救胥一命。

    只不过,这一行回来,却也不止他们俩人,听到消息的诗韵自然坐立不住,也一路尾随而来。

    毕竟,人是欧阳振打伤,她不希望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否则,她和欧阳振这辈子恐怕都要活在内疚里。

    于是,在屋外守着的孟漓禾和宇文澈,只觉一阵风将衣摆都扬起,接着,才看到人立于眼前,足以可见来人有多焦急。

    只是,奇怪的是,眼前之人唯有子宸一人。

    孟漓禾欣喜之余奇怪道:“子宸?夜呢?”

    话音方落,孟漓禾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回答:“王爷,王妃,夜在此。”

    接着,夜的身影才出现,而且还有些呼吸粗重,而同时现身的还有诗韵。

    这才明白过来,看来,子宸是将这两人甩在后面了。

    孟漓禾对于诗韵的到来并没有多问,只是焦急的拉住子宸道:“子宸,那个……”

    “我已经知道,胥人在哪里,我需要看看。”子宸看出她的心急,直接打断话问道。

    “在屋里,王爷……”孟漓禾不由看向宇文澈,她要征得宇文澈的同意。

    “苏先生请进。”宇文澈倒是没有半点犹豫,抛开孟漓禾方才的直觉言论,此刻的苏子宸眼里的着急似乎也不为假,唯一的问题是,他不知这焦急是有何而来,难道是因为怕孟漓禾伤心?

    宇文澈压下心头微微的不适,打开了房门。

    苏子宸直接抬脚跨了进去。

    孟漓禾等人也随后跟了进去。

    屋内,胥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十分虚弱。

    子宸三两步走到**前,伸出手搭在胥的脉搏之上,接着从衣袖里掏出一粒药丸,另一只手掰开胥的嘴,便要将药丸放进去。

    “苏先生,敢问这是什么药?”

    在放入胥嘴中之前,宇文澈还是开了口,虽然他并不觉得苏子宸会害胥,但事关重大,他草率不得。

    苏子宸手下一顿。

    知道宇文澈大概是有些不放心,孟漓禾赶紧出来圆场:“子宸,胥追随王爷多年,所以王爷十分爱惜,没有别的意思。”

    苏子宸怎么会看不出宇文澈的怀疑,不过倒是未恼,异地处置,他也会这样做。

    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手中的药丸,似乎有些犹豫,接着轻黏下药丸上的一个角,接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到了自己嘴里。

    孟漓禾愣住,宇文澈也有些表情僵硬。

    “这是我族的还魂丹。里面有百种千年灵草,十分珍贵,不到万不得已,连我族之人都不会轻易使用。覃王,胥救了我的妹妹漓禾,便如同对我族有恩,我便会尽我所能救他。”苏子宸接着开口。

    孟漓禾没想到这个白捡的哥哥这么给力,顿时说道:“谢谢你,子宸……哥。”

    她原本还没有认哥哥的觉悟,但是被他这么护着,这个哥哥肯定是非认不可了。

    宇文澈的表情依然僵硬,只是却也点了点头:“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了,苏先生请。”

    他没有像孟漓禾一样,为自己方才的言行辩解,大丈夫敢作敢当,他方才的确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既然,他用自己亲自实验,那也好,大不了他赔罪。

    只是,救了孟漓禾就如同救了他的族?

    他是不是将孟漓禾看的也太重了些?

    方才那点点不适更加强烈了许多,尤其是想到孟漓禾那声子宸哥。

    这个傻女人,等到胥被救后,一定对他感激殆尽,更没有防备吧?

    眼睛忍不住看向孟漓禾,看向这个身边总能围着一大堆男人的女人。

    孟漓禾只感觉锋芒在背,而那感觉却来自宇文澈的方向。

    不由傻傻的想到,难道,宇文澈是对她太感激了?

    所以,干脆扯出一个笑容丢了回去,目光里还有一种“不用谢我,都是子宸厉害”的意思。

    只是,为什么好像目光更火辣了呢?

    孟漓禾没心思多想,很快便专注于子宸的动作,只见他再次将药放到胥的嘴里,接着,一个轻巧的用力便将药丸喂了进去。

    孟漓禾静静的看着胥,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期待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到什么变化。

    忽然,胥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竟是朝前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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