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失眠！外面一直有老鼠刨坑的声音，明天得告诉青青，听茸境有老鼠。”</p>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p>
鸣谷忽闻院中声响，他打着灯出去查看，揉了揉眼睛，又看，果然，是他家妖尊大人，弯着腰拿着铁锹，大半夜的不睡觉，他正在挖树，一棵一棵地挖过去，原本好好的梅园，一眼望过去，树干东倒西歪，被刨了一整排的坑。</p>
鸣谷被惊得瞌睡一下子全醒了，赶紧举着灯笼过去，他问：“妖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p>
凤青背对着他，继续挖，专心致志地刨坑，心不在焉地回：“方才。”</p>
一回来就挖树刨坑？</p>
说完，凤青继续一棵一棵树挖过去，又刨了个深坑，似乎在找什么，蹲下看了许久，便又起身去另一棵树下挖，认真地让鸣谷开始怀疑人生了。</p>
鸣谷百思不得其解，便问：“妖尊您干嘛呢？”</p>
凤青一锹铲下去，说：“找白灵令。”</p>
“白灵令？”鸣谷懵圈。</p>
风拂开嗓音，飘散着凤青懒懒的话：“我记得十五年前，楚彧许诺了我一块白灵令。”</p>
鸣谷也想起来了，当时妖尊他老人家对楚彧夫妇有恩，楚彧妖王有求于听茸境，便许诺了一块白灵令。</p>
当时他还玩笑着说，让妖尊拿着白灵令去拐楚彧的女儿呢。</p>
不过，那时候妖尊大人好像不乐意，嫌弃人小娃娃胖。</p>
鸣谷好奇又疑惑：“您找白灵令作甚？”</p>
凤青理所当然的口吻：“去大阳宫下聘。”</p>
“……”</p>
当年的玩笑话，父债女还，竟一语中的了，这白灵令最后还是用来拐小殿下了，鸣谷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p>
消化完妖尊他老人家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行径后，鸣谷才镇定下来，询问：“您不记得埋在哪了？”</p>
“记得。”两个字，凤青应得很快，想了想，他说，“是埋在了梅花树下。”</p>
还有呢？</p>
鸣谷汗颜，听茸境统共有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九棵梅树啊！难不成妖尊他老人家打算挨个坑刨过去？</p>
那得刨到猴年马月！</p>
鸣谷无语凝噎了好一阵：“您不记得具体埋在哪了？”</p>
凤青动作顿住，回眸，满脸疑惑，眼底闪过类似迷茫的神色。</p>
“……”</p>
好吧，人老了，善忘。</p>
鸣谷便好言相告：“当时，您说十里梅花灼灼，只择一株芳华，便让我埋在了开得最盛的那株树下。”</p>
凤青还是那副神色，茫然困顿。</p>
难得，像只迷路的兽。</p>
鸣谷特地再提醒了一句：“您当时还说公主殿下的名字美呢。”</p>
凤青不同他打哑谜，沉着声线直截了当地问：“埋在了哪？”</p>
鸣谷嘴角隐约有笑：“不是这里，在东边梅园。”</p>
东边？</p>
凤青皱了皱眉头，便把铁锹扛了起来，转身走了几步。</p>
鸣谷刚要开口提醒。</p>
凤青转头，满眼迷雾：“东边怎么走？”</p>
“……”</p>
鸣谷深深呼吸了一口冷气：“那边是西，东边在这边。”</p>
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已经是晚期，无可救药。</p>
晚期路痴患者凤青挑了挑眉梢，将肩上的铁锹扔了，命令：“你埋的，你去挖。”</p>
鸣谷：“……”</p>
“现在就去。”凤青严词催促。</p>
鸣谷：“……”</p>
自己埋的白灵令，跪着也要挖下去。</p>
再说大阳宫，及笄礼的次日，银狐兔族的佟参族老就到小尊上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参了折耳兔族一本，大致就是说折耳兔家的小兔崽子与小兔崽子的媳妇是怎么怎么仗势欺人，怎么怎么以多欺少，怎么怎么目无法纪之类的。</p>
哭哭嚷嚷了又一盏茶的功夫。</p>
小尊上抬抬手，说罚，便罚小兔崽子刷马桶，刷十年。</p>
佟参族老不满意，颇有微词，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p>
小尊上伸伸懒腰：那刷二十年。</p>
佟参族老还是不满意，说折耳兔家的媳妇怎么怎么彪悍，怎么怎么把他女儿打得现在都下不了床。</p>
小尊上掏掏耳朵，也刷十年。</p>
又是刷马桶？能不能有点石锤性的！佟参族老还想再诉诉苦。</p>
小尊上耐心就耗得所剩无几了，漂亮的眸子一挑：“要本王究根结底？好，那我们捋捋，究竟是谁先动的手。”</p>
这是摆明了要护折耳兔家的，不过自家女儿什么德行佟参族老也有数，见好就收，他立马‘谢主隆恩老臣告退’了。</p>
这打架斗殴一事，便以刷马桶告终。</p>
再说，斗殴的两个当事人，因为都被罚了刷马桶，于是乎，当事人花满就约了当事人梅花酥在赤练营的小河边见面，一起边刷马桶一边谈正事。</p>
花满先到一步，梅花酥随后，她好像不大自在，可能因为今日换下了一身劲装，穿了件刚刚及地的宽袖裙子。</p>
花满一副‘你疯了’的表情，居然穿裙子来刷马桶，觉得惊奇，就盯着梅花酥的裙子瞧。</p>
她更不自在了，头低得都要埋到地下去，小声开口：“你找我？”</p>
花满嗯了一声，递给她一把马桶刷，很是随意地问了句：“什么时候有空？”</p>
“嗯？”梅花酥接过去，驾轻就熟地把袖子挽起来，提了一只马桶到小河边，半边浸泡，盛了一半水，用刷子蘸着水从下到上地刷。</p>
动作还挺熟练。</p>
花满把准备好的那一套刷马桶现场教学都咽回肚子里，也提了一只马桶蹲在梅花酥旁边：“我祖父让我带你回府上。”</p>
她动作一停，水花漾开，低哑的声音有几分落寞，却毫不犹豫：“不必了。”</p>
“你不愿意？”花满不爽了，没由来得不爽。</p>
她立刻否决。</p>
“不是！”说得很快，眼神募地亮了一下，便迅速移开，垂着头只露出一张侧脸，她解释，“等风头过了，我们会退婚，不想麻烦沂水妖主。”</p>
“退婚？”花满呛声，有点暴躁，吼她说，“你别想了，我祖父不同意。”</p>
梅花酥不解：“为何？”</p>
她只是犬族的杂种妖群，根本配不上折耳兔族这样的门第。至少梅花酥一直都是这么想，是她高攀，是她痴心妄想。</p>
花满当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p>
他祖父当时的原话是：“不指望你这兔崽子奋发图强了，娶个厉害些的媳妇好，天天看着你，以后再出去跟人打架，有你媳妇在，也能保住你的小命。”</p>
他祖父还说，戳着他的脑门：“不行，以后得让你媳妇管着你，不准你再出去惹是生非，要是你再兴妖作怪，就让你媳妇给你用家法。”</p>
他祖父这等伤人自尊的原话，花满就算被打死也不会告诉梅花酥。</p>
他就问她：“我们要是成婚了，你会不会管着我？会不会不让我玩不让我打架？会不会对我用家法？”</p>
他连续质问了三个会不会，一个比一个说得威风凛凛，得在气势上先镇住，不然以后免不得被人扣下惧内的帽子。</p>
所以，雄风要震起来先！</p>
果然，她立马表态，一副惊恐的表情：“我不会。”</p>
这还差不多。</p>
花满心情愉快了，刷马桶也有劲儿了，哼哼唧唧地说：“那就先不退了。”</p>
梅花酥急了，平素里戾气逼人的眼睛里浮了一层水光：“我——”</p>
不等她说完，花满就打断。</p>
“你还不愿意？”他立马十分羞恼了，扯着嗓子气呼呼地吼，“你不是说欢喜我吗？欢喜我还不给我当媳妇？”</p>
不爽！大大的不爽！</p>
一想到这家伙不乐意，他就狂躁地想砍人，别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知道。</p>
大概是被他吼懵了，梅花酥咬着唇，半天才闷声憋了一句：“你有欢喜的人了。”</p>
说完，她就低头，作鸵鸟状。</p>
反正，在外面威震四方冷静自持的梅花酥女将军，在某只连女妖都打不赢的兔崽子面前，气场为负，完全弱势。</p>
这会儿，花满也深思了。</p>
一会儿想着自己是渣兽，居然一边惦念着田螺姑娘，一边寻思着娶媳妇，渣出天际了。一会儿又想田螺姑娘虽然也好，可是，万一……万一真是个公的呢？</p>
不行不行，他可是单传，还要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p>
再看看蹲在自个儿旁边埋着头的姑娘，越看越顺眼，又乖巧又听话，成亲了也不会管他不会不让他打架不会用家法，这么想来有个媳妇也挺好，可以带出去打架！</p>
花满果断地就决定了：“你别管我，你就说愿不愿意给我当媳妇？”</p>
梅花酥眼珠子倏地就亮了，这次没有埋头，面红耳赤地看着花满，很缓地点了点头：“愿、愿意。”</p>
花满一副‘我就知道你愿意’的表情，很是满意，心情特别美丽，刷马桶也有干劲了，几下就刷完了一个。</p>
梅花酥咧了咧嘴角，笑了，她不太常笑，花满还是第一次发现，她笑起来嘴边有酒窝，新奇得不得了：“你笑起来真好看，再给我笑一个。”</p>
“……”</p>
梅花酥笑不出来了，脸上表情有点僵。</p>
没意思，花满不瞅她了，一边刷一边问：“我问你，你昨晚为什么揍钟柠？我都已经揍过了，你还去添乱，你这不是找罚吗？”</p>
梅花酥说：“她打你了。”</p>
“我也打她了啊。”</p>
“不行！”她说得很快，坚决如铁的语气，“谁打你我都会加倍打回去。”</p>
眼睛跟小河里常年被流水冲刷过的玉石一样，湿漉漉的，亮晶晶的，沙哑的声音因为急切，尖利了一点，好像也极其悦耳。</p>
花满身心都舒畅了。</p>
不错，这媳妇听话，而且还懂事，知道疼人。</p>
花满越看她越满意，招招手：“蹲过来点，一起刷。”</p>
梅花酥红着脸，靠过去。</p>
然后，两个人便干劲十足地一起刷马桶，</p>
赤练营上上下下有一千多人，这马桶放一起，都可以饶小河半圈了，不一会儿花满就腰酸背痛腿发麻了，回头一看，还有一大堆，顿时就泄气了。</p>
“唉，我得刷到猴年马月，之前的我都还没刷够日子，现在又加刑了。”花满只觉得晴天霹雳，人生无望。</p>
梅花酥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我都帮你刷。”她还说，表情认真，“公主现在有凤青妖尊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以后都可以过来帮你刷，你歇着就好。”</p>
好懂事的媳妇……</p>
花满顿时觉得阳光都暖了几分：“好，那你刷干净点，我回头让胖花去求他哥哥给我们减刑。”</p>
梅花酥重重点头：“嗯。”</p>
然后，梅花酥更卖力地刷了，花满就去小河边上躺着睡觉了，嘴里叼着根草，翘起了二郎腿，小日子那个滋润。</p>
世界都圆满了啊。</p>
花满支着下巴看自己未来媳妇，越看越喜欢，又看了看堆积的马桶，良心发现了，还是蹲过去一起有难同当了。</p>
梅花酥立马扭头：“你去歇着就好。”</p>
他是那种压榨自己媳妇的兔子吗？</p>
花满飞快地刷啊刷，回头一看，重大发现：“你为什么把马桶盖都翻过来晾一排？”</p>
只要是她刷的，马桶放一边，盖放一边，分门别类地晾好，排成一排整整齐齐，不像花满，直接盖上，东倒西歪地搁着。</p>
梅花酥说：“习惯了。”</p>
花满突然沉思了，脸上表情一会儿深沉一会儿纠结，切换了好几个来回，指着那一堆排好的马桶：“你以前是不是来给我刷过马桶？”</p>
梅花酥张张嘴。</p>
他死死盯住她：“不准撒谎！”</p>
－－－－－－题外话－－－－－－</p>
今天还会两更。</p>
明天开始恢复一更，早上九点半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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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外面一直有老鼠刨坑的声音，明天得告诉青青，听茸境有老鼠。”</p>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p>
鸣谷忽闻院中声响，他打着灯出去查看，揉了揉眼睛，又看，果然，是他家妖尊大人，弯着腰拿着铁锹，大半夜的不睡觉，他正在挖树，一棵一棵地挖过去，原本好好的梅园，一眼望过去，树干东倒西歪，被刨了一整排的坑。</p>
鸣谷被惊得瞌睡一下子全醒了，赶紧举着灯笼过去，他问：“妖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p>
凤青背对着他，继续挖，专心致志地刨坑，心不在焉地回：“方才。”</p>
一回来就挖树刨坑？</p>
说完，凤青继续一棵一棵树挖过去，又刨了个深坑，似乎在找什么，蹲下看了许久，便又起身去另一棵树下挖，认真地让鸣谷开始怀疑人生了。</p>
鸣谷百思不得其解，便问：“妖尊您干嘛呢？”</p>
凤青一锹铲下去，说：“找白灵令。”</p>
“白灵令？”鸣谷懵圈。</p>
风拂开嗓音，飘散着凤青懒懒的话：“我记得十五年前，楚彧许诺了我一块白灵令。”</p>
鸣谷也想起来了，当时妖尊他老人家对楚彧夫妇有恩，楚彧妖王有求于听茸境，便许诺了一块白灵令。</p>
当时他还玩笑着说，让妖尊拿着白灵令去拐楚彧的女儿呢。</p>
不过，那时候妖尊大人好像不乐意，嫌弃人小娃娃胖。</p>
鸣谷好奇又疑惑：“您找白灵令作甚？”</p>
凤青理所当然的口吻：“去大阳宫下聘。”</p>
“……”</p>
当年的玩笑话，父债女还，竟一语中的了，这白灵令最后还是用来拐小殿下了，鸣谷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p>
消化完妖尊他老人家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行径后，鸣谷才镇定下来，询问：“您不记得埋在哪了？”</p>
“记得。”两个字，凤青应得很快，想了想，他说，“是埋在了梅花树下。”</p>
还有呢？</p>
鸣谷汗颜，听茸境统共有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九棵梅树啊！难不成妖尊他老人家打算挨个坑刨过去？</p>
那得刨到猴年马月！</p>
鸣谷无语凝噎了好一阵：“您不记得具体埋在哪了？”</p>
凤青动作顿住，回眸，满脸疑惑，眼底闪过类似迷茫的神色。</p>
“……”</p>
好吧，人老了，善忘。</p>
鸣谷便好言相告：“当时，您说十里梅花灼灼，只择一株芳华，便让我埋在了开得最盛的那株树下。”</p>
凤青还是那副神色，茫然困顿。</p>
难得，像只迷路的兽。</p>
鸣谷特地再提醒了一句：“您当时还说公主殿下的名字美呢。”</p>
凤青不同他打哑谜，沉着声线直截了当地问：“埋在了哪？”</p>
鸣谷嘴角隐约有笑：“不是这里，在东边梅园。”</p>
东边？</p>
凤青皱了皱眉头，便把铁锹扛了起来，转身走了几步。</p>
鸣谷刚要开口提醒。</p>
凤青转头，满眼迷雾：“东边怎么走？”</p>
“……”</p>
鸣谷深深呼吸了一口冷气：“那边是西，东边在这边。”</p>
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已经是晚期，无可救药。</p>
晚期路痴患者凤青挑了挑眉梢，将肩上的铁锹扔了，命令：“你埋的，你去挖。”</p>
鸣谷：“……”</p>
“现在就去。”凤青严词催促。</p>
鸣谷：“……”</p>
自己埋的白灵令，跪着也要挖下去。</p>
再说大阳宫，及笄礼的次日，银狐兔族的佟参族老就到小尊上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参了折耳兔族一本，大致就是说折耳兔家的小兔崽子与小兔崽子的媳妇是怎么怎么仗势欺人，怎么怎么以多欺少，怎么怎么目无法纪之类的。</p>
哭哭嚷嚷了又一盏茶的功夫。</p>
小尊上抬抬手，说罚，便罚小兔崽子刷马桶，刷十年。</p>
佟参族老不满意，颇有微词，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p>
小尊上伸伸懒腰：那刷二十年。</p>
佟参族老还是不满意，说折耳兔家的媳妇怎么怎么彪悍，怎么怎么把他女儿打得现在都下不了床。</p>
小尊上掏掏耳朵，也刷十年。</p>
又是刷马桶？能不能有点石锤性的！佟参族老还想再诉诉苦。</p>
小尊上耐心就耗得所剩无几了，漂亮的眸子一挑：“要本王究根结底？好，那我们捋捋，究竟是谁先动的手。”</p>
这是摆明了要护折耳兔家的，不过自家女儿什么德行佟参族老也有数，见好就收，他立马‘谢主隆恩老臣告退’了。</p>
这打架斗殴一事，便以刷马桶告终。</p>
再说，斗殴的两个当事人，因为都被罚了刷马桶，于是乎，当事人花满就约了当事人梅花酥在赤练营的小河边见面，一起边刷马桶一边谈正事。</p>
花满先到一步，梅花酥随后，她好像不大自在，可能因为今日换下了一身劲装，穿了件刚刚及地的宽袖裙子。</p>
花满一副‘你疯了’的表情，居然穿裙子来刷马桶，觉得惊奇，就盯着梅花酥的裙子瞧。</p>
她更不自在了，头低得都要埋到地下去，小声开口：“你找我？”</p>
花满嗯了一声，递给她一把马桶刷，很是随意地问了句：“什么时候有空？”</p>
“嗯？”梅花酥接过去，驾轻就熟地把袖子挽起来，提了一只马桶到小河边，半边浸泡，盛了一半水，用刷子蘸着水从下到上地刷。</p>
动作还挺熟练。</p>
花满把准备好的那一套刷马桶现场教学都咽回肚子里，也提了一只马桶蹲在梅花酥旁边：“我祖父让我带你回府上。”</p>
她动作一停，水花漾开，低哑的声音有几分落寞，却毫不犹豫：“不必了。”</p>
“你不愿意？”花满不爽了，没由来得不爽。</p>
她立刻否决。</p>
“不是！”说得很快，眼神募地亮了一下，便迅速移开，垂着头只露出一张侧脸，她解释，“等风头过了，我们会退婚，不想麻烦沂水妖主。”</p>
“退婚？”花满呛声，有点暴躁，吼她说，“你别想了，我祖父不同意。”</p>
梅花酥不解：“为何？”</p>
她只是犬族的杂种妖群，根本配不上折耳兔族这样的门第。至少梅花酥一直都是这么想，是她高攀，是她痴心妄想。</p>
花满当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p>
他祖父当时的原话是：“不指望你这兔崽子奋发图强了，娶个厉害些的媳妇好，天天看着你，以后再出去跟人打架，有你媳妇在，也能保住你的小命。”</p>
他祖父还说，戳着他的脑门：“不行，以后得让你媳妇管着你，不准你再出去惹是生非，要是你再兴妖作怪，就让你媳妇给你用家法。”</p>
他祖父这等伤人自尊的原话，花满就算被打死也不会告诉梅花酥。</p>
他就问她：“我们要是成婚了，你会不会管着我？会不会不让我玩不让我打架？会不会对我用家法？”</p>
他连续质问了三个会不会，一个比一个说得威风凛凛，得在气势上先镇住，不然以后免不得被人扣下惧内的帽子。</p>
所以，雄风要震起来先！</p>
果然，她立马表态，一副惊恐的表情：“我不会。”</p>
这还差不多。</p>
花满心情愉快了，刷马桶也有劲儿了，哼哼唧唧地说：“那就先不退了。”</p>
梅花酥急了，平素里戾气逼人的眼睛里浮了一层水光：“我——”</p>
不等她说完，花满就打断。</p>
“你还不愿意？”他立马十分羞恼了，扯着嗓子气呼呼地吼，“你不是说欢喜我吗？欢喜我还不给我当媳妇？”</p>
不爽！大大的不爽！</p>
一想到这家伙不乐意，他就狂躁地想砍人，别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知道。</p>
大概是被他吼懵了，梅花酥咬着唇，半天才闷声憋了一句：“你有欢喜的人了。”</p>
说完，她就低头，作鸵鸟状。</p>
反正，在外面威震四方冷静自持的梅花酥女将军，在某只连女妖都打不赢的兔崽子面前，气场为负，完全弱势。</p>
这会儿，花满也深思了。</p>
一会儿想着自己是渣兽，居然一边惦念着田螺姑娘，一边寻思着娶媳妇，渣出天际了。一会儿又想田螺姑娘虽然也好，可是，万一……万一真是个公的呢？</p>
不行不行，他可是单传，还要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p>
再看看蹲在自个儿旁边埋着头的姑娘，越看越顺眼，又乖巧又听话，成亲了也不会管他不会不让他打架不会用家法，这么想来有个媳妇也挺好，可以带出去打架！</p>
花满果断地就决定了：“你别管我，你就说愿不愿意给我当媳妇？”</p>
梅花酥眼珠子倏地就亮了，这次没有埋头，面红耳赤地看着花满，很缓地点了点头：“愿、愿意。”</p>
花满一副‘我就知道你愿意’的表情，很是满意，心情特别美丽，刷马桶也有干劲了，几下就刷完了一个。</p>
梅花酥咧了咧嘴角，笑了，她不太常笑，花满还是第一次发现，她笑起来嘴边有酒窝，新奇得不得了：“你笑起来真好看，再给我笑一个。”</p>
“……”</p>
梅花酥笑不出来了，脸上表情有点僵。</p>
没意思，花满不瞅她了，一边刷一边问：“我问你，你昨晚为什么揍钟柠？我都已经揍过了，你还去添乱，你这不是找罚吗？”</p>
梅花酥说：“她打你了。”</p>
“我也打她了啊。”</p>
“不行！”她说得很快，坚决如铁的语气，“谁打你我都会加倍打回去。”</p>
眼睛跟小河里常年被流水冲刷过的玉石一样，湿漉漉的，亮晶晶的，沙哑的声音因为急切，尖利了一点，好像也极其悦耳。</p>
花满身心都舒畅了。</p>
不错，这媳妇听话，而且还懂事，知道疼人。</p>
花满越看她越满意，招招手：“蹲过来点，一起刷。”</p>
梅花酥红着脸，靠过去。</p>
然后，两个人便干劲十足地一起刷马桶，</p>
赤练营上上下下有一千多人，这马桶放一起，都可以饶小河半圈了，不一会儿花满就腰酸背痛腿发麻了，回头一看，还有一大堆，顿时就泄气了。</p>
“唉，我得刷到猴年马月，之前的我都还没刷够日子，现在又加刑了。”花满只觉得晴天霹雳，人生无望。</p>
梅花酥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我都帮你刷。”她还说，表情认真，“公主现在有凤青妖尊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以后都可以过来帮你刷，你歇着就好。”</p>
好懂事的媳妇……</p>
花满顿时觉得阳光都暖了几分：“好，那你刷干净点，我回头让胖花去求他哥哥给我们减刑。”</p>
梅花酥重重点头：“嗯。”</p>
然后，梅花酥更卖力地刷了，花满就去小河边上躺着睡觉了，嘴里叼着根草，翘起了二郎腿，小日子那个滋润。</p>
世界都圆满了啊。</p>
花满支着下巴看自己未来媳妇，越看越喜欢，又看了看堆积的马桶，良心发现了，还是蹲过去一起有难同当了。</p>
梅花酥立马扭头：“你去歇着就好。”</p>
他是那种压榨自己媳妇的兔子吗？</p>
花满飞快地刷啊刷，回头一看，重大发现：“你为什么把马桶盖都翻过来晾一排？”</p>
只要是她刷的，马桶放一边，盖放一边，分门别类地晾好，排成一排整整齐齐，不像花满，直接盖上，东倒西歪地搁着。</p>
梅花酥说：“习惯了。”</p>
花满突然沉思了，脸上表情一会儿深沉一会儿纠结，切换了好几个来回，指着那一堆排好的马桶：“你以前是不是来给我刷过马桶？”</p>
梅花酥张张嘴。</p>
他死死盯住她：“不准撒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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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会两更。</p>
明天开始恢复一更，早上九点半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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