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三更天后，殿外，有人来扰眠。</p>
“主子。”</p>
“主子。”</p>
紫湘唤了两声，也未得到回应，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主——”</p>
“不要吵我们困觉。”</p>
是常山世子不耐的声音，压着语调，似乎是怕吵着萧景姒。</p>
紫湘沉默了，等了片刻，萧景姒便披着衣服出来，身边男子一张俊脸，冷得一塌糊涂，十分不满地睃了紫湘一眼。</p>
萧景姒问道：“何事？”</p>
紫湘低头，避开楚彧那令人发寒的目光，回道：“太子暗中出了皇陵，不出一刻钟，便会入宫。”</p>
萧景姒懒懒喃了一句：“鱼儿上钩了。”</p>
“阿娆，你莫要操心了。”楚彧将她披风的锦带系好，又将兜帽裹住她的脸，生怕殿外的风冷着她，“你去睡，剩下的交于我。”</p>
她摇头：“你身体不好，我不放心。”</p>
倒是极少反驳他，只是每每同楚彧相干，萧景姒便十分谨慎。</p>
楚彧驳她的话：“我身体好着呢。”凑过去，在萧景姒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p>
紫湘就见自家主子红了脸，不说话，肯定说了什么少儿不宜之话了。</p>
“阿娆乖，外头冷，你去屋里等我，我会快便回来。”</p>
她摇头，抓着楚彧的衣袖：“一起。”</p>
楚彧拿她没办法，牵着她进屋添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半张小脸，楚彧俯身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天牢寒气重，你要穿厚些。”</p>
萧景姒笑而不语，由着楚彧折腾。</p>
楚彧牵着她出寝殿，命了掌了路灯，他揽着她的腰，好生地护在怀里，又说：“待会儿你在一旁等我，那人我去处理。”</p>
萧景姒说好。</p>
楚彧还是不放心：“我要是做了你不喜欢的，你要告诉我。”</p>
她一一点头，都听他的。</p>
楚彧瞻前顾后，话便有些多：“你若说了，我都会听你的。”他看着她，吴侬软语般，细声细气地同她说，“我有些心狠手辣，你别嫌——”</p>
萧景姒言笑晏晏：“我都知道了。”她垫脚，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嗔了一句，“你再多话，我便咬你。”</p>
楚彧懵了许久，舔了舔唇，又摸了摸嘴角，眸光徐徐生辉，把脸凑过去，说：“阿娆，我好喜欢你这样对我。”</p>
萧景姒：“……”</p>
紫湘：世子爷是有受虐倾向吗？</p>
随后，楚彧絮絮叨叨了一路，反反复复地阿娆阿娆阿娆地喊，末了，满含期待地问萧景姒：“我多说些话了，你还咬不咬我？”</p>
萧景姒：“……”</p>
他喊：“阿娆～”</p>
她抓着楚彧的袖子，踮起脚又咬了一口，楚彧欢喜得不行。</p>
紫湘直摇头，觉得常山世子在自家主子面前好幼稚，好任性，太颠覆平日里喜怒无常的暴戾形象，像极了凉都那些诰命夫人们养的贵宾宠物犬，被惯坏了，又娇气又娇软，还要哄着宠着，时时刻刻让他知道，他盛宠不衰，天下最美！</p>
好在，已经到了天牢，不然这“咬不咬”的风月小游戏得没完没了。</p>
一路畅通无阻，重兵把守在外。</p>
“里面脏，你别进去，在外头等我。”</p>
萧景姒点头，站在铁牢之外。</p>
“啪嗒——”</p>
开了锁，牢中蜷缩在秸秆上的人，骤然睁开眼，警觉地抬头望去：“是你。”</p>
男人一身血衣，灰白的发黏在脸上的伤口上，结了痂，样子狰狞，正是平广王靳炳蔚。</p>
楚彧迈着懒懒的步子，闲庭信步，好不随性。</p>
常山世子楚彧，大凉最是不能招惹的人，靳炳蔚不由自主地发颤：“你来做什么？”</p>
他大抵耐心极差，开门见山：“摄政诏书在哪？”</p>
靳炳蔚瞳孔微张，轻轻跳动了几下，转开眸：“什么摄政诏书，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p>
听似镇定，却难掩惶恐，男人撑在桔梗上的手，略微收缩抓紧。</p>
这便怕了？</p>
楚牧仍是懒懒语调：“不说？”</p>
靳炳蔚一声不吭，撑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凛冽得毫无温度的嗓音从上方砸进耳中，楚彧说：“把他一只手砍了。”</p>
靳炳蔚瞳孔皱缩：“你敢！”</p>
他好似未闻，侧身，看着铁牢之外，声音极尽了温柔：“阿娆乖，闭上眼，别看。”</p>
隔着铁栏，她站在几米之外，楚彧并不避讳她，她也全部听从，便闭了眼，微微侧了身，偏开了视线。</p>
靳炳蔚这才发现烛火昏暗的角落里，一身清雅的女子，站在凹凸不平布满青苔的地牢石壁前，仿若置身事外。</p>
靳炳蔚冷嗤：“原来钦南王府早便做了国师的走狗。”目光如炬，他高喊，“楚彧，你助纣为虐，早晚——”</p>
楚彧转头，对身侧之人说：“他若是再叫唤，把舌头也割了。”似乎想了想，漫不经心地，“先割舌头，再砍手，免得吵吵嚷嚷。”</p>
菁华很镇定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又很镇定地盯着靳炳蔚的嘴，似乎在想从何下手。</p>
靳炳蔚瑟缩到了墙壁。</p>
菁华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刀光一闪——</p>
“住……住手！”</p>
果然，经不住吓，瞧瞧，久经沙场的平广王，瘫软在地，吓得浑身发抖。</p>
楚彧抬手，菁华便松开手，退到一旁。</p>
“给你两条路选。”他说，“生路，还是死路？你选。”</p>
靳王爷说：生路。</p>
一旁狱卒看傻了，用了一天的刑都没招，怎么就常山世子露个面就降了，不过也难怪扛不住，常山世子那双眼，若敛着，惑人不古，若睁开，勾魂摄魄。</p>
他若认真了，就看你一眼，总归只有两个结果，交出命，或者，交出魂。</p>
出了天牢，萧景姒由着楚彧抱着，若有所思似的，沉默不语了许久。</p>
楚彧停下，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阿娆，你怎么不说话？”</p>
她看着他，目光，太过沉凝。</p>
楚彧心头一跳，慌了：“是我做得不对吗？我没有真要拔了他的舌头亦或砍了他的手，我我吓他的。”</p>
若真要见血，他自然是要避着他的阿娆，不能让她瞧见了他杀人如麻的模样。</p>
她还是沉默，良久，问他：“楚彧，上一世我死后，你做了什么？”</p>
原来她从来都清楚，她要了一个怎样的楚彧，是怎样心狠手辣。</p>
楚彧并未迟疑，字字沉声：“不论罪责，大开杀戒。”</p>
不论罪责，大开杀戒……</p>
他只说了八个字，言简意赅地将那场血雨腥风一语带过，她隐隐约约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那样一副血染凉都的景象，一身是血的男子，穿着他爱穿的白色衣袍，杀红了眼，疯狂而嗜血的模样，浮尸遍地，天下为祭。</p>
那是为了她，大开杀戒。</p>
萧景姒敛下灼热的眸，低头，将楚彧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低低的嗓音，她说：“不怪你，是他们欠我的，不是你的错。”</p>
楚彧怔在原地，耳边是他的阿娆，轻声软语，她看着他，眼眶微红：“毁天灭地也好，滥杀无辜也好，都不是你的错。”</p>
楚彧也看着她，跟着红了眼。他的阿娆，是世间最温柔善良的女子，也最是狠心，若得她忠诚，她便竭尽全力去纵容。</p>
一刻钟之后，正是天牢外看守侍卫的交班之际。</p>
幽冷的铁牢廊道里，脚步声渐进，有隐隐回声，人影，被石壁上的油灯拉得斜长。</p>
靳炳蔚抬头，满脸结痂的伤口被灯火照得血肉模糊，他看向来人：“她已经来过了。”唇角，微微上拉，“殿下，鱼儿已经上钩。”</p>
星月殿内，紫湘敲了敲殿门：“主子，鱼儿已上钩了。”</p>
“你替我去将军府走一趟。”萧景姒有些困倦，窝在楚彧怀里，没有动，梦呓似的呢喃：“待到天光破云，你陪我去收网。”</p>
“好。”楚彧拍拍她的肩，“再睡会儿。”</p>
子夜时分，月出云层，竟是十分明亮，想来，明日是个晴朗天。</p>
安远将军府外，灯笼明亮，与月色交相辉映。</p>
章周又添了些灯油，取了屏风上的外袍递给秦臻：“将军，后夜天凉，切莫染了风寒。”</p>
秦臻倚窗，凝神不语。</p>
章周便侯在一旁伺候，不作打扰，方入夜幕时分，宫里的七小姐送来了一封信，之后将军便一直在等，怕是，国师大人要有动作了。</p>
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会池从外回来了。</p>
“将军。”</p>
秦臻立马回身：“景姒说了什么？”</p>
“将军，七小姐差人来传话了。”会池走近，低声道，“七小姐说，万事已俱备。”</p>
万事俱备，便只欠东风了。</p>
秦臻令道：“会池，传我的口令，召集所有隐匿在皇城的戎平军暗卫，与钦南王府人马于南井村汇合，静观其变听令行事。”</p>
“属下遵旨。”</p>
秦臻取了兵兰之上的配剑，拔出剑鞘，坐于灯前，用布擦拭着，道：“章周，天亮之后，你去请天家几位王爷来看戏。”</p>
国师大人这是要光明正大地搞事情啊！还是要搞大事情啊！</p>
章周会意：“是。”</p>
天方翻了鱼肚白，凤栖宫的东院，乃承庆殿，竹安公主的寝殿。凤观澜一身孝衣，还未出孝，精神头不是太好，有些憔悴，似乎夜里难眠，早早便起身，焚了一柱香。</p>
金陵莽莽撞撞地从外头跑进来：“公主殿下，公主殿下。”</p>
凤观澜未抬眼，将焚香插好：“何事？”</p>
金陵张望了几眼，见四下无人，才走过去，压着嗓音说：“太子妃娘娘来了。”</p>
凤观澜手一抖，灰烬落在手背上，灼得她抽了一口气，揉了揉手，她出殿，正逢萧扶辰走来，凤观澜二话不说，一把拽住她，拉到屋里，关上门就质问：“你不是和太子皇兄在皇陵守灵吗？怎么回宫了？”不等萧扶辰回话，她便笃定了，“你是私自回宫的？你是不是疯了！没有召令，私出皇陵，那可是抗旨！萧景姒若要治你的罪，谁也保不了你！”</p>
萧扶辰却甚是从容淡定：“公主稍安勿躁，我稍后便亲自去星月殿禀明，我腹中胎儿有恙，请旨回宫休养。”</p>
凤观澜略微一思索：“先斩后奏？你玩什么把戏？”</p>
萧扶辰只是笑笑：“我能玩什么把戏，只盼着东宫安好。”</p>
“你若真盼着东宫好，便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和萧景姒对立，不要算计父皇那把椅子，不要贪得无厌。”凤观澜极少如此疾言厉色，“你和皇兄要斗不过她，除非痴人做梦。”</p>
萧扶辰一语不发，只是唇边笑意，越发僵冷。</p>
天光破云，辰时时分，太子妃萧扶辰拜访星月殿，求见国师大人，恰逢不巧，国师大人出宫处理政务，由星月殿紫湘接见。</p>
日出东方，连日阴雨不见，冬阳微暖，凉都城外东南方向一里，南井村旁，有一处小竹林，不过方圆百米，雾气缭绕，辰时的薄光，照不进去，朦朦胧胧的，不可视物。</p>
一辆马车，停在竹园与南井村之间的深井旁，井旁的参天大树有三人粗，牢牢将马车遮在树荫里。</p>
翻墙而下，一黑衣劲装男子走到马车旁。</p>
“太子殿下。”</p>
马车里，传出来男人的声音，语调急促：“如何了？”</p>
“所有死士都扮作百姓，潜在南井村百米之外，只待鱼儿入网。”</p>
只要将人逼入竹林，瘴气为屏，被围之人，插翅难逃。</p>
“传本宫的令，一旦萧景姒露面，”嗓音凛冽阴鸷，字字杀气腾腾，凤傅礼道，“杀无赦。”</p>
“谨遵殿下旨意。”片刻思量，黑衣劲装的男人请示，“那南井村的百姓如何处置？”</p>
凤傅礼毫不犹豫：“全部不留活口。”</p>
“是。”</p>
且说，南井村外千米，有马车哒哒声响，缓缓行驶，驾马的男子勒了缰绳，撩起车帘。</p>
半响，不见马车上的人下来。</p>
世子爷又在软磨硬泡，菁华识相地到一旁去等，睃了一眼还坐在马车边边上的孩子。</p>
夏乔乔跳下来，蹲到一旁，掏出怀里的小鱼干，就在一旁啃鱼干，两耳不闻天下事，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鱼干。</p>
“阿娆，我不准你去。”</p>
为了不打草惊蛇，连个几百几千人都没带，楚彧哪里放心萧景姒用自己去当诱饵。</p>
“我不出现，凤傅礼不会孤注一掷的。”她耐着性子安抚楚彧，“而且，他们也杀不了我。”</p>
确实，只要国师大人不吐出那颗内丹，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反正菁华一路都很淡定，不过他家世子爷就显得胆战心惊了。</p>
“我知道，让你疼我也不愿意。”楚彧搂着萧景姒的腰，就是不撒手，“乖，你在这等着，我自有办法帮你弄死他。”</p>
若是她不出现，凤傅礼怎会亮出底牌。</p>
“什么办法？”萧景姒问。</p>
楚彧状似认真地思考，十分不容置疑的口吻：“菁华会缩骨易容术，让菁华去。”</p>
菁华愣，一脸懵逼状。</p>
不等萧景姒询问菁华，楚彧便将她抱到马车的座榻上，用小毯子盖住她的腿，蹲在她双膝前，揉了揉他的脸：“乖，在这等我。”</p>
分明是不由分说不容置疑的态度，竟做得这般温柔蛊惑。</p>
萧景姒没有驳他。</p>
楚彧转身出去，她抓住了他的手：“你呢？你去哪？”</p>
“我有事交代菁华，很快便回来寻你。”楚彧低头，亲吻她的手背，“阿娆听话，等我一小会儿。”</p>
她沉默了小会儿，倒了一杯茶：“一盏茶的时间，你不来我便去寻你。”</p>
“好。”</p>
夏乔乔一直蹲在一旁吃鱼干。</p>
楚彧同菁华还未走远，古昔便骑马追来。</p>
“主子。”</p>
“怎了？”</p>
“宫里出事了。”古昔语调有些急，“主子您出宫后不到半个时辰，太子妃便来星月殿求见，言道，因身体抱恙才与太子一同私自回宫，特来请罪，紫湘本欲将人打发了，却不料太子妃突然血流不止，太医院只道太子妃是落胎之症。”</p>
萧景姒眸色微微冷下。</p>
此番，倒是不仅免去了东宫私自回宫的抗旨之罪，还将一盆脏水泼到了星月殿，好个一箭双雕。</p>
萧扶辰啊萧扶辰，为何总要自掘坟墓。</p>
“紫湘现在在何处？”</p>
古昔道：“沈太后以谋害皇家子嗣之罪，将紫湘关押在了华阳宫。”</p>
萧景姒不急不缓地下了马车，只道：“立刻去把萧扶辰给我绑来！”</p>
主子，这是怒了！</p>
“是！”</p>
片刻思忖，萧景姒拧眉，朝着南井村口走去，夏乔乔把没有吃完的半根小鱼干藏进怀里，隔着几步的距离，跟着萧景姒。</p>
前头村口，一前一后，是楚彧菁华二人，楚彧闲庭信步，十分悠闲，菁华脚步匆匆，忧心忡忡。</p>
他问：“世子爷，菁华愚钝，这缩骨易容术指的是我们妖族的幻颜术？”</p>
楚彧难得好耐心地给了个反应：“嗯。”</p>
菁华有种不好的预感：“菁华不才，幻个身形相差无几的男子还能勉强几分，若要幻化国师大人的模样——”</p>
整个北赢，能练就这般出神入化的幻术，也就堪堪那么几个妖法和妖龄都甚高的大妖。</p>
楚彧瞥了一个冷眼：“本王何时让你去了？”</p>
“那——”菁华一经思忖，登时慌了，“世子爷，万万不可，您没有内丹，若催动幻颜术必遭反噬。”</p>
这简直就跟自残一般无二，轻则承受噬心之痛，重则性命有虞。</p>
楚彧完全置若罔闻：“本王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不要再啰嗦。”</p>
这只妖，到底还有什么是不能为了他女人豁出去的！</p>
菁华眼都红了，从未如此严词反驳：“请主上三思。”二话不说，跪在楚彧面前，这是菁华第一次在人族对楚彧行跪礼。</p>
他折耳兔族世代是白灵猫族的臣，祖祖辈辈的猫主子，从来没有哪只，这么不爱惜自己珍贵的性命和血统，也从来没有哪只，这般将情爱放得这样重，妖族不重情，相反，楚彧，太过了……</p>
楚彧已冷了脸：“让开。”</p>
菁华抬头，视死如归：“除非属下死！”</p>
当然，不用他死，他家世子爷一拂袖，用了那最卑鄙的一招，菁华瞬间变成了一只折耳兔子，趴在了路上。</p>
楚彧哼了一声：“你又不是我家阿娆，休想威胁本王！”</p>
折耳兔子的眼睛很红很红，龇牙，露出一排大门牙：“吱吱吱！”</p>
兔子君的叫唤声刚落——</p>
“楚彧。”</p>
清凌凌的声音，悦耳，清悠，是萧景姒。</p>
“……”楚彧傻了。</p>
兔子扭头：“吱吱吱！”</p>
完了，被抓了现形！</p>
萧景姒不可思议，睁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地上的兔子：“它是……菁华？”一贯云淡风轻的她，极少如此惊愕。</p>
兔子君不敢吭声，想拔腿就跑，可是，被妖王大人那一拂，腿是软的。</p>
“楚彧。”萧景姒又唤了一声，在等楚彧回答。</p>
楚彧眼睫眨得很快：“……”怎么骗过阿娆呢？半天，他一本正经地口吻，说，“菁华是一只兔子精，阿娆，你别歧视它。”</p>
萧景姒一言不发，似有所思。</p>
楚彧一见她不说话，更手足无措了，还说：“我们人类要关爱动物，所以，我才没有嫌弃菁华，留着他在王府里方便。”</p>
我们人类……</p>
嫌弃……歧视……</p>
菁华兔子君：“……”世子爷这说的不是人话吧。国师大人，你信这鬼话？</p>
－－－－－－题外话－－－－－－</p>
今天太忙，急急忙忙更新，抱歉，先发了，稍后再改错别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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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后，殿外，有人来扰眠。</p>
“主子。”</p>
“主子。”</p>
紫湘唤了两声，也未得到回应，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主——”</p>
“不要吵我们困觉。”</p>
是常山世子不耐的声音，压着语调，似乎是怕吵着萧景姒。</p>
紫湘沉默了，等了片刻，萧景姒便披着衣服出来，身边男子一张俊脸，冷得一塌糊涂，十分不满地睃了紫湘一眼。</p>
萧景姒问道：“何事？”</p>
紫湘低头，避开楚彧那令人发寒的目光，回道：“太子暗中出了皇陵，不出一刻钟，便会入宫。”</p>
萧景姒懒懒喃了一句：“鱼儿上钩了。”</p>
“阿娆，你莫要操心了。”楚彧将她披风的锦带系好，又将兜帽裹住她的脸，生怕殿外的风冷着她，“你去睡，剩下的交于我。”</p>
她摇头：“你身体不好，我不放心。”</p>
倒是极少反驳他，只是每每同楚彧相干，萧景姒便十分谨慎。</p>
楚彧驳她的话：“我身体好着呢。”凑过去，在萧景姒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p>
紫湘就见自家主子红了脸，不说话，肯定说了什么少儿不宜之话了。</p>
“阿娆乖，外头冷，你去屋里等我，我会快便回来。”</p>
她摇头，抓着楚彧的衣袖：“一起。”</p>
楚彧拿她没办法，牵着她进屋添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半张小脸，楚彧俯身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天牢寒气重，你要穿厚些。”</p>
萧景姒笑而不语，由着楚彧折腾。</p>
楚彧牵着她出寝殿，命了掌了路灯，他揽着她的腰，好生地护在怀里，又说：“待会儿你在一旁等我，那人我去处理。”</p>
萧景姒说好。</p>
楚彧还是不放心：“我要是做了你不喜欢的，你要告诉我。”</p>
她一一点头，都听他的。</p>
楚彧瞻前顾后，话便有些多：“你若说了，我都会听你的。”他看着她，吴侬软语般，细声细气地同她说，“我有些心狠手辣，你别嫌——”</p>
萧景姒言笑晏晏：“我都知道了。”她垫脚，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嗔了一句，“你再多话，我便咬你。”</p>
楚彧懵了许久，舔了舔唇，又摸了摸嘴角，眸光徐徐生辉，把脸凑过去，说：“阿娆，我好喜欢你这样对我。”</p>
萧景姒：“……”</p>
紫湘：世子爷是有受虐倾向吗？</p>
随后，楚彧絮絮叨叨了一路，反反复复地阿娆阿娆阿娆地喊，末了，满含期待地问萧景姒：“我多说些话了，你还咬不咬我？”</p>
萧景姒：“……”</p>
他喊：“阿娆～”</p>
她抓着楚彧的袖子，踮起脚又咬了一口，楚彧欢喜得不行。</p>
紫湘直摇头，觉得常山世子在自家主子面前好幼稚，好任性，太颠覆平日里喜怒无常的暴戾形象，像极了凉都那些诰命夫人们养的贵宾宠物犬，被惯坏了，又娇气又娇软，还要哄着宠着，时时刻刻让他知道，他盛宠不衰，天下最美！</p>
好在，已经到了天牢，不然这“咬不咬”的风月小游戏得没完没了。</p>
一路畅通无阻，重兵把守在外。</p>
“里面脏，你别进去，在外头等我。”</p>
萧景姒点头，站在铁牢之外。</p>
“啪嗒——”</p>
开了锁，牢中蜷缩在秸秆上的人，骤然睁开眼，警觉地抬头望去：“是你。”</p>
男人一身血衣，灰白的发黏在脸上的伤口上，结了痂，样子狰狞，正是平广王靳炳蔚。</p>
楚彧迈着懒懒的步子，闲庭信步，好不随性。</p>
常山世子楚彧，大凉最是不能招惹的人，靳炳蔚不由自主地发颤：“你来做什么？”</p>
他大抵耐心极差，开门见山：“摄政诏书在哪？”</p>
靳炳蔚瞳孔微张，轻轻跳动了几下，转开眸：“什么摄政诏书，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p>
听似镇定，却难掩惶恐，男人撑在桔梗上的手，略微收缩抓紧。</p>
这便怕了？</p>
楚牧仍是懒懒语调：“不说？”</p>
靳炳蔚一声不吭，撑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凛冽得毫无温度的嗓音从上方砸进耳中，楚彧说：“把他一只手砍了。”</p>
靳炳蔚瞳孔皱缩：“你敢！”</p>
他好似未闻，侧身，看着铁牢之外，声音极尽了温柔：“阿娆乖，闭上眼，别看。”</p>
隔着铁栏，她站在几米之外，楚彧并不避讳她，她也全部听从，便闭了眼，微微侧了身，偏开了视线。</p>
靳炳蔚这才发现烛火昏暗的角落里，一身清雅的女子，站在凹凸不平布满青苔的地牢石壁前，仿若置身事外。</p>
靳炳蔚冷嗤：“原来钦南王府早便做了国师的走狗。”目光如炬，他高喊，“楚彧，你助纣为虐，早晚——”</p>
楚彧转头，对身侧之人说：“他若是再叫唤，把舌头也割了。”似乎想了想，漫不经心地，“先割舌头，再砍手，免得吵吵嚷嚷。”</p>
菁华很镇定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又很镇定地盯着靳炳蔚的嘴，似乎在想从何下手。</p>
靳炳蔚瑟缩到了墙壁。</p>
菁华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刀光一闪——</p>
“住……住手！”</p>
果然，经不住吓，瞧瞧，久经沙场的平广王，瘫软在地，吓得浑身发抖。</p>
楚彧抬手，菁华便松开手，退到一旁。</p>
“给你两条路选。”他说，“生路，还是死路？你选。”</p>
靳王爷说：生路。</p>
一旁狱卒看傻了，用了一天的刑都没招，怎么就常山世子露个面就降了，不过也难怪扛不住，常山世子那双眼，若敛着，惑人不古，若睁开，勾魂摄魄。</p>
他若认真了，就看你一眼，总归只有两个结果，交出命，或者，交出魂。</p>
出了天牢，萧景姒由着楚彧抱着，若有所思似的，沉默不语了许久。</p>
楚彧停下，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阿娆，你怎么不说话？”</p>
她看着他，目光，太过沉凝。</p>
楚彧心头一跳，慌了：“是我做得不对吗？我没有真要拔了他的舌头亦或砍了他的手，我我吓他的。”</p>
若真要见血，他自然是要避着他的阿娆，不能让她瞧见了他杀人如麻的模样。</p>
她还是沉默，良久，问他：“楚彧，上一世我死后，你做了什么？”</p>
原来她从来都清楚，她要了一个怎样的楚彧，是怎样心狠手辣。</p>
楚彧并未迟疑，字字沉声：“不论罪责，大开杀戒。”</p>
不论罪责，大开杀戒……</p>
他只说了八个字，言简意赅地将那场血雨腥风一语带过，她隐隐约约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那样一副血染凉都的景象，一身是血的男子，穿着他爱穿的白色衣袍，杀红了眼，疯狂而嗜血的模样，浮尸遍地，天下为祭。</p>
那是为了她，大开杀戒。</p>
萧景姒敛下灼热的眸，低头，将楚彧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低低的嗓音，她说：“不怪你，是他们欠我的，不是你的错。”</p>
楚彧怔在原地，耳边是他的阿娆，轻声软语，她看着他，眼眶微红：“毁天灭地也好，滥杀无辜也好，都不是你的错。”</p>
楚彧也看着她，跟着红了眼。他的阿娆，是世间最温柔善良的女子，也最是狠心，若得她忠诚，她便竭尽全力去纵容。</p>
一刻钟之后，正是天牢外看守侍卫的交班之际。</p>
幽冷的铁牢廊道里，脚步声渐进，有隐隐回声，人影，被石壁上的油灯拉得斜长。</p>
靳炳蔚抬头，满脸结痂的伤口被灯火照得血肉模糊，他看向来人：“她已经来过了。”唇角，微微上拉，“殿下，鱼儿已经上钩。”</p>
星月殿内，紫湘敲了敲殿门：“主子，鱼儿已上钩了。”</p>
“你替我去将军府走一趟。”萧景姒有些困倦，窝在楚彧怀里，没有动，梦呓似的呢喃：“待到天光破云，你陪我去收网。”</p>
“好。”楚彧拍拍她的肩，“再睡会儿。”</p>
子夜时分，月出云层，竟是十分明亮，想来，明日是个晴朗天。</p>
安远将军府外，灯笼明亮，与月色交相辉映。</p>
章周又添了些灯油，取了屏风上的外袍递给秦臻：“将军，后夜天凉，切莫染了风寒。”</p>
秦臻倚窗，凝神不语。</p>
章周便侯在一旁伺候，不作打扰，方入夜幕时分，宫里的七小姐送来了一封信，之后将军便一直在等，怕是，国师大人要有动作了。</p>
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会池从外回来了。</p>
“将军。”</p>
秦臻立马回身：“景姒说了什么？”</p>
“将军，七小姐差人来传话了。”会池走近，低声道，“七小姐说，万事已俱备。”</p>
万事俱备，便只欠东风了。</p>
秦臻令道：“会池，传我的口令，召集所有隐匿在皇城的戎平军暗卫，与钦南王府人马于南井村汇合，静观其变听令行事。”</p>
“属下遵旨。”</p>
秦臻取了兵兰之上的配剑，拔出剑鞘，坐于灯前，用布擦拭着，道：“章周，天亮之后，你去请天家几位王爷来看戏。”</p>
国师大人这是要光明正大地搞事情啊！还是要搞大事情啊！</p>
章周会意：“是。”</p>
天方翻了鱼肚白，凤栖宫的东院，乃承庆殿，竹安公主的寝殿。凤观澜一身孝衣，还未出孝，精神头不是太好，有些憔悴，似乎夜里难眠，早早便起身，焚了一柱香。</p>
金陵莽莽撞撞地从外头跑进来：“公主殿下，公主殿下。”</p>
凤观澜未抬眼，将焚香插好：“何事？”</p>
金陵张望了几眼，见四下无人，才走过去，压着嗓音说：“太子妃娘娘来了。”</p>
凤观澜手一抖，灰烬落在手背上，灼得她抽了一口气，揉了揉手，她出殿，正逢萧扶辰走来，凤观澜二话不说，一把拽住她，拉到屋里，关上门就质问：“你不是和太子皇兄在皇陵守灵吗？怎么回宫了？”不等萧扶辰回话，她便笃定了，“你是私自回宫的？你是不是疯了！没有召令，私出皇陵，那可是抗旨！萧景姒若要治你的罪，谁也保不了你！”</p>
萧扶辰却甚是从容淡定：“公主稍安勿躁，我稍后便亲自去星月殿禀明，我腹中胎儿有恙，请旨回宫休养。”</p>
凤观澜略微一思索：“先斩后奏？你玩什么把戏？”</p>
萧扶辰只是笑笑：“我能玩什么把戏，只盼着东宫安好。”</p>
“你若真盼着东宫好，便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和萧景姒对立，不要算计父皇那把椅子，不要贪得无厌。”凤观澜极少如此疾言厉色，“你和皇兄要斗不过她，除非痴人做梦。”</p>
萧扶辰一语不发，只是唇边笑意，越发僵冷。</p>
天光破云，辰时时分，太子妃萧扶辰拜访星月殿，求见国师大人，恰逢不巧，国师大人出宫处理政务，由星月殿紫湘接见。</p>
日出东方，连日阴雨不见，冬阳微暖，凉都城外东南方向一里，南井村旁，有一处小竹林，不过方圆百米，雾气缭绕，辰时的薄光，照不进去，朦朦胧胧的，不可视物。</p>
一辆马车，停在竹园与南井村之间的深井旁，井旁的参天大树有三人粗，牢牢将马车遮在树荫里。</p>
翻墙而下，一黑衣劲装男子走到马车旁。</p>
“太子殿下。”</p>
马车里，传出来男人的声音，语调急促：“如何了？”</p>
“所有死士都扮作百姓，潜在南井村百米之外，只待鱼儿入网。”</p>
只要将人逼入竹林，瘴气为屏，被围之人，插翅难逃。</p>
“传本宫的令，一旦萧景姒露面，”嗓音凛冽阴鸷，字字杀气腾腾，凤傅礼道，“杀无赦。”</p>
“谨遵殿下旨意。”片刻思量，黑衣劲装的男人请示，“那南井村的百姓如何处置？”</p>
凤傅礼毫不犹豫：“全部不留活口。”</p>
“是。”</p>
且说，南井村外千米，有马车哒哒声响，缓缓行驶，驾马的男子勒了缰绳，撩起车帘。</p>
半响，不见马车上的人下来。</p>
世子爷又在软磨硬泡，菁华识相地到一旁去等，睃了一眼还坐在马车边边上的孩子。</p>
夏乔乔跳下来，蹲到一旁，掏出怀里的小鱼干，就在一旁啃鱼干，两耳不闻天下事，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鱼干。</p>
“阿娆，我不准你去。”</p>
为了不打草惊蛇，连个几百几千人都没带，楚彧哪里放心萧景姒用自己去当诱饵。</p>
“我不出现，凤傅礼不会孤注一掷的。”她耐着性子安抚楚彧，“而且，他们也杀不了我。”</p>
确实，只要国师大人不吐出那颗内丹，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反正菁华一路都很淡定，不过他家世子爷就显得胆战心惊了。</p>
“我知道，让你疼我也不愿意。”楚彧搂着萧景姒的腰，就是不撒手，“乖，你在这等着，我自有办法帮你弄死他。”</p>
若是她不出现，凤傅礼怎会亮出底牌。</p>
“什么办法？”萧景姒问。</p>
楚彧状似认真地思考，十分不容置疑的口吻：“菁华会缩骨易容术，让菁华去。”</p>
菁华愣，一脸懵逼状。</p>
不等萧景姒询问菁华，楚彧便将她抱到马车的座榻上，用小毯子盖住她的腿，蹲在她双膝前，揉了揉他的脸：“乖，在这等我。”</p>
分明是不由分说不容置疑的态度，竟做得这般温柔蛊惑。</p>
萧景姒没有驳他。</p>
楚彧转身出去，她抓住了他的手：“你呢？你去哪？”</p>
“我有事交代菁华，很快便回来寻你。”楚彧低头，亲吻她的手背，“阿娆听话，等我一小会儿。”</p>
她沉默了小会儿，倒了一杯茶：“一盏茶的时间，你不来我便去寻你。”</p>
“好。”</p>
夏乔乔一直蹲在一旁吃鱼干。</p>
楚彧同菁华还未走远，古昔便骑马追来。</p>
“主子。”</p>
“怎了？”</p>
“宫里出事了。”古昔语调有些急，“主子您出宫后不到半个时辰，太子妃便来星月殿求见，言道，因身体抱恙才与太子一同私自回宫，特来请罪，紫湘本欲将人打发了，却不料太子妃突然血流不止，太医院只道太子妃是落胎之症。”</p>
萧景姒眸色微微冷下。</p>
此番，倒是不仅免去了东宫私自回宫的抗旨之罪，还将一盆脏水泼到了星月殿，好个一箭双雕。</p>
萧扶辰啊萧扶辰，为何总要自掘坟墓。</p>
“紫湘现在在何处？”</p>
古昔道：“沈太后以谋害皇家子嗣之罪，将紫湘关押在了华阳宫。”</p>
萧景姒不急不缓地下了马车，只道：“立刻去把萧扶辰给我绑来！”</p>
主子，这是怒了！</p>
“是！”</p>
片刻思忖，萧景姒拧眉，朝着南井村口走去，夏乔乔把没有吃完的半根小鱼干藏进怀里，隔着几步的距离，跟着萧景姒。</p>
前头村口，一前一后，是楚彧菁华二人，楚彧闲庭信步，十分悠闲，菁华脚步匆匆，忧心忡忡。</p>
他问：“世子爷，菁华愚钝，这缩骨易容术指的是我们妖族的幻颜术？”</p>
楚彧难得好耐心地给了个反应：“嗯。”</p>
菁华有种不好的预感：“菁华不才，幻个身形相差无几的男子还能勉强几分，若要幻化国师大人的模样——”</p>
整个北赢，能练就这般出神入化的幻术，也就堪堪那么几个妖法和妖龄都甚高的大妖。</p>
楚彧瞥了一个冷眼：“本王何时让你去了？”</p>
“那——”菁华一经思忖，登时慌了，“世子爷，万万不可，您没有内丹，若催动幻颜术必遭反噬。”</p>
这简直就跟自残一般无二，轻则承受噬心之痛，重则性命有虞。</p>
楚彧完全置若罔闻：“本王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不要再啰嗦。”</p>
这只妖，到底还有什么是不能为了他女人豁出去的！</p>
菁华眼都红了，从未如此严词反驳：“请主上三思。”二话不说，跪在楚彧面前，这是菁华第一次在人族对楚彧行跪礼。</p>
他折耳兔族世代是白灵猫族的臣，祖祖辈辈的猫主子，从来没有哪只，这么不爱惜自己珍贵的性命和血统，也从来没有哪只，这般将情爱放得这样重，妖族不重情，相反，楚彧，太过了……</p>
楚彧已冷了脸：“让开。”</p>
菁华抬头，视死如归：“除非属下死！”</p>
当然，不用他死，他家世子爷一拂袖，用了那最卑鄙的一招，菁华瞬间变成了一只折耳兔子，趴在了路上。</p>
楚彧哼了一声：“你又不是我家阿娆，休想威胁本王！”</p>
折耳兔子的眼睛很红很红，龇牙，露出一排大门牙：“吱吱吱！”</p>
兔子君的叫唤声刚落——</p>
“楚彧。”</p>
清凌凌的声音，悦耳，清悠，是萧景姒。</p>
“……”楚彧傻了。</p>
兔子扭头：“吱吱吱！”</p>
完了，被抓了现形！</p>
萧景姒不可思议，睁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地上的兔子：“它是……菁华？”一贯云淡风轻的她，极少如此惊愕。</p>
兔子君不敢吭声，想拔腿就跑，可是，被妖王大人那一拂，腿是软的。</p>
“楚彧。”萧景姒又唤了一声，在等楚彧回答。</p>
楚彧眼睫眨得很快：“……”怎么骗过阿娆呢？半天，他一本正经地口吻，说，“菁华是一只兔子精，阿娆，你别歧视它。”</p>
萧景姒一言不发，似有所思。</p>
楚彧一见她不说话，更手足无措了，还说：“我们人类要关爱动物，所以，我才没有嫌弃菁华，留着他在王府里方便。”</p>
我们人类……</p>
嫌弃……歧视……</p>
菁华兔子君：“……”世子爷这说的不是人话吧。国师大人，你信这鬼话？</p>
－－－－－－题外话－－－－－－</p>
今天太忙，急急忙忙更新，抱歉，先发了，稍后再改错别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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