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好意思,老婆婆,你坐吧。”

    我一看,得,遇到顽固派的了。

    你说,这空荡荡的列车中也没几个人,哪里不能坐呢?这老太太却非要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真是倔强的可以了,我也是醉了。

    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打量我一眼,重点是看看我白了一大半的头发,很是不悦的摇摇头,叹息着说:“我这把岁数,做梦都想白发变黑发,满头乌发才是活着的感觉嘛,哪像现在,风烛残年的,随时会倒下。

    你说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不好好的享受生命,没事儿将头发染白了做什么?不知道珍惜福分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好像是在指责我,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太太自顾自的坐下,掀开了桶面上的纸皮盖儿,笨拙的握住了筷子,‘哧溜、哧溜’的吃起面来。

    闻言,我气的眉头直跳。

    这不是故意耍酷染成白发的好不?看这老太太虽然岁数大,但也没有青光眼和白内障的状况啊,怎么这点事儿都看不明白呢,莫不是老糊涂了?

    算了,人生自古谁无老?要是能运气好些,我巴不得能活到老糊涂的岁数呢!寿命长就是福啊,这是让我羡慕的事儿,那就尊敬点吧。

    我没有回嘴,而是默不做声的行到另一侧相邻的位置坐下,依着车窗,看着窗外倒退着的单调景象,不知道寻思些什么。

    楚念瑶坐在我身边,好笑的看着我,显然,她看出我很不高兴,也没多说话。

    行驶不久后,列车在站点停下,上来六七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一个个阴沉着脸,默不作声的在前面的位置坐下。

    看样子,莫不是这一伙刚跟别人打过一场?他们的衣服上有被撕破的地方,还有血迹渗透,但自己都不知道包扎一下?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没多管闲事。

    一看这帮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就不是善茬儿,那几个男的头发染得像是鸡冠子和孔雀翎,女的浓妆庸俗不说,穿的衣服还非常的透、非常的露,这样的一帮玩意儿,没准是刚从迪吧出来……,论起惹是生非的本事,谁能比过他们?

    列车开动。

    “咦?”

    我惊讶了一下,因为,车窗外涌起了大量的白雾,旁边的景象隐藏到了白雾之内,都看不清了。这真是太怪异了,这可是地铁,在地下啊,怎会出现白雾的?

    我眨巴一下眼睛,有些发懵。

    “小伙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苍老的声音传来,吃桶面的老太太转头看向我。

    “哦,老婆婆,我要去邻城找人。”随意回应一声。

    “去临近的城市有汽车还有火车,你做甚么非要坐这趟地铁呢?看你年纪轻轻的,方才被我老太太挤兑了也不出声,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真是可惜了呢……。”

    老太太嘀咕一声。

    “神经病吧?”心底骂了一声,但看在她岁数大的份上,我就不和她计较了,随便哼哼两声算是回答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忽然想起我那受伤了的大摩托,心底的火升腾起来,这要是摩托上有人,肇事的那位估计也不会停车吧,直接开走了事才是其风格是不?不过,你惹谁不好,惹到我白发鬼师的头上,那就算你走大运了!

    暗中咒骂了几句,伸手入怀,掏出包着那撮土的符纸来,先虚空画符隔音,这样,旁边的乘客都不会听到什么了,这个隔音符,将我和楚念谣的声音包裹在内。

    “方哥,你做什么呢?”楚念谣好奇的睁大眼睛瞅着我。

    “让那个害了摩托的家伙经受一下折磨。”我笑着回应,先将肇事车辆车牌号念咏几遍,然后,包着泥土的符纸猛然自燃起来。

    虚空对着自燃的符纸比划着,高速吟咏咒语。

    这是一种诅咒类的法术,可以隔空诅咒到目标的身上。

    茅山鬼门不允许害人,但对欺负了门内弟子的人,是可以适当惩罚的。

    法术这东西用到不同的方面,就是不同的效果,此时,就是诅咒的效果。

    那个开好车撞飞摩托的家伙,会在接下来的五六个小时中惹祸,不会让其送命或致残,但让其进医院躺几天,还是能够做到的。

    随着我的一声‘急急如律令’,包着泥土的符纸燃烧殆尽,空中光点一散,似有一股光透过车窗飞腾出去,很快,这股光就会落到那个车子的主人身上,因果报应绝不会差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不是君子,报仇只争朝夕。

    师傅要是活着,又该训斥我心怀不够宽广了。这也没办法,谁让那人刺痛了我的神经呢?装摇滚范儿容易吗?这厮却让我骑不成大摩托了,这一身皮衣装扮跑到地铁中很是奇装异服的说,这太让人生气了。

    做完这事,感觉心头气消散不少,舒坦多了。

    “小伙子,冤冤相报何时了……?看你面相,似乎也被仇人追杀过,何必呢?该放手的时候就要学会放手。”

    老太太的声音骤然传来,这次,真的将我吓到了。

    我捏了个指诀,隔音符消散,然后,惊讶的看向一脸慈和的老太太,凝声问:“您是道儿上的……?”

    “小伙子,疯疯癫癫说什么呢?老婆子听不懂啊,我还有面呢,你要不要吃点?你的这个女友很俊啊,小伙子很有福分……。”

    老太太很是诡异的看我几眼,然后,眼神落到楚念瑶身上。

    “你能看见她?”我大吃一惊,几乎蹦起来。

    “莫急,莫急啊,不吃面也不要急嘛,你是阴阳眼,难道,就不许别人也是阴阳眼了?老婆子没你的幸运,还能封闭了阴阳眼,我这一生,始终能看到它们啊,真是折磨人……。”

    她饱经沧桑的话让我愣怔了。

    老太太说完此话后,扭过头去,不再搭理我俩。

    “老婆婆,你真能看见我?”楚念瑶快要好奇死了,追问几句。

    但人家不回应,也就只能作罢了。

    “这老太太不简单啊!”

    我示意楚念瑶不要纠缠,没准这是位我看不穿的高人,很庆幸先前没有顶撞,这世界卧虎藏龙的,真就不能得意忘形,不定何时身边就出现这等人物了。

    车窗外的浓雾却越来越大了,我感觉眼皮子很沉重,扭头看看,车厢中的灯光似乎变暗了。

    又过了几站地,坐位的一大半都满了,奇怪的是没谁说话,好像都困的要命,一个个的歪着脑袋睡着了。

    感觉肩头一沉,就看到楚念瑶脑袋歪过来,依着我的肩膀睡过去了。

    “得,那我就随大流儿,也睡一会吧……。”

    想着这些。迷迷糊糊的,耳边似乎传来老太太着急喊着‘小伙子醒一醒’的声音,但是,好遥远啊……,若有若无的。

    想睁眼,但眼皮似有千斤重,到底是没抗过这股力量,深沉睡意涌来,黑暗淹没天地,世界安静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嘈杂的声音穿进耳朵,我一下子就被惊醒过来。

    “都醒一醒,各位乘客,请将你们的车票准备好,马上就要检票了。”

    随着这动静儿,我看向前方。

    那里出现三个身穿制服的男女,一脸严肃的吼着,惊醒了满车厢的人。

    大家伙醒了之后,都配合的去掏车票,我也将车票翻找出来,等待检票。

    “你的车票。”他们开始检票。

    看穿着和标识,打头的女的似乎是列车长,很漂亮,制服将其身段凸显的清晰,一看就是个年轻的姑娘。

    “这么年轻就是列车长了?身后支持的能量真大啊。”我将目光收回。

    不多久,列车长妹纸领着两个高大壮实的乘警到了我们面前。

    她打量我一眼。

    我识趣的将车票递过去。

    旁边那个满脸横肉的乘警接过票,用扫描仪一般的东西在票面上划动几下,然后,他脸一变,将那个仪器送到列车长身前,指一指我,小声的和列车长说了几句什么。

    “怎么回事?”我的眼睛眯起来,感觉很是诡异。

    “你的票呢?”列车长忽然看向端坐在我身旁的楚念瑶。

    楚念瑶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看向列车长。

    我悚然而惊!因为,看见不少乘客都扭头看过来,眼神都落到了楚念瑶的身上。

    “都有阴阳眼不成?不对,哪有这样的事儿,难道是……?”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忙不迭的掏出一枚炼制过柳叶,直接擦眼,这就开了阴眼。

    抬头一看,心头‘咯噔’一下,浑身汗毛一根根的竖立起来。

    地铁车厢没变,但是,乘客都变了。

    阴眼看去,除了我和楚念谣,包括列车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散发着阴森恐怖的灰黑之气,这是阴气,也可以称之为鬼气。而我先时竟然没有感觉到阴气浓重?真是奇哉怪哉,说明这地铁很邪门。

    扭头看来的都不是人,而是一只只鬼!

    它们的脸在一闪一闪的暗光之中,有的惨白如纸,有的青黑流血,鬼眼中闪动黑光和白光,一众鬼物都在阴森的打量着我和楚念瑶。

    也对,这里面只有我一个是活人。

    立马明白了,这是一列驶向阴曹地府的地铁!

    我竟然阴差阳错、稀里糊涂的上车了,算是和楚念谣组队去阴曹地府旅游吗?

    这种状况有个专门的名词——‘走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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