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落下的时候,廉颇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缓缓的策马进入了定西城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城门口已经被堵死了,单单清理城门并开辟出一条进城的道路就花费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

    廉颇一进城就看到了赵括。

    “见过大将军!”赵括的声音听起来仍旧中气十足。

    廉颇拉住了马,居高临下的看了赵括一眼。

    即便是在阴暗的火光之下,都可能看出赵括是如何的狼狈。

    左肩膀上的臂甲早就已经不翼而飞,白布包扎的伤口之下隐隐还能够看到鲜血渗透出来,脸上身上满是血渍,即便相互之间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廉颇都能够闻到赵括身上传来的浓烈血腥味。

    廉颇再看向赵括的时候,眼神之中就多了几分欣赏的意思。

    廉颇跳下了马,对着赵括说道:“伤亡如何?”

    赵括微微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了赧然的神情:“回大将军,原守城部队一万三千人,现尚有三千四百人能够出战!”

    这个数字一爆出来,立刻就惊到了廉颇身后的几名赵国将军。

    对于守城一方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奇高无比的战损率了,在这样的战损率之下这座城池竟然能够在十倍于己的敌人围攻下守住了,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廉颇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眼睛之中的欣赏之意更多了几分,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温和了不少。

    “赵括,汝做得很不错。等这一战过后,吾会上书邯郸,亲自为汝表功!”

    一旦让匈奴人拿下了定西城,那么以步兵为主的廉颇大军就失去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支点,取胜的难度必然会因此而增加。

    或许五年前的长平之战时老将军曾经很讨厌过赵括这个名字,但是经过了这么些年,如今廉颇看着面前的赵括,眼中只有一位沙场老将对新生代将领的欣赏和器重。

    让匈奴人有些意外的是,赵国大军在抵达定西城之后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在城外扎下大营,看上去似乎要长期和匈奴人开始对峙。

    对于这一点,都隆奇单于特地召开了一次会议。

    “赵国人不肯出战,这显然是因为他们害怕了我们!大单于,我们应该立刻进攻,将这些赵国人的脑袋拿过来当庆功宴上的白骨酒杯!”

    会议之上充满了这种叫嚣的声音,草原上的子民从不缺乏血性和求战**。

    但也有比较老成持重的人:“赵国人可是整整有着十五万大军,数量比我们还要多上五万,如果正面攻击的话,很有可能会吃大亏!”

    “月氏人的数量也比我们多,但是我们一样击败了月氏!”

    “你这个小蠢货,月氏人只不过是一群和你一样没有脑子的蠢货,但是赵国人当年可是曾经击败过休利单于的!”

    “你这个老蠢蛋,我看你当年就是跟着休利单于被赵国人打怕了,所以现在看到赵国人也害怕得想要夹着尾巴逃跑!”

    会议最终变成了一场让都隆奇单于头疼无比的骂战闹剧,最终不欢而散。

    都隆奇单于最终也并没有就此撤军,毕竟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先攻克定西城然后打败赵国援军,既然赵国援军提前到来了,那么先打败赵国援军然后再攻克定西城也不是不行。

    总的来说,匈奴人有些急躁。

    急躁的并不只有都隆奇单于和那些大小王们,急躁的还有贤掸和屠斜。

    当廉颇率领着赵国大军抵达定西城的第四天晚上,贤掸和屠斜聚在了一起。

    “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会成功吗?”贤掸看上去显然有些信心不足。

    下一刻,贤掸感觉到了屠斜那十分明显的鄙视眼神。

    这种眼神让贤掸心中有些恼怒,同时还有着淡淡的羞愧之意,所以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解释了一句:“你要知道我的婆娘和孩子都在这座大营里,如果输了,她们会生不如死。”

    屠斜冷笑一声,道:“我的婆娘和孩子虽然不在这座大营里,但是如果我输了,她们也同样会生不如死的。”

    贤掸十分恼怒的低声说道:“但我还是觉得我们这是在找死,你知道吗?”

    “胡说!”屠斜同样低声道:“我们事先可是做过很缜密的计划了,这一次肯定会成功的。”

    “放屁!”贤掸哼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揭穿道:“你的所谓周密计划,根本就是自己在帐篷里玩月氏女人的时候拍着屁股想出来的!”

    屠斜不屑的斜了贤掸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借机套取情报!还有,你这是在嫉妒我,因为你婆娘在,所以你不敢去玩那些月氏女人!”

    贤掸呸了一声,道:“给我站在这里,等我的信号!”

    屠斜停住了脚步,看着贤掸渐渐向前走去。

    贤掸走到了一座大帐之前。

    “我父王呢?”贤掸对着在大帐门口的两名白羊部落守卫问道。

    “大王在里面,已经睡下了,他事先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贤掸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了帐篷之中传来的几声女人的婉转轻吟,随后脸色微微一变,露出了厌恶的表情,道:“我父王又在玩女人了?”

    守卫摊了摊手,作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贤掸突然笑了起来,轻轻的将垂在腰间的右手挥动了三下,口中道:“这样也好,倒是省了许多手脚。”

    “嗖嗖!”贤掸话音刚落,两支箭矢就突然从黑暗之中射了出来,准确无误的命中了这两名守卫的眉心,贯脑而入,让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出来就直接后仰倒地,瞬间身亡。

    几滴温热的鲜血喷到了贤掸的脸上,腥腥的让人感觉到很不舒服。

    贤掸突然微笑了起来,缓缓的拔出了手中的长剑,掀开了面前的幕布,走入了面前的大帐之中。

    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大帐,贤掸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屏风后面的榻上,果然看到了一男三女几具身体正纠缠在一起。

    男的不用说自然就是贤掸的父亲白羊王,而女子则是都隆奇单于赐下来的几名女奴。

    贤掸的出现引发了一阵女子的惊呼,白羊王惊讶的转过了头来,然后站了起来。

    “贤掸,这是怎么回事?”

    贤掸微微一笑,无视了白羊王的怒火:“父亲,请把你的白玉号角给我。”

    白玉号角是白羊王的信物,只有拥有这个号角的人才能够调动白羊王麾下的数千勇士。

    白羊王眯起了眼睛,目光从贤掸手中已经出鞘的武器之中一闪而过:“贤掸,没想到我还是看错你了。”

    “不。”贤掸摇了摇头,十分认真的说道:“父王,我这是在纠正你的错误,不然的话整个白羊部落都会因为你这愚蠢的错误而灭族的。”

    白羊王哈哈一笑,道:“贤掸啊贤掸,你总是这么天真,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样的一次突袭就能够威胁到你父王吗?屠斜,给我出来!”

    屠斜的身影缓缓的从阴影之中浮现了出来。

    白羊王看到了屠斜,然后笑得更加的开心了:“贤掸,我是真的很失望,本来以为你已经迷途知返了,没想到你竟然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想要用这样的手段夺取父王的兵权,真是让人太失望了。”

    “既然如此,那么看来我也没有必要在你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屠斜,动手吧!”

    白羊王的声音十分的果断,充满了杀机。

    贤掸神情古怪的看了面前的白羊王一眼:“父王,你想要让屠斜杀我?”

    白羊王嘿了一声,道:“难道只允许你这个逆子行刺父亲,不允许我这个父亲清理门户不成?屠斜,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动手!”

    白羊王的声音之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

    贤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自家父亲的眼神之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怜悯的神色:“父王啊,你当年就是轻信了别人,所以才在都隆奇单于的手下败下阵来,没想到就算到了现在,你也完全没有吸取教训啊。屠斜,动手吧。”

    白羊王心中警兆突然大生,一转头才发现一个硕大的拳头正在自己的面前不停的放大。

    “砰!”屠斜的拳头正中白羊王的脸颊,这一拳大力无比,直接将白羊王一拳打晕了过去,鼻孔之中两道鲜血直流。

    贤掸摇了摇头,看着几名尖叫着缩成一团的月氏女奴们说道:“你们谁知道他的白羊号角放在哪里?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片刻之后,贤掸和屠斜并肩走出了大帐之外,贤掸脸上带着笑容,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小的白玉号角。

    屠斜看了贤掸一眼:“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杀了他。”

    贤掸耸了耸肩膀:“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因为在今夜过后,无论我们是否成功,他都不可能继续当这个白羊王了。”

    “好吧。现在我们还需要什么?”

    “需要一把大火,能够烧完这整座大营的那种。”

    片刻之后,火光开始从白羊部落的营地之中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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