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存下耿家的这条唯一的血脉,又费了半年的时间,耿河带着小扬益终于来到了大陆最边缘处的蓝云帝国沙巴克行省的这个小城,总算在这里安了家,可是,由于当初拼尽气力在地底挖洞,并且半年多来提心吊胆、颠沛流离、东躲西藏,到了这个小镇之后,积劳成疾,耿河大病一场,虽然不至于死去,可是,毕生修炼的功夫全都随着一场大病付之东流了。好在扬益暂时在这里能够安全成长,这些事情他倒也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没想到,扬益这孩子虽然从小机灵聪明,脑瓜活络,却是满肚子的鬼主意,一天到晚的那个小脑袋瓜里净琢磨些没用的事情,丝毫不往正路上用,一点也没用乃父遗风,这真让耿河操碎了心。

    如果耿河要是功夫还在的话,现在还能帮助扬益测试练习格斗武技的潜能并帮助他开启练习格斗武技的灵根,可是现在,耿河的功夫全都废掉了,也只能眼看着这孩子成天里下海摸鱼,上树抓鸟,念书也不好好念,而且动不动就鼻青脸肿地回来,不用问,肯定是跟别的孩子打架了。看到扬益这样“堕落”,耿河也是无可奈何了。如果耿大宰相泉下有知,恐怕就算活过来也要气得再死过去。

    “或许,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这样也好,毕竟,振兴家族、为父报仇,这些担子有些过于沉重了,让他有个快乐的童年吧,成人以后再娶妻生子,只要能将耿家的血脉延续下去,耿家就还有一线希望。”

    耿河也只能认命了。

    走在路上,耿河搂了搂扬益的肩膀,无可奈何地沉重地叹了口气。

    “爷爷,你是在为我担心未来的路吧?是不是怕我以后长成歪瓜劣枣的无法替父亲报仇?”

    小扬益听到了耿河沉重的叹息声,忽然间抬起头来望着耿河说道。

    “嗯?”

    耿河倒是有些惊讶了,以前倒是没跟这孩子探讨过这些问题,毕竟,孩子年纪还小。可是,今天这孩子却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来,让他有些感动意外了。

    “呵呵,爷爷,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也想啊。可是,我一个八岁的孩子现在能做什么呢?您现在的功夫废了,又不能替我开启灵根,我也无法练习格斗武技,更没有途径学习元素法术,我又能怎样?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就是力争活得健康些,快乐些,积极些,不至于被仇恨蒙蔽了心灵而忘记了我应该做什么。一个人,如果活在仇恨里,体会不到快乐,那他这辈子会失去很多的东西。我想报仇,可我也不想失去更多的东西,所以,我才努力地使自己活得阳光些,爷爷,您说我说的对吗?”

    扬益的眼睛像两颗亮闪闪的宝石,在夜色中闪着星辰般的光芒,这一刻,一个八岁孩子的睿智让耿河自愧不如。

    “好孩子,你说得对。真不愧是宰相的儿子,小小的年纪就对人生有这样的感悟,好孩子,凭你这几句话,你以后就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耿河摸着小扬益的脑袋,笑了。

    “那当然,我是我爹的儿子,我爹曾经是昊南国第一长老,耿氏家族更是昊南国隐于朝廷之中的战神家族,所以,我不会平凡。”

    扬益也笑了,他的话骨子里带着一丝铮铮的金铁之风,刚劲硬朗,骄傲不屈。

    “好,回家,以后,爷爷不管你了,你自己选择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方向吧。”

    耿河大笑说道,两个人大手牵着小手,回家去了。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啪……”

    幼孰之中,博袍长须的老教师正在拿着本书摇头晃脑地读,他读一句,下面的学生们跟着念一句,可是刚念了几句,却发现下面的扬益没有跟着同学们念,却在那里拿着鹅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老教师一怒之下站了起来,在同学们的读书声中悄悄走到扬益身旁,一书本打在扬益的脑袋上。

    “哎哟,谁打我?活拧了?啊,老师……”

    扬益正画得入神,却被老教师揍了一书本,登时大怒,抬起头来就要发威,却看见老师正在一旁愤怒地盯着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哈哈……”

    周围的学生哄堂大笑,坐在最前面第一桌的波姬也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个扬益平常最爱搞怪,常逗得同学哄堂大笑,现在又把老师给骂了,看他怎么收场。

    “你是在骂我么?”

    老师愤怒地举着书本吼道。

    “没没,哪敢啊……”

    扬益咧了咧嘴,心想,真倒霉,都怪自己嘴欠。

    “谅你也不敢。画的什么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

    老师哼了一声,怒气稍减,伸手向扬益要那张桌子上的纸。

    “这……”

    扬益有些犹豫了。

    “快点儿……”

    老师怒冲冲地喝道。

    “看就看呗,也没啥大不了的。”

    扬益翻了个白眼,将那张纸递了过去。

    老师接过了纸,瞄了一眼,可是,仅仅是这一眼,便已经挪不开眼神了,“这,这是你画的?”

    老师惊讶了。

    那张纸上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少女,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妩媚、娇羞、靓丽。尽管没有着上色彩,可是,那少女宛若活在画中的人一样,给人一种极其真实的感觉。甚至,连眼角眉梢中那种少女的羞涩与掩不住的青春靓丽全都描了出来,简单的几笔,而且还是粗劣的鹅毛笔画出来的简简单单的人物肖像,却具有这样传神的感觉,让老师一看之下,就禁不住在心底暗叹不已。

    “嗯,我画的。刚才信手涂了几笔。”

    扬益满不在乎地说道,说完偷偷地忘了前面的波姬一眼。看到她正好奇地望着自己,忍不住心中就是一阵小得意。

    “信手涂了几笔?就有这样的功力?”

    老师尽管没有说话,依旧被扬益的这种超强的绘画天赋给震憾了。仅仅一个八岁的孩子,却有着让一般的绘画大师都要自叹不如的天才功力,确实够震撼了。

    “咦,这画,我怎么看着眼熟呢?你画的倒底是谁?”

    老师看着画,越看越感觉像他熟悉的一个人。其实从肖像上看,绝对不像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人,可这画就是能给以这样一种感觉,神似的感觉!很玄奇,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大约,这就是画之神韵所在吧?

    “我,我……”

    这一次,扬益却是满脸通红,不说话了,“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一个字来。

    “别吞吞吐吐的,说。如果不说,逐你回家,以后不要来上学了。”

    老师怒哼了一声,紧紧追问。

    “是波姬,十八岁时的波姬。”

    扬益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虽然见识与智慧远超同龄人,可是,在某些方面终究还是孩子罢了,禁不住老师吓唬,终于说出来了。课堂里一片惊讶的叫声,远处的波姬更是涨红了脸,不过,她心里也很好奇,抻着细长的脖子想看清楚,扬益笔下十八岁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哦?十八岁时的波姬?你,仅仅是靠着想像画出来的?”

    老师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八岁孩子的画中,倒是没有想到,为什么这个孩子要画波姬。

    “嗯,我是依据波姬现在的样子,然后在脑海里想像再过十年历经岁月之后,她会怎样成长,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脸部的线条应该怎样勾勒,怎样才能将她画得更美,然后,想着想着这幅画就出来了。”

    扬益笑笑,随后侃侃而谈。

    “天才,这是真正的天才!”

    老师捋着长须,已经完全沉浸在扬益所说的那幅画的意境当中,连声赞叹道。

    “嘿嘿,老师,您别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扬益摸了摸脑袋,咧嘴笑了,老师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儿夸他,这也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嗯?我夸你了吗?哼哼,好吧,就算夸你了,可是,你在课堂上不好好听讲,还在这里搞小动作,还画人家女孩子,这像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我正在教你的是空之大师千年前留下的智者语录吗?”

    老师板起了脸孔,大声训斥道,该端教师架子的时候就要端架子,这可是在自己的课堂上,再怎样说,扬益这种学习态度也是不端正的,应该给予严厉的批评。

    “哎,老师啊,这篇空之大师的智者语录我早就能倒着背了,学起来没劲。”

    扬益皱了皱眉头,嘟囔道。

    “小小孩童,满嘴瞎话,这本空之大师语录集是我今天早晨刚发下来的教材,我才教了不到半堂课,几句话,你竟然说你全都能背下来了?”

    老师当然不信,板着脸孔大声训斥道。

    “背这玩意很难吗?我看一遍就能背下来。因为无聊,所以,我只能画画了。”

    扬益翻了个白眼说道。

    “混蛋,好好好,合上书,你背,现在就背,如果你背不下来,小子,就算你是个绘画天才,也要为你的傲慢与谎言付出代价。”

    老师气得浑身发抖,真没想到,这个才入学不到一个月的孩子,竟然公然蔑视他这个小城里唯一的高级教师的权威,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

    “背就背。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扬益说背就背,煌煌五千言的一部普兰大师智者语录集,半个小时,全部背完,一字不落,一字不差,半点未卡,背诵得通顺流畅,仿佛已经记忆过千遍万遍一般。

    “日,这小子的脑袋是什么做的?竟然这么厉害?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啊。”

    老师真正的惊呆了,敢情这小子不但是个绘画天才,而且还是个念书的天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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