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今天子登基以来,别的地方还不好说。

    这神都之处,天子脚下,却是一天一个模样,正在发生变化。

    自从撤销各个总督府,大权重新归于朝廷之后,这神都重新成为整个大齐权力的核心。

    自然的,这座城市难免越来越繁华。

    除此之外,是重新规划道路,设置专门的衙门负责卫生,治安云云,让这座城市,越发的干净整洁。

    别的地方不敢说,神都百姓们,自然是对于殷胜之极其拥戴的。

    只是这段时日,内朝忽然传来消息,最近天子开始迷了著书立说,大部分的政务都推给了外朝。

    消息传来,自然让朝臣们大愕!

    对于皇帝陛下为什么会突然间不务正业开始写书,这让朝廷臣子们面面相觑。

    不过也好,最起码随着殷胜之在封禅之后,威望越高,压的外朝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如今,殷胜之却主动放权,给了他们巨大的喘息机会。

    所以出的,在殷胜之不务正业的时候,朝廷下并无半点不满的杂音传来。

    当然背地里对殷胜之的行为却是颇有微词,好好的皇帝,没事学别人写什么书,写书也罢了,为什么还要写小说?

    写小说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古代诸子百家之也有小说家么。

    结果殷胜之居然写起了不登大雅之堂的通俗小说。

    而且还召集了一批翰林帮他代笔!

    殷胜之只提供大纲,故事走向。而其他一切却都要这些翰林们来写……

    要知道,那些翰林们每一个都是科举精英之的精英,饱读诗书,章个个天花乱坠。

    然而现在却陪着殷胜之写通俗小说,却也让人很是哭笑不得。

    尤其是,张秋臣疵着牙花子看着流传出来,已经写好的章节,面色古怪,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话说大明神宗天子在位,万历十八年三月三日五更三点,天子驾坐紫宸殿,受百官朝贺……

    且说太尉洪信赍擎御诏,一行人从,了路途,不止一日,来到江西信州,龙虎山……

    四边并无一物,只央一个石碑,约高五六尺,下面石龟趺坐,大半陷在

    泥里。

    照那碑碣时,前面都是龙章凤篆,天书符籙,人皆不识。照那碑后时,却有四个真字大书,凿着“遇洪而开”四个大字。”

    “荒唐,当真荒唐……”张秋臣摇头叹道:“翰林人等,居然写出这等字……”

    却是这等字,在张秋臣这等同样是饱读诗书,翰林华彩的人物眼,却是粗陋不堪,不忍淬读。

    “这等通俗小说,不过话本而已,当然是给普通百姓们看的。当然不可能写成骈四俪六之……

    其实,这是好事。我估计是天子有意让政……”

    “哦?如何说?”

    张秋臣听了这卢继普的话之后,心一动,不免问道。

    原本殷胜之登基之后,张秋臣以为自己迟早也要被殷胜之赶回老家吃老米饭的。

    却不曾想,当今天子居然有着如此气度,依旧将他留在朝堂之,委与重任。

    此时的张秋臣早已经被殷胜之收拾的心服口服,只愿辅佐明君,复兴大齐罢了。

    以前儒家大臣那一套面对弱势君王的圣天子垂拱,却是再也不敢拿出来了。

    “天子如今威望无与伦,聪明圣智慧更是不用多说。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当今天子即使如此,却也没有依旧十分清醒克制啊!

    天子估计是有意退让,给宰辅以更多权力!

    次我听天子在朝堂说,独夫则民贼也。天子算是不能和天下人共治天下,起码也要和朝廷共治天下……

    我原本还以为天子只是随口说说,这世间又哪里有人会主动分出权柄?

    现在看来,天子所言非虚!”

    “哦?当真如此?”张秋臣动容问道。

    “平章大人不也听到过,只是怕从来没有真正放在心去吧?”

    张秋臣尴尬一笑,却似乎正是如此。

    那段时间正是他被殷胜之刚刚收拾的死去活来不久,当然对于殷胜之所说的话一点没有听进去。

    现在努力回想,果然记得殷胜之说过类似的话。

    “以一人而治天下,这是以一人而敌天下。强势君王或可为之,但是等到后来的君主,在没有那等才干,只会一步步丢失权力……”

    张秋臣不知道,殷胜之这些话不只是发乎肺腑。

    这些话不只是他从这个世界,还有梦前世的历史之总结而出的经验。

    更是殷胜之在天柱江山图之,以大典王朝的数百年兴衰,而验证出的结论。

    大体,开国君王声望能力都是极高,自然能够压服群臣,乾纲独断。

    但是越到后来,没有经过太多历练的皇帝能力会越弱,到最后,渐渐权力分化再想一言而决已经是不可能了。

    尤其是最初的君王越是强势,越是理想主义,越是将官僚集团压的太狠,到了后来反弹会越发的厉害。

    这方世界的例子不用多说,单单说梦前世的两朝太祖,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两位都是理想主义者,都是出自社会下层,都是对于百姓抱有极深的感情。

    不同的在于一位太祖想要设计出一套完美无瑕的制度来,限制官员权力,尽量保证百姓的生存。

    而另一位太祖却不相信制度,却寄希望于民意觉醒,百姓能够争取自己的权力……

    结果不用多说,他们都失败了。

    而且,他们生前对于官僚阶层压制的越狠,到了后来,反弹越大。

    依赖制度的,制度崩溃,祖宗之法变成了挡箭牌。

    而寄希望于民意觉醒的……后来不问可知……

    总之两位太祖都有雄才大略,都是五百年一出之人。

    结果两位都失败的很惨!

    人毕竟不能和规律争!

    尤其是后一位,很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却也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殷胜之没有那两位太祖的理想主义,自认也没有他们的胸襟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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