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

    离崇祯十八年的春节只有十天。

    寒风席卷着整个大江南北。

    怀美人如玉,暖如三月,惹得人恨不能化于其柔媚之。

    不过,朱由检依旧还是选择坐起了身。

    冷冽地空气在翻涌着红帐。

    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总是会准时地捧着奏疏候在门外。

    陈圆圆如今对于朱由检的身体毫无敏感,神气自若地将黄绫衣穿在了朱由检身。

    站在门外,看着目光所致之的钟山雪景,发一会儿呆,是朱由检每日都做的事。

    南京城的气候明显北京湿润。

    虽说今日不曾有雪,但深冬的冷雨已让红色的紫禁城染了一层墨绿。

    武当山的张天师传人被朱由检请进了宫,每当在这雄鸡一唱天下白的时候,朱由检都会跟着他打一会儿拳。

    太极拳虽柔,却也同样耗力,再加阳气充沛,正当壮年的朱由检没多久便已是额见微汗。

    “今日有什么要事?”

    从陈圆圆手里接过热水浸泡过手帕,朱由检不经意地摸了摸陈圆圆的手,笑带着严肃。

    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可法记忆力很不错:“蜀王被张献忠杀害,鞑子在京畿大肆圈地,京城百万民众无家可归,保定府周围常有百姓被杀害,建奴颁布逃人法,逃亡南方之百姓实行连坐之罪。”

    砰!

    朱由检忽然将手帕摔在了地,嘴角一紧,目光若刀地盯了眼前的史可法和陈圆圆一眼。

    陈圆圆吓得花容失色。

    史可法也同样沉默不语。

    突如其来的一股寒风吹散了朱由检的怒意,至于北方百姓的罹难,他即便是皇帝,此时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候,王承恩疾步走了来,从史可法手里接过奏疏,替下了史可法的班。

    “毕懋康的病怎么样了?”

    朱由检一见到王承恩便想起了毕懋康此人,同时也自觉地朝宫殿外走去。

    王承恩自然是贼聪明的,知道朱由检又要出宫,朝自己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忙跑去统治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

    既然身处江南,朱由检自然是不会天天将自己禁锢在高墙之内。

    江南园林闻名遐迩,朱由检更是让许多大明官营机构都以有山有水的园林为办公地,自然也可以在巡察之余放松心态。

    不让百官体验这片温柔富贵乡的宝贵,他们怎会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一起护卫这片南国江山。

    在金鸡纳树树皮熬制的药帮助下,毕懋康的病情有所好转,但依旧不能出门吹风,只待在大明工程院即愚园内看看花草听听鸟声。

    魏国公府的几房家生子成了朝廷的雇佣工,负责整个大明工程院的后勤服务,其也包括毕懋康的生活。

    毕懋康也不再无聊,宋应星和汤若望以及孙和鼎三人也搬入了这里,各要了一处轩馆别苑住了,每日也会偶尔过来与毕懋康说说一些枪械制造之事。

    朱由检来这里自然不仅仅是看看毕懋康,他还得看看徐爵在这工程院内做的实验进行的如何。

    犹如书房一般的实验室四周都是槅子,而间则是三个大木桌,木桌摆满了玻璃容器和被烧过或用什么液体泡过而臭臭的金鸡纳树。

    “实验室不能这样玩,窗户要改的大一点,另外加一个通风橱,以免实验者毒,木桌换成砖砌的平台,平台外铺金砖,这样可以使得台面光滑而又不会发生火灾,玻璃容器不是很好且品类单一,你府内能烧制玻璃吗?”

    朱由检看了看很透明的玻璃烧杯问道。

    “回陛下,会烧制琉璃的师傅倒是有,但西洋人这玻璃倒是还不会”,魏国公徐爵回道。

    “这金鸡纳霜研制出来后,该着手去试试这玻璃的制法,这东西你也看出来了,可不仅仅是用来插花摆着好看,它抗酸抗碱,制药可是离不开它的,关键还是透明的,多想想办法。”

    朱由检说着又建议徐爵按照自己的要求制作出色谱分离器来,即利用物质极性不同,添加碱性胶体可以达到生物碱的分离。

    如果朱由检自然不可能给徐爵解释这些,他只能建议他如何做,碱性胶体材料倒也不能找,很多金属氧化物便是属于碱性胶体。

    当朱由检离开工程院来到科学院时,诺大的工程院已经是济济一堂,方以智把张岱、傅山、吕留良、朱之瑜等人都召集了来。

    对于科学院院士的选拔,朱由检是卡的较严的,至少学问要在当今世是有一定名望才行,除此之外还得在自然科学领域有所造诣。

    不过这几位,因为实在是名望的确太大,朱由检自然也破格让他们成为了科学院院士,也算是为科学院搭建一个班子。

    让朱由检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些一个个在后世鼎鼎大名的学者此时还都是翩翩佳公子,同方以智一样看见皇帝陛下朱由检到来也丝毫不见卑微之色,虽是谦卑地行礼却自带一股轻狂之意,甚至张岱更是毫不避讳地直接问着朱由检:“陛下,既让我等来这科学院,不知这科学二字是为何意,为何不是集贤殿或是礼贤居?”

    “亏你张宗子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一篇《湖心亭看雪》写的西湖雪景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今却也问如此幼稚之问题,科学二字,不外乎是分科而学,飞禽走兽一科,日月旋转是一科,繁衍生息是一科,朕建科学院不过是让尔等格万物之理,求万科之学,至于为何不是集贤或礼贤,乃是因为你们暂且还算不是贤达之士,只是可造之材罢了!”

    朱由检这话一出,让张岱和方以智等一时无语,但心里对于皇帝陛下朱由检并没有瞧得自己这些人而有些不忿。

    朱由检见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伤了这些天之娇子的自尊心,便不禁笑了起来,他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眼界朝天的,连功名都可以藐视,自圣贤的人,但朱由检要打击的是他们的狂,让他们好静下来把他们的高智商应用到研究自然科学去。

    张岱六岁能机智对出“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的对子,方以智进士出身,唐甄乃后世著名的政治理论家,吕留良在原本历史虽落得个被字狱的下场,但却是享誉明清两代的大学者,不让这些人好好为自己服务,朱由检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在浪费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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