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方,锦州城已经到了。

    百里聂唇瓣浮起了浅笑,一抬头,顿时也是窥见了锦州城的城墙。

    他驾了一声,策马向前,言笑晏晏,色如春花。

    而在他身旁,自是跟随一道艳红身影,炽热如火,又是如此的和谐、相衬。

    洛缨眼睛看着百里聂,再也看不上别的人。

    锦州的什么文知州,刘总兵之流,也许在这小地方是有那么几分权势,可在洛缨瞧来,也比地上的泥土好不了多少的。

    这些蠢物,还以为可以利用百里聂,借着百里聂这个挡箭牌,躲避豫王的纠缠。

    真是蠢到家了。

    百里炎是贪得无厌,可百里聂才是阴狠入骨,狠到家了。

    吃了人,只怕骨头都不会吐。

    而这些锦州之人,居然还打算,利用百里聂?

    洛缨都是忍不住想要轻轻笑出声。

    “文知州,本王错了。”

    百里聂容色愧疚,又有些不好意思,面颊之上,又流露出一缕强撑住的自尊。

    青麟眉头都不挑一下,干脆闭嘴。

    还能怎么样,跟在百里聂的身后,除了静静的看着百里聂演戏,你还能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想不到,今日大人居然是如此不计前嫌,前来证明本王清白。可惜,从前我的心里面却有成见,对你诸多误会,而且,委实太任性。”

    说到了这儿,百里聂故意顿了顿,慢慢的憋了一下气。

    他有经验,这样子一来,自己的脸就会红一红,就算是一把年纪,如果垂下脑袋,还有那么点羞涩腼腆。

    照着镜子,就能瞧出来,自己个儿是多么的无辜。

    “我那么对文小姐——”

    文知州却脸色都不变一下,仍然是这般恭顺、温和。

    “王爷言中了,区区女子,在朝廷大事,大是大非面前,算得了什么。微臣,可是从来没放在心上。”

    没错,当时自己是心存一些想法,被百里聂打脸了也很不悦。不过,这长留王根本就是个愣头青。瞧来也是宫里面养好了,被宣德帝给惯坏了,根本不知道这天高地厚。也难怪,行事居然是如此恣意,不知天高地厚!

    姜,还是老的辣,如今还不是被自己个儿拿捏住?

    长留王又如何?

    如今东海大乱,他空有一副容貌,不过是枚棋子。

    不过,百里聂还是有几分利用价值的。他是宣德帝最心爱的儿子,备受恩宠。如今豫王百里炎在锦州如狼似虎,他们总需要抬一个人挡一挡。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豫王虽然强横,也是不能为所欲为的。

    当务之急,就是挑拨百里聂和百里炎,毕竟这两个皇子之间,关系还是不错的。

    至于女儿,不错,文知州是为她生气过。可是那只不过是为了自己面子,并非真心疼爱这个女儿。

    既然如今,这个长留王殿下是难得信了自己个儿,若是如此,自己则更要显得恭顺。如此,才能将这位长留王殿下拿捏在手中。

    “更何况,当时也是我考虑不周,原来殿下已经有了一个这般出色红颜知己——”

    文知州这般说着,却也是不自禁的扫了青麟一眼。

    果然是红衣妩媚,国色天香,难怪长留王这般上心。

    这海陵女郎,果真是有几分魅惑韵味。

    只不过美人再好,他也不敢多看,此女是长留王殿下的禁脔,自然是别人不能觊觎。

    青麟心里冷笑,关自己鸟事。

    长留王却眉开眼笑,一副你果真很识货的样儿。

    “阿麟自然是极好的,文知州是个有眼光的人。”

    可那浅浅含笑的眸子,却也是禁不住有些个深邃。

    这锦州的官儿,可真有意思,却只字不提自己的女儿。虽不算是他生的,总归是播种过。如今,文知州本来可以开口,让自己这个长留王殿下,放了他的女儿。可是文知州偏不,他恍若未闻,视若无睹。文纤雪已然是个笑柄了,利用价值也是打了个很大的折扣。一个别人口中笑话的女儿,怎么可能有一门好亲事?既然失去了联姻的价值,倒不如,留她在百里聂身边做丫鬟,也能表现自己忠心不是?多多少少,也能弥补自己的损失。毕竟培养一个才女,也挺花钱的。

    百里聂心里啧啧两声,毫无诚意的为文纤雪感慨,这可真是人伦不幸啊,怎么能有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爹?

    不过没关系,在咱长留王府当差,多少还能混口饭吃,而且还是自食其力。

    不似以前,那是白吃白喝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啊。

    百里聂都快觉得自己是大善人!

    他一向都是自我感觉极良好。

    文知州也没多花什么时间,去想自己那个在百里聂府里熬鸡汤的苦命女儿。

    成大事,如何能有妇人情态?

    如今他要讲的,可是大事!

    文知州凑上前去,压低嗓音:“长留王殿下,可知今日危险之极,若非我等及时赶来,只恐你已然遭受豫王毒手!”

    来了,百里聂极动人的眸子之中神光一闪。

    来了来了,果然,如今就要开始挑拨自己跟百里炎之间原本根本都不存在的兄弟情谊了!

    他面色却是震惊,不可置信,不能接受,一副回避的样子:“怎,怎么可能?我与皇兄,一向都是关系良好。”

    百里聂摇头,否定的样子:“不可能,真的不可能!皇兄,是有些怀疑我,可能也是我来锦州有些懈怠。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取我性命。”

    几只锦州老狐狸顿时围上来,恨铁不成钢,百里聂在他们眼中俨然一朵不知世事的白莲花。

    “长留王果真是冰雪心肝,兄弟情深,可是旁人,未必会这么想。只恐怕,还会嫉你恼你恨你——”

    “一山不容二虎啊!”

    宣威将军齐盛更凑过来,容色忠心担切:“微臣担心王爷安慰,故而点了五千兵马,否则今日,王爷就会被攀诬误杀!豫王殿下心狠也罢了,没想到对同宗兄弟也狠下毒手。”

    “只怕豫王殿下早有趁乱自立之心,故而不容锦州城中还有别的皇族,能掣肘于他。”

    这是刘总兵窃窃私语。

    百里聂恰到好处流露一缕动摇与恐惧:“我,我方才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当真——”

    “不错,殿下刚刚真是危如累卵!”文知州一副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连看他爱妾都没有过这样子的怜爱眼神!

    青麟在一边轻轻咬着尖牙,内心充满了讽刺。

    她一阵子的无语,内心冷哼,喂喂,难道你们都不觉得,这位长留王殿下的演技有些浮夸?情绪的转折之处,还有那么点儿不自然。

    简简单单的就被你们几句话,说得内心动摇。

    一个皇子,还是得宠的王爷,要不要这么傻?

    百里聂虽然有那谪仙一般的面容,岁数算一算,应该也有三十多岁。这种岁数的龙胤皇族,怎会如此白痴?

    然而,在场几人,却无人相疑。

    那一张张恭顺温厚的面容之后,竟似流转一抹计谋得逞的狡诈。

    恍若一群老狼,看到一只鲜嫩无知的可怜小羊羔,咩咩叫着往陷阱里面钻。而陷阱外的猛兽,却也是流出了湿哒哒的口水,眼底更不自禁的流转了那等极凶狠的光芒。

    看得青麟硬是生不出半点同情的劲儿。

    “我等,自然是效忠陛下。陛下最宠爱的是长留王殿下,自然,也是效忠长留王。从今日开始,锦州上下,均以长留王马首是瞻。而豫王,更绝对不能伤及殿下分毫。”

    百里聂流露出感动之色:“多谢诸位了,只不过,我这个皇子,许多事情不懂。锦州之事,还是要依仗诸位。”

    “殿下谦虚,谁不知晓长留王殿下天人之姿。”

    “可是谪仙般的人物!”

    “全天下再无第二个人,能有殿下如此仙人风范。”

    文知州等人自然也是奉承话不要钱也似往外讲。

    然则,他们内心却心忖,要是百里聂懂,也挑不上他。

    在外有个谪仙般的架子,那也就够了。

    内里是草还是豆腐渣,根本都是无关紧要。

    “还有一物,要呈给殿下一观。”宣威将军齐盛忽而低语。

    只见一枚锦盒,由着兵卒,这样儿的送上来,送到了百里聂的跟前。

    百里聂眉头轻轻一挑,目光闪动,流转了一缕异色光芒。

    盒子打开,却是一颗血淋漓,正新鲜的人头。

    方才站在豫王百里炎身边的罗副将,刚刚还活生生的朝着百里聂叫,如今一颗脑袋都是被硬生生的斩下来。

    齐盛不动声色,恭顺说道:“此人方才居然胆敢对王爷无礼,冒犯龙胤皇族,岂不该死?故而,已然是军法处置!”

    青麟心里笑了笑,只怕不是因为冒犯百里聂,而是因为这个人投靠了百里炎吧。杀鸡儆猴,还抬百里聂做挡箭牌。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这位长留王殿下的作用。

    在场几人,内心都是禁不住升起了一缕恶趣味。这位长留王殿下,这风轻云淡的娇贵样子其实还真的招人恨。吓一吓也好,他身娇肉贵,见到这颗血糊糊的人头,一定也会会受惊。

    既然拿百里聂当挡箭牌,给了糖枣,也得加上大棒。

    也得吓一吓,就跟养狗驯马一样,这样子才能够服服帖帖。

    “做得好!”百里聂眉飞色舞,一脸欢喜阳光,好似送上来的不是一颗人头是馒头。

    “这等卑贱东西,居然胆敢对我无礼,简直无视皇族尊严,更有谋逆之心。如今只是砍头,真可谓是便宜他了。”

    百里聂想了想,还禁不住补充一句:“非常时期,是便宜他了。若是平时,合该凌迟!”

    在场几人面颊憋得通红,心里骂娘。

    妈的,当真小瞧了这些贵族视人命如草介的狠辣。

    到底是皇族出生,可当真是不把人命当人命,一身锦绣衣衫,却无半点柔弱善良。

    百里聂是蠢了点,毒还是很毒的。

    “如此为我讨回颜面,各位真心,我心中有数,也好生感激。”

    百里聂微笑脸。

    虽然没吓唬住这位长留王殿下,无论如何也顺利取得他的信任,文知府等人也是心生宽慰。

    他们赶紧回礼,心里却觉得好笑,皇子又如何?养得精致易碎,到最后竟似个傻子似的,买了都还要数钱。

    青麟嗤笑看着眼前一堆人,一把岁数活在了狗身上,竟似傻子似的。只怕被百里聂卖了,还给百里聂数钱。

    百里聂却含笑:“诸位,阿麟可是难得回来。”

    青麟恼怒挑眉,好好的提自己干什么?她可是本本分分的,在一边吭都没有吭一声。

    在场几人却顿时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流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是了,这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回来了,还是个会武功冷若冰霜的艳丽人儿。

    果然是个极诱人的尤物!

    这长留王殿下可是个多情种子,好美色,不爱江山爱美人。他对这海陵美人,真可谓是极上心。从前这女郎尚是逆贼,长留王已然是上了心,连谋逆的罪过都轻轻为这美人洗了去,当真可谓是真心实意!

    百里聂这锦绣堆里的美男子,竟似对这美艳海陵女动了真情。他人在锦州,竟似洁身自好,对那么些个花朵儿一般的姑娘,瞧也不瞧。连这美色动锦州的文家女儿,都舍得将丫鬟使唤。

    如今人家好不容易从东海回来,风尘仆仆,九死一生。怎么着,也得留些时间,让两人一番温存,轻怜蜜爱。

    想来,也是有那许多话儿要言语。

    他们唇角纷纷上扬,心领神会。自己几个臭男人,碍了长留王殿下的眼了。他们哪里有这美艳美女养眼?

    文知州更不觉想,难怪百里聂,居然瞧不上自己女儿。

    文纤雪固然是美色动锦州,可比起眼前女郎,犹自是有些个不如的。且不说容貌,就凭眼前女郎那一股子说不出的冷魅韵味,都是自家女儿绝对没有。难怪百里聂为表真情,居然将自家养大的闺女贬低去做丫鬟。

    可这样子想着,文知州内心又不自禁的升起了对这谪仙王爷的一缕轻蔑。

    谪仙谪仙,果真是风姿绰约,不过却中看不中用。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海陵美人儿,这长留王也不过如此。他还不如百里炎,百里炎虽然心狠,可到底还有几分英雄气概。

    百里聂有什么?空有那么一张极为秀丽的面容,只不过能骗骗那么些个涉世未深的纯情少女。瞧他一副好色的样儿,真是令人打心眼儿里面瞧不上。

    不过文知州等人内心鄙夷归鄙夷,面上的恭顺之色,却也是未曾减少半点。

    他们面上的表情,青麟尽收眼底,为之气结。

    青麟内心,可谓是充满了气恼。

    这些人固然思想猥琐,可与百里聂的故意引导,可谓无不关系。

    如今整个锦州城,都是知晓,原来自己已经是百里聂的人!

    青麟气恼,都是恨不得将百里聂生生给撕碎了去。

    那几人知情识趣退下,独自留下了百里聂和青麟。

    百里聂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城墙上已然极粗糙的墙砖,侧头,却也是微微一笑。

    “阿麟,如今这满目苍夷的江山,就已然是在我们眼前了。”

    那笑容之中泛起了一股子淡淡的苦涩,让青麟那一颗心蓦然竟似升腾起了一股子淡淡的异样。

    这个男人,虽然满口都是不实言语,不过在自己的记忆之中,虽谈不上忠君,至少也算得上爱国。

    这么些年,东奔西跑,四处征战,殚精竭虑。

    她忽而想,若不是百里聂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浑浑噩噩的四年,也许连东海的叛乱他都能消弭于无形。

    这么想着,青麟内心蓦然竟似有些疼痛。

    只一笑,仿佛将自己内心一股子极柔软的地方给生生击中了,竟不自禁的升出了几分好异样的感觉。

    她有些心疼眼前的男人。

    旋即,青麟蓦然甩甩头,气恼的想,心疼个鬼!

    眼前这只老狐狸,这个混蛋,只怕连呼吸一口空气,都是蕴含了一股子骗子气息,都是在骗人的。

    “殿下,青麟却有一事好奇。”

    青麟收敛了心神,容色沉沉。

    百里聂面色僵了僵,容色也恢复如常,又变为平常时候的模样。

    言笑晏晏,勾魂夺魄。

    “阿麟想要问什么,但问无妨。”

    青麟确实也是有些好奇的,难掩自己内心之中的古怪。

    “他们,都是这样子信了你了?”

    不错,这些锦州之人,也许并不那么了解百里聂。可是百里聂好歹有谪仙之名动天下,而且还是最受宠的皇子,甚至连豫王百里炎也对他忌惮三分,平时令人对百里聂毕恭毕敬。那宛如龙潭虎穴的龙胤京城,从来没有人胆敢对百里聂无礼,是一个都没有!

    也许,可能有,但是骨头已经在打鼓了。

    只要细细想一想,便决计会知晓,百里聂绝对会是个有心眼儿手腕的人。

    既是如此,锦州这些个地方大佬,怎么就相信,眼前这个大尾巴狼,是一只小白兔?

    若是只小白兔,百里炎费劲儿弄死他干什么?吃饱撑着没有事干?

    他们如此引狼入室,难道不会觉得奇怪。

    难道仅仅凭借那区区流言蜚语,就妄下判断,觉得百里聂不过是个锦绣精致的人儿,不过是个花架子?

    说来也算得上一方诸侯,又不是什么无知妇孺。

    百里聂微笑:“阿麟问得好,你若想要知道,我自然也是会教你。”

    眼前这个艳丽魔魅的女郎,先天拥有极好的天资,可是后天,却是自己手把手的教出来的。

    “记得我告诉过你,所谓权谋,实则就是骗人。骗到了谁,那就赢了。这天底下的政客,不过是大大小小的骗子。”

    “不错,如今这些锦州地方豪强,认为我是小白兔,可能就算我那位皇兄提点一二,他们也绝不会相信。因为,这世上的人,无论是什么地位,是否聪慧,总免不得陷入一处误区。那就是,他们只乐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只要他们打心眼儿里面想要相信,那么你的计划就算不那么精巧周密,甚至有些粗疏。可饶是如此,也没什么关系,坠入圈套的人也会视而不见。可要是有一件事情,他们本不愿意相信,就算你做得可谓是天衣无缝,也会诸多挑刺,迟迟不肯入局。”

    “故而,与其我费尽心力,绞尽脑汁,在他们面前表现我纯良无害。不如让皇兄咄咄逼人,令他们处境艰难,进退无度,有口难言。而在这时候,当他们发觉,还有一个长留王殿下,可以抬出来,帮他们压一压豫王,自然顺理成章,顺水推舟。”

    “与其说我骗了他们,不如说他们内心本就盼望,长留王百里聂是个好看精致,又备受恩宠的白痴。”

    自己是无辜的,自己可没有骗人!

    百里聂言笑晏晏,一双眸子盈盈增辉,竟似有水色流转。

    青麟慢慢的捏紧了手掌,眼前笑吟吟的妖孽,和自己记忆之中沉稳男子似有些差别。可有些地方,却也是出奇一致。那就是那股子令人心悸的,深不可测的微妙感觉。

    强大会拥有一股子奇妙的力量,让人仿若陷入了漩涡,被一点点的,深深吸纳进去。

    不自禁的想要归顺依附,然后自己什么都不用思考,只需要,将一切都交给眼前这个厉害的男人。

    从前,自己就陷入了这样子的漩涡,宛如坠入了那深深的湖水之中,竟似喘不过起来。

    可是如今,她不想。

    青麟慢慢的掐着手心,让自己个儿慢慢的回过神来。

    无论百里聂是真心还是假意,无论怎么样,自己的那颗心,也应当就此收敛于自己的心房,而不是拿来给予别的人。

    青麟一双眸子,却不觉灼灼生辉,竟似有些异样无比的夺目。

    “殿下,我想问你,今日的阿麟,可是在你的算计之中。毕竟,也许我并不想接受朝廷的册封。如果不是今日这般紧急,四年前的屠杀,还有苏家的人,那些横在海陵和龙胤皇朝之间的斑斑血债,可能并不能轻轻巧巧的退在百里炎身上——”

    圣旨又如何?宣德帝下旨罢了,难道海陵之人,就应当感恩戴德,全盘接受?

    死了那么多人,如今平反,打了脸给甜枣,难道还当天大的恩惠供着。

    更何况,若不是东海生乱,宣德帝也不会乐意施舍这样子的一份宽容。

    除非,就好似今日,众目睽睽,无可推脱。

    她不能够任性,也不能够拒绝。

    站在自己身边的东海亲卫,海陵旧部,都是不容自己拒绝的。

    百里聂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浅浅笑着:“我若说,我对阿麟可谓是一片坦诚,绝无相欺,你一定不信。”

    青麟默默想,不错,你猜对了!

    “阿麟,我方才说过了,所谓心机权谋就是骗人。能骗到一个人,那么最好的法子,就是顺她心意,让她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阿麟,你是这样儿的聪慧、坚毅,性子倔强。今日你却对我这么乖巧、听话,我真的好喜欢。你最后,仍然选择了做东海公主。我刚才说过,人总是乐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我怎么想,无关紧要。至少证明,在你心中,盼望的是海陵洗脱叛逆之名,跟随你的海陵死士能重见天日,过上真正幸福的日子。你说对吗,阿麟?”

    青麟微微的默了默,她说不出话。

    百里聂看透了她的心,自己真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百里聂微笑:“所以青麟,我看透了你的心,并且喜欢你的这颗心。”

    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

    一颗单纯火热的心,其实并不罕见。这世间多少少年男女,涉世未深时候,一颗心也近乎白纸。就好似当初的李惠雪,何尝不是有着一颗单纯无垢的心吸引着周世澜?

    然而伴随时光流逝,他们见识了世间的黑暗,心房也是被污染变质,也许为了保护自己,也许为了得到更多。那年少时候的单纯,到底还是荡然无存。那珍贵的单纯无垢,伴随时光流逝,终究还是昙花一现。

    可眼前的女子,纵然经历了世间最惨烈的事情,纵然见识了人世间最黑暗的东西,纵然她自己也是狡诈狠辣,不是不会那些手段,不是不懂那些污秽。

    饶是如此,眼前这个女子的心底,却犹自有着那么一缕温软柔和。

    所以,自己爱她,很爱,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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