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睿王府的日子倒也是清静若水,并无波澜。

    元月砂缓缓的翻动几上的书籍,都是些个东海的地理风貌,风土人情等等。龙轻梅最初很殷切,待她们这些娇客也很客气。纵然彼时百里雪打了李惠雪一巴掌,睿王妃也是客客气气,甚至未曾过问一句。相反,倒是令身边奴婢送些个精巧糕点,供百里雪享用。

    她让婢女给自己梳理头发,今日是龙轻梅的生辰。

    以如今微妙局势,宣德帝必会莅临,显示朝廷对东海亲厚之心,爱惜之德。

    元月砂的额头,却也是轻轻的点了胭脂,点了一朵极为娇艳的红花。

    那纤弱精巧的脸蛋,如今额头添了一朵花儿,却也是不觉更平添了几许的娇润。

    那额心的一点嫣红,却好似透出了轻纱般的明润,轻染半点。

    宛如那明润之处,如今偏生添了那么一缕娇艳的鲜红,好看得惊心动魄,令人不觉为之而心惊。

    元月砂不动声色,唇角却也是禁不住浮起了浅浅的笑容。

    今日,会有大血腥,大杀伐。

    睿王妃的寿辰,只怕也是不会如此安宁。这其中,必定也是会发生那许许多多的事情。

    而元月砂的唇瓣,忽而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她忽而有些紧张,有些不自在。就好似从前,如若面对一场十分吃紧又十分重要的战事,那么元月砂也是会如此绷紧。

    元月砂屏退了下人,独自走一走。

    然而忽而她的耳边,却也是听到了一道动人而优雅的嗓音:“小月砂,我也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你,好生念想。”

    那样子虚无缥缈的嗓音传入了元月砂的耳朵,让着元月砂的耳朵却也是不觉打了个寒颤。

    纵然未曾抬起头来,瞧见这个男子是谁,元月砂却也是已然猜测准确。

    她抬起头来时候,果然看到那么一道绝世出尘的身影,轻轻的站在了浓绿的芭蕉树下。

    今日百里聂穿着一身淡银色的衣衫,上面绣着墨竹与梅花,那衣服料子也不知晓什么做的,朦朦胧胧。

    而百里聂正轻轻的环手以抱,面纱轻轻遮盖住他上半张脸颊,只露出下半边苍白若雪的下颚,那曲线却也是极美。那淡色的唇瓣之上,却也好似浮起了淡淡的轻佻的笑容。

    不知怎么了,元月砂却也是禁不住回忆起那日宫中见到了百里聂的情景。

    百里聂的衣衫都被自己狠狠扒开了,那苍白而又坚韧的身躯,曲线优美,却也和脸蛋一样好似少了几分血色。而那苍白的肌肤之上,那胸口的地方,有着那么一个碗口大的疤痕,却也是有那么一朵艳红的花儿,就这样子的妖娆绽放。

    那样子的场景,朦胧之中竟似流转了几分凄美。

    那时候自己急切的想要证实,故而不觉轻轻抚摸上了这个伤口。

    然而如今,元月砂自然也是做不出来。

    元月砂阻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正因为这样儿,所以元月砂方才是会不乐意见到百里聂。

    她收拾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却也是蓦然绽放一缕极为动人的笑容,不觉缓缓言语:“长留王殿下前来,又是为了什么。”

    元月砂也已然戴上了面具,决计不想再在这个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真实的心绪。

    百里聂却也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本王这几日,也反省过自己。那日月砂逼奸不遂,错不在你,而在于我。”

    元月砂那张精致面容上浮起的笑容却也是顿时僵了僵,生生的浮起了那一缕裂痕。

    逼奸不遂?

    百里聂的用词,还当真别致。

    元月砂流露出了虚伪的笑容:“王爷不要想得太多,不可以为自己便是那男颜祸水,惹得别人动不动兽性大发,恨不得将你吃了。可不要归罪自己是个诱人犯罪的男人。”

    ?这些违心的言语,让元月砂说来,更是充满了浓浓的讽刺。

    百里聂却不动声色,说到镇定功夫,分明也是比元月砂强了许多:“我怎会如此自恋。月砂,我只是觉得,只因为我强行将自己给你,惹得你心烦意乱。你原本不想接受,却也是抵不过我的痴缠,而这样子的痴缠,令你人生观尽毁了。故而,你想要勉强自己试试,可是接受我。然而却也是如此不幸,现实就是这样子残酷。纵然将我衣衫剥光,你也是毫无胃口。这自然,也是本王痴缠的不是。”

    元月砂嗤笑:“殿下终于说了一回人话。”

    说罢,元月砂轻轻的福了福:“既然如此,殿下可是能饶了我去。长留王妃的名头,我自问承受不起。”

    百里聂却是那样子的理直气壮:“这自然决计不能!”

    元月砂为之气结!

    百里聂总是这样子,自己好似又让百里聂戏弄一回,她忍不下这口气,心尖更是充满了极为浓郁的恼恨。

    她生生气笑:“殿下,你欲图如何?”

    百里聂轻叹:“你若不想做东海郡主,不想做长留王妃,别人没法子,我却可是为你办到。可是求人办事,难道不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给出相应的酬劳?月砂,我怎么能平白无故的帮助你呢,毕竟你说过,我不能做招你误会之事。”

    元月砂怔怔的看着百里聂,反而不觉为之气消了。

    她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些古怪了,百里聂总是那样子神秘,看着古里古怪。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着自己的用意。如今他这样儿说,又是有什么奥妙。

    然而百里聂却轻轻的凑到了元月砂耳边,淡色的唇瓣在元月砂耳边低语:“等到月砂想要交易的时候,那就告诉我好了,但说无妨。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付出本王想要的筹码,那么本王就一定能满足你的心愿。”

    那暧昧而混沌的言语,却也是呼出了淡淡的气息,惹得元月砂的耳垂一阵子发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却让百里聂宛如幽灵一样轻盈的离开。

    来的是苏颖与百里雪,两个人联袂而来。

    元月砂已然恢复如常,甚至于两人打过了招呼。

    然而此刻苏颖一颗心,却也忽而好似被针刺过也似,煞是难受。

    她心中又是恼恨,又是十分心酸。刚才惊鸿一瞥,她有看见了百里聂的衣服角。

    这小院子静悄悄的,也没别的人,元月砂却也是和百里聂私相授受,也是不知晓说了什么样子的话儿。

    元月砂私会百里聂,这可是让苏颖内心之中,不甘之极。

    而那脑海之中,却也是不觉流转那一缕酸溜溜的恼恨之意,不喜之情。

    那样子一片衣服角,却也好似烙印一样,烙印在苏颖的脑海之中,触动了苏颖的心魔。

    可苏颖却也是生生憋出来一缕温柔可亲的笑容,笑得可谓是甜美极了。

    “昭华县主,时辰也到了,咱们也该一并去见睿王妃。”

    她心里面很痛,却是笑得很甜。

    苏颖面颊堆欢,心里面默默的想着,毕竟过了今天,元月砂也就会死了。

    这样子一来,这个让自己堵心口的女子,却也是会彻底拔走。

    元月砂也好似瞧不出苏颖笑容里面的恶毒,也不觉对苏颖笑了笑。

    “阿颖说得是,咱们是应该去见睿王妃。”

    此时此刻,元月砂好似和苏颖是极好了,而百里雪看似有些疏离,可也没有十分排斥。

    如此一来,这三个人看着倒是极为融洽,实则却也是各怀心思,各有算计。

    元月砂和两人并行,挑了些话儿来说。

    百里雪不喜欢说话,一多半时候,都是元月砂和苏颖来说。

    说到和人聊天,似也没谁比苏颖更为擅长了,她什么话儿都接得下来,又奉承得人不露痕迹。这番与人交际的手段,可谓颇为了得。

    元月砂笑了笑,心里面却也是禁不住在想,无怪苏颖那么大名声。

    一眼望去,倒也好似有说有笑。

    不过没走几步,几人就碰到了李惠雪。

    李惠雪这几日极力避开三人,如今再见三人,也是禁不住吃了一惊。

    她那清秀脸颊,顿时也是流转了一缕不喜之色,显然并不如何的开心。

    元月砂漫不经心的想,李惠雪还当真真性情,什么事儿都挂在脸上。

    百里雪不觉嗤笑了一声,她生来就厌恶李惠雪这样子的白莲花。

    元月砂自然也不想理睬李惠雪,不过苏颖无论何时,总是极为完美的。

    如今苏颖也是一派亲切熟络:“雪姐姐这些瓶瓶罐罐,料来也是为了今日的寿辰准备的吧。”

    李惠雪笑了笑,笑容却也是禁不住有些个自怜自伤:“我不过是个孤女,可是比不过别的人,家里没金山银山,只得多花些个心思,弄了些个药茶,只盼望母妃能够喜欢。”

    她说话总喜欢自己装可怜,可是自个儿装可怜也还不够,还要借着别人衬托自己可怜,一副要将别的人踩一脚的样子。

    元月砂已然冷笑:“就算睿王妃不喜欢,只要雪姐姐对着她哭诉,说自己多么的不容易,是个孤女,又没钱又没貌,说什么自己人品不出众,脑子也蠢笨。再骂自己几句笨丫头,小蠢货。那么睿王妃一定会同情得落下泪,一杯苦茶,喝到了嘴里面,那也是变得甜了。”

    李惠雪被元月砂的话儿气得浑身发抖,极为恼恨。元月砂的那些个讽刺言语,实在是太过于难听了,她怎么能这样子说自己。

    “昭华县主身份尊贵,为什么要欺辱我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李惠雪一双眸子,顿时泫然欲泣。

    元月砂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也许,真是因为雪姐姐是个可怜兮兮的笨丫头。”

    李惠雪干脆死死的抿紧了唇瓣,一句话儿也是不肯说了,一双眼睛里面却也是透出了浓浓的恼恨。

    她就是这样子,闹不过人家,就闷闷倔倔的样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努力扛着一样。

    而这样子一副德性,实在是有些令人厌恶。

    待李惠雪离开了,苏颖忍不住苦笑,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儿:“月砂知晓她那性儿,为何跟她一般计较?”

    元月砂却不以为意:“阿颖,你可当真是太善良了,她这样子的人,你居然还能忍,我也是忍不住对你可谓是佩服有加。只不过你是天上的菩萨,可我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可是没有你这般好的忍耐功夫。若是唐突了你,月砂也是没法子。”

    苏颖好似有些无奈,苦笑摇头。

    元月砂也是没理睬苏颖,反而侧头去看百里雪:“月意公主不是眼睛里面素来揉不得砂子,最瞧不上李惠雪这样子的人。怎么今日,居然这样子好性儿?”

    百里雪不动声色:“今日既然是睿王妃的生辰,何必节外生枝,徒自招惹不快。”

    元月砂也好似恍然大悟,含笑:“连月意公主都这样子说,如此一来,却也是不得不让元月砂,开始反省自己的过错。瞧来,我那性儿,到底也是有些不对。”

    苏颖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儿:“不错,今日是睿王妃的生辰,自然也是没必要闹这样子的风波。”

    可是苏颖内心之中,却也根本就是另外的想法。

    哼,就是今日,自己就是要让元月砂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当这三位娇客来到了偏厅之中时候,这小小的厅室,却也是已然蓬荜生辉,令人不觉眼前一亮。

    而早来一步的李惠雪,顿时也是为之黯然失色。

    眼前的三名女郎,也许是如今龙胤京城最出色的三个女子。

    当她们盈盈一福,向着睿王妃行礼时候,顿时惹来了许多艳慕的目光、

    而李惠雪的眼神,顿时暗了暗,顿时也是不由得流转了几分嫉妒。

    此时此刻,周皇后也是来了,和一些京城贵妇陪在了龙轻梅身边,和龙轻梅说话儿。

    那些京城的妙龄少女,则各自和相熟的朋友说话。

    至于京城的男眷,如今尚在前厅。

    那些京城贵女眼见三女齐至,都是不自禁的流转了几分看好戏的神色。

    然而元月砂三人却让她们失望了,并没有当众摆弄什么争奇斗艳的手腕,反而安安分分,柔柔顺顺。

    苏颖忽而对元月砂轻语:“那位在周皇后跟前,和周皇后说话儿的孤女,不正是薛医女?”

    元月砂自然是瞧见了,此刻周皇后的身边,可巧正有那么一名清雅少女,姿容温婉,言语盈盈。

    薛婉是薛御医女儿,也是龙胤有名的女大夫。

    便算是周皇后,也是颇为依仗她。

    毕竟那些御医身为男子,和女眷接触,诸多顾忌。而薛婉身为名医,医术精湛,还是一名女子。和薛婉结交,总是会有一些实惠的。

    苏颖之所以这样跟元月砂说,是因为当初这位元二小姐,就是被薛婉“救醒”的。

    那日苏颖发觉元月砂身份有异,她思来想去,觉得最大的破绽就是薛婉。倘若元月砂是海陵逆贼,冒名顶替,那么薛婉必定也是会察觉到她并无疯癫,更不可能是真正的元二小姐。

    如今苏颖这样子问,看似漫不经心,可是实则却也是充满了算计。苏颖那双眼睛,更是禁不住死死的盯紧了元月砂,片刻也是不好分开。

    她这样儿问时候,看到了元月砂的眼底掠过了一缕说不出的慌乱。虽然这缕慌乱很轻微,可是却也是没有逃过苏颖的眼底。

    苏颖心中大定,旋即一阵子的欢喜。

    是了,元月砂就算是狡诈如狐,可是这一刻却也是禁不住流露了几许的破绽了。哼,她想要欺骗自己的法眼,根本都是做不到。

    元月砂定然是觉得,薛婉四处行医,居无定所,是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

    可谁能想到,薛婉当真让自己寻回了京城。

    靠着洛家的势力,这并不是一桩很困难的事情。

    元月砂淡淡说道:“是呀,薛医女的医书,当真是很不错,我也是感激她的。”

    可是在苏颖看来,元月砂这样子的几句话,这根本都是说得干巴巴的,没有丝毫的诚意。

    如果当真是薛婉医治好了元月砂,那么元月砂怎么样,都是应该有那么点感激之情。无论如何,元月砂也是绝对不应该说得这样子的毫无诚意。

    如此一来,却也是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元月砂根本就是不想要见到薛婉。

    想到了这儿,苏颖的眼底笑意更浓了。

    既然是如此,自己今日就是可以看一场好戏了。

    看着元月砂如何去死!

    想来这场好戏,一定能抚慰自己的心灵,让自个儿打心眼儿里面高兴起来了。

    一时之间,在场个人,却也是心思各异。

    李惠雪也是不觉柔柔向前:“母妃生辰,女儿特意备好养生茶,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青春永驻。女儿也送不来别的什么好的,也以此聊表心意。”

    她一张口,便是不自禁的流转了几分柔柔弱弱的味道,好似有些淡淡的委屈。

    不过还好,今日她毕竟没说什么自己乃是孤女,所以没银子,故而送不了什么好礼物之类。若是如此,却也是未免太扫兴了些。

    龙轻梅也不觉微笑:“你有这样子的心思,我也是很欢喜,这养身茶料来你也是花费不少心思。”

    李惠雪脸颊却也是浮起了一缕娇红,娇艳无比的说道:“女儿愚蠢,只不过因为担心母亲身体,什么东西都是要多花费一些心思。近些日子,女儿研究药膳,这养身茶是以温润的红参佐以温补的药材,用以滋补母亲的身子。药性温柔,并不热燥,正适合女子服用。母亲的身子,也是能够好好温养,更是容光焕发。”

    元月砂瞧着李惠雪,发觉李惠雪也是不同了。

    今日的李惠雪,说话也是甜了很多,没之前那样子的愚笨。

    其实李惠雪并没有笨到那份儿上,只不过她被人娇宠惯了,遇到了事情,就是不太容易动脑子。

    而元月砂也是知晓了一些李惠雪的事情,知道她那日,被周世澜说了一顿,也是颇为伤心。

    看来李惠雪虽然恨透了周世澜,可是到底也是有了长进。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的唇角蓦然不觉浮起了浅浅的笑容。李惠雪这份长进,也不知晓是好事还是坏事。

    元月砂一双眸子,更禁不住流转了潋滟的清光。

    这样子想着时候,李惠雪却也是捧着茶水,送到了龙轻梅面前。

    龙轻梅轻轻的拨开了茶盏,面颊之上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一缕和煦的笑容,温温柔柔的说道:“你倒是乖巧懂事,素来是极为贴心的。”

    李惠雪笑了笑,样儿不自禁的流转了一缕娇羞和腼腆。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薛婉却忽而不觉呵止:“王妃请慢!”

    她那一张温婉的脸颊之上,却也是顿时禁不住流转了几许的凝重之色,甚是严肃:“王妃可容我检查这杯茶,似有些个什么异样。”

    李惠雪顿时脸色大变,不觉有些惊慌:“怎么会,这茶是阿雪亲自调制,温补身子的。难道薛医女觉得,我这药配得有错?不会的,我这药方,还是请大夫瞧过了,还有好几个。他们一个个的瞧过了,都说没什么问题。这药,不会有错的。”

    元月砂却忽而嗤笑:“若雪姐姐费心,那么这茶定然是不会有错。只怕,这并不是什么无意,而是故意为之。”

    她忽而向李惠雪发难,别人瞧见了,也是不觉怔了怔,好似李惠雪是什么时候,居然是得罪了王珠了。其实纵然要发难,这说话儿的人,似乎应该是百里雪不是。

    怎么今日,百里雪不说话,元月砂却也是说话了。

    石煊更是恼恨,一双眸子掠动了缕缕的寒光:“元月砂,你这样子说,究竟是什么意思。雪姐姐素来干干净净,柔柔弱弱的,怎么会做什么恶毒的事情。她怎么会故意害母后,要知晓,她的心里面可是对母后尊敬有加,爱惜得紧。”

    石煊打死也是不相信,李惠雪居然是会做出什么恶毒事情。他一双眸子潋滟生辉,眼睛里面却也是不自禁的透出了浓浓的怒意。

    元月砂却好似对石煊眼底的恼怒视而不见。

    她故意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李惠雪是什么样子想法。”

    周皇后听了,甚是不欢喜,不觉冷哼:“元月砂,今日是睿王妃的寿辰,可是不容你胡言乱语。”

    元月砂却也是轻轻福了福:“皇后娘娘恕罪,月砂这样子说,自然是有些因由。如今陛下要东海王妃添一名养女,是为了龙胤上下的和平。这是无可厚非的!可偏偏,就有一些人,简直是不识大体,只顾着争风吃醋。月砂几人初到别院,李惠雪就摆起脸色十分不欢喜,连一点高兴的样儿都没有。之后,她因为没有礼物,更摔碎了月意公主的那块玉。这样子小家子气,丢人现眼,真亏她做得出来。”

    百里雪淡淡说道:“昭华县主不必将这件事情扯进来,这毕竟不过是一桩小事情,我早就已经不在乎,更没有如何的放在了心上。”

    言下之意,元月砂要手撕李惠雪也还罢了。

    可是却也是不必将百里雪拿出来做筏子,百里雪可是和元月砂不熟,不要闹得仿佛元月砂是为了百里雪出气一样。

    而元月砂却也是柔声说道:“公主宽宏大量,如今已经饶恕李惠雪了。就算当日气得打了李惠雪一巴掌,如今这气已经消了,自然也是已经不在乎了。”

    元月砂言笑晏晏,姿容姣好。可是她呢,却也是极干脆的揭破了当日百里雪极为狠辣的一巴掌。

    百里雪心里气恼,一双眼睛不觉有了寒意。她确实也是打了李惠雪一巴掌,也不能说没有打。

    如此一来,百里雪反倒不好说什么了,不觉为之气结。

    而围绕在周皇后身边的那些个夫人小姐,一个个却也是禁不住都听得呆住了。

    元月砂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这几日这些个女子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画卷给勾勒出来。

    可当真是不容易!

    也是,这样子几个妖精,一并送入宛南别院,就好似一群狐狸放笼子里面打架,自然也是作妖作得十分的厉害。

    元月砂也不觉言辞凿凿,咄咄逼人:“月砂原本不合如此言语,可是有些话儿,如今却也是不吐不快。毕竟,月砂可谓是极为敬重睿王妃的。李惠雪原本是睿王妃的养女,却贪恋权位,觉得别人会夺走她的地位,因此心有不甘,想着法儿来害睿王妃。这养生茶,干脆也就下了药。只怕,是打心眼儿里面盼望睿王妃身子有所伤损,那么她就会开开心心的。雪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睿王妃可是对你有恩,而且是大恩的。”

    元月砂摇摇头,轻柔的叹息,好似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李惠雪却好似要哭出来了,十分惶恐:“阿雪没有,阿雪根本没有做过这件事情。”

    可她纵然是哭得梨花带雨,却也是仍然有些个探寻的目光,就这样儿落在了李惠雪的身上。

    李惠雪看着很柔弱,可是这京城会演戏的姑娘也是不知道多少。

    既然是如此,李惠雪这样子的柔弱,也是不见得是假的。

    毕竟,涉及自己的利益,李惠雪因此而心生怨怼,那也是有可能的。

    元月砂的唇角,却也好似浮起了浅浅的笑容,仿若是幸灾乐祸。

    石煊瞧着元月砂这样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已经是气坏了,心里面更是忍不住恨透了元月砂了。

    这个女人,根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此的行径,简直是令人厌恶得紧。

    可石煊还没有说话儿,周皇后已经是厉声喝止了元月砂:“好了,昭华县主,无凭无据的,你怎么能随意污蔑。再者,要是睿王妃喝了李惠雪的药茶有什么问题,岂不是会因此获罪?她若如你所言,当真这样子的心计。只怕,也不会如此的傻,反而引火烧身。只怕,有的人是唯恐天下不乱,怕是谁得罪了她,故而毫无慈悲心思,非得要将人置诸死地。而这样子的人,却也是十分可笑,更令人不齿。”

    周皇后指桑骂槐,咬牙切齿的说了一通,元月砂却也是没有多介意,只是轻轻的福了福,柔柔弱弱的说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是月砂自个儿有些不妥当。”

    周皇后却根本没有理会元月砂,只对薛婉说道:“薛医女,你可瞧出,这茶汤之中,是何毒药。”

    薛婉取了银针,慢慢的验证,方才回周皇后:“这茶汤之中,添了一味迷药,更有致幻作用。喝了过后,便是会精神亢奋,乃至于因此失态。这药是多种药粉调的,可最主要的,却是曼陀罗花粉。此物,可是决不能胡乱沾染。”

    薛婉的话儿,让在场之人不觉心生寒意。

    龙轻梅是有身份的人,若因为这药,而当真流露出什么丑态,更是不用活了。

    石煊眼底流转了一缕担切,更不觉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求皇后娘娘彻查此事,不能容这等坑害我母妃的人存在。”

    说到了这儿,石煊却也是禁不住又加了一句:“无论如何,雪姐姐是不会害母妃的。”

    李惠雪更是咚的跪倒在地,哭诉:“皇后娘娘,我没有,我没有啊。我怎么样,都是不会去害自己的母妃。我的心里面,是打心眼儿里面敬重她的。”

    一时之间,李惠雪却也是禁不住泪水盈盈。

    周皇后的话,虽然为李惠雪洗脱了嫌疑,可是仍然是有那么一些蕴含怀疑的目光,就这样子的落在了李惠雪的身上。

    李惠雪蓦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并且不觉瞪向了元月砂。

    那眼中恼意浓浓,乃至于流转了极为浓烈的恨意。

    她蓦然指着元月砂,咬牙切齿的说道:“是昭华县主,是她下的毒,元月砂就是凶手!”

    李惠雪好似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不将元月砂拖下水就誓不罢休,一双眸子之中却竟然透出了几分狠劲儿:“刚才我端着药茶过来时候,可巧便遇到了昭华县主,她还故意跟我留难,和我吵架。我瞧,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和我为难,挑我的不是。然后借机将药下在茶里面。她,她恨死我了!”

    说到了这儿,李惠雪却也是忽而甚至一软,竟然又泪水盈盈,化作了一泓清水:“你为什么就和我过不去,处处和我为难,跟我一点儿都是不对付。这样子的事情,你居然也是做得出来。昭华县主,你不就是误以为我要跟你争阿澜,所以才这样子待我?其实我早就告诉你,我和阿澜已经是一刀两断,什么关系都是没有了。可是你却不肯相信,非要咄咄逼人,将我看成你的对手。你,你怎么就想要我去死呀。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儿的待我?”

    她泪水盈盈,不自禁的流转了几许苦涩,好似十分无辜的白莲花。

    可是如今,她那柔弱的眼波之中,却流转了一缕伪装。

    周世澜早就告诉她,如今已经是对她无意了。可是,李惠雪这样子一说,别人还以为周世澜仍然是痴恋于她,不可自拔的。

    然而李惠雪却也是禁不住恶狠狠的想,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够这样子说呢?

    阿澜说自己装,说自己不够纯良,那么自己就是要装一装。

    而她耳边却也是听着元月砂的轻笑声:“论容貌论身份论聪慧,雪姐姐说我要跟你争,不免太抬举自己了些。不过你既然这样子认为,月砂也不敢驳你一句痴心妄想。可是皇后娘娘,月砂当真是冤枉啊,这可是李惠雪自己的丑事被揭露出来,却偏偏将我拉下水。月砂心里面好生委屈,当真是不知晓怎么样子才好。”

    元月砂一番嘲讽,更是让李惠雪恨极了元月砂了。

    李惠雪恼恨:“求母妃相信女儿,女儿绝对不敢做这样子的糊涂事情。女儿心里面,可谓是十分的委屈。你瞧昭华县主如今这样子和我说话,恨不得让我去死。她,她恨不得将我置诸死地,栽赃陷害,不足为怪。谁让她,嫉妒我呢。”

    李惠雪也是咬死了元月砂,口口声声,只说元月砂是有心嫉妒自己的。

    元月砂的唇角,却也浮起了浅浅笑容,好似李惠雪说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

    她缓缓言语:“我与你虽有那些许争执,可是却根本没碰过你的那些茶具。此事,阿颖和月意公主都是可以作证,你们说是不是?”

    百里雪却硬邦邦的说道:“我可没留意,别人吵架之事,我向来也是不会理会。”

    苏颖也一脸歉疚:“抱歉月砂,那时我本没察觉有无人靠近。”

    苏颖内心却也是冷笑,元月砂且张狂,今时今日,元月砂已然是坠入了圈套之中,让她不可翻身!

    元月砂眼中一缕清辉流转。

    周皇后却也是趁机发作,厉声呵斥:“事到如今,元月砂,你还有什么话儿要说。你丧心病狂,居然是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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