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大皇子在府中等了好一会儿，迟迟没等到殷朔。</p>
只有仆人进来禀报，“大皇子，相府的人来回禀说殷丞相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还说等殷丞相回来，他会立刻告知丞相来大皇子府的。”</p>
“呵，等他回来顾侯都带着证人上殿了！”</p>
大皇子忍无可忍，本就对殷朔近来的无能为力十分不满，没想到关键时刻他会不在。</p>
口口声声从龙之功的人，一旦失势跑得比谁都快，他以为自己跑得了么？</p>
刺杀宁帝嫁祸二皇子的事，要论起来，殷朔才是始作俑者。</p>
“罢了！加派人手去顾侯府外围，一看到百步杨二人便格杀勿论，不等殷朔了！”</p>
“是，殿下。”</p>
……</p>
众人随顾怀疆回到前厅，见到大理寺调查署的林少卿，后者立刻起身见礼。</p>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p>
林少卿恭敬地坐下，面上难掩喜悦，“下官是特意来禀报好消息的，顾侯爷让下官去调查那支莲花箭的出处，下官查到了！”</p>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布包，包里小心翼翼地裹着一支箭头，莲花箭的机关已然触动，八根狰狞的触须露在外头十分骇人。</p>
林少卿双手托起箭，“侯爷，诸位请看。莲花箭讲究的是机关玄妙，故而在东灵能造出此箭的人不算多。下官派人持此箭在江湖中多处查访，终于查到了线索，此箭正是江州一个号称墨家传人的人墨镝打造的。下官以朝廷的身份将他缉捕归案，他才终于承认，此前的确有人向他定制了一批莲花箭。”</p>
顾怀疆道：“是何人？”</p>
林少卿道：“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不过莲花箭非同小可，墨镝还是对对方留了个心眼。对方是用江州的票号向他付清尾款的，据墨镝说银票上没有对方的署名，但他设法摆脱自己做盗贼的朋友溜进了票房，拓写了一份票号账册上的记录。”</p>
顾怀疆捋着胡须点点头，嘴角含笑，“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办法，百步杨如此，墨镝也是如此。位高权重之人想不在银票上留名是很容易的事，可票号的账册一定会记录名字。若本侯猜得不错，那个名字是朝中之人？”</p>
林少卿郑重道：“对，顾侯请看，这个贾集正是大皇子府的长史官。”</p>
他把拓写的账册记录交给顾怀疆，顾怀疆眼中立刻现出光彩，“好，有了这个证据，陛下遇刺一案总算有个了局。请林少卿回去将此番江州调查记录在册，明日早朝便可在金殿上当庭审议！”</p>
“是，下官这就去办！”</p>
百步杨，莲花箭。</p>
如此一来，本案最重要的人证和物证都齐全了，加上二皇子本人的口供，大皇子弑父杀君的罪名彻底坐实。</p>
顾寒陌喜道：“太好了父亲，总算把这件案子查清了！”</p>
后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却见顾述白愣愣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顾怀疆看他，“述白，你怎么了？”</p>
玉扶也朝顾述白看去，从百步杨那里出来，他的脸色一直不对劲。</p>
好像隐隐在担忧什么，纠结什么。</p>
听到顾怀疆的问话，他才回过神来，“是我走神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p>
“什么？”</p>
“似乎我们搜集到的证据矛头都指向大皇子，除了二皇子的供词以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殷朔参与其中。”</p>
……</p>
宗人府大牢近来人来人往，十分热闹。</p>
不仅三司会审中的另外两司刑部和大理寺常有人来，还有顾侯府监察此案，并内阁大臣也有来探望过二皇子的。</p>
个个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论身份地位，宗人府的官员都得毕恭毕敬伺候着。</p>
今日又来了个大人物。</p>
“都好好伺候着，知道方才进去的是谁吗？”</p>
几个狱卒围在监牢外，七嘴八舌地议论，有人好奇道：“自打二皇子关进来，咱们什么贵人没瞧见过？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p>
“不一样，这位可是殷朔殷丞相。”</p>
“殷丞相又如何？朝中的权力现在握在内阁手上，丞相算什么？”</p>
嘴上说算什么，到底压低了声音，这些小卒可不敢妄议朝堂。</p>
是内阁掌权还是丞相掌权，风云变幻的事说不准一觉醒来就变了，他们哪能掌握呢？</p>
最好的法子就是谁也别得罪，就像住在牢房里那个二皇子，说不准这案子平放了，他就成新君啦！</p>
牢房中，二皇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殷丞相还知道来看本皇子？是因为顾侯很快就要查清此案真相你才会来看我吧？你这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本皇子稍显落魄你就投了宁翊昭，竟然还敢打我妹妹？”</p>
随着案情渐渐有了转机，二皇子在牢中受到的待遇也好了许多，朝堂上发生的事自有爱巴结的狱卒告诉他。</p>
殷朔自顾自走到桌边，看了看简陋的椅子，上面倒还干净。</p>
可见这些日子来看望二皇子的人不少，尤以顾侯府和内阁众臣居多。</p>
他自行坐下，二皇子眉头一蹙，索性不搭理他。</p>
殷朔道：“二皇子，你真的不太聪明。如果你能聪明一点，我就不用费这么多工夫了。”</p>
二皇子立刻警觉，“你什么意思？”</p>
殷朔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示意他坐过来说话，二皇子上下打量他，心道他总不敢在宗人府监牢里对自己做什么，便坦然地走了过去。</p>
“二皇子难道还不明白吗？从一开始我给你举荐那个箭术高手百步杨，便是大皇子的阴谋。他料定你想在围场出风头，所以让百步杨获取你的信任把莲花箭给了你，再在围场上控制莲花箭射杀了陛下。”</p>
殷朔说得云淡风清，二皇子差点跳起来，“你……你终于承认了？是你和宁翊昭陷害我，是你们陷害我！来人啊！快来人啊！”</p>
“嘘——”</p>
殷朔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好几个狱卒提着刀冲进来，他耸了耸肩。</p>
为首的狱卒道：“二皇子，二皇子你没事吧？”</p>
二皇子指着殷朔，“他承认他杀了父皇，是他和大皇子勾结杀了父皇，你们快把他抓起来！”</p>
狱卒们为难地看着二皇子，又看看殷朔，殷朔摆了摆手，狱卒们退出门去。</p>
他回头看二皇子，“二皇子，如果空口白话就能定一个人的罪，那你现在早就死了，还等得到顾侯爷回来替你查案么？”</p>
二皇子惊魂未定，回想自己方才的做法的确莽撞了，他不应该直接叫破。</p>
就算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殷朔当着他的面说实话，却不会蠢到把实话告诉旁人。</p>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重新坐到殷朔身旁，“那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p>
殷朔端起茶盏，杯中的茶水色泽清白，闻起来香气很淡。</p>
“宗人府监牢里的茶，便是再好也没有宫里的好，这茶连我府里的都不如。”</p>
他还是勉强抿了一口，而后放下茶盏朝二皇子笑，“二皇子，我告诉你的还不是完整的真相，如果你想听完整的真相就冷静点，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不要再把狱卒叫来了，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的。”</p>
他的口气淡淡的，含着威胁之意，却一点不像认罪自首的意思。</p>
二皇子一头雾水，还是依照他的意思安安静静地坐下，听殷朔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p>
说完之后，殷朔笑道：“这样，殿下明白了吗？”</p>
二皇子的脑子已被殷朔的话绞成一团乱，好一会儿才整理出些许思路，愣愣地指着殷朔，“你好可怕，你真的太可怕了……”</p>
殷朔起身掸了掸袍子，“话已经说完了，明日早朝金殿之上，殷朔恭迎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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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在府中等了好一会儿，迟迟没等到殷朔。</p>
只有仆人进来禀报，“大皇子，相府的人来回禀说殷丞相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还说等殷丞相回来，他会立刻告知丞相来大皇子府的。”</p>
“呵，等他回来顾侯都带着证人上殿了！”</p>
大皇子忍无可忍，本就对殷朔近来的无能为力十分不满，没想到关键时刻他会不在。</p>
口口声声从龙之功的人，一旦失势跑得比谁都快，他以为自己跑得了么？</p>
刺杀宁帝嫁祸二皇子的事，要论起来，殷朔才是始作俑者。</p>
“罢了！加派人手去顾侯府外围，一看到百步杨二人便格杀勿论，不等殷朔了！”</p>
“是，殿下。”</p>
……</p>
众人随顾怀疆回到前厅，见到大理寺调查署的林少卿，后者立刻起身见礼。</p>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p>
林少卿恭敬地坐下，面上难掩喜悦，“下官是特意来禀报好消息的，顾侯爷让下官去调查那支莲花箭的出处，下官查到了！”</p>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布包，包里小心翼翼地裹着一支箭头，莲花箭的机关已然触动，八根狰狞的触须露在外头十分骇人。</p>
林少卿双手托起箭，“侯爷，诸位请看。莲花箭讲究的是机关玄妙，故而在东灵能造出此箭的人不算多。下官派人持此箭在江湖中多处查访，终于查到了线索，此箭正是江州一个号称墨家传人的人墨镝打造的。下官以朝廷的身份将他缉捕归案，他才终于承认，此前的确有人向他定制了一批莲花箭。”</p>
顾怀疆道：“是何人？”</p>
林少卿道：“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不过莲花箭非同小可，墨镝还是对对方留了个心眼。对方是用江州的票号向他付清尾款的，据墨镝说银票上没有对方的署名，但他设法摆脱自己做盗贼的朋友溜进了票房，拓写了一份票号账册上的记录。”</p>
顾怀疆捋着胡须点点头，嘴角含笑，“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办法，百步杨如此，墨镝也是如此。位高权重之人想不在银票上留名是很容易的事，可票号的账册一定会记录名字。若本侯猜得不错，那个名字是朝中之人？”</p>
林少卿郑重道：“对，顾侯请看，这个贾集正是大皇子府的长史官。”</p>
他把拓写的账册记录交给顾怀疆，顾怀疆眼中立刻现出光彩，“好，有了这个证据，陛下遇刺一案总算有个了局。请林少卿回去将此番江州调查记录在册，明日早朝便可在金殿上当庭审议！”</p>
“是，下官这就去办！”</p>
百步杨，莲花箭。</p>
如此一来，本案最重要的人证和物证都齐全了，加上二皇子本人的口供，大皇子弑父杀君的罪名彻底坐实。</p>
顾寒陌喜道：“太好了父亲，总算把这件案子查清了！”</p>
后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却见顾述白愣愣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顾怀疆看他，“述白，你怎么了？”</p>
玉扶也朝顾述白看去，从百步杨那里出来，他的脸色一直不对劲。</p>
好像隐隐在担忧什么，纠结什么。</p>
听到顾怀疆的问话，他才回过神来，“是我走神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p>
“什么？”</p>
“似乎我们搜集到的证据矛头都指向大皇子，除了二皇子的供词以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殷朔参与其中。”</p>
……</p>
宗人府大牢近来人来人往，十分热闹。</p>
不仅三司会审中的另外两司刑部和大理寺常有人来，还有顾侯府监察此案，并内阁大臣也有来探望过二皇子的。</p>
个个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论身份地位，宗人府的官员都得毕恭毕敬伺候着。</p>
今日又来了个大人物。</p>
“都好好伺候着，知道方才进去的是谁吗？”</p>
几个狱卒围在监牢外，七嘴八舌地议论，有人好奇道：“自打二皇子关进来，咱们什么贵人没瞧见过？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p>
“不一样，这位可是殷朔殷丞相。”</p>
“殷丞相又如何？朝中的权力现在握在内阁手上，丞相算什么？”</p>
嘴上说算什么，到底压低了声音，这些小卒可不敢妄议朝堂。</p>
是内阁掌权还是丞相掌权，风云变幻的事说不准一觉醒来就变了，他们哪能掌握呢？</p>
最好的法子就是谁也别得罪，就像住在牢房里那个二皇子，说不准这案子平放了，他就成新君啦！</p>
牢房中，二皇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殷丞相还知道来看本皇子？是因为顾侯很快就要查清此案真相你才会来看我吧？你这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本皇子稍显落魄你就投了宁翊昭，竟然还敢打我妹妹？”</p>
随着案情渐渐有了转机，二皇子在牢中受到的待遇也好了许多，朝堂上发生的事自有爱巴结的狱卒告诉他。</p>
殷朔自顾自走到桌边，看了看简陋的椅子，上面倒还干净。</p>
可见这些日子来看望二皇子的人不少，尤以顾侯府和内阁众臣居多。</p>
他自行坐下，二皇子眉头一蹙，索性不搭理他。</p>
殷朔道：“二皇子，你真的不太聪明。如果你能聪明一点，我就不用费这么多工夫了。”</p>
二皇子立刻警觉，“你什么意思？”</p>
殷朔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示意他坐过来说话，二皇子上下打量他，心道他总不敢在宗人府监牢里对自己做什么，便坦然地走了过去。</p>
“二皇子难道还不明白吗？从一开始我给你举荐那个箭术高手百步杨，便是大皇子的阴谋。他料定你想在围场出风头，所以让百步杨获取你的信任把莲花箭给了你，再在围场上控制莲花箭射杀了陛下。”</p>
殷朔说得云淡风清，二皇子差点跳起来，“你……你终于承认了？是你和宁翊昭陷害我，是你们陷害我！来人啊！快来人啊！”</p>
“嘘——”</p>
殷朔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好几个狱卒提着刀冲进来，他耸了耸肩。</p>
为首的狱卒道：“二皇子，二皇子你没事吧？”</p>
二皇子指着殷朔，“他承认他杀了父皇，是他和大皇子勾结杀了父皇，你们快把他抓起来！”</p>
狱卒们为难地看着二皇子，又看看殷朔，殷朔摆了摆手，狱卒们退出门去。</p>
他回头看二皇子，“二皇子，如果空口白话就能定一个人的罪，那你现在早就死了，还等得到顾侯爷回来替你查案么？”</p>
二皇子惊魂未定，回想自己方才的做法的确莽撞了，他不应该直接叫破。</p>
就算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殷朔当着他的面说实话，却不会蠢到把实话告诉旁人。</p>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重新坐到殷朔身旁，“那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p>
殷朔端起茶盏，杯中的茶水色泽清白，闻起来香气很淡。</p>
“宗人府监牢里的茶，便是再好也没有宫里的好，这茶连我府里的都不如。”</p>
他还是勉强抿了一口，而后放下茶盏朝二皇子笑，“二皇子，我告诉你的还不是完整的真相，如果你想听完整的真相就冷静点，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不要再把狱卒叫来了，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的。”</p>
他的口气淡淡的，含着威胁之意，却一点不像认罪自首的意思。</p>
二皇子一头雾水，还是依照他的意思安安静静地坐下，听殷朔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p>
说完之后，殷朔笑道：“这样，殿下明白了吗？”</p>
二皇子的脑子已被殷朔的话绞成一团乱，好一会儿才整理出些许思路，愣愣地指着殷朔，“你好可怕，你真的太可怕了……”</p>
殷朔起身掸了掸袍子，“话已经说完了，明日早朝金殿之上，殷朔恭迎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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