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4、求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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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翎山，一路向西北方向，行官道，不止速度快，而且十分安静，再也没发生被人围追堵截之事。</p>
翎山在哪儿秦栀是知道的，距离朱城很远，不过从他们西棠回大魏的边关地点去往翎山是很近的。所以那时元极说让她自己走回朱城，她就想立即脱鞋塞进他嘴里。</p>
眼下她和被挟持没什么区别，可是又没办法，他说了，他就是权利，凌驾于《大魏律》之上。</p>
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她一时也想不到应对之法，其实他说的还真是事实，他有权有势，的确可以凌驾一切之上。</p>
她这种无权无势的，还真是无力与他抵抗。这个时候，就只能迂回了。</p>
已进入湘岭境内，山势重叠，田地也诸多。能看得到很多服饰特别的人在收拾粮食，他们便是大魏最独特的湘岭人。其实算得上是一个民族，只不过他们没有自己特别的语言或者文字，只是有自己的服饰，和饮食上的不同。</p>
他们的衣服很好看，颜色鲜艳，自己手工绣制，大部分是不外卖的。</p>
骑马路过，秦栀也不由得看向那些湘岭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活着的湘岭人，和在书上所形容的没有太大的差距。但其实，还是用眼直观的看到更鲜活。</p>
官道愈发拔高，两侧的荒草地也越来越低矮，这官道就好像是被刻意垫起来的。</p>
往前看，翎山出现在远处。翎山并不是太险峻，而且周边尽数荒废，一条官道直通翎山，那里面是什么样子在外看不清楚。</p>
越来越近，官道也高出下面的荒地将近十余米，往下看，荒草丛生中，有一些什么东西在动。</p>
秦栀看到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蛇，她立即抓紧了缰绳，她可得小心些，掉下去可惨了。</p>
再仔细的看看，但还是不确定到底都是什么，往远处看，这周边几里地都是这种荒草地，看来这都是陷阱。</p>
还有这高出四周修建平坦的官道，怕是也大有名堂。</p>
荒草地消失在身后，队伍进山，两侧树木茂盛，但看起来又有些不对劲儿。</p>
道路一直是呈上坡的，两侧的山林也因着这条道路而显得有些险峻。</p>
回首往来时路看，根据周边的山势，秦栀估摸着已经到了半山了。</p>
拐了个弯儿，出现在眼前的一切让秦栀也不由得睁大眼睛，这原来就是天机甲的总部啊。</p>
从外部看，这里还是翎山，但内部，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p>
粉墙黛瓦，雕梁画栋，依山而建，由下至上，此地好似画中，人间根本不存在。</p>
抬头往上看，最高处一座建筑矗立在山尖，悬悬而立，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给吹倒。这到底是怎么修建的？秦栀觉得这简直就是巧夺天工。</p>
队伍顺着侧边的道路走，这条路将近三米宽，边缘修凿起小腿高的围栏，围栏外也十分平整，乍一看恍若一片特别大的广场，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儿。</p>
特意隔离出来，指不定上面有什么机关陷阱。</p>
收回视线，秦栀转眼看向另一侧，悬山式的房屋建筑，气势非凡。</p>
这么大的一座山，中间都被掏空了，如此大手笔，让人想不到。</p>
抬头逐寸往上看，上头的那些建筑更好像要掉下来了似得，在这下面都不禁觉得恐惧。高空坠物，极其危险。</p>
前头，甲字卫勒马，随后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p>
秦栀也随后跳下来，看了看脚下的地面，硬的特殊，倒是很像那个世界的水泥地。只不过，这个时代哪有水泥，也不知这是什么材料的。</p>
左侧高门敞开，元极当先进入，里面四通八达，横向的通道，还有可以通往上头的楼梯，环顾一圈，秦栀也不由得惊叹，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p>
关于天机甲，是没有任何的书介绍的，总部在哪儿，是何模样，更是个秘密。</p>
如今来到此，秦栀也觉得自己是大开眼界了。如此秘密之地，没想到她也能有幸见识到。</p>
只不过，倒是有一点很怪，没有人。</p>
自进山后，她就没见过人走动，按理说，这是天机甲的总部，大部分人应该都在这里才是。</p>
“看够了么？上来。”蓦地，元极的声音响起，清冷而无温，回荡在四通八达的通道之中，听起来更是几分瘆人。</p>
看向他，他已经走到了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不容置疑。</p>
点点头，秦栀跟上去，踩着楼梯，分外结实。</p>
跟上去，元极举步在前，她跟在后头，楼梯转弯，这明显就是二楼了，可是楼梯两侧居然是堵死的，从楼梯通不到二楼，只能顺着楼梯一直往上。</p>
“元极，这天机甲的人都在哪儿呢？从进山一直到现在，我一个人都没看到。”环顾着旁边的石壁，隔着同等距离镶嵌着一个壁灯，给这楼梯照明。眼下，她瞧着这些壁灯有些奇怪，虽是想研究，但又不敢乱碰。</p>
“看不到很正常，各司其职。”元极走在前面，一边淡淡道。</p>
秦栀点头，随着他顺着楼梯往上走，迂回反复，走到这儿，秦栀觉得应该已经快到山顶了。</p>
果不其然，又迂回的上了两层楼梯，到头了。</p>
元极在前，推开了楼梯尽头的石壁，这是一个石门。</p>
随着他走进去，豁然开朗，连秦栀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转身环顾，好大啊这里。</p>
走出两步，转身看过去，依墙而立的是修成书架样式的石壁，大小不一，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各种书本，密信，卷轴。这石门算是个分断，往两头看，均不见尽头。</p>
脚下是极厚的地毯，脚踩无声，而且十分厚重，踩在上面不会塌陷。</p>
元极径直的朝着右侧走去，秦栀边环顾着那些石壁书架上的东西，边跟着他，叹为观止。</p>
走出二十几米，终见尽头，但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极大的几块石板，如同桌子似得摆在当中，形状奇怪。</p>
秦栀的视线自是被吸引过去，瞧着元极绕过这如同寻常人家房间大小的石板，她则走到了旁边，开始观看。</p>
这一看不要紧，她随即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大魏以及周边列国的地形图，立体模型式，真是大开眼界。”这就是沙盘地图，但是很显然比沙盘地图要高端的多，山川河流城池所用石材各不相同，清晰的展示出大魏以及别国的地形。有些地方则用白土，秦栀看了一下，这应该就是代表不明地形，内里情况较为复杂，没有摸清楚，所以用白土堆积。</p>
“这里的一切都是机密，禁止外人窥视。蓄意偷窥，罪同窃国。”一扇大窗敞开，前面便是巨大的书案，元极缓步的走到书案后，顺着大窗看了一眼外面，随后便坐下了。他语气冷淡，一边宣布道。</p>
闻言，秦栀顿了顿，无语至极，“是你带我进来的，又没做到提前告知，我是不知者不罪。”</p>
“既然如此，为了保证天机甲的秘密不会被泄露，只能将你关押在此了。”元极看也没看她，只是淡淡宣布道。</p>
看着他，秦栀也算明白他的意图了，无非就是让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存活罢了。</p>
兴许是怀疑她可能与公冶峥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兴许是他色心犹在，反正这个别扭的人此时是不打算放过她的。</p>
摇摇头，她围着那偌大的地图转了一圈，每个国家的地形都打凿了出来，浑然天成。还有一些处于三个大国夹角之中苟且存活的小国家，面面俱到。</p>
不由得佩服这天机甲，不愧是大魏最为锋利和神秘的爪牙，足以和百万雄师一较高下，同时又缺一不可。</p>
看了元极一眼，秦栀便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到的便是进入天机甲总部的那条路了，他们刚刚就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p>
走在其中觉得迂回，但是在这儿却能看到诸多门道，那些山上都有哨岗，房屋建设与山中树木颜色相近，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p>
身体微微探出，她便瞧见了刚一进来时的那一大块广场似得地方，看着是广场，可是在这儿却瞧出那根本不是广场。一个大圆形，一道‘s’型将其分割，却又不明显。</p>
这怕是个巨大的机关，不知从何处开启，下面也指不定是一些什么东西。</p>
这悬山而建的天机甲有诸多门道，经过百多年屹立不倒，可不是寻常人能猜测出来的。</p>
盯着那下面的大广场看，秦栀猛地感觉自己有点晕，双腿也无缘无故的发软。扶着窗棂，她依稀的感觉到是哪儿出了问题，但是眼下这身体好像不听她使唤了似得。</p>
一双手忽然出现，抓着她离开窗边，同时关上了窗户。</p>
眼睛离开了了窗外，秦栀顿觉得脑子清明了些，抬眼看向站在她对面的人，元极也正垂眸看着她。</p>
“不要站在这儿向外眺望，你会七窍流血而死。想看风景，可以去那个窗户。”元极淡淡的说着，同时看了一眼书案后面的大窗，那里可以看风景。</p>
深吸口气，秦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虽然我不知这是什么原理，但的确很厉害。怕是任何一个想远眺天机甲，意图了解地势的人都是这个下场吧。”真的很厉害。</p>
“因为你没有武功，所以还坚持了些许。对于有武功的人来说，远眺翎山，等于找死。”元极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她脑子的确转的很快，建设如此，的确是为了防止外人窥视。</p>
“感谢我自己没有武功。”身子向后靠在了窗台上，她仍旧有些腿发软。</p>
垂眸看着她，元极蓦地道：“去休息吧。”</p>
挑眉，“我去哪儿休息？”虽是分得清方向，但她可不敢乱走，谁知道这里还有什么机关。</p>
“顺着来时路下去，自有人带你去。”元极说完便转身又回了书案后，看起来他真的很忙。</p>
几不可微的摇头，秦栀举步朝着来时的那道石门走过去。</p>
没有关严，她轻松的就拽开了，走出去踏上楼梯，视线向下，就瞧见两层楼梯下有个人站在那儿。</p>
“秦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可以休息了。”从未见过的甲字卫，但是却知道她是谁。</p>
走下来，秦栀看了看他，“没想到我这么有名。”</p>
甲字卫微微低头，“主子回来之前就已有消息先送了回来，所以先准备好了房间和各种用品。”说着，他一边带着秦栀又下了一层楼，本是个墙壁，但是他一推，一扇石门就开了。</p>
走进去，是一条只能容两人错身的走廊，上下左右都是石壁，只有壁灯照亮。</p>
甲字卫在前带路，这条走廊好像很长很长没有尽头。</p>
秦栀跟着，边走边环顾四周，可是却愈发的糊涂，都是石壁，根本没有缝隙，就像刚刚在楼梯时，明明瞧着石壁没有任何的缝隙，浑然一体的，可他们一推就开了。</p>
瞧着，秦栀不由得抬手，想触摸一下这石壁。</p>
“秦小姐，这走廊的石墙不能随意乱摸，有些地方安装了机关，很危险。”甲字卫停下脚步，同时转身看向她，一边说道。</p>
收回手，秦栀点点头，“知道了。”</p>
甲字卫抬手，在他面前的石壁上一推，一扇门出现，太阳的光亮从门内照射进来，这是个房间。</p>
秦栀走进去，环顾了一圈，这房间很大，一扇窗子大开，窗口还有树枝在摇晃着。</p>
靠左侧墙壁的是一张大床，素色的被褥，一丝褶皱都没有。旁边还有一个一人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p>
而右侧则是一扇木制的大屏风，后面是浴桶，旁边是衣柜，一应俱全。</p>
靠窗的地方放置着软榻，旁边小几上放着新鲜的水果，果然是刚刚收拾好。</p>
走到窗边，秦栀坐在软榻上，想了想，然后转头往窗外看，绿树就在窗边，她只要伸手就能碰得到。</p>
细想了一下刚刚走的路线，但她现在都不知道眼下这个房间处于哪个方向。元极说不能看外面，可现在窗子大开，也不知能不能往外看。</p>
细想了一番，她转身趴在了窗台上，拨开那树枝往远处看，瞧见的却是茂盛的树木，还有一些野花穿插其中，风景倒是绝好。只不过，再也看不出去多远了，就只是这一小片而已。</p>
看来，这里的景色看了不会出问题，可是这间房处于哪个位置呢？她真的迷糊了。</p>
这天机甲还真是机关重重，有的地方可以触摸，是门。但有的地方又不能摸，是机关。</p>
不知情况的人进入其中，很容易中招。</p>
片刻后，房门传来沉闷的敲击声，“秦小姐，属下来送饭。”</p>
“进来吧。”虽是石门厚重，但是声音倒清晰的传了进来。</p>
下一刻，石门被推开，刚刚那个甲字卫出现，他端着硕大的托盘，上面摆了七八个盘子茶壶茶杯，还有一个大海碗。</p>
他单手托着，自如的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人。</p>
每人双手各拎着一桶热水，是来送水的。</p>
三个人，六大桶水，一次性足以填满那大浴桶。</p>
“秦小姐，不知厨子做的菜是否合你的胃口，已尽量做的很清淡。这一壶是清茶，看看是否合口味。”说着，他一边将托盘放下，将上面的菜一盘一盘的放在小几上。小几过小，盘子最后一个搭着一个摞在了一起。</p>
看着那些菜，秦栀缓缓地挑起眉毛，这么多鱼？</p>
有清蒸的，有鱼丸，有鱼汤，鱼饼。仅有两道青菜，不知味道如何，但摆盘特漂亮。</p>
“做这么多鱼，是因为咱们这儿鱼特别多么？”莫不是，有个鱼池什么的？</p>
甲字卫愣了愣，随后道：“秦小姐不是喜欢吃鱼么？”</p>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鱼了？”她笑起来，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p>
甲字卫反倒有些慌了，“那不知，秦小姐喜欢吃什么？”</p>
“这么说吧，肉类之中，我的确比较喜欢吃鱼，因为肉质鲜嫩。但，也不至于做这一桌子的鱼给我吃，我又不是属猫的。我对饭菜之类的没有太多的讲究和偏好，只要清淡一些，不辣不咸就可以了。你们不用费心思的为我服务，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被特殊对待，秦栀不觉得是什么好事儿，让她一时间充满了危机感。</p>
甲字卫点点头，“好，属下明白了。”</p>
几个人退了下去，秦栀深吸口气，瞧着桌子上那些饭菜，她不由得摇摇头，她喜欢吃鱼？她好像从来没说过，但元极是这么认为的。</p>
莫不是，这些都是他吩咐下去的？</p>
虽是心里不安，不过，她仍旧拿起筷子吃饭。别说，做的还挺好，肉质鲜嫩，十分好吃。</p>
吃饱喝足，秦栀转到屏风后，水温正好，脱衣沐浴。</p>
泡了许久，天色都暗下来了，秦栀才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体，打开衣柜，里面挂了满满当当的衣服。</p>
颜色素净，倒都是她喜欢的。</p>
弯起唇角，秦栀叹口气，如果这也是元极吩咐的，那关于颜色的喜好，他真的蒙对了。她就喜欢这些颜色较为素净的，穿在身上没那么扎眼，能让他人降低对她的警惕。</p>
找了一身穿上，料子上乘，比她以前穿的要好得多。</p>
穿好了衣服，收拾完毕，甲字卫再次来了。他们将用过的东西收拾出去，又送来了新鲜的水果糕点，明明都是武功高超的护卫，如今却好像小厮似得忙里忙外。</p>
坐在软榻上看着他们，秦栀觉得若自己身处他们这个位置，肯定会心里不平。</p>
他们离开，秦栀起身走到门口，拽开门，外面是明亮的走廊。</p>
将小几拖过来，放在门口挡住门，随后她走出房间，朝着走廊一侧走，她倒是想看看，尽头在哪儿。</p>
走着，却发现这走廊有些弧度，并不是直的。</p>
走了一会儿，秦栀停下脚步，根据刚刚走过的距离来说，此时这走廊应该已经通入山中了。</p>
退回去，又路过她暂住的房间，她没有停下，继续走，很快的，走到了那时从楼梯进入这里的石门。</p>
虽说没缝隙，眼下看着只是一面石墙，不过她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就是这儿。</p>
看了看，她伸手按在上面，然后一推，门果然开了。</p>
这门，能从两面推。外面，是楼梯，她探出一条腿，然后上下的看看，这的确是她今天走过的楼梯。</p>
看了一会儿，秦栀退回来，然后顺着走廊返回房间。</p>
书架上有书，还有笔墨。拿着毛笔，在纸上开始描绘她刚刚走过的路线。</p>
根据她的估算，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和元极所在的地方中间应该还隔着一层。而根据她今日从下面往上走时的距离，她所在的应该是第四层。</p>
今日刚进入天机甲时，在外面所看到的悬山建筑，一层一层的，其实未必是真，应该是障眼用的。</p>
想了想，她拿着纸笔，再次走出房间，顺着走廊，想再次找找这尽头在哪儿。</p>
只要不碰这两侧的石墙，应该就不会有事。</p>
缓缓地走，在走廊有弯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标记一下，然后再继续走。</p>
两刻钟的时间，这走廊还没到头，但是再看她手里的纸，可是拐了七个弯儿了。</p>
继续向前走，又拐了一个弯儿，这次见到尽头了。</p>
走过去，秦栀上下左右观察了一番，随后抬手按在那石墙上。用力一推，石门开了。</p>
不禁笑，她向前一步往外看，这外头居然是楼梯。</p>
这楼梯、、、秦栀低头往下看，怎么有点像她走过的那道。</p>
“你在做什么？”蓦地，一道清冷瘆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秦栀随即抬头看上去，只见元极正站在上头看着她。</p>
他居高临下，站在那个角度往下看她，那一瞬间，秦栀忽然觉得他特像她上学时的教导主任。总是藏在窗边偷看，用一种捉贼的眼神儿。</p>
和他对视了半晌，秦栀嗖的退回去，将石门关上，她转身往回走。</p>
然后，她还没走出去几步呢，就感觉一阵冷风从后面飘了过来，下一刻一只手就落在了她的肩头，轻松的将她转了过来。</p>
长发未挽，长发划了一个肆意的弧度，却更显得她如同个物件似得，毫无反抗之力。</p>
垂眸看着眼前长发凌乱的小人儿，元极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p>
“拿的什么？”他问，语气冷淡。</p>
眨眨眼，秦栀缓缓地将两只手背到身后，“流鼻涕，擦鼻涕来着。”</p>
这种说法完全是糊弄鬼，元极眉尾动了动，下一刻手从她肩膀滑下去，扣住她手肘，便将她的手拽了过来。</p>
“别动，这是我的。就算我没权没势，我也有人权和个人**权，不准拿。”秦栀挣扎躲避，但根本没什么用，元极轻而易举的就抢了过去。</p>
秦栀随即上去抢，他单手举高，一边垂眸看着在自己面前跳脚的人。</p>
长得高了不起？秦栀举高了双手圈住他肩膀，尽力跳的更高，去抢自己的纸。</p>
元极薄唇微弯，向后退了一步，她继续跟上去，单手环住他颈项，借助他的高度，她跳的更高了，只差分毫就碰到那张纸了。</p>
蓦地，元极另外一只手圈过来，轻松的揽住了她的腰，身体一转，带着她靠近石墙，将她轻松的压在了墙上。</p>
后背贴墙，他在前挤压，秦栀发出欲断气的声音，那只高高举起来的手也放了下来。</p>
元极一直举高的那只手动了动，纸张被展开，上面画的东西进入视线当中。</p>
看了一圈，元极扬起入鬓的眉，“你在琢磨天机甲内部的路线？”</p>
被挤压着，秦栀双脚离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么看着还真是好看。</p>
“一直糊里糊涂的，我没安全感。”视线在他的脸上游移，发现这厮刮胡子了，下巴干净多了。</p>
“这条路都要画到这张纸的尽头了，你觉得你现在走到哪儿了？”按照她这个画法儿，这张纸不够大。</p>
“我估算错误，这条路的弯道比我想的弧度要更大一些，所以，这条路是个圆。我若从刚刚那道门出去，再走到对面推开石门，就能回到我住的地方。”秦栀看着他，一边说。同时也发现，她的手臂还在他脖子上。</p>
缓缓的撤开，她转开视线看向别处，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p>
“很聪明，的确是这样。只不过，你蓄意调查这些，意图不轨，看来接下来，得把你锁起来才安全。”将那张纸扔掉，元极手撑着墙，一边低头看向她，语气凉飕飕。</p>
“元极，你别欺人太甚。是你把我带来的，这里一切我都不了解，我还不能了解调查一下么？又要把我关在大牢里，又要把我锁起来，你干脆杀了我算了，也免得你总是疑神疑鬼，浪费精力。”说着，她双手抵在他肩膀用力一推，他向后退了一步，她随即落在了地上。</p>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元极薄唇微弯，“好啊，可以成全你。”</p>
睁大眼睛，秦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扣住了她的手，拽着她离开了走廊。</p>
顺着楼梯往上走，秦栀被他拽着，根本无力挣脱。长发散乱，她像极了被活捉。</p>
走到了楼梯尽头，元极直接抬手在楼梯栏杆上某处一拍，头顶的石壁应声而响，出现一个四方形天窗。</p>
元极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一个用力就把她拎了起来。单手圈住她的腰，脚下一踮跃起，两个人顺着那天窗跃了出去。</p>
冷风扑面，秦栀条件反射的抱住元极的腰，黑夜漫漫，星辰就在头顶，好似触手可及。</p>
脚落地，秦栀环顾四周，黑乎乎的，但根据这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风，明显是高处，而且周围什么都没有。</p>
“这是哪儿？”扭头看了一圈，秦栀抓紧了他腰侧的衣服，一边问道。</p>
“处死毫无用处之人的刑场。”元极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p>
“少吓唬我，这应该是翎山最高的那个地方，不过我记得还有个房子来着。”左右看，可是根本看不见，太黑了。</p>
“说得对。想去看看么？不过通往开阳阁只有一条路，每次只容一人通行。多一人，桥断，下面便是险溅，掉下去必死无疑。”元极带着她转身，示意她桥所在的方向。</p>
看过去，适应了黑夜，倒真的瞧见高处有一个房子的轮廓，是白天见到的那个。</p>
“开阳？《天星风水》有云：开阳为律，趋避凶煞。这里果然是行刑的地方。”秦栀叹口气，元极没骗她。</p>
“善观天时，可晓**。长了一颗较为聪明的脑子，的确会长命。”元极薄唇微弯，她什么都明白，一点就通。</p>
秦栀暗暗哼了一声，放开他的腰，她站直身体，知道所处何地，她心里平静了很多。</p>
“你打算接下来就把我关在那个房间里？那些书我翻了翻，很多我之前都看过了，没什么意思。不过我看你办事的地方倒是有很多书，不知我能不能看？”往旁边走了一步，秦栀摸索着坐下。屁股底下虽然是石头，但是较为平整。</p>
“有秘密，你也敢看？”元极在旁边坐下，淡淡道。</p>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再知道多一点，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主要是待在这里，她心里很没底。而且，她分析了一下，还是和元极和平共处利大于弊。因为当下她身边无人，没人帮她。</p>
“好，随你。只不过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把嘴闭严，不然、、、”元极说到最后，就消了音，让她自己想。</p>
秦栀撇了撇嘴，“不然就把我的舌头割下来。”</p>
薄唇弯起，元极没有出声，迎着夜风，万物寂静。</p>
仰头看着夜空，星辰闪烁，无比清晰。果然是站得高，望的也远，在这儿连星辰都如此明亮。</p>
蓦地，一些奇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像小孩儿哭。</p>
秦栀直起脊背，竖起耳朵，果然，那声音就是从后面传来的。</p>
“这是什么声音？”虽然像小孩儿哭，可是听起来很诡异。</p>
元极转头看向她，如此黑夜，他也瞧得见她紧张起来的模样。</p>
“人鱼。”元极淡淡告知。</p>
“人鱼？”秦栀一愣，随即恍然，他说的人鱼就是娃娃鱼。因为叫声像小孩儿哭，所以这些古人就管它们叫人鱼。</p>
只不过，这东西长得奇丑，滑溜溜的，还有腿会爬。</p>
思及此，她随即站起身，看向娃娃鱼的叫声传来之处，好像就在前头不远处。</p>
“这下面是险溅，潮湿无光，它们在下面安家了。”元极仰头看着她，一边说道。</p>
“安家？一家子都在。”一听这话，她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弯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走吧，带我下去，说不准一会儿那些东西就爬上来了。而且，如你所说的那种环境，还有很多小动物都喜欢。”青蛙蟾蜍，壁虎小蛇，完了，到它们家了。</p>
元极动也不动，任她扯着自己，“夜黑风高，正好问你几件事，如实回答。”</p>
“你要问什么？”秦栀蹲下，抓着他的衣袖，这厮就是故意的。知道这地儿有这些没毛的冷血动物，就偏偏把她带到这儿来，然后刑讯逼供。</p>
“你与公冶峥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从吴国开始，到西棠那晚，如实交代。”元极问道，声线冷漠。</p>
闻言，秦栀不由得叹口气，“互相利用，又因为好奇互相试探。我一直都想知道，他那样子是装的，还是本来就如此。他这个人是个矛盾体，很特别。就像世子爷你，也很矛盾，凭我阅人无数，也不能很快看透分析出来。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我很想一再探究，算是个挑战。我和他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p>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元极薄唇微扬，“那么，凭你阅人无数的经验，我与公冶峥，谁更有难度？”</p>
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秦栀微微歪头想了想，然后道：“你。”</p>
元极转眼看向别处，片刻后转过来又看向面前的人，“喜欢挑战是么？”</p>
“你不会想让我分析你吧？说真的，我现在没什么信心。我曾试过了，但失误过多次。不过呢，对于我来说，这种挑战也的确有意思。初到王府的时候，对于王府里的人，从陌生到熟悉，也没用多长时间。之后的日子，很无聊，他们想要做什么，我只要看一看就能猜出个七八来。我那时就想，若是一辈子都看着这些人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做那些无聊之极的事情，我非得英年早逝不可。”秦栀说着，似乎又回想起那段时光。初到陌生之地的新鲜感，很快就被磨光了。</p>
“军营之中的生活比王府的确要多彩。”所以，她后来就跟着元烁去了军营，一待便是六年，仍旧乐此不疲。</p>
“还是得多谢王爷和元烁那个二愣子。王爷对我有愧疚，本来想把他儿子送给我，减轻愧疚感。哪知这个主意奇臭无比，让多人痛苦。所以说，还是世子爷更胜一筹，不管你内心如何想法，能让我见识见识天机甲，我就很满足了。”不乏刻意吹捧之态，人在屋檐下，也是不得不低头。</p>
“居然敢说父亲的主意奇臭无比？让你痛苦了？哪儿痛苦，说明白了，我倒是想听听。”元极音调微变，她的吹捧他显然根本没往心里去，关注点在别的地方。</p>
他忽然又开始追问，秦栀不由得皱起眉头，正好那后面的娃娃鱼再次发出嚎哭似得叫声，她缩起肩膀，然后抓着元极的衣袖，“这事儿下去说，咱们有的是时间谈。”</p>
闻言，元极立即稳坐如山，任她扯着他，他丝毫未动。</p>
“元极，你明知道我害怕那些东西。快快，咱们赶紧走。”这厮就是故意的。</p>
擒住她的双手，元极一个用力将她拖过来，她身体翻转，被放倒在了他的腿上。</p>
双臂举在头顶，她就像要待宰的猪一样。</p>
“元极，你不要太过分。”蹬腿，他另外一只手准确的打在她膝盖上，让她瞬间老实了下来。</p>
“说吧，你如何痛苦？和谁订婚又不会痛苦？”元极居高临下，单手扣着她的双手，他当真刑讯逼供一般。</p>
“神经病吧你，我不想订婚，和谁都不想。你要是能大发慈悲，就去皇上那儿给我求个圣旨，让我孤独终老一辈子，我千恩万谢。”秦栀蓦地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了，作为前未婚夫妻，不管她现在到底想嫁给谁，都会被他拿来做比较。他本人又有色心在，不管她随便说出个什么人来，他都会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这便是过于自大的结果，受不得一点刺激。</p>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元极蓦地松开她的双手，在她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这事儿无需求皇上，你求我就行了。”话落，他单手把她拎起来，扔到一边儿。</p>
捂着脑门儿，秦栀暗暗说了几句脏话。抬眼看向他，却发现这厮已经转身要走了。</p>
立即站起身，她快步跟上去，他却又忽然停了下来，盯着黑乎乎的前方，“这人鱼爬上来了。”</p>
闻言，秦栀随即跳到他身后，一边探头往前头看。虽是看不到，但是却依稀的感觉到前头地上有东西在爬似得，悉悉索索的。</p>
元极单手扯开她，“一边去。”</p>
秦栀不言语，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手，这时候是死也不松手。</p>
元极甩手，欲把她甩开，她死死抓着，怎么也不放。</p>
向前走，他一边作势甩开她。秦栀紧紧跟着，手上像涂了强力胶。</p>
走到那回到下面的洞口边缘，元极扫了她一眼，“放手，自己跳下去。”</p>
秦栀抓着他的衣袖，一边朝他说娃娃鱼所在的地方瞧，没有叫声，想必是没爬过来。</p>
听到元极的冷斥，她不退反近，站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腰，顺便抓紧了他的腰带，绝不撒手。这若是把她从这小洞口扔下去，她非得骨折不可。</p>
垂眸看着腰间的双手，元极沉默了片刻，随后薄唇缓缓弯起，刚刚的不快瞬时烟消云散，好像从未存在过。</p>
</p>
去往翎山，一路向西北方向，行官道，不止速度快，而且十分安静，再也没发生被人围追堵截之事。</p>
翎山在哪儿秦栀是知道的，距离朱城很远，不过从他们西棠回大魏的边关地点去往翎山是很近的。所以那时元极说让她自己走回朱城，她就想立即脱鞋塞进他嘴里。</p>
眼下她和被挟持没什么区别，可是又没办法，他说了，他就是权利，凌驾于《大魏律》之上。</p>
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她一时也想不到应对之法，其实他说的还真是事实，他有权有势，的确可以凌驾一切之上。</p>
她这种无权无势的，还真是无力与他抵抗。这个时候，就只能迂回了。</p>
已进入湘岭境内，山势重叠，田地也诸多。能看得到很多服饰特别的人在收拾粮食，他们便是大魏最独特的湘岭人。其实算得上是一个民族，只不过他们没有自己特别的语言或者文字，只是有自己的服饰，和饮食上的不同。</p>
他们的衣服很好看，颜色鲜艳，自己手工绣制，大部分是不外卖的。</p>
骑马路过，秦栀也不由得看向那些湘岭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活着的湘岭人，和在书上所形容的没有太大的差距。但其实，还是用眼直观的看到更鲜活。</p>
官道愈发拔高，两侧的荒草地也越来越低矮，这官道就好像是被刻意垫起来的。</p>
往前看，翎山出现在远处。翎山并不是太险峻，而且周边尽数荒废，一条官道直通翎山，那里面是什么样子在外看不清楚。</p>
越来越近，官道也高出下面的荒地将近十余米，往下看，荒草丛生中，有一些什么东西在动。</p>
秦栀看到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蛇，她立即抓紧了缰绳，她可得小心些，掉下去可惨了。</p>
再仔细的看看，但还是不确定到底都是什么，往远处看，这周边几里地都是这种荒草地，看来这都是陷阱。</p>
还有这高出四周修建平坦的官道，怕是也大有名堂。</p>
荒草地消失在身后，队伍进山，两侧树木茂盛，但看起来又有些不对劲儿。</p>
道路一直是呈上坡的，两侧的山林也因着这条道路而显得有些险峻。</p>
回首往来时路看，根据周边的山势，秦栀估摸着已经到了半山了。</p>
拐了个弯儿，出现在眼前的一切让秦栀也不由得睁大眼睛，这原来就是天机甲的总部啊。</p>
从外部看，这里还是翎山，但内部，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p>
粉墙黛瓦，雕梁画栋，依山而建，由下至上，此地好似画中，人间根本不存在。</p>
抬头往上看，最高处一座建筑矗立在山尖，悬悬而立，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给吹倒。这到底是怎么修建的？秦栀觉得这简直就是巧夺天工。</p>
队伍顺着侧边的道路走，这条路将近三米宽，边缘修凿起小腿高的围栏，围栏外也十分平整，乍一看恍若一片特别大的广场，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儿。</p>
特意隔离出来，指不定上面有什么机关陷阱。</p>
收回视线，秦栀转眼看向另一侧，悬山式的房屋建筑，气势非凡。</p>
这么大的一座山，中间都被掏空了，如此大手笔，让人想不到。</p>
抬头逐寸往上看，上头的那些建筑更好像要掉下来了似得，在这下面都不禁觉得恐惧。高空坠物，极其危险。</p>
前头，甲字卫勒马，随后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p>
秦栀也随后跳下来，看了看脚下的地面，硬的特殊，倒是很像那个世界的水泥地。只不过，这个时代哪有水泥，也不知这是什么材料的。</p>
左侧高门敞开，元极当先进入，里面四通八达，横向的通道，还有可以通往上头的楼梯，环顾一圈，秦栀也不由得惊叹，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p>
关于天机甲，是没有任何的书介绍的，总部在哪儿，是何模样，更是个秘密。</p>
如今来到此，秦栀也觉得自己是大开眼界了。如此秘密之地，没想到她也能有幸见识到。</p>
只不过，倒是有一点很怪，没有人。</p>
自进山后，她就没见过人走动，按理说，这是天机甲的总部，大部分人应该都在这里才是。</p>
“看够了么？上来。”蓦地，元极的声音响起，清冷而无温，回荡在四通八达的通道之中，听起来更是几分瘆人。</p>
看向他，他已经走到了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不容置疑。</p>
点点头，秦栀跟上去，踩着楼梯，分外结实。</p>
跟上去，元极举步在前，她跟在后头，楼梯转弯，这明显就是二楼了，可是楼梯两侧居然是堵死的，从楼梯通不到二楼，只能顺着楼梯一直往上。</p>
“元极，这天机甲的人都在哪儿呢？从进山一直到现在，我一个人都没看到。”环顾着旁边的石壁，隔着同等距离镶嵌着一个壁灯，给这楼梯照明。眼下，她瞧着这些壁灯有些奇怪，虽是想研究，但又不敢乱碰。</p>
“看不到很正常，各司其职。”元极走在前面，一边淡淡道。</p>
秦栀点头，随着他顺着楼梯往上走，迂回反复，走到这儿，秦栀觉得应该已经快到山顶了。</p>
果不其然，又迂回的上了两层楼梯，到头了。</p>
元极在前，推开了楼梯尽头的石壁，这是一个石门。</p>
随着他走进去，豁然开朗，连秦栀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转身环顾，好大啊这里。</p>
走出两步，转身看过去，依墙而立的是修成书架样式的石壁，大小不一，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各种书本，密信，卷轴。这石门算是个分断，往两头看，均不见尽头。</p>
脚下是极厚的地毯，脚踩无声，而且十分厚重，踩在上面不会塌陷。</p>
元极径直的朝着右侧走去，秦栀边环顾着那些石壁书架上的东西，边跟着他，叹为观止。</p>
走出二十几米，终见尽头，但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极大的几块石板，如同桌子似得摆在当中，形状奇怪。</p>
秦栀的视线自是被吸引过去，瞧着元极绕过这如同寻常人家房间大小的石板，她则走到了旁边，开始观看。</p>
这一看不要紧，她随即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大魏以及周边列国的地形图，立体模型式，真是大开眼界。”这就是沙盘地图，但是很显然比沙盘地图要高端的多，山川河流城池所用石材各不相同，清晰的展示出大魏以及别国的地形。有些地方则用白土，秦栀看了一下，这应该就是代表不明地形，内里情况较为复杂，没有摸清楚，所以用白土堆积。</p>
“这里的一切都是机密，禁止外人窥视。蓄意偷窥，罪同窃国。”一扇大窗敞开，前面便是巨大的书案，元极缓步的走到书案后，顺着大窗看了一眼外面，随后便坐下了。他语气冷淡，一边宣布道。</p>
闻言，秦栀顿了顿，无语至极，“是你带我进来的，又没做到提前告知，我是不知者不罪。”</p>
“既然如此，为了保证天机甲的秘密不会被泄露，只能将你关押在此了。”元极看也没看她，只是淡淡宣布道。</p>
看着他，秦栀也算明白他的意图了，无非就是让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存活罢了。</p>
兴许是怀疑她可能与公冶峥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兴许是他色心犹在，反正这个别扭的人此时是不打算放过她的。</p>
摇摇头，她围着那偌大的地图转了一圈，每个国家的地形都打凿了出来，浑然天成。还有一些处于三个大国夹角之中苟且存活的小国家，面面俱到。</p>
不由得佩服这天机甲，不愧是大魏最为锋利和神秘的爪牙，足以和百万雄师一较高下，同时又缺一不可。</p>
看了元极一眼，秦栀便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到的便是进入天机甲总部的那条路了，他们刚刚就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p>
走在其中觉得迂回，但是在这儿却能看到诸多门道，那些山上都有哨岗，房屋建设与山中树木颜色相近，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p>
身体微微探出，她便瞧见了刚一进来时的那一大块广场似得地方，看着是广场，可是在这儿却瞧出那根本不是广场。一个大圆形，一道‘s’型将其分割，却又不明显。</p>
这怕是个巨大的机关，不知从何处开启，下面也指不定是一些什么东西。</p>
这悬山而建的天机甲有诸多门道，经过百多年屹立不倒，可不是寻常人能猜测出来的。</p>
盯着那下面的大广场看，秦栀猛地感觉自己有点晕，双腿也无缘无故的发软。扶着窗棂，她依稀的感觉到是哪儿出了问题，但是眼下这身体好像不听她使唤了似得。</p>
一双手忽然出现，抓着她离开窗边，同时关上了窗户。</p>
眼睛离开了了窗外，秦栀顿觉得脑子清明了些，抬眼看向站在她对面的人，元极也正垂眸看着她。</p>
“不要站在这儿向外眺望，你会七窍流血而死。想看风景，可以去那个窗户。”元极淡淡的说着，同时看了一眼书案后面的大窗，那里可以看风景。</p>
深吸口气，秦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虽然我不知这是什么原理，但的确很厉害。怕是任何一个想远眺天机甲，意图了解地势的人都是这个下场吧。”真的很厉害。</p>
“因为你没有武功，所以还坚持了些许。对于有武功的人来说，远眺翎山，等于找死。”元极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她脑子的确转的很快，建设如此，的确是为了防止外人窥视。</p>
“感谢我自己没有武功。”身子向后靠在了窗台上，她仍旧有些腿发软。</p>
垂眸看着她，元极蓦地道：“去休息吧。”</p>
挑眉，“我去哪儿休息？”虽是分得清方向，但她可不敢乱走，谁知道这里还有什么机关。</p>
“顺着来时路下去，自有人带你去。”元极说完便转身又回了书案后，看起来他真的很忙。</p>
几不可微的摇头，秦栀举步朝着来时的那道石门走过去。</p>
没有关严，她轻松的就拽开了，走出去踏上楼梯，视线向下，就瞧见两层楼梯下有个人站在那儿。</p>
“秦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可以休息了。”从未见过的甲字卫，但是却知道她是谁。</p>
走下来，秦栀看了看他，“没想到我这么有名。”</p>
甲字卫微微低头，“主子回来之前就已有消息先送了回来，所以先准备好了房间和各种用品。”说着，他一边带着秦栀又下了一层楼，本是个墙壁，但是他一推，一扇石门就开了。</p>
走进去，是一条只能容两人错身的走廊，上下左右都是石壁，只有壁灯照亮。</p>
甲字卫在前带路，这条走廊好像很长很长没有尽头。</p>
秦栀跟着，边走边环顾四周，可是却愈发的糊涂，都是石壁，根本没有缝隙，就像刚刚在楼梯时，明明瞧着石壁没有任何的缝隙，浑然一体的，可他们一推就开了。</p>
瞧着，秦栀不由得抬手，想触摸一下这石壁。</p>
“秦小姐，这走廊的石墙不能随意乱摸，有些地方安装了机关，很危险。”甲字卫停下脚步，同时转身看向她，一边说道。</p>
收回手，秦栀点点头，“知道了。”</p>
甲字卫抬手，在他面前的石壁上一推，一扇门出现，太阳的光亮从门内照射进来，这是个房间。</p>
秦栀走进去，环顾了一圈，这房间很大，一扇窗子大开，窗口还有树枝在摇晃着。</p>
靠左侧墙壁的是一张大床，素色的被褥，一丝褶皱都没有。旁边还有一个一人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p>
而右侧则是一扇木制的大屏风，后面是浴桶，旁边是衣柜，一应俱全。</p>
靠窗的地方放置着软榻，旁边小几上放着新鲜的水果，果然是刚刚收拾好。</p>
走到窗边，秦栀坐在软榻上，想了想，然后转头往窗外看，绿树就在窗边，她只要伸手就能碰得到。</p>
细想了一下刚刚走的路线，但她现在都不知道眼下这个房间处于哪个方向。元极说不能看外面，可现在窗子大开，也不知能不能往外看。</p>
细想了一番，她转身趴在了窗台上，拨开那树枝往远处看，瞧见的却是茂盛的树木，还有一些野花穿插其中，风景倒是绝好。只不过，再也看不出去多远了，就只是这一小片而已。</p>
看来，这里的景色看了不会出问题，可是这间房处于哪个位置呢？她真的迷糊了。</p>
这天机甲还真是机关重重，有的地方可以触摸，是门。但有的地方又不能摸，是机关。</p>
不知情况的人进入其中，很容易中招。</p>
片刻后，房门传来沉闷的敲击声，“秦小姐，属下来送饭。”</p>
“进来吧。”虽是石门厚重，但是声音倒清晰的传了进来。</p>
下一刻，石门被推开，刚刚那个甲字卫出现，他端着硕大的托盘，上面摆了七八个盘子茶壶茶杯，还有一个大海碗。</p>
他单手托着，自如的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人。</p>
每人双手各拎着一桶热水，是来送水的。</p>
三个人，六大桶水，一次性足以填满那大浴桶。</p>
“秦小姐，不知厨子做的菜是否合你的胃口，已尽量做的很清淡。这一壶是清茶，看看是否合口味。”说着，他一边将托盘放下，将上面的菜一盘一盘的放在小几上。小几过小，盘子最后一个搭着一个摞在了一起。</p>
看着那些菜，秦栀缓缓地挑起眉毛，这么多鱼？</p>
有清蒸的，有鱼丸，有鱼汤，鱼饼。仅有两道青菜，不知味道如何，但摆盘特漂亮。</p>
“做这么多鱼，是因为咱们这儿鱼特别多么？”莫不是，有个鱼池什么的？</p>
甲字卫愣了愣，随后道：“秦小姐不是喜欢吃鱼么？”</p>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鱼了？”她笑起来，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p>
甲字卫反倒有些慌了，“那不知，秦小姐喜欢吃什么？”</p>
“这么说吧，肉类之中，我的确比较喜欢吃鱼，因为肉质鲜嫩。但，也不至于做这一桌子的鱼给我吃，我又不是属猫的。我对饭菜之类的没有太多的讲究和偏好，只要清淡一些，不辣不咸就可以了。你们不用费心思的为我服务，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被特殊对待，秦栀不觉得是什么好事儿，让她一时间充满了危机感。</p>
甲字卫点点头，“好，属下明白了。”</p>
几个人退了下去，秦栀深吸口气，瞧着桌子上那些饭菜，她不由得摇摇头，她喜欢吃鱼？她好像从来没说过，但元极是这么认为的。</p>
莫不是，这些都是他吩咐下去的？</p>
虽是心里不安，不过，她仍旧拿起筷子吃饭。别说，做的还挺好，肉质鲜嫩，十分好吃。</p>
吃饱喝足，秦栀转到屏风后，水温正好，脱衣沐浴。</p>
泡了许久，天色都暗下来了，秦栀才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体，打开衣柜，里面挂了满满当当的衣服。</p>
颜色素净，倒都是她喜欢的。</p>
弯起唇角，秦栀叹口气，如果这也是元极吩咐的，那关于颜色的喜好，他真的蒙对了。她就喜欢这些颜色较为素净的，穿在身上没那么扎眼，能让他人降低对她的警惕。</p>
找了一身穿上，料子上乘，比她以前穿的要好得多。</p>
穿好了衣服，收拾完毕，甲字卫再次来了。他们将用过的东西收拾出去，又送来了新鲜的水果糕点，明明都是武功高超的护卫，如今却好像小厮似得忙里忙外。</p>
坐在软榻上看着他们，秦栀觉得若自己身处他们这个位置，肯定会心里不平。</p>
他们离开，秦栀起身走到门口，拽开门，外面是明亮的走廊。</p>
将小几拖过来，放在门口挡住门，随后她走出房间，朝着走廊一侧走，她倒是想看看，尽头在哪儿。</p>
走着，却发现这走廊有些弧度，并不是直的。</p>
走了一会儿，秦栀停下脚步，根据刚刚走过的距离来说，此时这走廊应该已经通入山中了。</p>
退回去，又路过她暂住的房间，她没有停下，继续走，很快的，走到了那时从楼梯进入这里的石门。</p>
虽说没缝隙，眼下看着只是一面石墙，不过她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就是这儿。</p>
看了看，她伸手按在上面，然后一推，门果然开了。</p>
这门，能从两面推。外面，是楼梯，她探出一条腿，然后上下的看看，这的确是她今天走过的楼梯。</p>
看了一会儿，秦栀退回来，然后顺着走廊返回房间。</p>
书架上有书，还有笔墨。拿着毛笔，在纸上开始描绘她刚刚走过的路线。</p>
根据她的估算，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和元极所在的地方中间应该还隔着一层。而根据她今日从下面往上走时的距离，她所在的应该是第四层。</p>
今日刚进入天机甲时，在外面所看到的悬山建筑，一层一层的，其实未必是真，应该是障眼用的。</p>
想了想，她拿着纸笔，再次走出房间，顺着走廊，想再次找找这尽头在哪儿。</p>
只要不碰这两侧的石墙，应该就不会有事。</p>
缓缓地走，在走廊有弯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标记一下，然后再继续走。</p>
两刻钟的时间，这走廊还没到头，但是再看她手里的纸，可是拐了七个弯儿了。</p>
继续向前走，又拐了一个弯儿，这次见到尽头了。</p>
走过去，秦栀上下左右观察了一番，随后抬手按在那石墙上。用力一推，石门开了。</p>
不禁笑，她向前一步往外看，这外头居然是楼梯。</p>
这楼梯、、、秦栀低头往下看，怎么有点像她走过的那道。</p>
“你在做什么？”蓦地，一道清冷瘆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秦栀随即抬头看上去，只见元极正站在上头看着她。</p>
他居高临下，站在那个角度往下看她，那一瞬间，秦栀忽然觉得他特像她上学时的教导主任。总是藏在窗边偷看，用一种捉贼的眼神儿。</p>
和他对视了半晌，秦栀嗖的退回去，将石门关上，她转身往回走。</p>
然后，她还没走出去几步呢，就感觉一阵冷风从后面飘了过来，下一刻一只手就落在了她的肩头，轻松的将她转了过来。</p>
长发未挽，长发划了一个肆意的弧度，却更显得她如同个物件似得，毫无反抗之力。</p>
垂眸看着眼前长发凌乱的小人儿，元极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p>
“拿的什么？”他问，语气冷淡。</p>
眨眨眼，秦栀缓缓地将两只手背到身后，“流鼻涕，擦鼻涕来着。”</p>
这种说法完全是糊弄鬼，元极眉尾动了动，下一刻手从她肩膀滑下去，扣住她手肘，便将她的手拽了过来。</p>
“别动，这是我的。就算我没权没势，我也有人权和个人**权，不准拿。”秦栀挣扎躲避，但根本没什么用，元极轻而易举的就抢了过去。</p>
秦栀随即上去抢，他单手举高，一边垂眸看着在自己面前跳脚的人。</p>
长得高了不起？秦栀举高了双手圈住他肩膀，尽力跳的更高，去抢自己的纸。</p>
元极薄唇微弯，向后退了一步，她继续跟上去，单手环住他颈项，借助他的高度，她跳的更高了，只差分毫就碰到那张纸了。</p>
蓦地，元极另外一只手圈过来，轻松的揽住了她的腰，身体一转，带着她靠近石墙，将她轻松的压在了墙上。</p>
后背贴墙，他在前挤压，秦栀发出欲断气的声音，那只高高举起来的手也放了下来。</p>
元极一直举高的那只手动了动，纸张被展开，上面画的东西进入视线当中。</p>
看了一圈，元极扬起入鬓的眉，“你在琢磨天机甲内部的路线？”</p>
被挤压着，秦栀双脚离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么看着还真是好看。</p>
“一直糊里糊涂的，我没安全感。”视线在他的脸上游移，发现这厮刮胡子了，下巴干净多了。</p>
“这条路都要画到这张纸的尽头了，你觉得你现在走到哪儿了？”按照她这个画法儿，这张纸不够大。</p>
“我估算错误，这条路的弯道比我想的弧度要更大一些，所以，这条路是个圆。我若从刚刚那道门出去，再走到对面推开石门，就能回到我住的地方。”秦栀看着他，一边说。同时也发现，她的手臂还在他脖子上。</p>
缓缓的撤开，她转开视线看向别处，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p>
“很聪明，的确是这样。只不过，你蓄意调查这些，意图不轨，看来接下来，得把你锁起来才安全。”将那张纸扔掉，元极手撑着墙，一边低头看向她，语气凉飕飕。</p>
“元极，你别欺人太甚。是你把我带来的，这里一切我都不了解，我还不能了解调查一下么？又要把我关在大牢里，又要把我锁起来，你干脆杀了我算了，也免得你总是疑神疑鬼，浪费精力。”说着，她双手抵在他肩膀用力一推，他向后退了一步，她随即落在了地上。</p>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元极薄唇微弯，“好啊，可以成全你。”</p>
睁大眼睛，秦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扣住了她的手，拽着她离开了走廊。</p>
顺着楼梯往上走，秦栀被他拽着，根本无力挣脱。长发散乱，她像极了被活捉。</p>
走到了楼梯尽头，元极直接抬手在楼梯栏杆上某处一拍，头顶的石壁应声而响，出现一个四方形天窗。</p>
元极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一个用力就把她拎了起来。单手圈住她的腰，脚下一踮跃起，两个人顺着那天窗跃了出去。</p>
冷风扑面，秦栀条件反射的抱住元极的腰，黑夜漫漫，星辰就在头顶，好似触手可及。</p>
脚落地，秦栀环顾四周，黑乎乎的，但根据这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风，明显是高处，而且周围什么都没有。</p>
“这是哪儿？”扭头看了一圈，秦栀抓紧了他腰侧的衣服，一边问道。</p>
“处死毫无用处之人的刑场。”元极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p>
“少吓唬我，这应该是翎山最高的那个地方，不过我记得还有个房子来着。”左右看，可是根本看不见，太黑了。</p>
“说得对。想去看看么？不过通往开阳阁只有一条路，每次只容一人通行。多一人，桥断，下面便是险溅，掉下去必死无疑。”元极带着她转身，示意她桥所在的方向。</p>
看过去，适应了黑夜，倒真的瞧见高处有一个房子的轮廓，是白天见到的那个。</p>
“开阳？《天星风水》有云：开阳为律，趋避凶煞。这里果然是行刑的地方。”秦栀叹口气，元极没骗她。</p>
“善观天时，可晓**。长了一颗较为聪明的脑子，的确会长命。”元极薄唇微弯，她什么都明白，一点就通。</p>
秦栀暗暗哼了一声，放开他的腰，她站直身体，知道所处何地，她心里平静了很多。</p>
“你打算接下来就把我关在那个房间里？那些书我翻了翻，很多我之前都看过了，没什么意思。不过我看你办事的地方倒是有很多书，不知我能不能看？”往旁边走了一步，秦栀摸索着坐下。屁股底下虽然是石头，但是较为平整。</p>
“有秘密，你也敢看？”元极在旁边坐下，淡淡道。</p>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再知道多一点，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主要是待在这里，她心里很没底。而且，她分析了一下，还是和元极和平共处利大于弊。因为当下她身边无人，没人帮她。</p>
“好，随你。只不过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把嘴闭严，不然、、、”元极说到最后，就消了音，让她自己想。</p>
秦栀撇了撇嘴，“不然就把我的舌头割下来。”</p>
薄唇弯起，元极没有出声，迎着夜风，万物寂静。</p>
仰头看着夜空，星辰闪烁，无比清晰。果然是站得高，望的也远，在这儿连星辰都如此明亮。</p>
蓦地，一些奇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像小孩儿哭。</p>
秦栀直起脊背，竖起耳朵，果然，那声音就是从后面传来的。</p>
“这是什么声音？”虽然像小孩儿哭，可是听起来很诡异。</p>
元极转头看向她，如此黑夜，他也瞧得见她紧张起来的模样。</p>
“人鱼。”元极淡淡告知。</p>
“人鱼？”秦栀一愣，随即恍然，他说的人鱼就是娃娃鱼。因为叫声像小孩儿哭，所以这些古人就管它们叫人鱼。</p>
只不过，这东西长得奇丑，滑溜溜的，还有腿会爬。</p>
思及此，她随即站起身，看向娃娃鱼的叫声传来之处，好像就在前头不远处。</p>
“这下面是险溅，潮湿无光，它们在下面安家了。”元极仰头看着她，一边说道。</p>
“安家？一家子都在。”一听这话，她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弯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走吧，带我下去，说不准一会儿那些东西就爬上来了。而且，如你所说的那种环境，还有很多小动物都喜欢。”青蛙蟾蜍，壁虎小蛇，完了，到它们家了。</p>
元极动也不动，任她扯着自己，“夜黑风高，正好问你几件事，如实回答。”</p>
“你要问什么？”秦栀蹲下，抓着他的衣袖，这厮就是故意的。知道这地儿有这些没毛的冷血动物，就偏偏把她带到这儿来，然后刑讯逼供。</p>
“你与公冶峥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从吴国开始，到西棠那晚，如实交代。”元极问道，声线冷漠。</p>
闻言，秦栀不由得叹口气，“互相利用，又因为好奇互相试探。我一直都想知道，他那样子是装的，还是本来就如此。他这个人是个矛盾体，很特别。就像世子爷你，也很矛盾，凭我阅人无数，也不能很快看透分析出来。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我很想一再探究，算是个挑战。我和他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p>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元极薄唇微扬，“那么，凭你阅人无数的经验，我与公冶峥，谁更有难度？”</p>
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秦栀微微歪头想了想，然后道：“你。”</p>
元极转眼看向别处，片刻后转过来又看向面前的人，“喜欢挑战是么？”</p>
“你不会想让我分析你吧？说真的，我现在没什么信心。我曾试过了，但失误过多次。不过呢，对于我来说，这种挑战也的确有意思。初到王府的时候，对于王府里的人，从陌生到熟悉，也没用多长时间。之后的日子，很无聊，他们想要做什么，我只要看一看就能猜出个七八来。我那时就想，若是一辈子都看着这些人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做那些无聊之极的事情，我非得英年早逝不可。”秦栀说着，似乎又回想起那段时光。初到陌生之地的新鲜感，很快就被磨光了。</p>
“军营之中的生活比王府的确要多彩。”所以，她后来就跟着元烁去了军营，一待便是六年，仍旧乐此不疲。</p>
“还是得多谢王爷和元烁那个二愣子。王爷对我有愧疚，本来想把他儿子送给我，减轻愧疚感。哪知这个主意奇臭无比，让多人痛苦。所以说，还是世子爷更胜一筹，不管你内心如何想法，能让我见识见识天机甲，我就很满足了。”不乏刻意吹捧之态，人在屋檐下，也是不得不低头。</p>
“居然敢说父亲的主意奇臭无比？让你痛苦了？哪儿痛苦，说明白了，我倒是想听听。”元极音调微变，她的吹捧他显然根本没往心里去，关注点在别的地方。</p>
他忽然又开始追问，秦栀不由得皱起眉头，正好那后面的娃娃鱼再次发出嚎哭似得叫声，她缩起肩膀，然后抓着元极的衣袖，“这事儿下去说，咱们有的是时间谈。”</p>
闻言，元极立即稳坐如山，任她扯着他，他丝毫未动。</p>
“元极，你明知道我害怕那些东西。快快，咱们赶紧走。”这厮就是故意的。</p>
擒住她的双手，元极一个用力将她拖过来，她身体翻转，被放倒在了他的腿上。</p>
双臂举在头顶，她就像要待宰的猪一样。</p>
“元极，你不要太过分。”蹬腿，他另外一只手准确的打在她膝盖上，让她瞬间老实了下来。</p>
“说吧，你如何痛苦？和谁订婚又不会痛苦？”元极居高临下，单手扣着她的双手，他当真刑讯逼供一般。</p>
“神经病吧你，我不想订婚，和谁都不想。你要是能大发慈悲，就去皇上那儿给我求个圣旨，让我孤独终老一辈子，我千恩万谢。”秦栀蓦地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了，作为前未婚夫妻，不管她现在到底想嫁给谁，都会被他拿来做比较。他本人又有色心在，不管她随便说出个什么人来，他都会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这便是过于自大的结果，受不得一点刺激。</p>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元极蓦地松开她的双手，在她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这事儿无需求皇上，你求我就行了。”话落，他单手把她拎起来，扔到一边儿。</p>
捂着脑门儿，秦栀暗暗说了几句脏话。抬眼看向他，却发现这厮已经转身要走了。</p>
立即站起身，她快步跟上去，他却又忽然停了下来，盯着黑乎乎的前方，“这人鱼爬上来了。”</p>
闻言，秦栀随即跳到他身后，一边探头往前头看。虽是看不到，但是却依稀的感觉到前头地上有东西在爬似得，悉悉索索的。</p>
元极单手扯开她，“一边去。”</p>
秦栀不言语，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手，这时候是死也不松手。</p>
元极甩手，欲把她甩开，她死死抓着，怎么也不放。</p>
向前走，他一边作势甩开她。秦栀紧紧跟着，手上像涂了强力胶。</p>
走到那回到下面的洞口边缘，元极扫了她一眼，“放手，自己跳下去。”</p>
秦栀抓着他的衣袖，一边朝他说娃娃鱼所在的地方瞧，没有叫声，想必是没爬过来。</p>
听到元极的冷斥，她不退反近，站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腰，顺便抓紧了他的腰带，绝不撒手。这若是把她从这小洞口扔下去，她非得骨折不可。</p>
垂眸看着腰间的双手，元极沉默了片刻，随后薄唇缓缓弯起，刚刚的不快瞬时烟消云散，好像从未存在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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