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8、蛇一样的人
小÷说◎网 】，♂小÷说◎网 】，</p>
睡了一个好觉，隔壁那人并没有打扰她，还算有人性。</p>
从被子里出来，秦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下床。</p>
慢悠悠的舒展身体，舒服了，她才缓缓的离开了禅房。</p>
天上有乌云，太阳也被遮住了，不过温度很凉爽。</p>
昨夜离开的护卫，有已经回来的，他们站在院子里，似乎正在享受难得的清闲。</p>
看到秦栀，他们各自向她问好，态度恭敬。</p>
秦栀微微点头，对于他们这忽然转变的态度，她不知该作何感想。不过，很明显，他们也应该是授命于元极吧，就算他没说什么，但总应该会表现出些什么，所以才让护卫变了态度。</p>
吃早饭的时辰到了，秦栀自顾自的前往饭堂，那个小沙弥瞧见了秦栀，不由得快步跑过来，“施主，你今日可晚了。那位仪表堂堂的施主已经用完早饭了，而且还说今日的斋饭做得好。”</p>
看着他，秦栀确定他说的仪表堂堂的施主应该就是元极了。只不过，他会夸奖这里的斋饭做得好？不太可能吧，他可不是那么客气的人。</p>
“他还说了什么？”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手感不错。</p>
小沙弥随即笑的弯起了眼睛，摇摇头，“师兄们说，那位施主捐了很多香火，我们寺里能扩建了，还能给佛祖重塑金身。”</p>
“好事。”点点头，秦栀一边坐下，元极做了一件好事，这么多和尚都在感谢他。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应该能抵消在边关那寺庙里所受的诅咒了吧。</p>
“对啊，师兄说，我们都能换新的僧衣芒鞋了。”小沙弥更高兴的是这件事，他身上的僧衣打了许多补丁，显然很久没换过新的了。</p>
秦栀轻笑，如果她有钱的话，肯定也会做好事的。瞧瞧这孩子高兴的小脸儿，她看着都跟着开心。</p>
斋饭端上来，秦栀动筷，今日的斋饭果然好吃了些，比昨天的好吃。</p>
想想昨天，元极将所有的斋饭都吃了，看来还真是为难他了。</p>
不过想他昨日的样子，秦栀不由得弯起唇角。还说她蠢，他那个样子也挺蠢的。</p>
用过了斋饭，天上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p>
寺里的大树被细雨淋得沙沙作响，更像是在唱歌。</p>
缓步的往回走，雨水落在了脸上，凉丝丝，又痒痒的。</p>
护卫都站在外头淋雨，即便下雨，他们也很喜欢站在外面清闲。几个人小声的不时说着什么，看神色都挺轻松的。</p>
如此高危的工作，能够活命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还能在这儿淋雨赏景，即便不懂风雅，也能附庸其中。</p>
看着他们淋雨，秦栀不由得摇摇头，他们对此时的安宁很满意，也很享受。人生短暂，他们更是不稳定，这会儿如此悠闲，说不准何时便没命了。</p>
走回房间，却猛地听到隔壁在叫她，连名带姓，好像在命令她。</p>
深吸口气，她转头看了看那些还在淋雨的护卫，他们都在享清闲，有事完全可以去叫他们。</p>
转身走过去，直接推开门，入眼的却是在煮茶的元极。</p>
他坐在桌边，单手调茶，看起来也很悠闲。</p>
“叫我做什么？你的手下都在外面，你有事完全可以叫他们去做。我又不是你的属下，不要总是命令我。”在他旁边坐下，秦栀一边看向桌子，如此环境，他居然还能找到煮茶的工具，真是厉害。</p>
抬眼看向她，幽深的眸子几许无奈，“叫你喝茶。不喝的话，就算了。”</p>
几不可微的挑眉，“叫我喝茶？真的假的，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喝到世子爷煮的茶。”单手托腮，秦栀一边看着他的动作，只是茶叶，什么都添加，原滋原味。</p>
“想喝的话就闭嘴，再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的头揪下来。”她那语调，用脚趾头都听得出不对劲儿来。</p>
“废了一只手，还想揪下我的头？”连煮茶那只手都用不上，简直妄想嘛。</p>
“我就用这一只手，别说揪下你的头，把你拆了都轻而易举。”动手倒茶，茶汤色泽鲜亮，泛着淡淡的茶香。</p>
秦栀看着他的手，不由得笑，“好吧，我信。世子爷是男人，男人都有麒麟臂，甘拜下风。”</p>
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元极示意她可以尝尝了，她爱喝清茶，这会儿煮的便是清茶。掌控好了火候，茶汤就不会涩口。</p>
秦栀点点头，然后拿起茶杯，先闻了闻，随后观察了一下色泽，小心的入口，果然煮的很好。</p>
“麒麟臂是什么？”茶还在嘴里呢，元极忽然问道。</p>
秦栀险些呛着，看向他，她想了想，“形容手臂粗壮有力。”</p>
眉头动了动，元极盯着她的脸研究了一会儿，“真的？”他怎么怀疑她是在骂人呢。</p>
“当然了。根据字面上的意思，这三个字儿也不像骂人的吧。”秦栀面色坦然，看不出异样来。</p>
不眨眼的盯着她，片刻后，元极几不可微的摇头，“还是不对。”</p>
“那你就自己猜吧，我喝茶。这茶煮的不错，我就喜欢喝这样的。添加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特别像泔水。”秦栀喝着，一边说道。</p>
这个时代，人们吃的喝的不免有些贫乏，尤其是甜点一类的。所以，这些人就会自己发明创造一些，可是很难符合她的口味儿。</p>
譬如说王府很盛行的团茶，王妃的最爱，茶叶揉碎了，然后再放里许多甜的东西，煮出来的茶汤一股水果和着茶叶的味道，再加里一些蜂蜜，甜滋滋的。</p>
那味道很奇怪，喝完之后舌头会麻痹半天，六年了，她仍旧不习惯。</p>
“你这一句话，将所有权势富贵之家都比喻成了猪。”猪才吃泔水。</p>
看着他慢悠悠的喝茶，秦栀不由得弯起红唇，“你若不说，他人也不会知道。所以，但凡此事传出去，就是世子爷你泄露的口风。”</p>
“学会歪理邪说了，胆子越来越大。”以前，她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一向让自己滴水不露的。</p>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着他，秦栀认为就是如此。</p>
看向她，元极蓦地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拍了她一巴掌，“胆大包天。”</p>
反应不及，没有躲过，秦栀暗暗的咬牙，蓦地抬腿朝他踢了过去。</p>
元极反应迅速，长腿微偏，就躲过了她的袭击。同时看向她，薄唇微弯，眸子也含笑。</p>
不由不忿，但的确是自己技不如人。在这个时候如果生气的话，会显得自己很没风度。</p>
继续喝茶，元极这茶煮的倒是真不错，很合她的口味。</p>
“听说，你捐的钱足够这寺里翻新扩建，还能给佛祖重塑金身。世子爷这么大方，实在让我意外。不过做了好事，所有人都感谢你，心情是不是很好？”秦栀没想到他会拿出那么多钱来。</p>
“报酬。而且，也免得被你抓住把柄。”元极又将她面前的茶杯填满，动作慢悠悠，却又十分好看。</p>
“寺里的僧人很感谢你，我想也肯定会为你诵经祈福的。那时的诅咒，你也不用介意了。”秦栀记得那个和尚诅咒元极尝尽人间八苦，这在佛经里来说，是很强烈的诅咒了。</p>
说起这个，元极面色微变。看向她，他的眸色几许浮沉，“你还记得。”</p>
“别的不敢说，记忆力是非常不错的。那个和尚诅咒你尝尽人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八苦，虽然听起来简单，好似人人都会经历，但程度又各不相同。</p>
“记忆力的确很好。只不过，还有两句，你可曾记得？”元极身体向后依靠着椅背，一边淡淡问道。</p>
闻言，秦栀微微挑眉，“还有两句？”还有两句什么？</p>
元极微微垂眸，“不记得就算了，也并非是什么好话。”</p>
“你真的担心了？放心吧，我去找住持，让他给你诵经祈福。肯定会抵消那些饱含怨念的诅咒，再说人各不同，你又怎么能知道，凭你如此尊贵的身份，那些诅咒能拿你如何。”今天这也算是一个大发现了，元极居然很在意这些。</p>
在封建社会当中，人们的确很喜欢卜问天地，敬畏神灵。诚如始皇帝，为了长生不老，简直进入魔障一般。由此可以判断出，掌握越多的人，对这方面就越在意，因为他们害怕失去。而什么都没有的人，反而无所谓，因为本来也不曾拥有。</p>
元极看来也一样，内心有符合平常人的一面。</p>
元极没有言语，纵使他刀枪不入，为今看来，这诅咒也已经开始缓慢渗透了。</p>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淋雨的护卫们也不得不回到禅房避雨了。打开颤颤悠悠的窗子，秦栀不由得伸手托着那窗户，“还真是残破不堪，幸好你捐钱了，不然这窗子掉了，我可赔不起。”</p>
起身走到她身边，元极看了看那窗子，“松手吧，不会掉下来的。”</p>
秦栀看了看他，“你确定？”</p>
元极挑眉，眼角眉梢间都是自信。</p>
缓缓放手，那窗子发出了吱嘎的声响，秦栀不由得几分担心，这破窗子可能真要坚持不住了。</p>
放下了手，窗子倒是没有再发出响声，她弯了弯唇角，希望它能坚挺住。</p>
然而，她翘起的唇角还没落下来呢，就眼见那窗子和窗棂脱开，直朝着她砸了下来。</p>
元极的手臂更快的拦截住，那窗子砸在他手臂上，然后就落到了外面，掉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p>
“得，这回彻底罢工了。”探头看了一眼，今晚元极睡觉要开天窗了。</p>
“的确需要翻新了。”这寺庙确实太差了。</p>
扭头看向他，他也正好低头看她，四目相对，不由得都笑了，两个人居然做了这么蠢的事儿。</p>
阴雨绵绵，直至下午，这雨还未停歇，寺庙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好像在窃窃私语着什么。</p>
倚靠着已没了窗子的窗边，秦栀看着寺里的经书，经书很破旧，看得出已有些年头了。</p>
不过，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并不耽误观看。</p>
桌旁，新的茶正在小火煮着，满室茶香。元极则坐在旁边，边煮茶边处理刚刚送来的密信。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又各不相干。</p>
经书也分若干种，不论哪一种，她都能看的下去。</p>
最后一封信处理完，元极动手撤火倒茶，随后抬眼看向她，却发现她还沉浸在那本经书里，已经看完一大半了。</p>
如此无聊的东西，她居然也能看的这么入迷，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p>
“西棠的人正在撤离，公冶峥已经回西棠了。只不过，在进入西棠之后，他就不见了。”看着她，元极一边开口道。</p>
他忽然说话，秦栀回神儿，看向他，她有片刻的诧异，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个。</p>
“所以说，他的身份肯定有个大秘密。其实想想，如果我能冒险一试，跟着他去西棠的话，没准儿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谁了。”如今想想，怕是错过了一次好机会。</p>
“你若真跟他走了，信不信会死无葬身之地？”元极面色清冷的看着她，要她好好想想，她这个想法有多疯狂。</p>
“也未必。公冶峥这个人，实在难说是个怎样的人，不过他还未必会有那么卑鄙无耻。”算不上说到做到，但也不会如此卑鄙的要计划这种杀人方式。</p>
“短短时日，你倒是对他诸多信任。”元极动手将她面前的茶杯拿过来，将里面的茶水又倒回了茶壶里。</p>
瞧着他的动作，秦栀不由得微微撇嘴，这是生气了？喜怒无常，她只不过说真话而已。看来往后，她还是得斟酌字句，免得这厮忽然间变脸。</p>
“不是信任，是根据分析他的日常行为而得出的结论。就像世子爷，虽然无比冷漠，但内心也有火热之处，没将我置之不理就说明，咱们这些时日的相处，还是很有成效的。”秦栀微微摇头，她是个理性的人，从不会无缘无故的信任某个人。</p>
看着她，元极一边拿起茶壶，再次给她面前的杯子填满，“茶水还是热的时候比较好喝。”</p>
无语，他明明就是因为听她说了这一句心情又好了，变化多端。</p>
拿起杯子，秦栀喝了一口，不由得眉头抽了抽，“煮过了，苦。”</p>
元极拿起杯子喝一口，随后也不由得眯起眼睛，“的确苦，苦的我伤口都开始疼了。”</p>
“你觉得疼了？”他疼痛不敏感，连缝合的时候都没感觉，这会儿居然疼了。</p>
“嗯。”身体向后倚靠着椅子，他那条手臂一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p>
“我把老朱叫来？”站起身，秦栀觉得还是要老朱看看比较好，伤的较为严重，也不知会不会感染。这个时代也没破伤风抗生素之类的药物，有时一点小伤的确可能会要人命。</p>
“你来拆开，我自己看看。”元极说着，一边动手解开了腰带。</p>
看着他的动作，秦栀不由得挑眉，这忽然间的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让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p>
元极解开腰带，便动手脱下受伤那一侧的衣服，不过他那条手臂不能大幅度的动，所以看起来有些困难。</p>
“你别动了，我帮你。”走过来，秦栀动手帮他把衣服脱下来，又解开中衣，他身体的温度扑面而来，和着他身上独特的气味儿。</p>
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在看着她，用一种不知怎么形容的眼神儿。</p>
中衣敞开大半，也瞧见了他的手臂，缠了好几层的纱布，也不知怎么样了。</p>
“我尽量轻一点，你忍忍。如果真的发炎感染了，得赶紧离开这儿去处理，会要命的。”秦栀担心的是这个情况，这个时代，这一点点伤真的会要命。</p>
“嗯。”元极几不可微的皱眉。</p>
解开纱布，一圈一圈的，秦栀不敢太过用力，动作放的特别轻。</p>
终于，最后一圈解下来，也看到了他的伤处。伤口还是缝合的，线都在上面，微微有些红肿。</p>
秦栀吹了吹，这样子她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放心。</p>
抬头看向他，“我也看不出，叫老朱过来吧。不然的话，就再煎一些清热解毒的药喝。在这个时代，发炎感染的严重会致命，有的可能因为溃烂，而整条手臂都保不住。”所以，秦栀很害怕生病或是受伤，医疗方面不达标，一点点小病小伤兴许就会送命。</p>
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娇美明艳，“什么叫做这个时代？”她有时说话，很莫名其妙，听起来就好像是，她不属于这里。</p>
闻言，秦栀眨眨眼，“现在重点不是这个。你等着，我去找老朱。”说着，她站起身，欲离开。</p>
元极抬手抓住了她的手，“不用。”</p>
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温热而细腻，他的手较之她的很大，轻松一抓，她的手就尽数被罩住了。</p>
“那怎么办？”看着他，不知他还有什么法子。</p>
“去找严华，他那里有药。”元极放开她的手，一边说道。</p>
“好。”点点头，秦栀快步离开。</p>
很快的，她拿着药回来了，元极依旧衣衫敞开的坐在那里，如果不看他的伤处，还真以为他被怎么着了呢。</p>
“严华说这药药劲强烈，可吃可外敷，都是他们平时用的。你确定你要用？”元极不经常受伤，用药劲这么大的药，恐怕会受不了。</p>
“你不是说我这条手臂可能会保不住么，与此相比，用这药也算不了什么。”元极微微摇头，让她上药。</p>
“你还真害怕了？”没看出来，这厮还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p>
“我若不听你的，你会讲一车的道理给我听。与其这么麻烦，我便信你了。”元极的理由也十分充分，因为深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p>
轻笑，秦栀拖过一把椅子来坐下，“看来，想要杀你也很简单，只要我多唠叨几遍就行了。”</p>
垂眸看着她，元极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还想杀我，脑袋不想要了。”</p>
“把你能的，把我头揪下来吧。”轻轻地撒药，白色的药粉有些刺鼻的味道，看来这药效的确挺强劲的。</p>
缓缓抬手，最后落在她头上拍了拍，“胆大包天。”</p>
知道他在拍她的头，秦栀的动作顿了顿，并非她是胡思乱想，而是按照常理来说，他不会对她做这种动作。</p>
这种动作，从心理层面来说，两个人应该关系亲近，没有猜忌，甚至有一些感情，亲情友情都可以算在其中。只有满足这些条件，做这个动作才能不突兀。</p>
当然了，也可能是故意为之，只不过对元极这种人来说，他也没必要故意做这种动作。如此来看，更多的可能是无意识的，只是想就做了。</p>
上好了药，秦栀将纱布重新包扎上，抬头看了他一眼，“疼么？”</p>
“像有很多蚂蚁在啃咬。”低头看着她，元极一边说道。</p>
这种感觉肯定不好受，也幸亏他痛觉低，不然的话，指不定多难受呢。</p>
帮他把衣服穿上，秦栀看了看他的腰带，“自己能扣上么？”</p>
“这只废手，也指望不上。”元极站起身，表示自己完不成。</p>
两手抓住他的腰带，秦栀深吸口气，“我第一次给男人扣腰带，这事儿还是挺亲密的，希望世子爷不要外传。凭借咱俩这前未婚夫妻的关系，传出去于你我来说都不太好。”有些事情，还是讲明白的比较好。如果说做朋友，她不排斥，但越过界，肯定不行。</p>
面色逐渐化为清冷，元极猛地打开她的手，然后自己两手痛快的将腰带扣上了。</p>
瞧他这动作和架势，秦栀反倒愣了，还说自己是废手，这会儿挺管用的。</p>
“如此就不会有人在背后议论你了。”他冷着脸，显然心情极为不好。</p>
秦栀耸耸肩，“说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这许多年来，都在说我高攀了世子爷，我也不是很在乎。只不过世子爷的脸面可能就要丢尽了，这吃回头草，好像不是什么好话吧。对于男人来说，可以和戴绿帽子的程度相媲美。”</p>
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元极最后瞪了她一眼，“滚吧。”</p>
不甚在意，秦栀拿起经书，然后又把杯子倒满茶水，一手一个，转身离开了。</p>
半夜时分，雨终于停了，翌日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太阳也顺利的从天边跳了出来。</p>
山被染色一般，因为雨水的浸润，更为鲜亮。</p>
今日要离开了，护卫已经在一大早的时候分批下山了。</p>
秦栀也穿戴好，男人的打扮，长发利落的捆绑在脑后，完整的露出整张脸。</p>
胸口也特意被捆缚过，一马平川，她的样子倒像是个少年，有些娘娘腔的少年。</p>
护卫已经下山了，这最后一队，便只剩下秦栀元极还有老朱了。</p>
老朱和秦栀都穿的极为朴素，反倒衬托的元极格外富贵，尽管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料子及不上他平时所穿，但贵在对比。</p>
老朱背着偌大的包袱，像是要去往远方似得，秦栀也背着包袱，唯独元极一身轻。</p>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下山吧。”老朱计算着时辰，这个时候下山正好，和前头的护卫错开了时间。</p>
“走吧。”淡淡的扫了一眼秦栀，元极清冷逼人，直觉能探查出，他心情好像不是特别好。</p>
元极在前，三个人朝着山门的方向走。</p>
山门处，那个小沙弥正在洒扫落叶，看着三人出现，他拎着扫把停下动作，“施主要下山了么？”</p>
元极扫了一眼不予理会，秦栀点点头，“是啊，我们要走了。好好扫地吧，再见。”摸了摸他的小光头，秦栀一边笑道。</p>
小和尚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看着他们下了山。</p>
“这寺里的僧人多是无家可归之人，那小和尚亦是个孤儿，是住持在山中捡到的。”老朱和秦栀同行，一边说道。在这吴国南方建一座寺庙，极其的不容易。</p>
“这世上总是有些不负责任的人，为了一时爽快，做了孽事又不敢承担责任。不知老朱你有没有看到那小和尚后脑勺上的疤痕，那是老鼠咬的，应当就是被扔到山中的时候，山中的老鼠趁机啃咬的。他很幸运，被野生老鼠咬了也染上什么病，现在活蹦乱跳的，脑子灵光。”秦栀双臂环胸，不负责任的人见多了，这种人总得来说就是无法控制自己骚动犯贱的爱无能。</p>
老朱也叹口气，这个世道，这种事情见多了。</p>
元极走在前，他们俩说话他自然听得到。秦栀对这世上一些事情的见解与常人大相径庭，尽管能看得出她有时会刻意收敛自己，但还是掩饰不住。</p>
下了山，山边拴了三匹马，这是护卫准备好的。</p>
三人各自上马，然后上了土道向北进发。</p>
速度不快不慢，于夜幕降临时，进入了一个镇子。</p>
这个时机，元极还有胆子进镇子停留，秦栀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想法。</p>
老朱去找药房买药，而元极则带着秦栀找了一家客栈。</p>
别看镇子不大，但客栈很多，这对面也是一家客栈，大小规模差不了多少。</p>
走进客栈，秦栀先观察了一下这客栈内部，柜台，桌子，楼梯等物。果然瞧见了一些像是蚂蚁之类的雕刻，他们还没脱离南部那些夷人聚集区。</p>
交了钱，小二立即在前引路，带着两个人往楼上走。</p>
与元极同行，秦栀一边压低了声音，“看到了么，那些毒物的雕刻。”</p>
“嗯。”元极微微颌首，他自然看见了。</p>
“不知对面的客栈里有些什么，我倒是很想过去看看。”说着，秦栀一边回头，透过一楼那开的很高的窗户，能看得到对面客栈的二楼，外观上看不出什么来，想要查看，还得进里面去。</p>
边回头边往楼上走，哪知一脚绊到，她整个人扭着朝楼下倒了下去。</p>
一只手更快的拦截住她，然后轻松的收回，顺势将她也带了回来，“走路时能不能看着脚下，不要东张西望。”</p>
轻嘘口气，秦栀点点头，“谢了，过于专注，忘记看脚下了。”</p>
“还算有良心，这个时候知道说谢谢。这事儿被传出去，不知会不会有人骂我吃回头草？”收回手，元极看了一眼他手臂刚刚拦截碰过的地方，明明是她胸前，为何硬邦邦的。</p>
状似无意的拍了拍胸口，“你这是做好事，怎么可能会有人骂你。不过，你是在为昨天我说的话生气么？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地方说的是错的，按照你我之前的关系，在解除婚约之后再闹出什么绯闻来，的确不是好事。”</p>
小二给安排了三个房间，交代有需要可以叫他，之后就离开了。</p>
站在房间门口，元极背对着她，“听你的意思，似乎引以为耻。”</p>
秦栀想了想，“引以为耻算不上，不过的确是干干净净比较好。这六年来，除了有人说我配不上你之外，再也没其他的坏话了。我想，还是继续保持的好，我并不想无缘无故惹上一身闲言碎语。”于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她不行，和他相比，她是弱势。</p>
元极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进了房间，然后顺手甩上了房门。</p>
房门发出砰地一声，秦栀耸耸肩，尽管她并不想恶意猜测，不过元极的行为的确会让她误会。</p>
有句话说得好，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就算她和元极之前也没什么关系，但还是保持干净为最好。</p>
老朱回来后，就借了厨房煎药，煎了一个时辰，汤药才好。趁热送到楼上，敲开了房门，却发现元极站在窗口，好像被固定住了似得。</p>
“主子，可以吃药了。”老朱将汤药送到元极身边，一边轻声道。</p>
元极接过，一口喝掉，如此味道，他却好似全无感觉。</p>
“主子，对面的客栈属下已经探查过了，与这客栈并不是同一家。”老朱顺着窗子看着对面的客栈，灯火幽暗，看样子生意并不如这里。</p>
元极淡淡的收回视线，“你这药真苦。”</p>
老朱一诧，“苦么？”往时，元极从不会评价汤药的味道，毕竟都知道难吃，说了也无法缓解。</p>
“人间八苦，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字字如针，你这苦死人的汤药都遮不住。”元极淡淡的说完，便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了。盯着一处，他似乎陷入了某件事当中。</p>
老朱不解，却又依稀的明白些什么，世事难说，总有意外。</p>
晚饭在房间里用完，秦栀认真的洗漱了下，才回到床上。</p>
不知还需要几天才能离开吴国，按照眼下这个速度，起码得十天以上。</p>
元烁肯定已经回来了，真是好奇他和汪小姐的进展，如果顺利的话，婚事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了。</p>
想想不禁觉得好笑，还记得他小时候肆无忌惮的样子呢，这眨眼间的，就要结婚了。</p>
不知何时，秦栀迷迷糊糊睡着了，而也就在她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一些吵嚷的声音，惊得她瞬时睁开了眼睛。</p>
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伴随着人吵嚷的声音，还有悉悉索索的奇怪声响。</p>
从被子里钻出来，秦栀快速的穿上衣服，然后靠近窗边。</p>
声音的确是从外面传来的，秦栀小心的打开窗子，看到的，是空寂的街上站着的一行人。</p>
一个白裙子的女人特别显眼，她身后站在几个男人。而在她前面，则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背影，极其高大，异于常人。</p>
根据这站位，很明显这个高大的男人地位高于药师，不知是什么人物。</p>
视线移向对面的客栈，二楼人影乱窜，昏暗的灯火中，很明显一些人正在打斗。</p>
只不过，打斗也没持续多久，然后其中一方倒下，还有的撞到了窗户上，整个身体都在扭动，极其诡异。</p>
有药师在，想必对面二楼没发生什么好事，说不准是什么毒物在乱窜。</p>
不知对面住了些什么人，居然引来了药师。</p>
不是天机甲，那么就有可能是西棠的人。</p>
蓦地，她觉得好像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秦栀心头一震，随后缓缓垂下眼睛看向空寂的街道。</p>
那个身形高大异于常人的男人转过头，正在盯着她。</p>
四目相对，秦栀缓了呼吸，这双眼睛说不上有多凶狠，但是，却让人感觉极其特别的不舒服。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头顶，和她忽然见到没有毛的冷血动物时一样，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炸起来了。</p>
抬手，她平静的关上窗子，隔绝了那道视线。转过身，秦栀缓缓地滑下去，最后坐在了地板上。</p>
深吸口气，她闭上眼睛，用后脑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身后的木墙，轻微的疼痛，让她感觉清醒了些。</p>
从未有一个人能够给她这种冷血动物一样的感觉，太恐怖了，以至于她都忘了那个人长什么模样。现在她的脑海里，回想起那个人，那颗头都变成了蛇头。</p>
她止不住的回想，同时也想尽快抛却这些想法，但越是如此就越控制不住。</p>
更加用力的撞击着脑后的木墙，希望自己尽快清醒，那是个人，不是蛇。</p>
蓦地，一股温热的气息笼罩住了她，向后撞击的脑袋也撞到了一个略软的物体。</p>
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元极清冷而又熟悉的脸，他单手撑在她脑袋旁边，手垫在了她脑后，正在看着她。</p>
“害怕了。”她脸色发白，眼神闪烁，明显在害怕。</p>
“外面的情况你看到了么？”深吸口气，她小声道。</p>
“嗯。”他自然看到了，而且也看到了那个人在盯着秦栀这屋的窗户，所以他才会过来。</p>
“那个男人是谁，你知道么？”比药师的身份地位要高。</p>
“暂时不知。”元极微微摇头，有待查证。</p>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像蛇一样，阴鸷。”说着，她不由得搓了搓双臂，她现在还很不舒服。</p>
“不用怕，他不会来咬你的。”元极收回垫在她脑后的手，一边安慰道。</p>
听他的话，秦栀不由笑了一声，“还有你这么安慰人的。”</p>
“对面可能是西棠的人，暴露了踪迹。看来接下来，不能再进城了，很危险。”元极蹲在她面前，始终盯着她发白的脸。</p>
“碰上了毒物不用怕，我们都随身带了香灰。只不过，别再碰到这种大队人马，双拳难敌四脚，很容易吃亏。”秦栀也赞同，进城过夜不是个好主意。</p>
“外面的人已经走了，休息吧，明日一早离开。”元极听得到外面的动静，街上的人都撤了，只不过对面客栈已经乱成一锅粥了。</p>
看着他站起身，秦栀叹口气，“我再坐一会儿，腿有点没力气。”</p>
垂眸看着她，蓦地元极弯身，一把将她横抱起来。</p>
抓住他的衣服，秦栀仰脸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人很温柔。</p>
走到床边，元极俯身将她放下，“休息吧，我就在隔壁，听得到你这边的声音。”</p>
坐在那儿，秦栀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收回视线。点点头，“谢谢。”</p>
没有再说什么，元极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脚步很轻，就好像他从来没进来过一样。</p>
盯着被关上的房门，秦栀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不想想的太复杂，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不要再想这个问题。</p>
将自己卷进被子里，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些。却不想，闭上眼睛，看到的又是一个人身蛇头的怪物。</p>
惊了她一身的冷汗，瞬时睁开眼睛，不敢再闭上。</p>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很大的可能是吴国玄衡阁的人。</p>
希望不要再碰上，怕是她连理智分析的能力都会被吓没了。</p>
从未如此害怕过一个活人，惊惧由心内而生，也或许是她的潜意识在警告她，这个人有多危险。</p>
</p>
睡了一个好觉，隔壁那人并没有打扰她，还算有人性。</p>
从被子里出来，秦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下床。</p>
慢悠悠的舒展身体，舒服了，她才缓缓的离开了禅房。</p>
天上有乌云，太阳也被遮住了，不过温度很凉爽。</p>
昨夜离开的护卫，有已经回来的，他们站在院子里，似乎正在享受难得的清闲。</p>
看到秦栀，他们各自向她问好，态度恭敬。</p>
秦栀微微点头，对于他们这忽然转变的态度，她不知该作何感想。不过，很明显，他们也应该是授命于元极吧，就算他没说什么，但总应该会表现出些什么，所以才让护卫变了态度。</p>
吃早饭的时辰到了，秦栀自顾自的前往饭堂，那个小沙弥瞧见了秦栀，不由得快步跑过来，“施主，你今日可晚了。那位仪表堂堂的施主已经用完早饭了，而且还说今日的斋饭做得好。”</p>
看着他，秦栀确定他说的仪表堂堂的施主应该就是元极了。只不过，他会夸奖这里的斋饭做得好？不太可能吧，他可不是那么客气的人。</p>
“他还说了什么？”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手感不错。</p>
小沙弥随即笑的弯起了眼睛，摇摇头，“师兄们说，那位施主捐了很多香火，我们寺里能扩建了，还能给佛祖重塑金身。”</p>
“好事。”点点头，秦栀一边坐下，元极做了一件好事，这么多和尚都在感谢他。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应该能抵消在边关那寺庙里所受的诅咒了吧。</p>
“对啊，师兄说，我们都能换新的僧衣芒鞋了。”小沙弥更高兴的是这件事，他身上的僧衣打了许多补丁，显然很久没换过新的了。</p>
秦栀轻笑，如果她有钱的话，肯定也会做好事的。瞧瞧这孩子高兴的小脸儿，她看着都跟着开心。</p>
斋饭端上来，秦栀动筷，今日的斋饭果然好吃了些，比昨天的好吃。</p>
想想昨天，元极将所有的斋饭都吃了，看来还真是为难他了。</p>
不过想他昨日的样子，秦栀不由得弯起唇角。还说她蠢，他那个样子也挺蠢的。</p>
用过了斋饭，天上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p>
寺里的大树被细雨淋得沙沙作响，更像是在唱歌。</p>
缓步的往回走，雨水落在了脸上，凉丝丝，又痒痒的。</p>
护卫都站在外头淋雨，即便下雨，他们也很喜欢站在外面清闲。几个人小声的不时说着什么，看神色都挺轻松的。</p>
如此高危的工作，能够活命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还能在这儿淋雨赏景，即便不懂风雅，也能附庸其中。</p>
看着他们淋雨，秦栀不由得摇摇头，他们对此时的安宁很满意，也很享受。人生短暂，他们更是不稳定，这会儿如此悠闲，说不准何时便没命了。</p>
走回房间，却猛地听到隔壁在叫她，连名带姓，好像在命令她。</p>
深吸口气，她转头看了看那些还在淋雨的护卫，他们都在享清闲，有事完全可以去叫他们。</p>
转身走过去，直接推开门，入眼的却是在煮茶的元极。</p>
他坐在桌边，单手调茶，看起来也很悠闲。</p>
“叫我做什么？你的手下都在外面，你有事完全可以叫他们去做。我又不是你的属下，不要总是命令我。”在他旁边坐下，秦栀一边看向桌子，如此环境，他居然还能找到煮茶的工具，真是厉害。</p>
抬眼看向她，幽深的眸子几许无奈，“叫你喝茶。不喝的话，就算了。”</p>
几不可微的挑眉，“叫我喝茶？真的假的，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喝到世子爷煮的茶。”单手托腮，秦栀一边看着他的动作，只是茶叶，什么都添加，原滋原味。</p>
“想喝的话就闭嘴，再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的头揪下来。”她那语调，用脚趾头都听得出不对劲儿来。</p>
“废了一只手，还想揪下我的头？”连煮茶那只手都用不上，简直妄想嘛。</p>
“我就用这一只手，别说揪下你的头，把你拆了都轻而易举。”动手倒茶，茶汤色泽鲜亮，泛着淡淡的茶香。</p>
秦栀看着他的手，不由得笑，“好吧，我信。世子爷是男人，男人都有麒麟臂，甘拜下风。”</p>
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元极示意她可以尝尝了，她爱喝清茶，这会儿煮的便是清茶。掌控好了火候，茶汤就不会涩口。</p>
秦栀点点头，然后拿起茶杯，先闻了闻，随后观察了一下色泽，小心的入口，果然煮的很好。</p>
“麒麟臂是什么？”茶还在嘴里呢，元极忽然问道。</p>
秦栀险些呛着，看向他，她想了想，“形容手臂粗壮有力。”</p>
眉头动了动，元极盯着她的脸研究了一会儿，“真的？”他怎么怀疑她是在骂人呢。</p>
“当然了。根据字面上的意思，这三个字儿也不像骂人的吧。”秦栀面色坦然，看不出异样来。</p>
不眨眼的盯着她，片刻后，元极几不可微的摇头，“还是不对。”</p>
“那你就自己猜吧，我喝茶。这茶煮的不错，我就喜欢喝这样的。添加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特别像泔水。”秦栀喝着，一边说道。</p>
这个时代，人们吃的喝的不免有些贫乏，尤其是甜点一类的。所以，这些人就会自己发明创造一些，可是很难符合她的口味儿。</p>
譬如说王府很盛行的团茶，王妃的最爱，茶叶揉碎了，然后再放里许多甜的东西，煮出来的茶汤一股水果和着茶叶的味道，再加里一些蜂蜜，甜滋滋的。</p>
那味道很奇怪，喝完之后舌头会麻痹半天，六年了，她仍旧不习惯。</p>
“你这一句话，将所有权势富贵之家都比喻成了猪。”猪才吃泔水。</p>
看着他慢悠悠的喝茶，秦栀不由得弯起红唇，“你若不说，他人也不会知道。所以，但凡此事传出去，就是世子爷你泄露的口风。”</p>
“学会歪理邪说了，胆子越来越大。”以前，她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一向让自己滴水不露的。</p>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着他，秦栀认为就是如此。</p>
看向她，元极蓦地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拍了她一巴掌，“胆大包天。”</p>
反应不及，没有躲过，秦栀暗暗的咬牙，蓦地抬腿朝他踢了过去。</p>
元极反应迅速，长腿微偏，就躲过了她的袭击。同时看向她，薄唇微弯，眸子也含笑。</p>
不由不忿，但的确是自己技不如人。在这个时候如果生气的话，会显得自己很没风度。</p>
继续喝茶，元极这茶煮的倒是真不错，很合她的口味。</p>
“听说，你捐的钱足够这寺里翻新扩建，还能给佛祖重塑金身。世子爷这么大方，实在让我意外。不过做了好事，所有人都感谢你，心情是不是很好？”秦栀没想到他会拿出那么多钱来。</p>
“报酬。而且，也免得被你抓住把柄。”元极又将她面前的茶杯填满，动作慢悠悠，却又十分好看。</p>
“寺里的僧人很感谢你，我想也肯定会为你诵经祈福的。那时的诅咒，你也不用介意了。”秦栀记得那个和尚诅咒元极尝尽人间八苦，这在佛经里来说，是很强烈的诅咒了。</p>
说起这个，元极面色微变。看向她，他的眸色几许浮沉，“你还记得。”</p>
“别的不敢说，记忆力是非常不错的。那个和尚诅咒你尝尽人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八苦，虽然听起来简单，好似人人都会经历，但程度又各不相同。</p>
“记忆力的确很好。只不过，还有两句，你可曾记得？”元极身体向后依靠着椅背，一边淡淡问道。</p>
闻言，秦栀微微挑眉，“还有两句？”还有两句什么？</p>
元极微微垂眸，“不记得就算了，也并非是什么好话。”</p>
“你真的担心了？放心吧，我去找住持，让他给你诵经祈福。肯定会抵消那些饱含怨念的诅咒，再说人各不同，你又怎么能知道，凭你如此尊贵的身份，那些诅咒能拿你如何。”今天这也算是一个大发现了，元极居然很在意这些。</p>
在封建社会当中，人们的确很喜欢卜问天地，敬畏神灵。诚如始皇帝，为了长生不老，简直进入魔障一般。由此可以判断出，掌握越多的人，对这方面就越在意，因为他们害怕失去。而什么都没有的人，反而无所谓，因为本来也不曾拥有。</p>
元极看来也一样，内心有符合平常人的一面。</p>
元极没有言语，纵使他刀枪不入，为今看来，这诅咒也已经开始缓慢渗透了。</p>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淋雨的护卫们也不得不回到禅房避雨了。打开颤颤悠悠的窗子，秦栀不由得伸手托着那窗户，“还真是残破不堪，幸好你捐钱了，不然这窗子掉了，我可赔不起。”</p>
起身走到她身边，元极看了看那窗子，“松手吧，不会掉下来的。”</p>
秦栀看了看他，“你确定？”</p>
元极挑眉，眼角眉梢间都是自信。</p>
缓缓放手，那窗子发出了吱嘎的声响，秦栀不由得几分担心，这破窗子可能真要坚持不住了。</p>
放下了手，窗子倒是没有再发出响声，她弯了弯唇角，希望它能坚挺住。</p>
然而，她翘起的唇角还没落下来呢，就眼见那窗子和窗棂脱开，直朝着她砸了下来。</p>
元极的手臂更快的拦截住，那窗子砸在他手臂上，然后就落到了外面，掉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p>
“得，这回彻底罢工了。”探头看了一眼，今晚元极睡觉要开天窗了。</p>
“的确需要翻新了。”这寺庙确实太差了。</p>
扭头看向他，他也正好低头看她，四目相对，不由得都笑了，两个人居然做了这么蠢的事儿。</p>
阴雨绵绵，直至下午，这雨还未停歇，寺庙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好像在窃窃私语着什么。</p>
倚靠着已没了窗子的窗边，秦栀看着寺里的经书，经书很破旧，看得出已有些年头了。</p>
不过，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并不耽误观看。</p>
桌旁，新的茶正在小火煮着，满室茶香。元极则坐在旁边，边煮茶边处理刚刚送来的密信。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又各不相干。</p>
经书也分若干种，不论哪一种，她都能看的下去。</p>
最后一封信处理完，元极动手撤火倒茶，随后抬眼看向她，却发现她还沉浸在那本经书里，已经看完一大半了。</p>
如此无聊的东西，她居然也能看的这么入迷，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p>
“西棠的人正在撤离，公冶峥已经回西棠了。只不过，在进入西棠之后，他就不见了。”看着她，元极一边开口道。</p>
他忽然说话，秦栀回神儿，看向他，她有片刻的诧异，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个。</p>
“所以说，他的身份肯定有个大秘密。其实想想，如果我能冒险一试，跟着他去西棠的话，没准儿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谁了。”如今想想，怕是错过了一次好机会。</p>
“你若真跟他走了，信不信会死无葬身之地？”元极面色清冷的看着她，要她好好想想，她这个想法有多疯狂。</p>
“也未必。公冶峥这个人，实在难说是个怎样的人，不过他还未必会有那么卑鄙无耻。”算不上说到做到，但也不会如此卑鄙的要计划这种杀人方式。</p>
“短短时日，你倒是对他诸多信任。”元极动手将她面前的茶杯拿过来，将里面的茶水又倒回了茶壶里。</p>
瞧着他的动作，秦栀不由得微微撇嘴，这是生气了？喜怒无常，她只不过说真话而已。看来往后，她还是得斟酌字句，免得这厮忽然间变脸。</p>
“不是信任，是根据分析他的日常行为而得出的结论。就像世子爷，虽然无比冷漠，但内心也有火热之处，没将我置之不理就说明，咱们这些时日的相处，还是很有成效的。”秦栀微微摇头，她是个理性的人，从不会无缘无故的信任某个人。</p>
看着她，元极一边拿起茶壶，再次给她面前的杯子填满，“茶水还是热的时候比较好喝。”</p>
无语，他明明就是因为听她说了这一句心情又好了，变化多端。</p>
拿起杯子，秦栀喝了一口，不由得眉头抽了抽，“煮过了，苦。”</p>
元极拿起杯子喝一口，随后也不由得眯起眼睛，“的确苦，苦的我伤口都开始疼了。”</p>
“你觉得疼了？”他疼痛不敏感，连缝合的时候都没感觉，这会儿居然疼了。</p>
“嗯。”身体向后倚靠着椅子，他那条手臂一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p>
“我把老朱叫来？”站起身，秦栀觉得还是要老朱看看比较好，伤的较为严重，也不知会不会感染。这个时代也没破伤风抗生素之类的药物，有时一点小伤的确可能会要人命。</p>
“你来拆开，我自己看看。”元极说着，一边动手解开了腰带。</p>
看着他的动作，秦栀不由得挑眉，这忽然间的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让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p>
元极解开腰带，便动手脱下受伤那一侧的衣服，不过他那条手臂不能大幅度的动，所以看起来有些困难。</p>
“你别动了，我帮你。”走过来，秦栀动手帮他把衣服脱下来，又解开中衣，他身体的温度扑面而来，和着他身上独特的气味儿。</p>
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在看着她，用一种不知怎么形容的眼神儿。</p>
中衣敞开大半，也瞧见了他的手臂，缠了好几层的纱布，也不知怎么样了。</p>
“我尽量轻一点，你忍忍。如果真的发炎感染了，得赶紧离开这儿去处理，会要命的。”秦栀担心的是这个情况，这个时代，这一点点伤真的会要命。</p>
“嗯。”元极几不可微的皱眉。</p>
解开纱布，一圈一圈的，秦栀不敢太过用力，动作放的特别轻。</p>
终于，最后一圈解下来，也看到了他的伤处。伤口还是缝合的，线都在上面，微微有些红肿。</p>
秦栀吹了吹，这样子她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放心。</p>
抬头看向他，“我也看不出，叫老朱过来吧。不然的话，就再煎一些清热解毒的药喝。在这个时代，发炎感染的严重会致命，有的可能因为溃烂，而整条手臂都保不住。”所以，秦栀很害怕生病或是受伤，医疗方面不达标，一点点小病小伤兴许就会送命。</p>
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娇美明艳，“什么叫做这个时代？”她有时说话，很莫名其妙，听起来就好像是，她不属于这里。</p>
闻言，秦栀眨眨眼，“现在重点不是这个。你等着，我去找老朱。”说着，她站起身，欲离开。</p>
元极抬手抓住了她的手，“不用。”</p>
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温热而细腻，他的手较之她的很大，轻松一抓，她的手就尽数被罩住了。</p>
“那怎么办？”看着他，不知他还有什么法子。</p>
“去找严华，他那里有药。”元极放开她的手，一边说道。</p>
“好。”点点头，秦栀快步离开。</p>
很快的，她拿着药回来了，元极依旧衣衫敞开的坐在那里，如果不看他的伤处，还真以为他被怎么着了呢。</p>
“严华说这药药劲强烈，可吃可外敷，都是他们平时用的。你确定你要用？”元极不经常受伤，用药劲这么大的药，恐怕会受不了。</p>
“你不是说我这条手臂可能会保不住么，与此相比，用这药也算不了什么。”元极微微摇头，让她上药。</p>
“你还真害怕了？”没看出来，这厮还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p>
“我若不听你的，你会讲一车的道理给我听。与其这么麻烦，我便信你了。”元极的理由也十分充分，因为深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p>
轻笑，秦栀拖过一把椅子来坐下，“看来，想要杀你也很简单，只要我多唠叨几遍就行了。”</p>
垂眸看着她，元极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还想杀我，脑袋不想要了。”</p>
“把你能的，把我头揪下来吧。”轻轻地撒药，白色的药粉有些刺鼻的味道，看来这药效的确挺强劲的。</p>
缓缓抬手，最后落在她头上拍了拍，“胆大包天。”</p>
知道他在拍她的头，秦栀的动作顿了顿，并非她是胡思乱想，而是按照常理来说，他不会对她做这种动作。</p>
这种动作，从心理层面来说，两个人应该关系亲近，没有猜忌，甚至有一些感情，亲情友情都可以算在其中。只有满足这些条件，做这个动作才能不突兀。</p>
当然了，也可能是故意为之，只不过对元极这种人来说，他也没必要故意做这种动作。如此来看，更多的可能是无意识的，只是想就做了。</p>
上好了药，秦栀将纱布重新包扎上，抬头看了他一眼，“疼么？”</p>
“像有很多蚂蚁在啃咬。”低头看着她，元极一边说道。</p>
这种感觉肯定不好受，也幸亏他痛觉低，不然的话，指不定多难受呢。</p>
帮他把衣服穿上，秦栀看了看他的腰带，“自己能扣上么？”</p>
“这只废手，也指望不上。”元极站起身，表示自己完不成。</p>
两手抓住他的腰带，秦栀深吸口气，“我第一次给男人扣腰带，这事儿还是挺亲密的，希望世子爷不要外传。凭借咱俩这前未婚夫妻的关系，传出去于你我来说都不太好。”有些事情，还是讲明白的比较好。如果说做朋友，她不排斥，但越过界，肯定不行。</p>
面色逐渐化为清冷，元极猛地打开她的手，然后自己两手痛快的将腰带扣上了。</p>
瞧他这动作和架势，秦栀反倒愣了，还说自己是废手，这会儿挺管用的。</p>
“如此就不会有人在背后议论你了。”他冷着脸，显然心情极为不好。</p>
秦栀耸耸肩，“说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这许多年来，都在说我高攀了世子爷，我也不是很在乎。只不过世子爷的脸面可能就要丢尽了，这吃回头草，好像不是什么好话吧。对于男人来说，可以和戴绿帽子的程度相媲美。”</p>
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元极最后瞪了她一眼，“滚吧。”</p>
不甚在意，秦栀拿起经书，然后又把杯子倒满茶水，一手一个，转身离开了。</p>
半夜时分，雨终于停了，翌日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太阳也顺利的从天边跳了出来。</p>
山被染色一般，因为雨水的浸润，更为鲜亮。</p>
今日要离开了，护卫已经在一大早的时候分批下山了。</p>
秦栀也穿戴好，男人的打扮，长发利落的捆绑在脑后，完整的露出整张脸。</p>
胸口也特意被捆缚过，一马平川，她的样子倒像是个少年，有些娘娘腔的少年。</p>
护卫已经下山了，这最后一队，便只剩下秦栀元极还有老朱了。</p>
老朱和秦栀都穿的极为朴素，反倒衬托的元极格外富贵，尽管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料子及不上他平时所穿，但贵在对比。</p>
老朱背着偌大的包袱，像是要去往远方似得，秦栀也背着包袱，唯独元极一身轻。</p>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下山吧。”老朱计算着时辰，这个时候下山正好，和前头的护卫错开了时间。</p>
“走吧。”淡淡的扫了一眼秦栀，元极清冷逼人，直觉能探查出，他心情好像不是特别好。</p>
元极在前，三个人朝着山门的方向走。</p>
山门处，那个小沙弥正在洒扫落叶，看着三人出现，他拎着扫把停下动作，“施主要下山了么？”</p>
元极扫了一眼不予理会，秦栀点点头，“是啊，我们要走了。好好扫地吧，再见。”摸了摸他的小光头，秦栀一边笑道。</p>
小和尚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看着他们下了山。</p>
“这寺里的僧人多是无家可归之人，那小和尚亦是个孤儿，是住持在山中捡到的。”老朱和秦栀同行，一边说道。在这吴国南方建一座寺庙，极其的不容易。</p>
“这世上总是有些不负责任的人，为了一时爽快，做了孽事又不敢承担责任。不知老朱你有没有看到那小和尚后脑勺上的疤痕，那是老鼠咬的，应当就是被扔到山中的时候，山中的老鼠趁机啃咬的。他很幸运，被野生老鼠咬了也染上什么病，现在活蹦乱跳的，脑子灵光。”秦栀双臂环胸，不负责任的人见多了，这种人总得来说就是无法控制自己骚动犯贱的爱无能。</p>
老朱也叹口气，这个世道，这种事情见多了。</p>
元极走在前，他们俩说话他自然听得到。秦栀对这世上一些事情的见解与常人大相径庭，尽管能看得出她有时会刻意收敛自己，但还是掩饰不住。</p>
下了山，山边拴了三匹马，这是护卫准备好的。</p>
三人各自上马，然后上了土道向北进发。</p>
速度不快不慢，于夜幕降临时，进入了一个镇子。</p>
这个时机，元极还有胆子进镇子停留，秦栀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想法。</p>
老朱去找药房买药，而元极则带着秦栀找了一家客栈。</p>
别看镇子不大，但客栈很多，这对面也是一家客栈，大小规模差不了多少。</p>
走进客栈，秦栀先观察了一下这客栈内部，柜台，桌子，楼梯等物。果然瞧见了一些像是蚂蚁之类的雕刻，他们还没脱离南部那些夷人聚集区。</p>
交了钱，小二立即在前引路，带着两个人往楼上走。</p>
与元极同行，秦栀一边压低了声音，“看到了么，那些毒物的雕刻。”</p>
“嗯。”元极微微颌首，他自然看见了。</p>
“不知对面的客栈里有些什么，我倒是很想过去看看。”说着，秦栀一边回头，透过一楼那开的很高的窗户，能看得到对面客栈的二楼，外观上看不出什么来，想要查看，还得进里面去。</p>
边回头边往楼上走，哪知一脚绊到，她整个人扭着朝楼下倒了下去。</p>
一只手更快的拦截住她，然后轻松的收回，顺势将她也带了回来，“走路时能不能看着脚下，不要东张西望。”</p>
轻嘘口气，秦栀点点头，“谢了，过于专注，忘记看脚下了。”</p>
“还算有良心，这个时候知道说谢谢。这事儿被传出去，不知会不会有人骂我吃回头草？”收回手，元极看了一眼他手臂刚刚拦截碰过的地方，明明是她胸前，为何硬邦邦的。</p>
状似无意的拍了拍胸口，“你这是做好事，怎么可能会有人骂你。不过，你是在为昨天我说的话生气么？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地方说的是错的，按照你我之前的关系，在解除婚约之后再闹出什么绯闻来，的确不是好事。”</p>
小二给安排了三个房间，交代有需要可以叫他，之后就离开了。</p>
站在房间门口，元极背对着她，“听你的意思，似乎引以为耻。”</p>
秦栀想了想，“引以为耻算不上，不过的确是干干净净比较好。这六年来，除了有人说我配不上你之外，再也没其他的坏话了。我想，还是继续保持的好，我并不想无缘无故惹上一身闲言碎语。”于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她不行，和他相比，她是弱势。</p>
元极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进了房间，然后顺手甩上了房门。</p>
房门发出砰地一声，秦栀耸耸肩，尽管她并不想恶意猜测，不过元极的行为的确会让她误会。</p>
有句话说得好，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就算她和元极之前也没什么关系，但还是保持干净为最好。</p>
老朱回来后，就借了厨房煎药，煎了一个时辰，汤药才好。趁热送到楼上，敲开了房门，却发现元极站在窗口，好像被固定住了似得。</p>
“主子，可以吃药了。”老朱将汤药送到元极身边，一边轻声道。</p>
元极接过，一口喝掉，如此味道，他却好似全无感觉。</p>
“主子，对面的客栈属下已经探查过了，与这客栈并不是同一家。”老朱顺着窗子看着对面的客栈，灯火幽暗，看样子生意并不如这里。</p>
元极淡淡的收回视线，“你这药真苦。”</p>
老朱一诧，“苦么？”往时，元极从不会评价汤药的味道，毕竟都知道难吃，说了也无法缓解。</p>
“人间八苦，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字字如针，你这苦死人的汤药都遮不住。”元极淡淡的说完，便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了。盯着一处，他似乎陷入了某件事当中。</p>
老朱不解，却又依稀的明白些什么，世事难说，总有意外。</p>
晚饭在房间里用完，秦栀认真的洗漱了下，才回到床上。</p>
不知还需要几天才能离开吴国，按照眼下这个速度，起码得十天以上。</p>
元烁肯定已经回来了，真是好奇他和汪小姐的进展，如果顺利的话，婚事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了。</p>
想想不禁觉得好笑，还记得他小时候肆无忌惮的样子呢，这眨眼间的，就要结婚了。</p>
不知何时，秦栀迷迷糊糊睡着了，而也就在她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一些吵嚷的声音，惊得她瞬时睁开了眼睛。</p>
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伴随着人吵嚷的声音，还有悉悉索索的奇怪声响。</p>
从被子里钻出来，秦栀快速的穿上衣服，然后靠近窗边。</p>
声音的确是从外面传来的，秦栀小心的打开窗子，看到的，是空寂的街上站着的一行人。</p>
一个白裙子的女人特别显眼，她身后站在几个男人。而在她前面，则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背影，极其高大，异于常人。</p>
根据这站位，很明显这个高大的男人地位高于药师，不知是什么人物。</p>
视线移向对面的客栈，二楼人影乱窜，昏暗的灯火中，很明显一些人正在打斗。</p>
只不过，打斗也没持续多久，然后其中一方倒下，还有的撞到了窗户上，整个身体都在扭动，极其诡异。</p>
有药师在，想必对面二楼没发生什么好事，说不准是什么毒物在乱窜。</p>
不知对面住了些什么人，居然引来了药师。</p>
不是天机甲，那么就有可能是西棠的人。</p>
蓦地，她觉得好像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秦栀心头一震，随后缓缓垂下眼睛看向空寂的街道。</p>
那个身形高大异于常人的男人转过头，正在盯着她。</p>
四目相对，秦栀缓了呼吸，这双眼睛说不上有多凶狠，但是，却让人感觉极其特别的不舒服。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头顶，和她忽然见到没有毛的冷血动物时一样，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炸起来了。</p>
抬手，她平静的关上窗子，隔绝了那道视线。转过身，秦栀缓缓地滑下去，最后坐在了地板上。</p>
深吸口气，她闭上眼睛，用后脑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身后的木墙，轻微的疼痛，让她感觉清醒了些。</p>
从未有一个人能够给她这种冷血动物一样的感觉，太恐怖了，以至于她都忘了那个人长什么模样。现在她的脑海里，回想起那个人，那颗头都变成了蛇头。</p>
她止不住的回想，同时也想尽快抛却这些想法，但越是如此就越控制不住。</p>
更加用力的撞击着脑后的木墙，希望自己尽快清醒，那是个人，不是蛇。</p>
蓦地，一股温热的气息笼罩住了她，向后撞击的脑袋也撞到了一个略软的物体。</p>
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元极清冷而又熟悉的脸，他单手撑在她脑袋旁边，手垫在了她脑后，正在看着她。</p>
“害怕了。”她脸色发白，眼神闪烁，明显在害怕。</p>
“外面的情况你看到了么？”深吸口气，她小声道。</p>
“嗯。”他自然看到了，而且也看到了那个人在盯着秦栀这屋的窗户，所以他才会过来。</p>
“那个男人是谁，你知道么？”比药师的身份地位要高。</p>
“暂时不知。”元极微微摇头，有待查证。</p>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像蛇一样，阴鸷。”说着，她不由得搓了搓双臂，她现在还很不舒服。</p>
“不用怕，他不会来咬你的。”元极收回垫在她脑后的手，一边安慰道。</p>
听他的话，秦栀不由笑了一声，“还有你这么安慰人的。”</p>
“对面可能是西棠的人，暴露了踪迹。看来接下来，不能再进城了，很危险。”元极蹲在她面前，始终盯着她发白的脸。</p>
“碰上了毒物不用怕，我们都随身带了香灰。只不过，别再碰到这种大队人马，双拳难敌四脚，很容易吃亏。”秦栀也赞同，进城过夜不是个好主意。</p>
“外面的人已经走了，休息吧，明日一早离开。”元极听得到外面的动静，街上的人都撤了，只不过对面客栈已经乱成一锅粥了。</p>
看着他站起身，秦栀叹口气，“我再坐一会儿，腿有点没力气。”</p>
垂眸看着她，蓦地元极弯身，一把将她横抱起来。</p>
抓住他的衣服，秦栀仰脸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人很温柔。</p>
走到床边，元极俯身将她放下，“休息吧，我就在隔壁，听得到你这边的声音。”</p>
坐在那儿，秦栀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收回视线。点点头，“谢谢。”</p>
没有再说什么，元极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脚步很轻，就好像他从来没进来过一样。</p>
盯着被关上的房门，秦栀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不想想的太复杂，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不要再想这个问题。</p>
将自己卷进被子里，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些。却不想，闭上眼睛，看到的又是一个人身蛇头的怪物。</p>
惊了她一身的冷汗，瞬时睁开眼睛，不敢再闭上。</p>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很大的可能是吴国玄衡阁的人。</p>
希望不要再碰上，怕是她连理智分析的能力都会被吓没了。</p>
从未如此害怕过一个活人，惊惧由心内而生，也或许是她的潜意识在警告她，这个人有多危险。</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