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之下,一位年已四十的将军正心得意满地躺在一张藤椅悠哉悠哉地晃着,身边的茶几放着犹在散发着清香的绿茶。

    他旁边站着两名下级军官,对面则站着一个同样四十来岁的军官。

    “将军大人,你可真会享受,那么大的一个兵团你说不管不管了啊?”那四十多的军官忍着笑道。

    “我只管打仗,仗打完了打赢了行了,老头子都不管我的。”那将军依旧晃着,脸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

    “别在那傻站着,坐下来陪我说话。”那将军说道。

    将军对这个团长是真的不错,至少他那下级军官是知道自家将军习惯的,是来个军长你在我面前也得象个新兵样溜直地站着。

    “你倒是不客气!”眼见那军官很麻溜地拽过一把椅子坐到自己的身旁,那将军斜了他一眼道。

    “谁叫我是老虎仔将军的亲侄子呢?咋也算是个老虎是吧?”那军官嘿嘿笑着。

    那个下级听那军官竟敢直呼自家将军的绰号先是吓了一跳,这是军队,将军的绰号可是你一个小小团长随便叫的?

    可一听后面却蒙圈了!啥?明显这团长咱将军大嘛?咋还是侄子?然后还是亲的!

    不过两个军官瞬间心里已是恍然了。

    时下国这种大侄子小叔大的情况还真不少见,老头老太太都抱孙子了可自己又生了个老幺儿子可不是这种情况吗?要知道时下国可是绝对是讲家族香火旺盛的啊!

    那时候生逢乱世,生的儿子多才代表了家族劳力多兴旺的可能性才大的,绝没什么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娃的说道。

    两个卫兵猜得倒也不差,这叔侄俩还真是这么回事。

    侄子倒是小叔大两岁的,所以小时候两个人倒是一起玩大的,说是叔侄在情感却象兄弟。

    最有意思的是小时他俩不懂事打起架来的时候,爷爷会对爸爸说“让你儿子让着点我儿子”,或者奶奶对儿媳妇说“让你儿子别光自己玩哄着点我儿子。”

    “你算什么老虎,顶多算只猫,欺负欺负小老鼠还成,碰到日本人一个队都打不过,小时候欺负我的能耐都哪去了?”老虎仔将军一撇嘴。

    他这么说自然是有这样的事的,刚刚结束的万家岭战役自己这个大侄子一个团恰恰是和日军一个队打了个两败俱伤。

    “做人要厚道,跛子面前莫要说短话。”他的大侄子团长嘿嘿干笑着。

    “***跛,你看人家那鬼子咋打的,别糟尽跛子。”老虎仔将军说的是他手下一个尽人皆知的团长,腿虽有残疾作战却勇敢无,曾经在抗战初期以一个团歼灭了一个日军队而在**队闻名遐迩。

    “那是,那是。”事实面前那大侄子团长也不抵赖,玩笑归玩笑,但打鬼子有本事那谁都是打心底里佩服的。

    眼见自己的大侄子被自己说没词了,老虎仔将军想起这回自己指挥部队在万家岭竟然差点全歼了日军一个师团又得意了,却是坐了起来伸手去拿茶几的茶杯。

    他的大侄子见他离那杯子远够的费劲忙端了起来一欠身递了过去。

    “我这回在底下可听说了一件事,***还厉害呢,***只不过是有一个团打了一个队,可我听说的人家可是用一个连先后灭过日军好几个队了。”那团长忽然想起来件异事般地说道。

    大侄子团长今天正好是到兵团司令部公干,知道作为兵团主官的小叔赢了场大仗累了休息了,特意过来找他说话来的。

    “怎么可能?道听途说的事你也信?真有那事别说是咱们军队了,报纸都得当楷模登出来。”老虎仔将军呷了口茶回味着那茶香的余韵,根本不信。

    “真的!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对了,你知道这回咱们差点把那个松浦蠢六郎抓到的事不?”大侄子团长提起这件事来兴致起来了,因为刚听到时他也不信是,遇到闻异事与亲朋好友共同分享人之常情,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一样的。

    “这个听说了,不是因为松浦换衣服才趁天黑跑掉了吗?他那带着一颗将星的领章还在我桌子放着呢,可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没能抓到松浦淳六郎老虎仔将军相当遗憾,日军的一个特设师团一万多人只跑了几百人而松浦在其不得不承认那家伙命大。

    日双方的高级将领作为对手无论哪方将对手生擒活捉那绝对是一辈子的荣耀啊!

    “这个你不知道了吧!嘿嘿。”大侄子团长得意地笑了。

    他迎着老虎仔将军质疑的目光说道:“我有准确消息说那个打死淞浦淳六郎替身的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连的人呢。”

    “怎么可能?差点抓到松浦的人不是*师*团吗?请功报告我都见到了,他们也是咱们兵团的,有这样能打打的连队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老虎仔将军依旧不信不过语气却是松动了,因为他见自己的大侄子依旧言之凿凿已是将信将疑起来。

    “你别问了,还是听我说吧。”大侄子团长开始讲起来,当然这也是他们真的是至亲,一个团长才敢一个兵团主官面前如此口若悬河。

    于是他开始讲了:“这件事吧,咱央军和各系部队全知道,我看你不知道。

    要说这个连的连长最早还是你的手下呢。”眼见老虎仔将军眼睛都瞪圆了,大侄子团长接着讲,“这个连长最早也是74军的一个兵,打南京保卫战的时候呢他过了江了,然后却加入了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

    “等等,你说的这事我听过,那个军需处的头儿是***的堂弟是吧,他们在台儿庄还和91军一个营单挑过然后还赢了是吧。”老虎仔团长一听自己的大侄子讲到了战时军需处便想起这段轶闻来了。

    “对,是这个事,你别打岔啊,听我说完啊!”大侄子团长不乐意了,他与他这个小叔——老虎仔将军随着说得兴起已是完全忘记军队长官与下属的关系了,毕竟只是家人的私下谈话。

    老虎仔将军闭嘴,于是那团长接着讲了起来:“这个连按理讲只是个后勤连,可自打你那个小兵加入后可了不得了!

    先是在淮河,那时是桂军老李的部队……”

    那老虎仔将军这个听众显然也已进入了角色,便不再接话,听这个他还大两岁的大侄子滔滔不绝地讲开了。

    足足一个小时后那大侄子团长才闭了嘴巴看向老虎仔将军。

    老虎仔将军此时已是从藤椅下来了,正笔直地站在树荫下,脸色郑重,一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统帅模样。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原来他们所有的战功都被埋没了啊!”他叹道,显然他已经相信大侄子团长所言了。

    “你!”老虎仔将军一指一直在他身后肃立的一名下级军官道,“我们说的你也听到了,去把这个连队从官到兵都给我找来,我要见一下。”

    那下级军官忙听令出去了。

    “小叔,那我也走了啊!”大侄子团长见老虎仔将军谈兴已尽便也起身告辞。

    “去吧,等等!”老虎仔将军忽然感觉到哪儿不对了。

    他伸手一指大侄子团长正色道:“说,谁让你来给这个连当说客来的?”

    可那大侄子团长却不害怕却反倒嘿嘿笑了说道:“知道瞒不过你”然后解释道“那个连长有个弟兄叫于光良的救过我的命,是咱74军一个营长,他托我来办的,但我敢保证这里可没有一分你大侄子我的一分私利。”

    老虎仔将军笑了,这话他是信的。

    大侄子团长为人他自然清楚的,这个大侄子可是凭自己战功升迁到团长的,不也一样在一线拼杀?

    战况激烈,别说团长,从芦沟桥事变起师长都阵亡十指之数了,阵亡的团长怕已近百了吧,能舍生忘死一线的人私利是谈不的。

    “这个连长他想求什么?”老虎仔将军问道。非正常渠道托人那肯定是有别的目的,老虎仔将军那眼可是不揉沙子的。

    “他们不求什么,是不想当炮灰想按自己的方式去打鬼子。”大侄子团长答道。

    “有点意思,对了,那个连长叫什么?”老虎仔将军问。

    “报告司令,他叫霍小山,西北军阵亡的那个霍远的儿子。”大侄子团长终于也恢复了军人本色。

    “哦?”老虎仔将军又有点诧异了,他是知道霍远的,抗战打到现在,小战无数但大战却是能数过来的早,作为一名高级将领是不可能不知道谁领军打了什么仗又在哪里打的。

    老虎仔将军踱了几步后已是不怪了,他可是央军的高级将领,是霍远活着的时候军衔也没有他高的,所以霍远这个名字并不能给他带来足够的震惊,他有的只是对霍远同为指挥官为国捐躯的敬重。

    “杂牌军也好,央军也罢,哪怕算土八路,能打鬼子都是好汉,英雄莫问出处,总那些嘴说的头头是道一见***鬼子来了吓得尿裤子的人强啊”

    老虎仔将军最后用这样一句话结了这场非正式的家人间的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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