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派出士兵八十人,十人一组,每组战时军需处九人,咱们三十一师一人,阵亡十五人,战时军需处十二人,咱们三十一师三人。 ”那个参谋长先汇报的是己方战损的情况,迟成峰的眼神定在了面前不远的一处沙盘却一动不动,显然是在认真地听着。

    “共计夺回房舍五十五幢,在西北角我军又重新占稳了脚跟,说到这里那参谋长的声音都已经有些发颤了。

    “什么?多少幢?五十五幢?!”迟成峰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光是他,本鸦雀无声都在听那个副参谋长说战况的师指挥部里所有军官都发出了短暂的难以置信地惊叹。

    一个手里拿着笔的年轻参谋手的绘图笔“啪答“一声掉到了他面前的地图,可是都没听见,眼睛瞪大看着那副参谋长,嘴巴大张成了o状。

    “不可能!剩七十五人却占了五十五幢房子,平均一个人多点占了一幢房子?他们怎么可能做到?“迟成峰真的不信,他可是个师长,凭直觉算出了这种他所认为的不可能。

    “是的,五十五幢,咱们的人跟着他们逐屋去换防的,也没有想到他们会一下子夺回这么多房子,刘思汉只带了两个连过去,现在看人带少了,还需赶紧增兵!“

    “对了,刘思汉也怕师指不相信,人也回来了。“那个副参谋长也知道这个战果确实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但刘思汉回来言之凿凿,自己的人不可能撒谎,所以这事肯定是真的。

    迟成峰轻哼了一声,他这时才发现手的香烟已经烫到手了,自己竟忘了吸,忙扔掉烟头儿。

    这一烫已经让他冷静下来了,既然刘思汉都跟着回来要人了,那么这事肯定是真的,先再派人出去巩固住战果再说。

    “传我命令,师指抽两个警卫排,炊事班,马夫,能的人都去,再凑两个连,一定要守住好不容易夺回来的阵地!“

    “是!“一个年轻的参谋忙应当。

    “师长,这样不妥吧,咱们师指可没有多少人守卫了。“那个副参谋长忙低声说道。

    “老长官已经来电了,明天援军到,我们要和他们打个里应外合,让小鬼子知道台儿庄这是块硬骨头,啃不下来还要奔掉两个大门牙!“池成峰狠声说道。

    “接着说,日军损伤情况如何?“迟成峰把脸又扭向了那个副参谋长。

    “日军伤亡数字具体无法统计,但刘思汉保守估计应当在二百到三百人之间。“那个参谋长忙又说道。

    “什么?!他们这仗是怎么打的?他们人回来了没有?”迟成峰又震惊了,不过他听到了这个日军伤亡的数字和军需处夺回的房舍一,他觉得日军伤亡二百到三百之间确实是保守估计的。

    “他们人已经回来了,应当马到师指外面了,刘思汉是先赶回来要人的。”那参谋长答道。

    “出去看看。”迟成峰站了起来

    ……

    西北军三十一师的外面走来了一列士兵,一列让看到的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士兵。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支浴血的部队,因为他们队伍至少一半以的人浑身下都是殷红的血迹,钢盔是殷红的,军装是殷红的,他们的鞋子是殷红的,他们的脸是殷红的。

    他们仿佛并不属于这个有着阳光的世界,他们是一群从地狱杀出的修罗,走在白天的大街却给人以森冷肃杀的感觉,他们的出现仿佛使整个大街的气温瞬间降了好几度!

    血战台儿庄打到了这个份,三十一师周围的百姓都为避战火而远遁了,所以街的人都是军人,见他们走来,运送弹药的大车停了,一路小跑的通信兵停了,所有的军人无论军情有多么紧急,全都停了,避让在路边,肃立震惊致敬。

    当他们走到三十一师师指门口的时候,一声“立定”喊了出来,而喊出口的这名士兵更是让人震惊,他浑身浴血最甚,只有眼波转动之际,才让人知道他不是地狱里来的杀手,原来他说的也是人间之音!

    师指门口,先回一步的那个年轻的西北军军官,也是被叫作刘思汉的那个,此时刚刚向他的师长报告完自己所见到的情况。

    刘思汉无法形容当自己带着队伍与军需处士兵换防的感觉。

    他从第一幢被军需处士兵夺回的房舍走起,所过之处,日军是一路伏尸,少则四五人,多则二三十人,等到他走到最第五十五幢房舍时,他真的惊呆了。

    当时毫无疑问是霍小山和另外一个叫沈冲的士兵竟然混在了日军当,在自己带部队赶到他们所在的那幢房舍对面的时候,霍小山和那个沈冲开始突袭守卫在房舍的日军。

    当他自己走进那幢房舍时,他一个一个数的,二十一名日军士兵竟然都死在和那两个人的白刃战,尸首枕藉,房舍内的地面到处都是粘粘的血液,一脚下去竟然没过了脚面!

    二十一个鬼子竟然留了这么多的血吗?而霍小山和沈冲又是怎么混在日军当的呢?然后,他在一个未邻房舍大门相对较大的房间里找到了答案。

    那个房间竟然已经被日军士兵的尸首堆满了,尸体已经快撂到了天花板了!

    这得多少个鬼子,他刘思汉没有时间去数,但霍小山告诉他,昨天夜里只要是想通过这里去增援的日军,都被他和沈冲留在了这里。

    霍小山和沈冲竟然会日语!

    他们把日军的援军骗到房舍之后是白刃战,最后他俩都打不动了,于是装成死人躲在了那尸山之。

    而沈冲竟然真累的睡着了,直到又一批日军也是被他俩最后砍死的那二十一个日军到来,发现了那满屋的死去的日军士兵开始逐个清点死亡人数时,白刃战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于是又是二十一个本不该来到这里的鬼子回到了他们应当呆的地方。

    眼见这支浴血的部队站到了自己的面前,迟成峰摆了下手,制止了刘思汉的继续汇报。

    他神情肃穆地从这支浴血的队伍前面从头走到尾,一个士兵一个士兵地看着。

    又从尾走到头,仍旧是一个士兵一个士兵地看着。

    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打头的那个士兵身,他是知道战时军需处士兵夜袭时是穿着日军军装去的,但眼前的这个士兵如果不仔细辨认的话,竟已看不出日军服装的颜色了,入目皆是殷红,唯有那双眼睛是黑色的闪亮的。

    那双眼睛依旧和回见到时一样,平和冷静,对自己不卑不亢,也看不出一名杀神所该有的嗜血。

    迟成峰作为一个有悟性的有阅历的老兵明白了,这双眼睛的主人在杀敌人时是无喜无悲的,是不含怒火的,于是他一定能在最复杂最危险的时刻选择最合理的杀死敌人保存自己的方式。

    迟成峰面对着这个杀神一般存在的战士,没有吭声,却一转身命令道:“给我端三碗酒过来!”

    迟成峰的勤务兵在震惊听到了长官的命令,忙去拿酒。

    而迟成峰面前这支浴血的队伍也没有人吭声,只是士兵们都有点疑惑,拿酒作什么,请我们的头儿喝酒?可为啥一定是三碗酒?

    酒到,迟成峰转身向北,却是出人意料地双膝跪了下来!

    然后,他逐碗接酒,又逐碗将那酒撒到了地。

    看着那酒水慢慢渗入到地里化为酒渍,他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霍远,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一个英雄的儿子!”

    迟成峰说罢站了起来,却是将眼神看向那些围拢在四周静静肃立的西北军将士们,然后,他一伸手指向那个浑身浴血的士兵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看好了,他叫霍小山,他是咱们西北军霍远的儿子!是你们现在还每天都在用的破峰八刀的创造者——我的兄弟霍远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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