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夜是最黑的,乃至人们将之唤为黎明前的黑暗。!

    在这黑暗之,一只木船缓缓地正在靠近淮河北岸。

    眼见前方是黑乎乎的河岸了,对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船有人说话了,这是沈冲的声音:“不会让咱们这样摸去吧。”

    没等别人接话呢,见对面的黑暗之突然亮起了几束微光,向他们这里照来,霍小山知道那是把手电筒前面罩了红布才有的效果,这样是防止光线太亮在黑暗招来日军的袭击。,

    然后听对面传来一声讯问:“哪部分的?”伴随着的是哗啦啦拉动枪栓的声音

    “央军的!”霍小山忙答道。

    “哈哈,是头儿的声音,还真是你们回来了啊!”对面有一个声音高了起来,那声音是粪球子的。

    “都把枪放下,我说嘛那么大动静也我们头儿能搞出来。”纵是黑暗之看不见人的脸色,所有人也能听出来粪球子话音的骄傲与得意。

    船很快靠到了岸,缆绳已被岸的人接了过去,来接霍小山的只有粪球子一个人,和他同来的十多号人都是驻防在北岸的士兵。

    自打粪球子接到了人,他的嘴没闲着,都是在不停地和霍小山他们交谈。

    “球子怎么你来接我们,别人呢?”沈冲问。

    “五十米一个都排开了,要不谁知道你们从哪儿岸。”粪球子回答。

    他们用的这种接人的方法是和当初找霍小山过长江的办法是一样的,只是那回与霍小山错过了,这回却守了个正着。

    “你们是咋知道我们回来的?”沈冲好的问。

    ”胖子猜的啊,他说天黑后那声爆炸的动静肯定是你们搞出来的,别人没那本事!那动静老大了,我们在河这岸都听到了,你们干嘛了,搞出那么大的动净?”粪球子连说带问扔出一大堆话。

    “嘿嘿,你确定是我们整出来的?”沈冲故意逗粪球子。

    “别往自己脸贴金,我问头儿呢,有头在没你也能搞成,是不是头儿?”粪球子根本不怵沈冲了现在,而沈冲跟别人有时凶巴巴的,倒也没有真的凶过粪球子。

    “也没干啥,我们是往鬼子的弹药库里扔了个二踢脚,没成想把他们的弹药库给端了。”霍小山黑暗轻笑道。

    “这,这,这——得啥二踢脚啊?”霍小山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一下不光把粪球子,连旁边跟着粪球子来的驻防部队的士兵都弄无语了。

    敌我双方的弹药库离前线阵地不会太远也绝不会太近如果在现场那一定是惊天动地!

    因为那动静在江北听起来都实在是不算小,可都是老兵了,根据那爆炸声和距离完全可以想象出爆炸的规模。

    “兄弟听口音是东北人?”这时跟粪球子来的士兵有人说话了。

    他们来这里陪粪球子接霍小山那是长官命令来的,多少他们也是知道些缘由的,说实话他们真没信炸弹药库的是央军的据说还是军需处运物资的人。

    刚才一听霍小山说扔了个二踢脚把鬼子的军火库给炸了,黑夜都直撇嘴,南方人吹牛皮呢吧,可回过味来却听出了霍小山口音里的东北味儿,一下子不淡定了,马出口相询。

    “咦?你也是东北人?”霍小山惊地道,他这一个“也”字已经是等于承认自己是东北人了。

    “小兄弟,老乡啊!”那人惊喜地提高了嗓音。

    “哎!真滴是老乡啊!”

    “真滴是老乡啊!”其余的士兵呼啦一下子围了来七嘴八舌地重复着同一句透露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的话。

    “啊?你们,你们都是咱东北的?”霍小山更惊了。

    “对啊!对啊!咱们三十一军这嘎答都是东北银啊!”第一个士兵回答道。

    “小兄弟你咋跑央军去了捏?”

    “小兄弟快说说那弹药库还真是你们炸的啊!”

    一时之间,霍小山被浓浓的乡音包围了。

    这样一来,粪球子一见人家老乡见老乡根本没有自己插话的份了,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边问后面跟着的小石头道:

    “我说小石头你枪系块白布干嘛?”。

    刚才接人时手电筒一晃,粪球子隐约看到小石头的枪尖系了块白布。

    “那是头儿让系的,怕你们这头天黑看不清再误会了。”小石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系白布打白旗代表了投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貌似全世界都在通用哦。

    “嘿嘿”黑暗传来沈冲的笑声。

    粪球子和沈冲已经熟的很,听出来了沈冲笑的别有意味,张嘴问道:“沈冲你笑啥?”

    沈冲依旧嘿嘿地笑着,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说道:“我是笑这个块白布来的可不容易。”

    “是啊,咱们那功夫偷船,杀了几个小鬼子,又着急船,你在哪儿弄的白布啊?”小石头也是好。

    那还是临船时霍小山提出弄块白布,那时天太黑又是摸掉的日军岗哨,见沈冲在日军尸体一顿鼓叨弄出块白布来,但战斗紧张却一直没想起来问。

    “切,这还用问,不是日军的衬衣嘛!”粪球子鬼子可是没少杀了,当然知道日军是有白衬次穿的。

    “是日军身的但可不是衬衣,天黑谁知道鬼子穿的衬衫是不是白的。”沈冲说道。

    “那是衬裤!”粪球子说道。

    “你啥脑袋瓜子?”沈冲鄙视他,“我看不到衬衫是白的,我能看到衬裤?”

    “是鬼子身的不假,但既不是衬衣也不是衬裤,再想想鬼子啥东西肯定是白色的?”沈冲启发道。

    “小鬼子的兜裆布!”这回可不是粪球子一个人了,而是随霍小山从南岸返回的老兵异口同声地说道。

    “啊?!”小石头目瞪口呆,随即醒过味来,一伸手把原本挑在刺刀的“白旗”扯了下来扔到地。

    国人里面贴身的是大裤衩子,而日本人却是一条白布带兜在屁股沟,过战场扒过日军军装的士兵那是都知道的。

    “哈哈哈哈!”老兵们全都大声笑了出来。

    大梦初醒的小石头伸脚又在那白布踩了几脚,一边叨咕着“真晦气真晦气!”

    “晦气什么?我们把小鬼子的裤衩子都能抢来了,还怕他们作甚!”他们这头的笑声如此敞亮,把霍小山和他东北老乡的谈话也打断了,霍小山过来安慰小石头说道。

    哪成想他这么一说却正是一石激掉千层浪,黑夜所有士兵的血液都澎湃了。

    “对!杀光小鬼子,扒光小鬼子的裤衩子,哈哈哈哈……”士兵们已经大喊大笑起来了。

    “你们哪部分的,都给我消停下来!”不远处有哨兵的喊话声传来,紧接着是哗啦一声拉枪栓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近北岸的防御阵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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