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清晰记得这是自己来到天坑之后的第二个夏天了。!

    此时已是初夏,那皑皑白雪只已消融得不见踪影,山野披了绿装,已经能看到草地有无名的红黄色的小花。

    这一天,他正在湖边的树林外捉野兔。

    天坑之内植被茂盛,故而那野兔等食草动物也是极多,本来霍小山如果用飞翼弩的话,是一天猎一只野兔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可是他反正也没有事,却偏偏玩起来徒手捉兔。

    他原来听老把头讲过,这野兔刚跑时快,但耐力不好,也并不是徒手抓不到,但所谓狡兔三窟,野兔一般都会给自己的窝挖好几个洞口,因此捉兔一般都是几个人分工合作,掌握了那兔子一受惊吓必想法回窝的规律,一个人负责一个兔窝入口,让它回不了窝,将那兔子撵得累了,自然便捉到了。

    他仗着自己身手敏捷试着一个人捉,他在这里住的久了,自然知道哪里有野兔,经过观察也掌握了那野兔的所有入口,于是便开始了对野兔的追逐。

    兔奔极快,霍小山跑得却是更快,总是预判在先,先那野兔一步截在它入洞之前,逼得那兔另奔其他入口。

    经过一翻穿草地钻灌木的追逐后,霍小山终于心想事成,将一只雪兔按在了即将进窝之前。

    这里的野兔是东北的雪兔,雪兔毛皮虽说没有貂皮值钱,但那也是大大的有名,霍小山却不知道这点,只知道在这深山老林之,不吃它们自己得饿死。

    他拎着那兔子耳朵正自喘气,在这时,霍小山听到了小狍子急促惊恐叫声,伴之而来的是“吼”的一声,霍小山不由得想起一事来,定是那该死的长毛怪又来了!

    原来那雪猿被霍小山用飞翼弩伤了以后,便从湖边远遁而去。

    那类人猿的智商本最近于人,它竟在山林找了一个僻静之处自己拔下了那铁棘藜荆条,凭着本能在天坑之找到了疗伤之药,自己嚼碎了糊在了伤处,待那伤好了之后,却在夏天打门来寻霍小山相斗。

    而这时的霍小山武功已近大成,却也不再惧它,一翻恶斗后被霍小山用雁翎刀削去了两根爪尖,那雪猿只好再次逃遁。

    这回肯定是又来寻仇,论实力霍小山相信自己这回是不用无极刀也能把它打个半死,只不过这次雪猿来恰赶霍小山在外抓兔子,只留下了那小狍子在湖边。

    那小狍子却早已经长大,头长着不长不短的两支鹿角,连叫声由原来幽幽的象鸟叫也变成现在也有些憨憨的了,只是霍小山喊它小狍子却已经成了习惯并不改口。

    “这该死的长毛怪,你这回要是敢伤了小狍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霍小山恨恨地道。

    在第二次把那雪猿打伤之后,霍小山本可以用飞翼弩射杀它,却觉得它在天地间也是一灵物异种终是没有忍心下手,没想这畜生不长记性,又来寻仇!

    霍小山穿过树林时,但听得小狍子叫得一声一声急切,而那雪猿也是吼声连天,间竟还夹杂着一两声鹰唳,心又急又是诧异,风一般地穿过树林,湖畔已在面前。

    看到的情形却是大出意料之,那小狍子虽然叫得急切却还安然无恙,反是那只雪猿身鲜血斑班,竟然是受伤不轻的样子,此刻正挥舞着利爪向天空怒吼。

    霍小山顺着那雪猿的目光望去,见天空竟盘旋着一只黑鹰,那鹰一身墨黑之色,双翼摊开,正在天空围着雪猿打转。

    眼见山鹰在空越转圈子越小,如同走马灯一般越转却是越快,而雪猿头的血依旧在流,在雪猿的转身之下,那血便流进了它的眼睛,雪猿收回锋利的爪尖,便去抹那挡住视线的血。

    在这时,那鹰已转到雪猿的后方,突然一声长尖唳,双翼收拢向块石头似直直地射向那只雪猿,速度快!

    雪猿一声大吼,双爪齐向头击去,那鹰紧贴着雪猿的利爪滑过,却在这时,双翼一张,一只鹰爪竟直接抓到了雪猿的一只眼睛!

    “吼”雪猿暴吼一声,双爪挥动,那锋利的爪尖却已划到了那鹰张开的翅膀,那山鹰也是一声唳叫,松了如铁钩般的鹰爪,两只翅膀却已扑动不起来,直直地跌到了那雪猿前面,原本的龙争虎斗结局却是出人之料,竟然是两败俱伤之局。

    霍小山虽这几年在山野之杀狼斗兽,早已经熟悉了那血腥的场面,却也是头一遭见这飞禽与走兽的尖峰对决,也是暗暗心惊。

    眼见那雪猿竟一步步地向那双翼受伤的山鹰走去,霍小山心一动,抢先一步却挡在了那山鹰的面前。

    雪猿暴怒之下将一只利爪便向霍小山抓来。

    霍小山却是不惧,身子也不躲避,同时出拳避开了那雪猿的利爪,却格在雪猿的小臂内侧,身体便已贴在了那雪猿的怀里,未等那雪猿反应过来,“哈”的一声大喝,那雪猿被霍小山用肩头撞了个跟斗,一口猿血直喷了出来。

    那雪猿还要再斗,却是被霍小山这一撞伤了腑脏,踉跄几下去却已只是勉强站起,那吼声也变得低沉嘶哑起来,想必已被霍小山这记贴山靠重创了。

    霍小山抽出无极刀,方欲结束这畜生的性命,却见那雪猿原本鲜红欲滴的两只邪异眼睛只剩下了一个,另一个已经变成了一个流血的黑洞,竟然是被那只山鹰生生把眼睛抓了出去。

    雪猿的那只独眼竟也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与绝望,霍小山发出了一声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叹息,“逃命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收起了无极刀,那雪猿竟仿佛听懂了一般,又咳出一口猿血,却如同一个垂朽的老人一般在夕阳的斜照下,转身向那山野蹒跚走去。

    霍小山见那雪猿已去,把眼光投到那受伤的鹰。

    虽然他被困天坑已有时月却头一回看到这鹰。

    见那鹰寻常的鸟鹰要大一些,黑羽如墨,钩喙利爪,虽是已受了重伤,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霍小山暗自称,那鸟鹰自己是见过的,淘气时还用泥弹打过,鸟鹰被当地人习惯称作老鹞子,常常在天空游弋,捕食各种小鸟、老鼠,有时也常常到村子里偷着捉小鸡吃,但他可从没有见过鹰会为了一只狍子竟然和那将近两米高的雪猿大打出手的,莫非这是……海东青?!

    霍小山眼前一亮,他想起了老把头给他讲的故事。

    老把头阅历极其丰富,干过很多事,也见过很多人,按他自己的话讲,和他打过交道的有蒙古族人、达斡尔人、朝鲜族人,甚至还和那蓝眼睛白皮肤浑身有一股膻味的老毛子有过交往,故而知道的事情极多。

    他老了之后,膝下并无子女,经常给山村里的孩子讲故事,虽说也有夸张的成分,但却都是以他真实的生活阅历为基础的。

    霍小山是在老把头那里听到的关于海东青的故事。

    据老把头讲,满族人都信奉鹰神,而这鹰神是海东青。

    海东青可不是那种抓小鸡的老鹞子,在满族传说,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那海东青是世界飞的最快的最高的鸟。

    据满族传说海东青最早来自于最北面最北面有大海的地方。

    咱汉人讲的是盘古开天辟地,而在满人的传说,在天地初开的时候,大地像一包冰块,寒冷至极,一只母鹰从太阳那里飞回将火种带到了人间。

    这样,大地的冰雪才开始融化,人和其他飞禽才有饭吃,才能够生儿育女,大地才一片生机。

    可是,那只母鹰取回火种后飞得太累了,打盹睡着了,把它藏在羽毛里的火种掉了出来,森林被点燃了,连石头都被烧红了,彻夜不熄。

    神鹰在醒来之后,忙用她巨大的翅膀扇灭了火焰,用巨爪搬土盖火,最后累死在人间,鹰魂变成了女萨满,所以萨满魂魄是那不屈的鹰。

    这海东青据说都是这只神的母鹰的后裔,满族人常冒着生命危险去捉住它,然后经过驯化,让它去捉猎物。

    海东青有鹰王之称,故大清皇帝康熙帝曾写诗赞美海东青:

    羽虫三百有六十,

    神俊最属海东青,

    性秉金灵含火德,

    异材映瑶光星。

    大意是夸海东青性情刚毅品质优秀;能飞天宇,下能捉百兽。

    霍小山自然牢牢记住了老把头所讲的这个神的故事,他本来天赋好,别的孩子更向往象鹰一样地飞翔,所以他才做出了滑雪板,才会练习着从那高处飞跃而下,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踩着那滑雪板如鹰般地一跃救了自己一命。

    假如真的肩膀站着一只鹰,那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啊!

    事实也正因为这海东青如此神,才敢与那雪猿叫板,一猿一鹰却是因为那小狍子的归属起了争端,两个凶兽都将那小狍子视为自己的囊之物,不肯放弃,争斗起来,没成想最后双双受伤,反而那小狍子连狍毛都未曾少了一根。

    畜生不能言语,霍小山虽然猜不出事情的前后原委,但他也猜了个**不离十,他随手给正站在自己身边把那脑袋往自己身蹭的小狍子个脑瓜崩儿,说道:“真是傻狍子有傻命!”。

    不过,此时霍小山看着那海东青,脑袋瓜里想的可不仅仅是撒鹰猎兔,而是另有计划,他一步步地向那黑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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