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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世间,时间一点点过去,李灵的心态也几经变化。</p>

    可有一点,是没有变的。</p>

    当初钱姨娘死在她怀中,李灵既将钱姨娘视为亲人,她与李静淑便不共戴天。</p>

    哪怕到了今日,李静淑此人在李灵心中的地位已经没有那么重了,可这仇,还是要报的。</p>

    李静淑,就是李灵的一个敌人。</p>

    李灵未料到李静淑还能给自己找一个武功天下第一的荀离做师父,做靠山,可这事丝毫不能改变李灵的心意。</p>

    当初她武功不济时,她就心心念念要去金林城,找李静淑报仇。如今她已经是天阶至强者,纵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也没有在此时退却的道理。</p>

    这金林城,她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进的。这李静淑,她还是要杀的。</p>

    倘若那荀离真的一定要维护李静淑,那么,李灵便在金林城等!</p>

    等有一日,她能战胜荀离,她能杀了李静淑。</p>

    过往她李灵孤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如今,就算是遇见天下第一人,又有何值得畏惧?</p>

    谈及李静淑等人,总会让李灵面上不由自主冷下来。</p>

    这一点,李灵自己也控制不住,她也不想控制。</p>

    过了这么久,她的人生中当然不止是李静淑等人而已,可潜藏在心底的恨意,李灵根本无法消弭。</p>

    这世上有些事,是不值得去宽恕,不值得去忘怀的。这世上有些人,是非死不可的。</p>

    和司马真谈及李静淑等人,李灵那些久远的记忆再度上涌,让李灵面色冰冷。</p>

    “咳咳。”司马真右手成拳捂着上唇,虚弱地咳了几声。</p>

    李灵转过头,昏暗的小房间里,依稀可以看清司马真眉眼间的疲惫与虚弱。</p>

    李灵叹了口气,坐起身,再将司马真抱在怀里,轻声道:“冷?”</p>

    司马真贴着李灵的肩头,嘴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p>

    “司马真,”李灵语声轻轻:“虽然你说过,你不想听,可我还是想说。”</p>

    司马真摇头笑了一声,双目明亮:“既然如此,那我也只有洗耳恭听了……”</p>

    李灵目光放远,似是忆起了过往的日子:“司马真,当初那场选秀,你我都知道,是我代李静淑进了宫……”</p>

    “是,我知道,”司马真立即道:“我也知道,你在李家并不受重视,大抵是受家里所迫,才顶了李静淑的名进宫选秀。”</p>

    李灵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司马真:“那你又为何要……请旨赐婚?且指的是我?”</p>

    司马真抬手捏了捏眉头,声音轻轻的:“那时候啊,那时候我心中思量的是,秀女乃是父皇的秀女。我与你私下相见,且是那般情形……”</p>

    李灵转开头,微微仰头看着小房间的顶部。</p>

    “……父皇厚待我,就算出了这样的事,顶多也就是将你赐给我,不会苛责我。可这事若是爆了出来,于我是一桩污点,于你,便是终身脱不开的恶名了……”</p>

    司马真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况且,我又查出你不是真正的李静淑。若是事发,你不仅要背上恶名,更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的。”</p>

    “李灵,李灵,许是初初一见,相逢之时极短,可终究在我心中印下了一个影子……”司马真语声温柔起来:“所以我想,何必要让你死?何必要让李家血流成河?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便当做是我偶遇了一个合心的姑娘。”</p>

    “我向父皇请旨赐婚,想让你入东宫……”司马真语声中带着感叹:“我未见过李静淑,又谈何请一个陌生人入东宫?我见了你,我记得你。我……也许,我自己也说不清,那时候为何就起了向父皇请婚的念头。”</p>

    “你……大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李灵道。</p>

    司马真摇了摇头:“虽然只见了一面……那时我瞧着你是个好姑娘,无论是相见那一夜,还是入宫顶替,这来两件事都不是你做的手脚。好姑娘若是失了清白,更容易想不开……何况,我一直觉得,即发生了那样的事,你就已经是我的女人。”</p>

    李灵曾疑惑过,她不过是见了司马真一面。不过才见了一面,怎么就会引出一桩“点名是她”的赐婚。</p>

    可如今听司马真说起来,从他的角度讲,一切又好似合情合理。</p>

    司马真见了她,知道她是冒名顶替。</p>

    把事情捅出来,结果就是李家满门抄斩,司马真身上有了一个沾染皇帝秀女的恶名。</p>

    司马真选择将这一点瞒下去。</p>

    司马真是皇帝,也终究是一个古人。看了女子的身子,心中便觉得这女子已经是他的女人。既然如此,便将瞧着顺眼的“自己的女人”迎回家。</p>

    李灵抽了抽嘴角,面上红了红,良久,无声地张口:“……封建。”</p>

    “什么?”司马真茫然地问道。</p>

    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司马真给李灵留下的印象是英俊而威严。</p>

    这一次相见,司马真是虚弱而睿智的。他聪明、却虚弱,又温柔至极。</p>

    此时看到司马真面上茫然的神色,李灵心中反倒升起一个念头:纵然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间帝王,也是一个人啊,他也有和寻常普通人一样的表情。</p>

    李灵心中轻松,可想到自己将要说得话,又神色一正:“司马真,也许你会觉得我是胆大妄为,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这桩赐婚,我不接受。”</p>

    出乎李灵意料的,她的抗旨不尊,违逆先帝旨意,并没有引来司马真的勃然大怒。</p>

    司马真浅浅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看得出来。”</p>

    “……”司马真这么爽快、这么简单地接受了她的“抗旨不尊”,李灵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了。她一直以为,她这样的反抗皇令,结果会引来一场暴怒的。</p>

    “李灵,我虽然是第一次心仪一个女子,可也知道,在盛年号上时,绝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来表明心迹……”司马真摇头轻叹:“可惜,谢晨突然将我揭露出来,这让我与沈浪都措手不及。”</p>

    李灵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轻轻道:“听起来你很有经验的样子……你不是有好几个妻妾吗?”</p>

    司马真微微侧头看着李灵,目光灼灼:“不是的,李灵,我与她们都无夫妻之实——”</p>

    李灵面上一红,微微拔高音量:“这种事,你不用和我说!不关我的事!”</p>

    司马真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灵,温和道:“表明心迹的时机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总该将误会也清一清。”</p>

    李灵张了张口,抿唇思考了一会儿,低头看着司马真,认真道:“司马真,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乖乖。就算我再喜欢一只猫,也绝不是男女之情。”</p>

    这是一句拒绝的话。</p>

    司马真扶额,面上有些无奈:“……我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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