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治心里明白那些官员为什么弹劾韩艺,主要还是为了维护官员的权威,而他要见韩艺,也是因为这个问题,因为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不过韩艺说服了他,因为韩艺是再三强调对于那场危机的反思,是决不能让那场危机死灰复燃,而整个画展中对于朝廷有负面影响的,也就是那几幅关于经济危机的画,这画本身就具有针对性,这个理由是完全符合李治的政治利益,因为在李治看来,那场危机的爆发就不是因为他的过失,他纯粹是一个背锅的,而且他不能不背这个锅,他避无可避。更加要命的是,这对于他是致命的。

    然而,那场危机就是下面这些大臣弄出来,他现在也不可能管到每个官员,这权衡利弊,他也认为得给予官员一些压力,让他们彻底反思,而且他认为这种方式也比较温和,是非常合适,在他的掌控之中,绝不会说颠覆他统治,这是不可能的。

    再怎么说,也就是几幅画而已,作为唐帝国的君主,这点气度还是有的,毕竟唐帝国的军事力量和经济力量都是当代最强大的,从上至下都是非常自信的。

    回到府中,立刻洗了个澡,然后钻进了元牡丹那香喷喷被褥里面。在古代就是这一点好,晚上的娱乐非常少,有充足的时间,去培养夫妻感情,而不是一人捧着一个手机坐在沙发上,整个晚上没有一点交流。

    ......

    “呼....!”

    韩艺微微喘着气,用手拨开元牡丹掉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借着月光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美丽的脸庞,迷离、朦胧的双眸,绯红的脸颊,高高的鼻尖上那密密麻麻的汗珠,关键这一切都出现在一张天生就高冷的脸上,这种反差无疑是最为性感的,使得他情不自禁在她那红颜饱满的嘴唇上亲吻了下,道:“夫人,你真是越来越令我着迷。”

    元牡丹羞赧一笑,将螓首枕在韩艺的脖颈间,美眸轻轻转动了下,轻声道:“可是你却越发令我看不明白了。”

    韩艺稍稍一愣,旋即笑道:“你说得可是画展一事?”

    元牡丹突然又抬起头来,双手相叠在韩艺胸口,性感的下巴抵在手背上,看着韩艺,点点头,道:“你明知会被弹劾,为何还要举办画展,我真不知道这画展除了能够给你带来这些麻烦之外,究竟还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韩艺双手轻轻抚摸着她那如丝绸般光滑的玉背,笑道:“你可还记得那场危机中,商人的处境?”

    元牡丹黛眉一皱,隐隐猜到一些什么,但是美眸却闪烁着震惊的光芒。

    韩艺轻轻一叹,道:“那一场危机已经告诉我们,商人纵使拥有万贯家财,而官员的一句话,便可全部剥夺,不需要任何理由,可以越过任何的律法。在这种环境下,其实再繁荣的商业也是非常非常脆弱的,因为这只不过是养猪、杀猪的策略,汉朝就做过这种事,但这绝对不是我们希望见到的。

    而想要改变这一点,光凭政策是很难起到作用的,因为政策就是官员制定的,不管政策是如何支持商人的,商人命运始终还是掌握在官员手中的。所以这需要新的思想,一种有别于旧思想的新思想,如今我大唐正在发生着变化,颠覆了一些传统,如果没有思想的支持,那也只是虚有其表,一戳即破,一句话就能够回到以前,一句话就能够让我们十几年的努力都将会付诸东流,所以思想才是变法的基础。

    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济于事,唯有思想才能够感染更多人,唯有人人都拥有这种新思想,那种情况才能够得以改变,而王蕴图的那些画作,就是能够给人们带来新思想,带来启蒙,是能够感染到许多许多的人,这胜过一万个政策的支持。”

    元牡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仿佛没有想到韩艺会跟她说这些,又问道:“但是这样不会引起陛下对你的猜忌么?”

    韩艺笑道:“所以我才选择这最稳妥的方式,而不是非常直白的说出来,用艺术去慢慢感染大家,这可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而且,不瞒你说,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画究竟能够给大家带来怎样的启蒙,新思想中又究竟会包含着什么,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那陛下又如何知道呢?当结果没有出现之前,没有谁可以料得到。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夫君可不是莽夫,我始终都在维护陛下的权益,我做的每件事,首先考虑的都是陛下的权益,我是不会令陛下轻易的对我产生猜忌的。”

    他的这一番话,包含信息量可是非常大的,其实也只有韩艺明白其中的道理,因为他知道整个演变的过程,其他人是没法想象得到,韩艺不说,元牡丹是肯定想不到这方面的,但是韩艺是绝不会轻易将这些话说给别人听的。

    元牡丹低眉思忖半响,突然问道:“你以前可不会跟我说这些的。”

    她以前也经常问,但是韩艺通常都是打太极拳,避重就轻,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坦诚,说得这么透彻。

    韩艺亲吻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我之前之所以不这么说,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是因为以前我一直都认为,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多反而会更加担忧,而我却希望你能够每天快乐。就跟无衣一样,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将这些让人心烦的事都留给我去处理,因为我处理这些事,不会感到心烦,反而乐在其中。不过渐渐的,我发现你知道的越少,反而会越担心,而且一直都闷在心里,所以,以后我会跟你聊更多,毕竟我的最终目的,是希望你能够活得轻松、快乐。”

    元牡丹听得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感动和温柔,因为这证明韩艺时时刻刻都在在意她的感受,贝齿轻轻咬了下朱唇,问道:“那你认为,我是不是也应该跟无衣一样?对于这些事都不闻不问。”

    韩艺笑道:“当然不要,我爱她,我也爱你,这爱虽然是一样的,但是源于不同的性格、气质和美丽,你就做你自己就是,不需要去改变什么,如果我希望你改变的话,那我就不会那么说了,我还是句话,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活得轻松、快乐,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

    元牡丹听得心都快要融化了,只觉他与韩艺之间的爱不但没有因为时间而慢慢变淡,反而变得更加浓烈,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眼中的雾气顿时化作一弯春水,是诱人至极啊。

    当元牡丹脸上出现这种妩媚的神情时,韩艺是如何也忍不住了,必须得进行下半场啊。

    .....

    .....

    大臣弹劾韩艺,以及李治召见韩艺,那都是上层的较劲,这一般人可不知道这些,画展还继续当中。

    而就在第二日,游乐园方面,突然对外宣布,解除购票限制,随购随入,票价也从一百文钱直接降到二十文钱。

    这可是一个非常重大的信号。

    “看来陛下还是站在了尚书令这边。”

    张文灌走在去往游乐园的路上,笑呵呵的说道。

    郝处俊道:“陛下乃是一代明君,又岂会受那些人影响,若是一张画就能够乱我大唐,那我看,有没有这画展,结果都一样。”

    张文灌点点头,道:“圣人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人是如此,国家也应该是如此,那些流言蜚语,编造出来的谎言,自然不可信也,但若是事实,也无须遮遮掩掩,因为这只会引起更多的猜疑和恐慌,坦荡荡的展现出来,反而能够令人心安定。”

    刘祥道道:“这还能够督促咱们这些大臣,勿要报以侥幸之心。”

    郝处俊呵呵道:“可惜并非人人都如中书令这般想。”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游乐园,正好遇到阎立本和李淳风从马车上下来。

    几人相互行了行礼,张文灌见游乐园门前不少人排着队购票,不是说清一色的年轻人,或者清一色的老人,各种人士都有,不禁笑道:“来看画展的人,越来越多了。”

    李淳风笑道:“只要是好的东西,自然会吸引大家前来观看的。”

    他们几人一到,立刻有不少老者迎了过来。

    “阎兄在此,真是再好不过了!听闻阎兄对蕴图贤侄的画是赞赏有加,甚至还说胜于阎兄你的墨笔丹青,不知此事当真?”

    关于这事,他们都不太相信,多半认为阎立本是捧场,说几句客套话,主要是恭维韩艺。

    阎立本点点头道:“确有其事。”

    “这怎么可能,我曾在王家看过蕴图侄儿的画,可远不如阎兄你的画啊!”

    “贤弟过奖了,就绘画人物而言,尤其是人物的神态、动作,蕴图确实要胜过于我,比我的画,要入木三分,而他的画,灵魂也主要是在于人物,甚至可以说,蕴图开创了一种新得流派。”

    这可是非常高的赞赏。

    关键这是出自阎立本之口,这分量可想而知啊。

    又有人向张文灌和郝处俊问道:“想不到二位贤兄今日又来了,据愚弟所知,二位贤兄前日不是已经来过了么?”

    “是,不过前日的画展,只进行了半日,我等未能一一鉴赏,意犹未尽,正好今日有空,于是就再来看看。”

    “是么?想不到蕴图贤侄的画,竟达到如此境界,让二位百忙之中,也要抽空前来一观。”

    郝处俊笑道:“蕴图贤侄的画,就如同一本好书,令人受益匪浅,又如同一杯美酒,回味无穷,越看越是令人着迷啊!”

    大家听得只觉更加不可思议,很是期盼看着购票处,希望下人能够早点将票买了,好早点一观被阎立本他们推崇备至的画作。

    阎立本他们不需要买票,直接入得游乐园,当他们来到后面的园林时,发现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有不少人站在草地交谈着,清一色的文人,仿佛这画展成为了文人的盛宴,不仅仅是看画,还能够相互交流,而且画展规模也比前日要大上一倍,令阎立本他们也是激动万分,因为肯定又有不少新得画作。

    “这扬州码头比咱们长安的码头要大的多啊!这---这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你看清楚,这可是建在海边的码头啊!”

    “你们看那艘货船,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货船,这上面有多少帆呀,我数数看。”

    “据我所知,长运集团早就研发出一种专门供海运的货船,不知是不是这种货船。”

    “这几年一直都在听说朝廷鼓励开展海运,但是没有想到已经有如此规模。”

    ......

    “这是岭南地区么?你们看这果园,真是一望无际,元家在关中最大的果园也不过如此啊!”

    “你仔细看下面的介绍,这就是元家在广州的果园。”

    “不是说那边都是化外之地么,怎么我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化外之地,这画中的景色究竟是真得还是假的。”

    “定是真得,小胖集团的果肉罐头不是出自这里么,要是没有这果园,小胖也不会将罐头作坊放在那边。”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若真如画中景色一般美丽,我也想去那边看看。”

    ......

    其实关于那场危机得画,只是王蕴图那万卷画中的很一小部分而已,不是很多,因为王蕴图只是画画,他没有说利用这些画卷干什么,看到一些影响深刻的事,就立刻画下来。韩艺先将那些画拿出来,就是为了一下子就吸引大家的目光,但是今日,他将一些关于大唐各地风土人情画给拿了出来,这又吸引了更多文人的目光,这令大家的眼界仿佛一下拓展开来,也让许多人希望去画中的地方看看。

    而这个思想,也是韩艺想要得,因为商业是需要冒险精神,需要走出去,若是人们还是习惯于安土重迁,就那么几个人满天下跑,那是怎么也发展不起来的。

    这一场画展,是完全符合韩艺的所有利益,他虽然不知道这画展究竟带来多少启发,但是他知道对他一定有利的,因此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举办这一次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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