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话说回来,在最初的时候,韩艺还真没有对新罗这么好,毕竟他当时看出新罗是心怀异志,是绝不会对唐朝忠心的,而且他其实也不介意将新罗也卖给商人,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相起新罗这个国家而言,他更害怕渊盖苏的余孽躲到深山老林去,等他们离开之后,再时不时出来骚扰一下,这是最麻烦的事。

    要知道这些余孽是肯定不会投降大唐的,虽然他们也与新罗有过诸多恩怨,但毕竟也做了这么久的邻居,而且一直以来是他们攻打新罗,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当然会选择投靠新罗,而非是大唐。

    正好这新罗的武烈王,也在打着这主意,两边是一拍即合。

    那么韩艺顺水推舟,让这些人都去往新罗待着,别在这里瞎折腾,要是新罗闲不住的话,那咱们开战,别打什么游击战,高句丽到处都是山,游击战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而且商人也最害怕这游击战,搞破坏,打新罗的话,反而要简单一些。韩艺给新罗这些城池,主要是希望促使这些余孽去到那些城池,毕竟那些城池本来是他们的地盘,去到那里也有归属感,别在山里待着,那多么受罪呀。

    再借武烈王稳住他们几年,等到巩固了这里的统治,然后再以这些人为理由,去收拾新罗,这卧榻边岂容他人酣睡,韩艺是打算先将这些城池放在新罗,到时再连本带利取回来。

    老千送的东西,那决计是带有毒性的,从不例外。

    而那边武烈王哪里能够猜到韩艺的心思,因为韩艺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故此也没有考虑多久,这其实并不难考虑,韩艺的意思非常明显,你不要统统都不要,甚至于原本被高句丽和百济占领的城池,而且唐军已经控制住了弥邹忽,他是没有选择的,更加没有还价的余地,于是也答应了下来。

    这个谈妥之后,接下来的好说多了,韩艺还要求新罗方面支援他们三十万石粮草。武烈王也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唐军是完全依靠自己拿下这五十座城池,其也是耗费不少粮草,如今城池都给你了,这得为此买单呀。

    与新罗分赃完后,韩艺带着刘仁轨跟商人们商量着,如何建设这里,如何规划,等等。

    最终商量决定,在平反运动结束之后,采取一种小政府模式。何谓小政府,不是官衙小,而是权力小,政府唯一的干得事,是重新制定户籍,土地登记。

    其余的事宜,全部由商人去做。

    这其实也没有办法的事,如今只能依靠商人,让你政府管,你也不知道咋管,而且确实也不需要大政府,因为在战争的过程,将许多许多人运往了原,再加战死的人,高句丽人口削减了大半之多。

    小政府还能节省开支。

    但是军权与行政是分开的,韩艺决定让独孤无月和元烈虎留在这里,元烈虎是民安局出来的,这里一定要建立民安局,维护治安,而独孤无月做事非常严谨,他训练出来的军队都是训练有素,统治异地,怕军民发生冲突。

    另外,还得撤兵,李治不可能留这么多军队在这边,最多也是一两万,而韩艺在撤兵方面,又建议尽量多留一些单身汉在这边,让有家室的先撤,因为高句丽的男人都被当成奴隶贩卖到原去了,故此这里女人是非常多的,每次战后,总是留下大片女人,这也是男权社会形成主要原因之一,原士兵在这里又非常吃香,他们可是拿工资的人,如今这里他们拿工资,找他们的话,至少生活有保障,虽然是匹夫,但毕竟是来自原,化程度也这里的士兵高多了,但是他们要回原找婆娘,较困难,好得姑娘轮不到他们的,在这里可以挑最好的,而且其实也是一种民族融合。

    他们在这里成家立业,也能够安心待下去,不至于天天想家。

    这日,元哲、钱大方、赵四甲、宇修弥等一干商人来到韩艺的临时办公场所。

    “草民见过韩尚书,刘刺史。”

    因为刘仁轨也在,故此钱大方他们还是尊称韩艺为韩尚书。

    韩艺先是请他们坐下,然后问道:“都已经考察清楚呢?”

    他们点点头,又相互看了看。

    钱大方嘿嘿道:“差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韩艺呵呵笑道:“那是还有问题,说吧,有什么问题?”

    宇修弥年轻气盛,立刻站出来道:“韩尚书,我们觉得你这矿太贵了一点,尤其是高句丽那几个大矿,除元家以外,咱们都买不起,可元家在百济已经买了不少矿了。”

    言语,透着一丝不满。

    他们起初来的时候,没有想到矿产,到这里来发现,矿产也可以买的,而且矿产是原百姓最为缺乏的,基本都在统治阶级手,这可是宝贝,他们如今都想做矿产买卖,想想都挺美的,但是矿产太贵了,他们如今都买不起。

    元哲神色也是透着郁闷,元家也吞不下那几个矿了。

    韩艺点点头,道:“你们都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做买卖非常公道,我标这个价格,证明这个矿,它值这么多钱,我可以将这笔账算给你们听。”

    “”钱大方道:“但是韩尚书你的经济学也提到过一点,唤作有价无市,算值这么多钱,可问题是咱们买不起啊!”

    “想不到你这铁公鸡,还看过不少书啊!”韩艺呵呵笑道。

    “书看的不多,但是韩尚书的书,我是一本也没有落下。”钱大方一脸谄媚道。

    韩艺没好气的摇摇头,道:“其实我也没有知道你们买不起。”

    一干商人顿时一脸懵逼,你是成心要玩弄我们么。

    韩艺笑道:“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成心玩弄你们,其实你们不是买不起,而是你们已经花了不少钱买山头,买牧场。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不管是牧场,还是耕地,这都需要时间去回本的,你现在都只管着先买了再说,但是你们你们投入这么多钱进来,将来经营的时候肯定会后继乏力,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补充来,你们会面临重大的危机。”

    大家闻言,不禁皱眉思考起来。

    在最初的时候,他们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随着唐军无往不利,大面积的土地摆在他们面前,单位都是山头,这种买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而且这在原是不可能的,他们哪里忍得住,开始疯狂的在这边投资,先买下来再说,生怕落于人后,但是他们是商人,不是地主,他们是需要资金去周转。

    这些商人猛然惊醒,不禁开始冒汗,好像是投得是有一些多了。

    “韩尚书,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众商人纷纷看着韩艺。

    韩艺笑道:“是我带着你们来的,怎么可能看着你们活活困死在这片土地。这耕地、牧场回本都较慢,但是矿产回本却非常快,因为原对于煤炭、铁矿等等矿产,需求都非常大,在最初的阶段,你们都必须要依靠矿产来换得足够的资金周转,那几个大矿,我希望能够组团投资,这样的话,人人都能从分一杯羹。不过,我不建议山东集团和关集团参与在内,因为要将这些运回国内,是需要你们的货船,你们自然而然能够从获得资金。”

    宇修弥道:“既然韩尚书你早想到了,为何不事先告诉我们。”

    刘仁轨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韩艺。

    开什么玩笑,我若一早告诉你们,你们还会玩命的往这边运送粮食么,你不运送这么多物资来,我特么手头得多紧啊!韩艺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说得是什么屁话,我哪里知道你们会这么猛,那山头都是用手指来划的,买衣服都还要猛一些,而且,当时的情况,我让你们别买这么多,你们会听我的么?指不定还怪我挡你们的财路。”

    宇修弥顿时一脸尴尬。

    韩艺轻咳一声,又道:“你们要记住,这么大一片地,你们想要整块整块的吃,是肯定吃不下的,故此必须要有融资的念头,相互合作,甚至于从国内找一些人来合作投资。这做买卖是要大家都好,而不是一个人好,这个道理我跟你们说了很多遍了,在我还未当官前,我一直在帮助你们,你们越好,我凤飞楼更好,如果天下间只剩下一个商人,那么这个商人离死不不远了。”

    “是是是,韩尚书言之有理,我们会重新考虑的。”

    一干商人纷纷抹着汗道。

    韩艺道:“你们再去好好商量一下吧。”

    “是。”

    等这些商人都出去之后,刘仁轨摇头笑道:“看来我还有得学啊!”

    他虽然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按理来说可以当韩艺的师父,一般他这年纪的人,可不太拉得下脸来跟韩艺学习,不过刘仁轨自小谦虚好学,起传统体系而言,韩艺的这一套体系乃是一套全新的体系,刘仁轨从也是深受其益,当然,也是韩艺,毕竟许多政策都是韩艺建议的,身为地方官员,跟韩艺这个户部尚书学习,也是理所应当的。

    韩艺笑了笑,“可是待在屋里,学不到什么,得多去外面走走。”

    二人披斗篷又来到外面,如今街道早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宁静,虽然地有着厚厚的雪,但是街兀自是行人匆匆,他们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待在家里过冬,因为他们的粮食已经被渊盖苏给征走了,他们得努力干活,这样才有饭吃。

    当然,谁也没有注意到韩艺,也没有谁跟韩艺打招呼,韩艺在高句丽的名望,几乎是没有,跟他在西北不一样,因为他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人人都注意到他,反而对他不好,你们千万别记起我来,等大学融化之后,哥离开了。

    “韩大哥,韩大哥,吃包子么?”

    来路过一家小店时,只听得一阵热情的叫喊,但见那白白的雾气后面有着一道胖胖的身影在朝着韩艺招着手。

    正是熊弟。

    如今城内的三家包子店,可全都是他开的,除此之外,还有四五家酒肆,一家青楼。

    一般战后的情况,这青楼和饮食行业永远是恢复的最快,算如今大部分百姓都吃不起,但是来这里的商人,以及他们带来的人都还得吃饭。青楼更加不用多说,女人太多,男人又有需求,有需求有供应啊!

    不过这平壤唯一一家青楼,乃是元鹫开的,他本事想回去的,但是没法回去,待在这里又无聊,故此开个青楼,找点事给自己干。

    他这家青楼的规模超过花月楼和凤飞楼,这一开门,生意非常红火,高端大气档次。因为这青楼乃是渊盖苏的宅院改建出来的,韩艺听说元鹫要开青楼,立刻将渊盖苏的宅院卖给他,元鹫当时还有一点不敢相信,韩艺拿出这么好的宅院给他开青楼,这真是暴殄天物呀。

    连刘仁轨他们都不明白,甚至还问过此事。其实韩艺这么做,是要将渊盖苏在平壤的一切痕迹给抹去,渊盖苏的宅院以前可是平壤的权力心,韩艺要让它成为最污的地方,彻底颠覆它的形象,还有渊盖苏他儿子的一些宅院,都不准人居住,改学院也好,改作坊都可以,但是决不能再继续作为宅院。

    连渊盖苏在军部的大本营,韩艺都给它拆了,重新再建,这还能刺激业,反正你们不做事,我也得给你们饭吃,还不如找点事让你们干。

    “给我来四个。”

    韩艺走前去。

    炉边的一个妇人急忙忙将四个包子包好,递给韩艺。

    在平壤城内,男人都在体力活,而且男人本死伤惨重,故此,如今酒肆、包子店里面全都是妇人在做。

    韩艺掏出一小吊钱递过去,大气道:“不用找了。”

    “多了一钱而已。”熊弟冲着韩艺做了一个鬼脸。

    韩艺呵呵一笑,又给刘仁轨分去两个,二人捧着热乎乎的包子,沿着街道走去。

    刘仁轨一边吃着,是一边感慨道:“韩尚书,不瞒你说,刘某生平佩服的人不多,但韩尚书你绝对算是一个。以前我也经历过战乱的年代,但是从未想如今这般,恢复的这么快,刘某是自愧不如啊!”

    这可是灭国之战,但是这么快能够在街买到热腾腾的包子,这个恢复速度实在是有些快,如果换做他的话,他肯定是做不到。

    而原因只有一个,是他不够狠心。

    韩艺一把火将平壤城内的粮食都烧了,又将富人、地主都给抓了,剩余得那些人,不只有老老实实听话,他们甚至都不想念高句丽,这道理很简单,是这些百姓将高句丽的勋贵们给抓了起来,要是将他们都给放了出来,秋后算账,他们都得死,一旦走这条平反之路,那一定走到底。

    此时,其它地区的平反运动,也是进行的轰轰烈烈,朴世昌他们这些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肯定不想再回牢去了,那真是太恐怖了,他们是不遗余力的铲除这些高句丽的旧贵族。

    但是你不能怪韩艺,韩艺可没有让他们这么干,韩艺只是希望找出那些刺客的余党,是他们自己要玩得这么狠,韩艺唯一做的事,是帮他们将粮食送来。

    韩艺摆摆手道:“刘刺史过奖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这包子店也不是我让小胖开的,是他自己开的,买卖这种事,从来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有需求才会有供应,如果没有需求,赚不到钱的话,你算押着商人做,他们也不会做的,商人只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只要官府做到这一点,经济很快能够恢复过来。”

    刘仁轨点点头,又道:“不知韩尚书可有考虑过这税的事情?如今这里可不能实行均田制。”

    这一个商人这么多土地,大部分人都无地者,要均田制的话,还不如不收。

    韩艺微一沉吟,道:“这税还得等到以后再说,因为这里税肯定是得问商人要,因为他们将会是这里最富裕的人。但是如今这些商人投资了这么多钱在这里,连本都没有回,他们肯定拿不出什么钱来,此时要他们交税,无异于杀鸡取卵。

    而这里最大的开销,莫过于驻守在这里的军队,不过未来一年内驻军的粮草,我都已经给你备好了,再加还有许多土地没有卖出去,这些土地暂时可以给驻守在这里军队使用,等到明年秋收之时,应该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而官府的经费,还有许多旧的军备物资,你可以拿去买给那些商人,另外,还有那些达官显贵的宅院,这些都能够卖给他们,换取官府需要的经费,等到商人在这里的买卖稳定下来,你也大概可以算清楚,官府所需要的经费,到时再跟他们谈税收的问题,那更好谈了。”

    刘仁轨听得眉头一皱,道:“冒昧问一句,高句丽和百济的国库不是都在韩尚书手么?”

    韩艺不是没钱,他很有钱,因为后勤掌管着财政大权,一连灭了两个国家,掠夺了很多财产,但都在韩艺手里,但是韩艺对此却是只字不提,刘仁轨当然会怀疑韩艺会不会饱私囊。

    韩艺轻描淡写道:“这钱是用来给伤亡士兵发抚恤金的,以及为军籍户建设昭仪学院的,只不过这事我不能做,还得陛下来做。”

    刘仁轨听得稍稍点头,虽然韩艺不提,但其实苏定方、他、李绩,都知道韩艺弄了多少钱,因为韩艺登记的数目,都给他们看过,并且也向他们承诺过,这些钱只是我帮着暂时保管,最终还是会发给你们的,不然的话,那些将军也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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