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看是崔戢刃,不免一惊,我们这些三品大员在这里商量事情,你一个青袍小子插什么嘴,你能站在这里,就已经破格了。 可一看更加年轻的韩艺还跟自己平起平坐,甚至于韦思谦都得站在他身后,不禁也就释然,原来是有先例在前的,就是这小子败坏了两仪殿的风气,导致什么人都可以在这里说话。

    看你妹呀,干老子屁事!韩艺见众人都望向他,心里老郁闷了。

    韦思谦心里也忐忑不安,他只是来带崔戢刃露露脸的,除非陛下主动问他,不然的话,他不应该开口。

    可是崔戢刃有一个优势,被众人都给忽略了,那就是他的年纪跟李治差不多大,在李治还是晋王的时候,大家经常在一起玩耍,李治对此没有感到任何诧异,反而非常有兴趣道:“崔御史对此有何见解?”

    崔戢刃道:“回禀陛下,此事微臣也参与其中,据微臣所查,这些侵占土地的大臣,少有人利用强权去逼迫百姓交出土地,他们都是利用制度上的缺陷,来获取这些土地的,究其根本,还是在于制度和律法上,若是不完善制度和律法,恐怕难以彻底杜绝这种情况。”

    李治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不知你有何建议?”

    崔戢刃道:“为何那些乡绅、地主,甚至于朝中大臣可以肆无忌惮的兼并土地,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均田制,均田制规定每个人都是交同样的税,不管你是占地一亩,还是八千亩,交的税收都一样,这对于百姓太不公平了,又容易滋生出土地兼并,只要朝廷的管制稍加松动,那些地主必定会大肆兼并土地,因为土地哪怕荒废在那里,他们也不会亏损什么,反正他们交的税是同样多,因此这还会导致有些人无地可种,同时却还存在着大量的荒地,甚至于出现更多逃税的情况。”

    韩艺听得皱了下眉头,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李治却是听得眼中一亮,道:“说得非常好,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地主兼并百姓土地,百姓失去了土地却还要交纳税收,而地主拥有非常多的土地,却与没有土地的百姓交的税收一样多,这太不公平了。那朝廷应该如何改正呢?”

    崔戢刃道:“微臣建议改革税制,不再按人口来计税,还是按土地来计税,一亩地征收多少税收,这人会逃税,但是地逃不了,陛下可派人勘察各县土地,这一县有多少土地,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每年各县只需按亩数补上税收便行。”

    李治听得频频点头。

    李义府心中莫名一紧,老子都还在这里蓄势待发,准备兼并土地,你就来这么一下,我这宰相为何当的就这么苦逼呀,急忙道:“陛下,万万不可,均田制乃是我朝国制,怎能轻易更改,而且,我朝一直遵从轻徭薄赋,若按亩算税的话,这不是变着法来增税么,百姓定会不满的。”

    韩艺瞟了眼李义府,暗笑,对呀,有这家伙在这里,就用不着我出来说话了。

    崔戢刃道:“我朝严格规定百姓只能拥有多少田地,因此只需合理制定税收,以八十亩为例,八十亩一下,税收低于原本当今该交纳的税收,八十亩以上高于当前税收,如此一来,既可以减少百姓的负担,亦可阻止地主兼并土地,还能够充实国库。”

    李治欣喜道:“说得好,此法甚妙。”

    李义府非常激动道:“陛下,八十亩只是朝廷规定的,但是在狭乡一般只有三四十亩,但是在宽乡却有得百姓拥有上百亩土地,我朝一直鼓励百姓狭乡迁宽乡,可如计税的话,那百姓还不如待在狭乡。”

    崔戢刃突然瞧了眼韩艺,见其一直低着头的,随即道:“李侍郎言之有理,是下官欠考虑了。”

    李义府听罢,暗自松了口气,还算你小子知趣,呵呵道:“其实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有些地方的确不太公平,可是我朝一直奉行轻徭薄赋,如今天下百姓都对租庸调制满意,在这种情况下妄动税制只会让百姓感到恐慌。”说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用余光瞥了眼韩艺,微微带着一丝紧张,在他看来,韩艺是最不懂味的。

    且不说韩艺一直低着头,似乎没有出声的打算,即便有,他也会忍着的,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武媚娘对于李义府他们退避三舍,而且当初他被弹劾的时候,李义府也没有什么动作,目前的情况,韩艺认为最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你别掺和,你的事我也不掺和。

    而且他心里明白,崔戢刃也只是在表现自己,不是真心想要改革,因为他不够资格,如果他是宰相,那这番话的意义可就截然不同了。

    崔戢刃戈然而止,李治还有些措手不及,很快心里就明白过来,崔戢刃不过就是一个八品小官,跟李义府不是一个等级的,而且改革税制,事关天下百姓,这不能轻易改革,微一沉吟,觉得李义府的话也不无道理,笑道:“今日就商议到这里,你们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话刚一出口,许敬宗、李义府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继续查下去,还有没有一个定论了,可见李治故作一脸疲态,也只能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心里明白,李治已经有了打算。

    “呵呵!崔贤侄不愧是清河崔氏的嫡长子,真是令老夫惊喜,虽然你的谏言有些不足之处,但这都是因为你刚入仕不久,但是不代表你说错了,不要气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出得大殿,许敬宗拍拍崔戢刃的肩膀,毫不吝啬赞美之言。他就看不起出身卑微之人,但是崔戢刃才十岁出头就考取了进士第一名,也就是状元,如今还是长安崔家的家主,他自当是另眼相加。

    李义府也笑道:“崔贤侄,方才没有记怪李叔叔反对了你的谏言吧?”崔戢刃代表的是崔义玄,他虽然心里不爽崔戢刃突然站出来打岔,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崔戢刃拱手道:“李叔叔言重了,是晚辈不知天高地厚,与各位长辈一块论事,冒犯之处,还请李叔叔见谅。”

    这才是一个晚辈该说的话,这就是士族子弟和田舍儿的区别呀,要换做韩艺,那肯定是一句‘干你屁事!’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其实从一开始,李义府在韩艺面前,总感觉要低他一等,崔戢刃这话,李义府听得心里很是舒坦,倒也没有怎么怪他,呵呵笑道:“哪里!哪里!你其实说得非常好了,我在你这般年纪可远不及你。”

    韩艺走在后面,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故意放慢步速,杜正伦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笑呵呵道:“特派使今晚似乎未怎么开口啊。”

    韩艺乖巧道:“晚辈刚刚入仕不久,此等大事,不敢乱言。”

    杜正伦听得心里暗道,这话崔戢刃说,那倒是真的,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当年废王立武,牵动满朝文武,你都能借此混得风生水起,这对你而言,那就是芝麻小事啊!但也没有点破,只是道:“特派使谦虚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的官职不比韩艺高,大家是平起平坐的,讲话可得客客气气,不能跟许敬宗对崔戢刃一样。

    韩艺手一伸,道:“杜侍郎慢走。”心里暗想,你们这些人真坏,都想给我下套,我才不上当了。

    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鬼拍肩?

    “什么人?”

    韩艺猛地转过头来,只见一张老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赶紧一脸谄笑道:“下官见过司空。”在这老狐狸面前,韩艺真不敢太放肆了,因为李勣是除李治之外,唯一能够令他丧失生命的人,决计不能得罪他。

    李勣哼道:“要说这惹是生非的本事,你小子第二,就没有人敢居第一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差点就惹出大祸来。”

    韩艺擦着汗道:“下官已经知道了,下回如有人站在下官头上撒尿,下官将会用爱去感化他们的。”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一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勣哼了一声,道:“你把这人都给得罪了,那还会有人去游乐场玩耍吗?”

    韩艺先是一愣,随即嘻嘻笑道:“不是有司空你在么,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就知道你小子在打这主意。”李勣瞪了这厮一眼,突然小声道:“跟老夫说说你是如何打败阿史那贺鲁的吧。”

    “啊?哦!”

    一老一少,一边往宫外走去,韩艺一边将他如何忽悠阿史那贺鲁的过程告知了李勣。

    李勣听后,笑着点点头道:“妙!真是妙啊!”

    韩艺谦虚道:“我这不过是侥幸,在打仗方面,我连司空的脚趾甲都比不了。”

    李勣微微一瞥,道:“你也别妄自菲薄,虽然你是以巧取胜,但是你能够在那么短的时辰内,准确判断出两军当时的情况,而且,还敢独身一人深入敌军阵中,光这一份胆量,我看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了。不错,若是老夫有生之年,还能领兵出征,一定带上你。好了,老夫先走一步了。”

    “司空慢走!等---等下,司空,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真不适合打仗啊!你别只看到我成功的一面,其实我真的差点就挂了,司空,司空!”

    “什么人在皇宫大呼小叫。”

    “是你韩大爷!”

    “原来是皇家特派使,对不起,对不起。”

    “哼!不对---我得用爱去感化他们----没事,没事,误会,误会。”

    ps:今天“记忆和你”飘红,因此明天三更,反正什么圣诞假和平安夜跟我没啥关系,特么还不好意思出门,只有在家码字,唉....说着真是心酸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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