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药童赶紧跑去给杨仙茅找来了一身太医的医袍,杨仙茅穿上之后,拿起那块抬人的门板,转身就往外走。

    一个药童忙说道:“杨大人,要不要再叫一个人帮你。”

    “不用了,少一个人接触就多一份安全,我一个人能搞定。”

    说罢,杨仙茅抬着门板飞快地出了门,往前跑去。

    远远的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身穿官袍,胳膊上扎着一张红带子,正是昏迷过去的王通判。杨仙茅正要往前去抬他,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大叫:“站住,干什么呢?”

    因为杨仙茅身穿官袍,对方才会如此叫喊。如果不是看见了杨仙茅身上的官袍,平时看见街上有人,这些巡街的兵士直接就会放乱箭将人射死。毕竟这是朝廷的最严的禁街令,禁止民众上街的。

    杨仙茅高声道:“我是太医院的太医,这有一个官员病倒了,我要把他带回太医院去治疗。”

    过来了十几个人组成的一支兵士队,那些兵士走到距离杨仙茅还有二三十步远的距离便站住了。有两个兵士手持单刀走了过来,对杨仙茅说道:“把你的官印或者腰牌拿来我们看。”

    按规定,身穿官袍,还必须要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而对于太医来说,进出皇宫都是有腰牌的。杨仙茅却没有,因为他刚刚任命为太医,马上就进宫了。进宫之后便参与病情的讨论,甚至还来不及发他自己的官袍。这还是随便拿了一套穿着出来的,至于腰牌那更是来不及制作。

    于是杨仙茅摇头说道:“我是刚来的太医,腰牌还没领,你们可以跟我到前面太医馆去证明我的身份。”

    一听这话,持刀的兵士立刻往两边散开,用刀指着杨仙茅说道:“我再问一句,有没有腰牌?”

    杨仙茅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瞧着领头的两人。因为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凶光,那是杀人之前会放射出来的夺人的光芒,这种眼光杨仙茅已经见过太多次。于是他缓缓摇头说道:“我跟你们说了,我还来不及领腰牌,前面就是太医院,你们可以……”

    “放箭!”

    杨仙茅的话还没说完,手持单刀的一个兵士突然举着单刀猛地往下一劈,高声叫道。立刻二三十步远的弓箭手抬起手嗖嗖嗖一串飞箭射了过来,飞向杨仙茅。

    杨仙茅既然已经发现对方要动手,又怎么可能被他们暗算,立刻脚尖一挑,将放在腿边的那扇门板挑了起来,挡在胸前,变成了一个上好的挡箭牌。

    那十几个弓箭手的第一桶箭一起放完之后,见杨仙茅居然用门板挡住了,没有伤到他。不禁有些愕然,赶紧从箭筒中抽出箭羽又要再射。

    杨仙茅怎么可能给他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整个人在对方放箭的同时,已经快速往前移动,缩短双方的距离。因此在这十几个弓箭手取箭的时候,杨仙茅就已经到了近前。手中的门板像大蒲扇似的,哗哗几下打得这些弓箭手四下乱飞,摔在地上,顿时都昏了过去。

    好在杨仙茅没有下杀手,虽然对方想要自己的命,但是杨仙茅知道他们是奉命行事,也是阻止瘟疫传播的不得已的办法,情有可原,没必要下杀手。饶是如此,挨上杨仙茅这一门板,也够他们晕半天了。

    另外两个手提单刀的兵士见状,不由大惊。迅速扑了上来,手中单刀明晃晃的朝着杨仙茅批了过去。

    其实他们两人已经看出来,杨仙茅的武功远非他们俩所的能够对抗的。但这时他们要是冲上去最多被打昏,要是转身逃走,那可就是临阵脱逃,会被处死的。他们已经看到杨仙茅对那些弓箭手手下留情了,所以他们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那就是宁可让杨仙茅打晕过去。

    杨仙茅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一脚一个,将两人踢的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当场昏厥。

    杨仙茅扇晕了这十几个巡街的兵士之后,这才向前蹲下身查看王通判。见王通判还有呼吸,只是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于是赶紧将那门板取了过来,拔掉上面的箭放在地上。再把王通判抱起来,放在了门板之上。随后将门板整个举起来扛在肩上,快步如飞的朝太医院奔去。

    很快就回到了太医院,杨仙茅没有跟任何人说刚才发生的事。他将王通判放在了另外一张小床上,曾布见杨仙茅成功地将王通判救了回来,心中感激说道:“这位大人,多谢相救。”

    杨仙茅没有说话,对两人快速的进行诊查,发现两人的病情几乎一样。但是王通判的要稍微重一些,他已经进入昏迷状态,而曾布还保持着一点神智。

    杨仙茅检查之后,马上提笔写了一套方子,随后交给药童,叫他们马上抓药给两位大人服用。

    药很快就剪好了,药童端上来,分别给两人服下。至于王通判因为已经昏迷了,无法自行服药,于是只能用鸭嘴壶强行给他灌进去。

    服侍完两人服药之后,药童要马上更衣,并进行药水的清洗。这也是费神医所交待的,以保证太医院的人不会被传染。杨仙茅坐在交椅上,拿着书本继续研究着,同时时不时观察一下两人的病情。

    他发现曾布一直没有进入昏迷状态,也就是没有热毒攻心,虽然依旧高热。而王通判已经开始出现谵语,身子也开始抽搐了。

    杨仙茅在这之前已经治疗过多起新型瘟疫的病人,他知道出现这种情况之后,再发展下去就是热毒攻陷心包,人就完了。这让他很是有些疑惑,于是他叫药童去把费神医叫了进来。

    费神医不知道杨仙茅叫他是做什么,进来之后看一眼就看见两张床上躺着的两位身穿官袍的官员。其中一位他当然认得,那就是曾布。

    曾布在北宋的末年才开始辉煌起来,而这个时候他还没什么名气。他的名气在这时主要来自于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曾巩。曾巩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一生虽然没有当过什么大官,但是他的文才在当时是顶尖的,得到了范仲淹欧阳修等前辈的高度赞扬。

    而曾布本人又是王安石变法的得力干将,随后却又被王安石因为执行部分新法不力而赶出了京城,所以算是在朝野小有名气。因此费神医认得他,当下上前说道:“曾大人,怎么你也病了,你不是在庆州为官吗?”

    费神医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明的,而曾布京城为官的时候,家人生病也曾经请他去看过病,当然认得。当下笑了笑说道:“我跟王通判两人进京公干,结果没想到遇到这场洪水。王通判不知病情如何,请您务必要救他。”

    费神医点点头指着杨仙茅说道:“这位是皇帝官家破格提拔的太医杨仙茅,他的艺术非常高明,现在由他替你们两医治,你们就放心吧,一定能治好的。”

    虽然这句话说出来费神医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他必须这么说,总不能让病人失去希望。杨仙茅看着两人笑了笑,招手将费神医叫到了隔壁房间。关上房门后杨仙茅取出了自己刚才所写的那道药方,递给了费神医说:“你看看,这是刚才我给他们的方子。”

    费神医也没有接,只是说道:“方剂有效吗?”

    杨仙茅当然知道费神医的这句话时什么意思,因为如果方子有效,那费神医是不会看的,君子不夺人之美。杨仙茅的方子,尤其是这种价值连城的药方,那就更不能够拿去轻易的观看。杨仙茅说道:“一个人有一些效果,另一个人却不怎么有什么效果。我让你来,就是想跟你一起琢磨一下,这方子究竟什么地方有问题。现在是救人要紧,我刚才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其中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旁观者清,或许你可以帮我。”

    听到这话,费神医这才从他手中接过药方,仔细看了一遍说道:“这个药方是医凉血解毒泻热为主,与你先前所说的,瘟疫属于热毒,毒在血分。是完全吻合的,使用的大黄,朴硝,枳实,川朴,犀角,羚羊角,黄连,黄芩,车前子,泽泻,连翘,牛蒡子,桃仁,红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也都是凉血解毒泻热的药。配伍和剂量我觉得都没什么问题,怎么会一个有效,一个没有效呢?”

    杨仙茅皱着眉说:“我也想不通!他们两个我前面问过,他们两个基本上是同一天发病的,而且一直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们的症状都几乎完全相同。同一个病,只是不同的人,为什么用同一个方剂却是一个有效,一个没效呢?”

    费神医说道:“这可能就是与千人千面有关了,每个人自身的阴阳不一样,对药的敏感也就不一样。再说了曾布他的有效也只是相对的,只是病情没有继续发展。恐怕你还得相应的调整用方,才能使他的病朝好的方面发展。因此这个方子要改,而且要尽快。”

    “可是怎么改?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想不到好的法子。”

    费神医沉吟片刻,说道:“我觉得清凉解毒泻热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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