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仙茅听到铁桥张所说的话之后,皱了皱眉,如果马掌柜真要敢对自己动手,那就由不得自己下狠手。

    杨仙茅没有拒绝刘老五派来的人的护送,便一起步行返回渝州。他们平安地穿过了小树林,来到码头上了渡船。

    马掌柜的杀手埋伏在小树林,见到刘五爷派人护送,而且显然都是高手,自忖难以取胜,因此没有露头。

    上了渡船,往河对岸划。那铁桥张对杨仙茅道:“杨少侠还是不要摆摊了,以免那姓马的对你下毒手。若是信得过我们刘五爷,就请到庄上去,刘爷愿意重金聘请少侠为护院,以后也就有了归宿。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杨仙茅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回去替我谢过刘五爷,我是江湖漂泊之人,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并不想受人约束。至于马掌柜对我不利,这个我自然会应对,不劳刘五爷挂怀。”

    那铁桥张点点头,没有多说。

    船到江心,突然,猛地一震,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船上的人都东倒西歪一片惊叫声。杨仙茅却被撞得直接飞出了渡船,落下了水。

    铁桥张等护卫武功高强,却都不会水,见杨仙茅落水,并迅速沉入水下,惊骇之下,赶紧叫撑船的船工下去救人。并抽出刀子威胁。船工害怕,赶紧都跳入水中相救,这才片刻间,水下已经看不见杨仙茅的身影。

    杨仙茅此刻心中一片冰凉,因为他刚才在渡船上,那渡船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的同时,他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横空将他扯得飞出渡船落入水中,这股力道之强,似乎不是人力所能及,他如此身手都无法抗拒。而落入水中之后,更是跟秤砣似的迅速向水底沉了下去。他用尽全力也无法抗拒这种下沉的力道。

    按理说,以他的水性和武功,就算后背背着六十两银子,也能漂浮到水面的,可此刻却根本无法上浮,他感觉后背那六十两银子似乎有千斤之重,拖着他往水底沉下去。

    杨仙茅没有再犹豫,立即飞快解开了后背的钱褡子,看着那六十两银子的钱褡子沉下水底去。

    钱褡子一离身,他立刻全身轻松,轻轻一蹬,便如利剑一般冲向了水面。这时,那些船工正四处找他,见他从水底箭一般冲上来,都来不及反应,杨仙茅已经到了水面,正好在渡船边,他飞跃而起,抓住船舷,轻松上到了渡船之上。

    幸亏他先前将行医的大木箱放在了渡船上,所以没有跟着落水。此刻大木箱还好好的躺在那里。

    那铁桥张正焦急地在船边瞧着,见杨仙茅上了船,这才轻舒一口气,不过,他心中暗想,刘五爷把这姓杨的小郎中的武功吹嘘的如何如何了得,刚才那一撞,渡船上的那些普通百姓都没有被撞下去,他练武之人反倒给震荡得摔出渡船落到水里了,只怕这武功徒有虚名,不免心中有些不屑。

    铁桥张发现杨仙茅背上的钱褡子不见了,忙问怎么回事,杨仙茅只是淡淡说太重了,所以扔掉了。铁桥张忙问里面有多少钱?杨仙茅说有六十两银子。铁桥张一听眼睛都亮了,赶紧吩咐船工下去打捞,捞上来重重有赏。

    那些船工一听,全都钻入水中到水底寻找。江水很清,现在又是大白天,这些船工水性都很好,能在水底抓鱼虾,可是他们在水底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一钱褡子的银钱。这渡河的江面江水并不湍急,水也不太深,那六十两银子很重,肯定会沉入江底,可这么多船工在下面四处寻找,即便是绣花针只怕都找上来了,偏偏就找不到那些银子,好象凭空消失了一般。

    眼看船工忙着打捞,无人撑船,渡船开始往下游漂,杨仙茅道:“你们慢慢打捞,谁捞到了钱就归谁!我不要了,送我过河就行。”

    一听这话,那些船工顿时欢呼雀跃,却没人上来撑船,都钻进河里找银子去了。连渡船上渡河的人中水性好的也都脱了衣服跳入河中寻找。

    铁桥张紧张地问杨仙茅:“六十两银子呢,你当真不要了?我帮你找,找到了我分一半!”

    “谁找到归谁。我不要了。”杨仙茅淡淡道。将木箱背在背上,将渡船上一个专门用来救人的大木块扔入江中,拿了一根竹篙,跃身而上,落在大木块上,竹篙撑着,往对岸而去。

    铁桥张却高兴起来,站在船边,指着河面不是上浮下潜的船工高声道:“这是我朋友的钱,谁捞到了,可以分一半,其余的给我!我,我要还给朋友的。”他心里想的当然不是归还杨仙茅,而是落入自己腰包,三十两银子呢,那可不是小数。

    听说这边有人掉了六十两银子在江底,主人说不要了,谁捞到归谁,很多撑船打渔的,包括码头苦力,但凡有些水性的都来打捞,整个江面到处都是人。

    只可惜,打捞了整整一天,到了天黑,那么多人,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一钱褡子的银子。

    杨仙茅撑木块渡江,到了岸边,上岸之后,径直回到了茶肆。

    茶肆里,夏银花见到他之后,喜出望外,立刻将铜壶往桌上一放,一阵风似的飞了出来,仰着兴奋的脸望着他:“你回来了?——哎呀,你怎么全身湿漉漉的?掉江里了?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杨仙茅见茶肆很多人都在看自己,便说道,“借你厨房用一下,我换一身衣服。”

    “行啊,你去吧,我去给你拿干衣服。”

    “不用,我箱子里有。”

    杨仙茅径直走进了后面的厨房,脱下湿衣服,从大木箱里取出一身衣袍换了,这才走了出来。

    夏银花忙问看病的事情怎样了。

    杨仙茅道:“徐老员外的女儿的病有些麻烦,所以花了些时间。”

    夏银花却喜滋滋道:“晚上我请你喝酒!你帮我看了风水,这几天我的生意一下好了很多哦,来的都是喝好茶的有钱人,还点好菜,赚的钱也就多了。”

    一文钱一碗的大碗茶和一文钱两个炊饼的生意是赚不到什么钱的,不过喝得起高档茶和点酒菜的客人多了的话,那自然盈利就大得多,难怪夏银花如此眉开眼笑的。

    杨仙茅扫了一眼茶肆,果然多了不少身穿锦袍的茶客,见到杨仙茅,都陪着笑点头示意,杨仙茅却不认识。不过他下意识感觉应该是刘五爷的人。或许刘五爷知道了夏银花跟自己的关系,所以让这些人来捧场,夏银花的生意当然就好起来了。

    这能算是自己风水的功劳吗?杨仙茅不得而知,也懒得去想,他对夏银花道:“恭喜,我接着摆摊。”

    六十两银子打了水漂,不摆摊哪来的钱吃饭住店,杨仙茅拿着自己的药箱来到茶肆外面青石板处,铺上白布,摆了几味药,坐在青石板上继续摆着地摊。

    他刚开始摆摊,很快便顾客盈门,大都是刘五爷手下的那些苦力和船工伙计,他们已经知道杨仙茅回来了,于是有病的便扶着家人或者自己来看病,没有病的也想过来瞧个热闹,因为这位小郎中的医术,据说很是高明,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瞧瞧这位少年郎中,一时间把他摊位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杨仙茅给这些人看病,都是每次只收一文钱。这样的价钱在徐州没几个郎中能做到,这让这些苦力对杨仙茅充满了好感。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来看病的才渐渐少了,瞧热闹的也各自回家吃饭去了,杨仙茅这才松了口气,而茶肆的茶客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夏银花正在收拾桌椅,准备打烊关门,杨仙茅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放在箱子里头后,提着大缸又去给她提水。

    这一次在水井边打水的那些婆子丫鬟,认出了杨仙茅,悄悄议论说他是茶肆那摆地摊的小郎中,因为救过刘五爷,得到刘五爷的赏识,这小郎中医术很高明,没想到他力气也这么大。

    有些小媳妇儿还主动跟杨仙茅搭讪,但杨仙茅只是温和地笑一笑,并没有跟她们说话,径自打了水就回去了,他越是这么冷静,就越给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留下老实巴交的印象,私下里议论纷纷,甚至有的开始打主意怎么跟这位少年郎中扯上关系。

    杨仙茅把水缸抱回了夏银花的茶肆,放下之后看见斧头已经放好,一堆柴火等着他,这次他去看病的这几天,夏银花故意留下了柴火没有劈,留着他回来。

    当下杨仙茅也不多说,拿起斧子便开始劈柴火,动作很快,转眼之间便将那一堆柴火全都劈好,码得整整齐齐的。她从厨房出来,便看见门已经上了门板,点着一盏油灯,夏银花坐在四方桌旁边正欣喜地瞧着他。

    依旧是两荤两素,是夏银花亲自做的,加上一坛酒。

    杨仙茅也不多说,径直在桌边坐下,因为先前说好了,每次劈材火便会有一顿酒宴酬谢他的。

    虽然这几天他在徐家山庄吃香的喝辣的,使杨仙茅对酒席已经没有多少兴趣,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而且相比而言,他更愿意在夏银花的茶肆里吃酒,这些菜肴虽然不如徐员外家精美,但是别有风味,而且更精致,感觉也更逍遥自在。

    夏银花问:“你留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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