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仙茅说道:“那你们就搬来住吧,我让红裳儿把最里面的那间病房腾出来给你们两住。现在咱们药铺还没有那么多病人,病房空闲着的。”

    两人都赶紧答应了,然后做了安掌柜家的马车回去拉行李。

    阮彩云的哥哥听她们已经受雇回春堂当伙计,不由得瞪大了眼,把妻子苏三娘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你去当伙计没问题,可是小妹马上要嫁人,还去当伙计,这怎么弄啊?孔家家财万贯,怎么可能让儿媳妇去做人家的药铺伙计呢?”

    苏三娘压低了声音说:“我昨晚上问过小妹了,她心里有人了。她说不会嫁给孔少爷的,她心中的这人比古少爷那可强上百倍,真要是有朝一日嫁给了这人,那小妹算有了一个更好的归宿,可比嫁给那癫痫病的孔少爷强得多。”

    “谁呀?小妹心中喜欢谁啦?”

    “你笨啊,当然是杨大哥呀。”

    阮大郎又惊又喜,说道:“那倒是真的。如果小妹真要能嫁给杨大哥,那倒的确是个很好的归宿,可是,杨公子愿意娶咱小妹吗?”

    苏三娘说:“反正小妹喜欢杨大哥。至于杨大哥喜不喜欢她,我瞧着是挺喜欢的,但是一直没个准信,这种事又不好主动去问,免得真没这个意思,那小妹岂不丢人丢到家了?”

    阮大郎频频点头,说道:“还是你们考虑的周全,要不,找个媒婆去悄悄问问?”

    “那还不是一样。媒婆问了他不答应,或者根本没那个意思,那小妹一样会丢人呀。所以,杨大哥请我们去做伙计,正好是个机会,让小妹跟他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在一起相处久了,不就能探出个究竟吗。总比当面去问要好得多吧。杨大哥因为喜欢小妹,所以开出来的工钱可不少呢。”

    “多少钱?”

    “小妹一个月六两,我一个月四银子呢。”苏三娘十分得意的,歪着头笑嘻嘻说着。

    “我的天。”阮大郎倒吸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这么多啊?能不能跟杨公子打个商量我也去呀。”

    “我们都去了,家里的田怎么办?打鱼怎么办?”

    阮大郎讪讪地笑了,笑说:“说得也是,那孔少爷那边就给他推了。我瞧那孔少爷对咱妹可是一番痴心哦,我看得出来,要推掉可真有些可惜。万一将来杨公子又不喜欢咱妹,那不两头落空吗?”

    苏三娘白了他一眼说:“昨晚上小妹说了,她就算出家当姑子也不会嫁给孔少爷的。”

    阮大郎道:“那就彻底死心了。以前小妹就说过,她的婚事必须她同意,她要不同意谁也拿她没办法。只有依着她了。”

    商量好之后,阮彩云和苏三娘收拾好了东西,坐车便返回了回春堂。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那受伤的中年人这才苏醒过来,因为他身体极度虚弱,尽管已经输了他表弟不少血,但是因为前面失血量太大,所以补充的血液仍然不能完全满足血容量,再加上严重的内伤,切掉了部分脾脏和肝脏,又做了肠部切除,他受伤极重,能够活过来真是一种奇迹。

    所以,当他睁开眼看着亲人围在他身边,便用孱弱的声音叫了一声:“爹……!孩子他娘……!”便把老头和他的妻子眼泪都唤出来了。

    一家人拉着他的手喜极而泣,又不停的给一直守在身边的杨仙茅表示感谢,老爷子还让孩子给杨仙茅跪下磕头,但是被杨仙茅抢先拦住了。

    这一次,他一直守在病人身边观察输血之后的反应,随时准备采取急救措施,好在这一次非常幸运,测试到第三个便找到了可以输的血。也是因为华佗神医在《青囊经》准确记载了溶血反应的症状,而杨仙茅敏锐的观察,及时发现了前面两个血型不对,输血之后出现的严重并发症,这才防止了严重的溶血反应,还找到了适合他血型的血,采取了输血措施,才保住了他的生命。

    杨仙茅从头天晚上一直守到第二天中午,脑袋里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如果自己第一个就发现小表弟的血能够给伤者输进去,还不会有输血反应,就能节约了很多时间,而又避免了溶血反应的巨大风险。所以必须找一种办法来确定输血者和供血者之间能否输血而不会出现溶血反应。

    不同的人大多不能相互输血,肯定是血液里有相互抵触的东西,而能够输血的血,应该有相同的东西,也就是说,如果搞清楚血液里到底有什么,或许就能事先确定什么样的血才能作为供血者进行输血。

    但是凭借人的肉眼是根本没办法发现血液里到底有什么神秘东西决定能否输血的。有什么办法能看清楚血液里的东西呢?

    病人已经苏醒过来,杨仙茅便放心交代他的妻子和老人,注意观察病人的尿量和脉搏,有问题随时来叫自己,然后迈步走出了病房,来到了药铺大堂。

    杨明德已经开门营业,在给人看病。

    今天来的病人特别多,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是那伤者的邻居,是来瞧热闹的,因为听说回春堂的这小郎中不仅开膛破肚疗伤,还出来一种新的治病的办法,——把人的血抽出来,输到伤者血管里去,结果就把这么重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救活的病人给救活过来了,所以都来凑热闹。

    他们看见杨仙茅出来,都惊诧不已地瞧着,议论着,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却没人敢上前来跟他攀谈。——人就是这样,对于神秘的东西总是心存敬畏的。不管是对东西还是对人。

    张氏忙迎过来对杨仙茅说:“你昨晚上一夜没合眼,赶紧回去睡一会儿吧。”

    杨仙茅虽然一夜没有睡,但是真的没感觉到有什么困顿的,因为五禽戏有祛除疲惫的功效。但是杨仙茅面对疼惜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转个身往自己屋里走,他需要安静的环境来思索输血的问题。

    刚走到门口,看见苏三娘用盆子端了一盆的手术器械准备去清洗。

    这些都是铁质的,按照杨仙茅的要求,为了防止生锈,都是经过清水和药水分别清洗之后,用高温消毒,然后阳光下暴晒,将所有水分都晒干,再用柔软的帕子包裹之后,放在铺垫了石灰能吸湿的专用器械箱里备用。

    杨仙茅一眼看见了放在盆里的几个注射器,那是昨天晚上检验伤者的二弟和他大姐的血的时候,抽取血的针筒。他赶紧拦住了苏三娘,拿起了一个注射器,反复看着注射器,原本抽出来的小半管血推注到伤者的静脉很快出现溶血反应之后,杨仙茅也阻止了剩下的血再输入,因此注射器中还有少量的血,只是此刻已经都凝固了。

    杨仙茅心中惶惶忽忽的飘过一个念头,但是却始终没能抓住这个念头究竟是什么。他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还是理不清头绪,边把东西放回盆子里,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之下,他看见了放在床头的锦盒。盒子里有吕瑞给他的那三样宝贝。他随手翻开盒子,拿出了水晶放大镜看了看,正随手放回箱子,一眼落在红绸包着的那本《山海经》上面。

    还真是有些奇怪,这吕瑞也算是朝廷重臣了,给自己送的两个东西也还算得上珍惜,毕竟是从遥远的波斯传来的东西,而且还有其独特之处,但是这本《山海经》,却只是普通的版本,跟市场上见到的没有什么大区别,只不过是手抄本而已。如此当珍宝一般送给自己,又有何珍奇之处呢?

    听到那传旨公公说过的,这玩意儿是一个池碧峰道观的镇观之宝,道长临死之前托付给吕端传给有缘人,如此珍重,究竟有什么秘密隐藏在其中呢?

    杨仙茅以前看过这本书,当下从头到尾全部翻看一遍,与市面上的刻本《山海经》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他又逐页地检查了封面和书页本身,也没有发现什么夹层之类的。还真是有些奇怪,究竟是有什么奥秘隐藏在其中呢?

    他琢磨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便随手翻阅。这本书以前出于好奇,曾经看过不少遍,里面记载了山川地理各种神话和鬼怪故事,珍奇的植物动物。

    这些杨仙茅在最初看的时候觉得很新奇,所以翻了无数遍,现在早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

    随便翻到了一页,正好看到其中一行写的是:“有木焉,其状如杨而赤理,其汁如血,不实。”这一段说的是,有一种树木形状像杨树,但是树的纹理是红色的,液汁跟血一样,不结果实。

    杨仙茅脑海中浮现出树上流出来的水跟血一样的场景,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找到了刚才自己心中若隐若现的东西,就是那波斯商人做的水晶圆筒,能观察看到水滴里面虫子游来游去的恐怖场景。

    水里面有这些虫子,那人的血里面会有什么呢?用这玩意是不是就能搞清楚血液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杨仙茅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兴奋。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从小盒子里拿出吕端送给他的那个水晶圆筒镜。上次文馨将圆筒绑在笔架之上没有取下来,连着笔架一起整个放在盒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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