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且不说茅草房,光看围着院子的栅栏便知道是个清贫之家,因为是用山上找来的干柴加上树皮捻成的绳索捆扎在一起围成的,高高地起伏,十分难看,也没个大门,只留了个缺口做门。

    院子的一边堆着一些柴火,另一边是茅房,中间两间茅草房,房子的墙壁都是用剥下来的松树皮,用木条夹住做成的,到处四面透风。大门也是几块树皮,再用木棒夹成的,而且没有门轴,只是简单将那所谓的门靠在门洞上,不过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而已。想必这一家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偷的,因此连门都懒得做,只是弄块树皮板来当门,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抵御风寒。

    杨仙茅在院子门口高声道:“请问屋里有人吗?我是宣州来的郎中,有话要说。”

    过得片刻,有人将松树皮做的门提起来放在一边,迈步走了出来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打量着杨仙茅他们,说:“有什么事吗?”

    杨仙茅抱拳拱手:“我是宣州回春堂药铺的郎中,我姓杨,昨天到你们村上给奎老员外看病,今天没有事出来闲逛,刚才路过你家后窗,听到屋里有人痛苦**,想问一声是否生病了,是否愿意我替她瞧瞧?”

    中年人一听不由大喜,又上前两步,说:“郎中,我们家太穷了付不出什么诊金的,你看病要多少钱呀?”

    “不用钱,免费诊治。”

    中年人有些不敢相信,又瞧了瞧旁边的阮彩云。阮彩云也帮着说话:“大叔,我杨大哥宅心仁厚,免费你看病,你赶紧让我们杨大哥进去给瞧瞧吧,他医术很高明的,你们村里奎员外特意派他儿子去宣州城请来看病的呢。”

    “好好,小郎中请进,快快请进,多谢啦。”

    杨仙茅迈步进了屋子。屋里十分简陋,进门一侧是个土灶,上面一口铁锅,一瓢温水,下面烧着炉火。灶台边一口破了一个角的大水瓮,盖着盖子,门后面放着锄头、砍柴刀、撮箕什么的农具。

    靠里一角,有一张木床,木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腹部滚圆,却是个孕妇。盖着一床薄薄的夹被。斜靠在床头,正痛苦地**着。床头一根板凳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表情痛苦无奈,目光显得有些呆滞地望着他们,仿佛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男人一身青色粗布短衫,看着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杨仙茅见生病的是个孕妇,不由愣了一下。他以前可还没跟孕妇看过病,当然在太医院见过太医给孕妇看病。——他们太医院的太医不仅给皇宫中的太监宫女看病,也对京城百姓开放,只要忙得过来,有百姓来求医也会给看的,其中就有不少是孕妇。

    介绍之后得知,那床边坐着的年轻人姓田,名叫田埂子。中年人是他的父亲,躺在床上的孕妇是田埂子的媳妇。

    田父赶紧叫田埂子人起来给郎中让位置。杨仙茅走过去想坐,可是发现那凳子太矮了,坐下之后几乎是要仰着脸看孕妇,反而不好诊治,于是站在床边问孕妇:“你怀孕几个月了?”

    “八个月了。”那妇人孱弱的声音说着,他已经知道这年轻人是郎中,眼睛不由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他们家太穷了,虽然请了村上的牛郎中到家来看,可是也没有钱抓药,看了也白看。但是对于病人来说,还是希望能够得到郎中救治,解除病痛的。

    杨仙茅说:“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那妇人用摸着右侧腹部说道:“就是这里,一直痛,好难受。大概五天前开始痛的,现在比前些天痛得更厉害了。”

    杨仙茅听她声音孱弱,夹杂着**,额头泌出细细的冷汗,想必是痛得熬不住了。便说道:“我给你摸一摸腹部诊查一下,好吗?”

    对方到底是年轻女人,所以诊查的手段必须明确说明,要不然,她旁边可是她丈夫和公公,这两个男人要是以为自己占他媳妇的便宜,那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望向这两个男人的。

    古代郎中清一色都是男人当担当的,即使是妇科和产科也是如此,所以,朗中给女病人看病在古代是很常见的,这两个男人也并没有感到奇怪的,当下点头。

    杨仙茅便对夫妇人说:“你先躺下来,我给你做检查。”

    田埂子赶紧过来搀扶着媳妇慢慢躺下,就在孕妇翻转体位的时候,**声一下子加大了,她用手捂着右侧腹部,喊着说:“我的娘,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呀!好痛啊……”

    杨仙茅伸手解开她的衣服,露出了她浑圆的肚子,伸手在肚子上进行按诊。当触摸到右侧腹肌的时候,发现腹肌紧张明显,稍稍用力往下压,孕妇便痛得长声惨叫。杨仙茅赶紧放开手,又试探着下压,依旧又是惨叫声,证明孕妇右侧腹部有压痛。

    接着,杨仙茅用手在她右侧腹部持续按压后,突然抬手,妇人又是一声惨叫,额头冷汗盈盈。田埂子又是心疼又是不解的看着杨仙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折磨他的妻子,但是郎中的检查当然是有他的办法的,又不敢多问。

    杨仙茅又试了一次,依旧是疼得惨叫,由此确定孕妇有明显的反跳痛。

    杨仙茅问道:“请郎中看过吗?”

    “请了,是村里的牛郎中来给看的,说是肠痈。开了药,但是家里太穷,没钱抓药,牛郎中又不肯贴钱给治,所以就一直拖了下来,痛得越发的厉害。”

    杨仙茅缓缓点头说:“你们村里的那位郎中判断没有错,你的肚子痛是肠痈,但不是一般的肠痈,而是脓肿肠痈(化脓性阑尾炎)。这个病如果得不到控制,只怕就不得不破开肚子引脓切除坏疽才行啊。”

    众人都吃了一惊,孕妇的丈夫紧张地瞧着他:“要……,要破肚子?”

    阮彩云说:“别着急,我们杨大哥这方面是行家里手,已经给好些人开膛破肚治病,都治好了的。包括宣州城四海酒家的安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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