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师德跟司马林诧异的看着白纯,没想到这个绝美的女子言语如此锋利,虽然说的是这个理儿,但如此咄咄逼人的口气,倒是让人觉得惊讶。

    两人不由的望向白纯的两个同伴,只见两个同伴理所当然的喝着茶水,对于白纯咄咄逼人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反应,像是就该如此说一般。

    “朝廷社稷为重、官为本、百姓次之,难道要放弃朝廷的安定、勋贵豪门、达官贵族的死活,把这所有的粮食用度到一群百姓身上?朝廷、勋贵豪门、达官贵族的死活谁来管?到时候闹到朝廷之上,岂不还是老夫的责任?”娄师德一脸义正言辞,看着白纯反驳道。

    “百姓次之?荒谬!如果没有了百姓,您这大官给谁当去?您到底是百姓的衣食父母?还是豪门勋贵、达官贵族的家臣……。”

    “放肆!本官乃朝廷堂堂从二品官员,岂容得你如此侮辱朝廷命官?无故攻讦朝廷命官理当捉拿问罪!”娄师德一拍桌子怒声道。

    但此举非但没有把李弘、李素节、白纯跟司马林吓到,倒是把桌面上的茶杯都拍的跳了起来。

    “小女子只是就事论事,并无污蔑、攻讦大人您的意思!先帝当年与郑国公魏征问策时就曾经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此看重百姓的圣言,不知道大人您为何却视百姓如蝼蚁,轻视天下苍生的性命!这难道是小女子无故攻讦大人您吗?”白纯脸色更冷,虽然是女扮男装,但丝毫不影响在李弘眼里,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仙子形象。

    娄师德同样面色铁青,气的呼哧呼哧的大声喘气,特别是听到这个小娘子说道大人二字时还故意加重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对他的侮辱!

    娄师德黑着脸看了看有些尴尬的司马林,要不是他多此一举,听到三个人在这里乱弹琴,今日自己也不会受此羞辱。

    再看看陪这位小娘子而来的两个公子,一个个神情专注的陶制茶杯仔细的打量着,好像在他们眼里,这个茶杯上面,有比眼前这个还要绝美的小娘子在那杯面上似的,死死盯着一动不动!

    但司马林却惊讶的发现,那娄师德原本冰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那两个专心致志欣赏茶杯的年轻人时,竟然在缓缓的放缓和,到了最后,脸上甚至是硬生生的挤出了僵硬的笑容。

    司马林愣了,他与娄师德相交多年,乃是至交好友,他还是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如此转换,像是一副缓缓展开的画卷一般,一开始的冰冷、怒火中烧到惊愕、平和、温和、再到嘴角往上翘,再到眉眼生出皱纹露出笑意。

    更让司马林惊讶的是,露出尴尬笑意的娄师德,竟然从桌位上站了起来,不理会旁边茶馆儿伙计跟那三两桌的客人诧异目光,突然对着那个名曰李白的白袍年轻公子行礼。

    “公子说的是,老夫受教了,为官者当该以天下苍生、百姓温饱为己任,而不是只看那勋贵豪门、达官贵族等世家的疾苦,老夫在此谢过公子……爷。”娄师德看着李弘转过头看他,说道最后小声说道。李弘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看着那张有些窘迫的脸,淡淡的说道:“娄师德你的眼睛看来没问题啊,只是这么久了才认出我跟我四哥来,怎么,是不是这双眼睛光顾着认那写达官贵族了?”

    “不敢不敢,下官……臣……。”娄师德在司马林错愕的注视下,惶恐的连忙说道。

    原本坐在另一桌上的时候,就觉得李弘三个人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而且娄师德还敢确定,见过三人的地方还不是普通地方,但直到刚才,他都一直没有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三人。

    直到看着李弘端着茶杯在那里仔细的端详,看着那侧脸饮尽茶杯里的茶水,他突然间想起来了,洛阳宫乾元殿上!大唐太子殿下,在跟白衣大食王子拼酒时,就是这个侧脸,让他深深的记住了大唐的太子殿下。

    但是刚才由于不是处在朝堂之上,加上今日太子穿的还是便服,于是一下子便模糊了娄师德的记忆,这才想了好久才想起来。

    “行了,别下官不下官、臣不臣的了,这里不是朝堂之上,没必要那么拘束,你告诉我实话,你今日来这里是何目的?”李弘继续把玩着手里廉价的陶制茶杯问道。

    “这……这几日下官……不,我的故交司马林,也就是您对面这位,一直纠缠于我,希望我能够开仓放粮,以河南府的名义为过完上元节的百姓解决粮食问题,但……我……唉……臣也是有苦难言啊殿下。”说道最后,娄师德迫不得已的压低了声音,把李弘的身份吐鲁了出去。

    “咳咳咳咳……。”对面的司马林嘴里的茶水一点儿没糟践,听到臣跟殿下二字后,急忙低头,嘴里的茶水全部呛出来喷在了地上。

    大惊失色的司马林看看旁边的李素节,再看看坐在他对面的李弘,咳嗽完了刚要起身赔罪,便被李弘的手势压住了。

    “司马先生不必如此,安稳落座便是。”说完后看着娄师德道:“那你说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么多的粮食堆积在仓库,难道要让百姓学曹孟德的望梅止渴?”

    娄师德满脸苦相,李弘看了看周遭不少竖起耳朵偷听的百姓跟店伙计,关于粮食的问题,可是旁边这些人的生命啊,此刻听到他们一直谈粮食的话题,自然是希望能够听到一些好消息。

    “那你就陪我转转这前朝建立的粮仓吧,那个……找他结账。”李弘起身往茶馆儿外走去,看着大失所望的茶馆伙计,指了指娄师德说道。

    “好嘞您,客官慢走,对了,您这一会儿要是能打听出这朝廷什么时候放粮的话,不妨告诉小的一声,小的也好有个准备。”店伙计迎到李弘跟前偷摸说道。

    “怎么?难不成你守着粮仓都没有饱饭吃?”李弘笑着问道。

    “客官……客官您这是说笑了,小的在这茶馆儿干伙计,又不是在粮仓当差,自然是没得吃了。”

    “那你现在每天吃什么?”

    “粮食啊,总不能真让我们啃树皮吧?不过就是比有余粮时少吃一些罢了,不怕您笑话,过了上元节后,小的都快忘记一顿饱饭是什么味道了。”

    “不对啊,去年给你们粮食可是满斤满两啊,按照五口之家,就算是迟到现在也应该能吃饱吧?”李弘很好奇,按照茶馆儿伙计的意思,岂不是百姓已经开始节衣缩食了!

    “粮食是有,但您不能全部吃了吧?您都吃了的话,那您开春后种什么?难不成就只吃现成儿,把种子也吃了?那样岂不是得活活饿死啊。”茶馆儿伙计看着李弘,不以为然的说道。

    真不愧是公子哥儿,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以为都像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粮食不富裕了,随随便便找点儿关系,就能弄到足够多的粮食!我们可是苍生蝼蚁、小老百姓啊,官府照应就不错了。

    李弘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却看见李素节跟白纯在抿嘴偷笑,这显然不是笑话茶馆伙计穷,是笑话自己思虑不周啊。

    司马林原本要离去,面对大唐的太子殿下跟皇子许王,他多多少少内心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但李弘并没有打算放他走,而是让他跟着一块儿去粮仓转转。

    五人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那装满粮食的马车,一车一车的开始经过监门卫的检查后,开始从粮仓门口驶出来,缓缓的向洛阳方向走去。

    娄师德行走在李弘一侧,哀叹道:“殿下,您是不知道啊,这几日臣一直被他逼着过来看看,说这些粮食都在往外转运,但转运出去又不是给老百姓,而是直接从洛水装了船,或者是走马车往北……。”

    “对啊,你身为河南府府尹,这些事儿难道你不清楚吗?先说说你为何不愿意放粮,干嘛非要等到朝廷下旨?难道朝廷不下旨意,你这个堂堂从二品官员,就没有这点儿权利为百姓开仓放粮?”李弘不理会监门卫的监察,径直推了一把白纯的肩膀,率先走了进去。

    “唉……您不知道啊,这回洛仓如今所剩粮食不多,朝廷准备废弃是真,但所有的粮食,臣也想把他都用在最紧要的时刻不是?”

    “你直接告诉我吧,还有多少余粮。”李弘并没有往那些停满了马车的粮仓走去,反而是专门找那冷清的粮仓去观察。

    “这……回洛仓如今还剩下余粮……大约……不到三百万石吧。”

    “那也不少了啊,供给河南府的百姓度过荒年足够了啊。”李弘纳闷的问道,剩下这么多粮食你不消耗,难道真要如白纯所言,就等着百姓饿死、开始吃树皮时你才放粮!

    “三百万是不少了,可这三百万石里,有军粮、公粮、皇家的还有少部分,义仓之中并没有多少。而且……而且纪王可是要了五十万石义仓的低价粮啊,五十万石低价粮拿走的话,就剩不下多少可供放给百姓的了,您说臣拿什么给百姓果腹?”娄师德双手一摊,好像这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情,而且还觉得自己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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