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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丫，不，现在应该叫沈慧了。</p>
沈慧和她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两口子一个要到镇上的书院去，一个要到靠山屯的老沈家去，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张金凤。</p>
今天，张金凤穿了一身翠绿的新衣裳，脸依旧擦的白渣渣的，嘴唇上还涂着红红的胭脂，跟吃了死孩子似的，这红红绿绿的打扮，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偏她还是一副自以为很美的样子。</p>
看到张景瑞和沈慧两人亲亲密密的走出来，张金凤的眼中划过一抹妒忌，不过随即很快振作起来，得意的向张景瑞显摆了一句，“张景瑞，我要成亲了。”</p>
张景瑞没想到一大清早的就能在自家门口看到这么个膈应人的东西，还听到一句这么雷人的话，不觉抽了抽嘴角，淡淡的敷衍了一句。</p>
“是嘛，恭喜！”</p>
张金凤盯着他的脸，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遗憾和悔意，不禁有点儿生气，炫耀着说，“我爹说了，要给我十两银子的嫁妆，还把我家做五香花生米的方子也给我当嫁妆带过去，你知道那一张方子值多少钱吗？告诉你吧，值200两银子呢，其实这些东西本来都是你的，可惜啊，被你给错过去了，怎么样？后悔吧？”</p>
张景瑞呵呵呵，“张姑娘今天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吗？对不起得很，我很忙，没空跟您谈这个，我和内人现在要出去了，咱们后会有期。”</p>
张金凤见他对自己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觉更生气，向前一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气愤的说，“张景瑞，我一直想问问你，瘦丫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哪里比我强了？你知不知道她就是老沈家的一个丫头婢女，你怎么会情愿要他也不要我，难道我还不如个使唤丫头了……”</p>
沈慧自从嫁给张景瑞后，性格变了许多，变得比从前柔和了，理智了，也更有女人味儿了。</p>
今儿看见张金凤面色不善的前来挑衅，还当着相公的面埋汰自己，换做是从前的她，早薅着头发跟她打到一块堆儿去了，但是现在听到张金凤的挑衅后，她竟一点儿都没生气，还笑意盈盈的说，“那你可得反思一下自己了，为什么我相公情愿要我这样一个婢女也不愿意要你这个高贵的张大小姐？难不成你连我这个婢女都不如……”</p>
“谁说我不如你了？你不过是个下贱坯子，凭啥跟我比？”没等沈慧说完，张金凤就愤怒的打断了她，大声说道。</p>
沈慧笑呵呵的说，“就凭我相公要我不要你呀，你要是真比我强，这会子住在这院子里，跟我相公站在一起的，不就是你不是我了吗！”</p>
“那，那是我不稀哒住这儿，一个穷酸的书生而已，连个功名都没有，有啥了不起的，我才不稀罕呢。”张金凤吃葡萄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说道。</p>
沈慧听了，立刻引用张景瑞这几天教过她的一句话，说，“穷酸的书生咋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相公现在虽然没有功名，但是他迟早会考取到的，紫衣蟒袍，位列朝班也只是迟早的事，倒是你，听说你找的男人是个杀猪的，也不知道将来能有什么大做为大出息呢。”</p>
张景瑞听到妻子的一番话，心中十分感动，她这般相信自己，维护自己，他定要刻苦攻读，加倍努力，力争金榜题名，不辜负了她的期望和信任才是……</p>
张金凤想埋汰别人不成，反倒被别人给埋汰了一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说，“你别以为他读了几本书就能考状元当上大官儿了，这世上读书的多了，你看有几个能考上状元当上大官儿的？多数还不都是穷酸一辈子，文齐武不齐的……”</p>
沈慧毫不含糊的说，“那又如何？起码我们有出人头地的希望，不像你们，这一辈子也只能跟猪打交道了。”</p>
“还有，就算我相公一辈子没发迹，有我在，也绝不会叫他饿着，我家的日子也绝对比你家要好！”</p>
张景瑞笑起来，俊雅的容颜上多了几分缱绻之意，他握住了沈慧的手说，“媳妇，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p>
说完，又转向张金凤，淡淡的说，“麻烦你让一让，你堵着我家门口了。”</p>
清冷的眼神，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犀利，看得张金凤的心抖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p>
张景瑞挽着沈慧的手，从容的从张金凤的面前走了过去。</p>
沈慧边走边笑，低声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有这么大的勇气娶她呢？”</p>
张景瑞浅浅一笑，说，“管他呢，又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只管关起门来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才是要紧的。”</p>
“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走吧……”沈慧附和着，她现在天天跟张景瑞读书，会了许多成语，说话的时候也喜欢一套一套的。</p>
夫妻俩恩恩爱爱的走了，张金凤羞辱别人不成，反倒被人家羞辱一顿，气的一跺脚，也转身跑开了。</p>
……</p>
此时，京城，寿仙宫里。</p>
孝端太后靠在八步床上，慈爱的看着前来给自己请安的小儿子。</p>
太后娘娘的病已经好了十之七八，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至少已经可以起卧自如，还能在精神头足的时候跟儿女们说上一阵子话了。</p>
“老七呀，这几天朝中怎么样了？”</p>
淳于珟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的坐在母亲对面的椅子上，沉声道，“朝政的大局基本已经稳定，死去的官员兵士儿子已经下令厚葬，对其家属加以抚恤。朝中大臣的空缺儿子也下令择选优秀人才补充，并已令应天府彻查此事，相信不久就能将此次事件的凶手绳之以法，以慰皇兄和诸位死去朝臣的在天之灵……”</p>
太后听了，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你做的很好，行动做派还有你父皇当年的风范。”</p>
淳于珟心中了然，母后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像父皇，是欲意要扶植他做新皇帝的意思。</p>
如果说这句话还不够明显的话，太后娘娘的下一句话简直就是直截了当了，“母后相信你加以历练之后，会比你父皇做的更好的。”</p>
淳于珟道，“多谢母后信任儿子，定不负母后期望。”</p>
“嗯，你有心就好，你本就聪明睿智，只要稍加用心，定能做得让天下百姓满意的。”</p>
玉容长公主笑道，“母后不用在督促了，七弟够用心的了，你看这才几天的时间，朝中现在已经井然有序，市井上的那些流言也渐渐平息，百姓们的惶恐也被安抚住，皇兄和太子皇子们的丧葬事宜也打点的妥妥当当的，这些可都是七弟的功劳，你看他这段时间操劳的，人都憔悴了好些呢……”</p>
太后一听，急忙仔细端详着儿子，细看之下，果然见儿子眼皮下隐隐可见黑眼圈，遂心疼的说，“你这孩子也是的，国事虽然要紧，可再要紧也不如身子重要啊，你看看这眼睛熬的，都抠抠了，你身边伺候的人也是的，一点都不尽心，怎么就不知道看着你早点睡呢？”</p>
听到老太太不满的絮叨，淳于珟忙说，“不关他们的事，是儿子择席，没甚要紧的，过段日子就好了。”</p>
听到择席二字，孝端太后和玉容长公主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太后娘娘哼了一声，嘀咕着说，“什么择席，分明是想你那个丫头片子了，真打量着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呢？”</p>
淳于珟也不避讳，笑着说，“母后既然明白儿子的心思，就不如就替儿子做主，让儿子早点把媳妇儿娶回来吧，也省得儿子总睡不好觉熬坏了身子，母后看着也心疼啊。”</p>
“你少贫嘴，哀家问你，你真个认定要娶她了吗？”太后认真的说，“难道你真的不嫌弃她的出身？不想找个高贵的女子做皇……正妻？”</p>
淳于珟笑道，“若论起出身，谁比得上皇嫂呢？相府的嫡女，京城第一名媛，可那又怎样呢？”</p>
一提起陈皇后，太后脸上的笑容倏的不见，眉间的阴骘骤然聚起，像谈话谈的正高兴，突然说起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p>
“那个毒妇，她怎配称得上人？”</p>
孝端太后早就知道了，皇上之所以处处与老七作对，她之所以病倒，都是那个毒妇出的主意，要不是老七及时赶回，还带回了救她性命的灵泉水，怕是她这条老命都折在那个毒妇的手里了。</p>
还有他的大儿子，也是被那个毒妇撺掇的，变得心狠多疑，不孝不悌，竟然对自己的亲娘和亲弟弟下手，简直大逆不道猪狗不如。</p>
连同她曾经最爱的孙子，也被这个毒妇教的阴险狡诈，表里不一。</p>
曾经太子对她这个奶奶很是依赖，一直敬爱有加，太后也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着她这个大孙子，疼爱的程度仅限次她疼爱自己的小儿子。</p>
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那个小狼崽子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他父皇母后下毒，差点儿弄死，却一句话都不肯为她说，也不来看看她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当真是让老太太心寒不已，只觉得这些年白疼那个狼崽子了。</p>
现在，在孝端太后的心中，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还是太子，甚至是那些无辜惨死的皇子，在孝端太后的眼里都是死有余辜，谁叫他们是那个孽子白眼狼的儿子，将来也肯定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就死了，一点儿都不可惜！</p>
当然，她最恨的要数陈皇后，太后虽然对儿子和孙子的无情心寒，但他们毕竟是她的儿子，孙子。人都有护短的毛病，当一个错误摆在面前时，人都会本能的选择将错误推到不喜欢的人身上，虽然在这次事件中皇上和太子都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但是在太后娘娘心中，皇后的责任居多，都是他撺掇和教唆的，把他的儿子和孙教坏了，所以对她的怨恨最深。</p>
玉容长公主说，“自从出事后，她就整天哭哭啼啼的，已经病倒多日，听说现在更是连药都不肯吃，想必已经是万念俱焚活够了吧，一个女人，人到中年，却失去了丈夫和孩子，想来也算是遭到报应了吧。”</p>
孝端太后冷声道，“她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没了儿子和丈夫就活够了？哀家可不觉得她会万念俱焚，说不定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蒙蔽咱们，私底下在算计什么呢。”</p>
“老七呀，你可不能因为她这副样子就对她掉以轻心，那个女人就是条毒蛇，说不着念不到的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你一口，你可一定要当心。”</p>
淳于珟笑到道，“母后，明明在说儿子娶媳妇的事儿，怎么说到她的身上去了？既然您这么恨她，明儿子结果了她给您出气就是了，何须跟她计较见识？”</p>
孝端太后忙说，“不可，哀家听说现在外头有传这事儿是你干的，说你要废帝自立，可不管怎么传终究没有证据，这当口她要是死了，起不会被人认为是遭人动手害的？那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得是你，肯定会有人认为是那贱人挡了你登基称帝的道路，被你除去的。</p>
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得为天下人的表率，万不能背负污点啊……</p>
听到太后的话，淳于珟感动的说，“母后为儿子思虑周全，儿子感激不已，以后遇事必仔细思量，定不负母后希望。”</p>
“你能这么想，母后就算容忍她活着，也算是值得了。至于你娶媳妇的事儿，哀家觉着现在皇上刚刚驾崩，朝中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在这当口娶媳妇不好，会遭人非议，还是等国孝过后再娶也不迟，反正你们两个已经是两情相悦，也住在了一起，又何必在意个名分呢？”</p>
淳于珟闻言，默了一会儿，说，“母后，兰儿已经有了身孕，我不想孩子没名没分的出生，也不想委屈他们。不过，既然母后觉得该在国孝后再娶，儿子也不敢违背，只是她们娘俩的这份委屈还得需要好好安抚才是。”</p>
太后一顿，说，“她怀孕了？你想怎么安抚？”</p>
淳于珟道，“确实已经有孕，快三个月了，儿子不求母后别的，只求母后或许我们两个一夫一妻一辈子，不要强行给儿子塞妾室，更不要强迫兰儿接纳别的女人。即便是兰儿这一胎生下女儿，甚至是连着两胎三胎四胎生的都是女儿，母后也不要给她施加压力，我们两个有一辈子的时间，迟早能生出儿子，儿子绝不会让淳于家的血脉断在我这里……”</p>
闻言，孝端太后和玉容长公主都默住了，两个人都面面相觑，良久无言。</p>
许久后，太后终于开口，说，“想不到我竟养出了个如此重情重义的儿子，也罢，既然你已决意如此，母后不干涉你们就是，只是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千万别像你皇兄似的被女人左右了心性，我虽然不喜欢那个丫头，但是，也不会去为难她，只要她不做有伤江山社稷的事，母后就接纳她便是。”</p>
淳于珟一听，心中大喜，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太后娘娘拜了下去，“儿子多谢母后成全，也替您儿媳妇和您孙子谢谢您！”</p>
“起来吧，别贫了，只是不给你塞貌美如花的妾氏也行，但是母后还是得给你几个好女人，好让她们帮母后照料你的身体。”孝端太后一本正经的说道。</p>
淳于素皱起了眉头，面露不悦之色，“母后……”</p>
孝端太后像没看见似的，对春柳道，“你去把王嬷嬷，陈尚宫，白令人和常给我做八珍汤的那个厨娘，都送到湛王府去……”</p>
原来是些婆子，姑姑和厨娘等人，淳于珟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不觉勾起了唇角，浅笑着看向自己的母亲。</p>
这老太太，看起来端庄沉稳，其实也挺诙谐挺顽皮的……</p>
当晚，太后娘娘为淳于珟选的那几个女人就被送到了湛王府，开始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淳于珟见她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而且都是沉稳可靠的，就欣然接纳了，把她们安排在府中，由她们照顾自己。</p>
如今，湛王已经完全掌控了朝中的大局，他先后任命了十几个自己的心腹之人担任朝中空缺出来的重要之职，那些重要机构也都换成了他的人，可以说，现在的他已经大权在握，跟真正的皇上只是差了一个名分而已。</p>
就在淳于珟打点朝政，安排皇上丧葬之礼，一步一步的走向大位之际，朝中突然爆出一个惊天的消息。</p>
皇上居然还有一个儿子！</p>
原来，建安帝数年前在行宫避暑时，一次醉酒后临幸了一个宫女，因为那个宫女身份卑贱，人长得也不是十分美丽，皇上酒醒后就把她丢到了一边儿去，既没有接回到宫里，更没有册封或者给她什么位份。</p>
没想到，那个宫女倒是有福气，被皇上临幸一次后竟珠胎暗结，产下一个皇子。</p>
只是，那宫女身份低微，即便是生下皇子也没人在意，毕竟宫中有那么多身份尊贵的妃嫔纷纷产下了皇子，皇上不缺儿子，那宫女生下的儿子也自然是可有可无了。</p>
于是那个宫女就直带着她所生的皇子生活在行宫中，一直到现在。</p>
如今，皇上出了事，太子和诸位皇子皆随皇上而去，眼见得皇上无后，大位就要落到湛王的手中，却冷不丁爆出这样的消息，着实是震惊朝野，让朝中诸人吃惊不已。</p>
淳于珟听闻这件事后，也着实吃了一惊，立刻派人去彻查这件事是否属实。</p>
孝端太后听到这件事后，气得直拍桌子，大骂陈皇后阴险卑鄙，下流无耻。</p>
这件事，不用想，就知道是陈皇后做的。</p>
在经历了最初的崩溃后，陈皇后渐渐的缓过神来，当看到淳于珟把一个个心腹安插到朝中，掌控了朝中的大局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倘若再这样听之任之，老七很快就会登上大位。而他一旦问鼎大宝，肯定会找自己秋后算账，到那时，不光是她，连她的母家也会一并跟着问罪，她的整个家族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p>
她不能任由这种事情的发生，于是，就把这张藏了七年的底牌翻出来，要给淳于珟致命一击。</p>
那个孩子，确实是皇上的孩子！</p>
这会子，她把孩子推到前面来，就是为了给淳于珟出难题。</p>
倘若淳于珟怀了野心，为自己上位杀了那孩子，就证明外面的谣传是真的，皇上遇刺的那件事就是他做的，是他窥窃神器，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如此他必会遭天下百姓诟病，也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即便是他登上了皇位，这个江山也坐不稳。</p>
倘若他顾忌名声，让这个孩子顺利的登基，即便是他暗中把持着朝政，掌握大权，但只要她还是皇上的嫡母，她就一定能找到机会扳倒老七，替她的儿子报仇。</p>
怎么算？这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p>
淳于珟调查清楚孩子的来历后，也没有多做迟疑，马上作出决定，让这个孩子继承大统，他做摄政王，辅佐他一直到他成年为止。</p>
这个决定遭到朝中众臣们的大力反对，大家纷纷上表，请求淳于珟自立为帝，又都说皇子年幼，还是出身微贱的宫女生养的，怕不堪委以天下之任！</p>
还有人在民间组织百姓到宫门前请愿，请求淳于珟登基，继承大统。还有人向太后请命，请太后出来主持大局，选出合适的新君……</p>
一时间，朝野上下群情激昂，京城的街头巷尾，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谁登基，谁为帝，成了京城中现在最热门的话题！</p>
陈皇后稳坐在她的凤藻宫里，不时的听到宫人们来向她汇报外面的风声，听到朝臣们和百姓们都拥戴淳于珟，想让他登基为帝，陈皇后一点儿都不着急，因为她还有一颗棋子，只要她把这步棋下出来，不怕整不死老七。</p>
……</p>
吉州城里</p>
沈若兰还不知道京城那边的风起云涌，诡谲莫辨，还在幸福的养胎中。</p>
自从淳于珟解了禁府令，她着实的在外面溜达了几日，可是溜达了几日后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又整天的呆在府里，不怎么出门了。</p>
一天，她正在府里看着园丁在花园里种花，忽然外面来报，说荣欣大长公主和鲁夫人到访。</p>
沈若兰听淳于珟说起过，这位荣欣大长公主就是鲁元的母亲，至于鲁夫人，就是那个让她讨厌的安安郡主了。</p>
沈若兰虽然讨厌安安郡主，但是鲁元能在淳于珟最关键的时候义无反顾的站在淳于珟这边，看在鲁元的面子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抛下私怨，好好的接待这两位客人。</p>
当下，沈若兰立刻命令把客人请到府中，她亲自去接待客人。</p>
荣欣大长公主是个和善温柔的长辈，看到沈若兰后，喜爱的说，“沈姑娘长的可真标志，连我家安安都要被你比下去了。”</p>
听闻这话，就知道这位大长公主殿下跟媳妇相处得十分融洽，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了。</p>
沈若兰下意识的向安安郡主看去，却见安安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婆婆的话感到不高兴，还笑着说，“虽然母亲说的是实话，可是媳妇绝不承认。”</p>
说着，婆媳俩都笑起来，气氛很温馨，沈若兰也跟着笑起来，说，“我听说鲁夫人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我一个乡下女子怎么敢跟你相比？快别拿我取笑了。”</p>
“怎么能说是取笑呢？不信咱们两个出去问问不认识咱们的百姓们，肯定都说你比我好看。”安安郡主大大方方的说道。</p>
看到她现在这副温柔大方的样子，跟几个月前那副虚伪狡诈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难不成有孕之后转了性情了？</p>
落座后，沈若兰看着安安郡主微微凸起的肚子，忍不住问了一句，“鲁夫人可是已经有了身孕了？”</p>
安安闻言，抚着肚子羞涩一笑，说，“正是。”</p>
沈若兰也是孕妇，孕妇和孕妇在一起，自然会很有话题，于是两个人聊了起来。</p>
期间，母亲穆氏听说来了客人，因不放心沈若兰，便也赶来相见了。</p>
没想到，荣欣大长公主竟和穆氏相识，她们曾在十多年前一起参加过一次宴会，期间穆氏在宴会上作了一首诗，还被荣欣大长公主佩服的五体投地呢。</p>
故人相识，且二人年纪相仿，性格又都是和善的，在一起自然是更有话题，于是便热热闹闹的聊开了……</p>
因为聊的都很投机，晌午时沈若兰特意吩咐设宴款待她们，还传了家养的小戏子们来席前唱戏取乐。</p>
穆氏和荣欣大长公主都喜欢听戏，湛王府里的小戏子们唱演的又都是新曲目，都是沈若兰编的三十六计里的本子，把荣欣大长公主听的十分着迷。</p>
穆氏和荣欣大长公主俩专心听戏的时候，安安假意要去走走，邀请沈若兰跟他一起去。</p>
沈若兰因今日跟她聊得挺投机的，便没有拒绝，跟她一起走了出去。</p>
俩人走到一处亭子时，安安向沈若兰深深的拜了下去。</p>
“沈姑娘，之前都是安安不懂事，一时为情所迷，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安安的无心之失。”</p>
沈若兰见她诚恳道歉，就亲自扶起她，款款的说，“都是年轻人，一时冲动也是有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我的男人又是最好的兄弟，我又怎么可能怪你？”</p>
听她这么说，安安如释重负一般，抿着嘴角笑起来，感激的说，“沈姑娘，多谢你，你真是个温柔大度的女子，难怪湛王会那么喜欢你……”</p>
沈若兰笑道，“各花入各眼，你说他喜欢我，鲁将军又何尝不是像他喜欢我一样那么喜欢你！”</p>
听到这话，安安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脸上的笑纹跟刻上去似的。</p>
鲁元是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他们俩的关系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自从嫁给他，他一直待自己客客气气，礼让有加，她虽然没受过什么委屈，但是那种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排斥和疏离，她又怎么感受不到呢？</p>
干笑了几声缓解了一下尴尬，她又跟沈若兰聊了几句，两人回了席，继续去看戏。</p>
这些戏本子是全新的，外面根本没有，荣欣大长公主迷得不要不要的，一本接一本的看，直到日落西山时，才意犹未尽的回去。</p>
回去的车上，安安笑道，“母亲在王府呆了一天，您看着这沈姑娘怎么样？可配的上湛王？”</p>
荣欣大长公主感慨着说，“我看那姑娘不仅样貌绝美，举止做派也落落大方，说话行事也是进退有度，一点儿都没有农家女的小家子气，要我看，就是咱们京城中的贵女，能赶上她的也是屈指可数呢，抛开家世，她确实配得上老七。”</p>
一听这个，安安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只是那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一闪即逝，快到荣欣大长公主根本没有察觉出来。</p>
安安说，“母亲说的极是，沈姑娘确实是个出众的女子，不然湛王也不可能为了她不惜放弃吉州这30万大军的统领之职，欲要跟她归隐田园，隐居乡里，可见有多爱重她呢！”</p>
顿了一下，又说，“之前皇上和太子遇刺，朝中局势动荡，多亏了湛王筹谋得当，力挽狂澜，才稳定了咱们楚国的大局，湛王这次的举动着实功在社稷，往后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媳妇觉得，咱们应该好好的结交这位沈姑娘。”</p>
荣欣大长公主笑道，“你能这么想，这很好，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其实不是咱们功利心重，只是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既然结交她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咱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p>
安安笑着说，“所以媳妇儿才竭力的劝母亲去湛王府上拜访，去跟她们母女结交啊！”</p>
婆媳俩相视一笑，是心照不宣一般，没再多言语。</p>
晚上回府后，安安正坐在房里看书，鲁元回来了，进门就问，“你去湛王府见沈姑娘了？”</p>
安安合上书，起身过来帮他脱衣服，“去了，跟母亲一起去的，还在那边吃了饭，看了戏，傍晚才回来呢。”</p>
鲁元犹豫了一下，说，“那她有没有为之前的事对你心有敌意？”</p>
他还惦记着那次安安诬陷她推了她的事。</p>
一听他提起这个话茬儿，安安的脸一下子红了，有点儿不自然的说，“没有，都过去的事了，又是个误会，谁都不会放在心里的。”</p>
“没有就好，往后若有机会，你跟她道个歉，也好叫她知道，咱们不是她想象的那种人。”鲁元继续吩咐说。</p>
安安低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声，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只是她头垂得低，鲁元没看见罢了。</p>
换完衣裳，他去了大长公主住的松鹤园里，去给大长公主请安，顺便陪她吃饭去了。</p>
知画带着人摆好了晚饭，低笑说，“郡主，今儿个是十五，您又已经过了三个月了，爷今晚上必定会在这住，奴婢已经吩咐人烧了水，采了花瓣，待会儿您吃过饭就好好的泡个澡吧，把自己泡的香喷喷的，也好叫爷喜欢……”</p>
安安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懒懒的说，“知道了，你有心了。”</p>
她的身孕早就满三个月了，他若想来也早就来了，不用非得等什么初一十五的，从打他们成亲到现在，她俩虽然在一个榻上睡过几次，但是他一次都没有碰自己，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从前那么热烈的爱着自己，追求自己，可是现在，仿佛一夜间就对自己失去了兴趣，难道是因为得到的太容易，所以就不珍惜了吗？</p>
还是他移情别恋，又喜欢上了别人？</p>
可若是喜欢上别人的话，又为什么没把人娶进府里呢？</p>
虽然她在心里一直是个捏酸吃醋的性子，可表面上一直是个温婉贤良的好妻子，绝不会犯善嫉的过失，倘若他真的往府里娶别的女人，她纵然心里边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表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只会在背地里使绊子。</p>
所以，也不存在他怕她善嫉而隐藏那个心上人的事。</p>
她想了好几个月，也没有想明白鲁元为什么会冷淡她，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过下去……</p>
这会儿，鲁元正在松鹤园里陪荣欣大长公主吃饭，母子俩边吃边聊，气氛很是温馨。</p>
“娘，听安安说，你们在老七那儿看戏一直看到晚上，真有那么好看吗？”</p>
“那是自然，儿子你不知道啊，老七府上的那些本子都是外头没有的，真真是好本子，那些戏文比外头戏班子演的强百倍千倍不止呢。”</p>
为了让儿子相信她的话，大长公主殿下随便的给他讲了两个本子，一个是《空城计》，一个是《草船借箭》，把鲁元也听得也入了迷，还说，“母亲，你还什么时候去湛王府？下回去的时候带上我，我也去听听他们府上的体己戏去。”</p>
大长公主道，“老实说，我也没听够，正打算这几天再去拜访，只不知拜访的这么频繁，会不会失礼，也不知沈姑娘会不会厌烦。”</p>
“不会，绝对不会！”</p>
鲁元言之凿凿的说，“您别看那个丫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不怎么好相与，其实心眼儿很好呢，您不知道，她做过许多好事，都是寻常女子不可能做的。”</p>
为了让母亲相信沈若兰的人品，他还特，把沈若兰救助那些被家里抛弃的被拐女子的事儿说了一遍。</p>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那些女子，跟她又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可是她就是太善良了，不忍心看见她们孤苦无依，颠沛流离，就把她们都收留在自己的手底下，还给她们租了房子，找了活计，让她们有了谋生的手段，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p>
“她还在老家养了一个讨饭的祖孙，把他们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一样看待，还有她家里的几个丫头，原本是被那几个丫头的父亲卖到妓院里的，后来被她给救下了，她真的很善良，您可以放心的跟她相处，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她的好处。”</p>
荣欣大长公主听到鲁元对沈若兰赞不绝口，不由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儿子，你怎么那么了解她呢？不会是也看上她了吧？”</p>
鲁元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满脸通红的炸了毛。</p>
“娘，您说啥呢？朋友妻子不可戏，我是那么无耻的人吗？”</p>
荣欣大长公主看儿子那么激动，一副炸了毛的样子，急忙安抚顺毛，“别激动，娘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来来来，吃块黄鳝消消气，顺便儿再补肾的。”</p>
她一边说，一边体贴的夹了一块鳝鱼，放到了鲁元的碗里。</p>
鲁元的嘴角一抽，“母亲，你儿子的肾很好，不需要补。”</p>
荣欣大长公主‘哼’了一声，“还说嘴呢，我都问过了，你从打娶了安安还一次都没碰过她呢，你又没有别的妾室，难不成改了性子要做和尚了不成？”</p>
“娘，你连这个都要打听？”</p>
听到母亲竟然连自己床上的事儿都要干预了，鲁元顿时有点崩溃了。</p>
大长公主说，“我是你娘，当然得关心我自己的儿子，我可跟你说，纵欲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可禁欲也不是好事儿，憋长了容易憋坏的，再说我还想多几个孙子孙女在膝下承欢呢，你都不去睡女人，你让我上哪儿找那么多孙子去？”</p>
鲁元翻着眼睛，说，“娘，京城的局势现在已经稳定了，儿子明天就派人送您回京吧。”</p>
“臭小子，嫌弃你老娘了？想撵你老娘走？做梦！”</p>
荣欣大长公主窥着她的儿子，老神在在道，“你要是不给我生出五个以上的孙子，我就住在这吉州不走了……”</p>
“说真的，儿子，娘真的很想你能娶宁儿，宁儿是个好姑娘，虽然长得不如安安美丽，可是她心性淳厚善良，待人宽和体贴，肯定能跟安安和慕相处，不会叫你的后院多是非的......”</p>
鲁元烦躁的说，“娘，这事儿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儿子这几个月心烦，不愿意想男女之事。”</p>
( 山里汉的小农妻 /99/99247/ )</p>
瘦丫，不，现在应该叫沈慧了。</p>
沈慧和她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两口子一个要到镇上的书院去，一个要到靠山屯的老沈家去，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张金凤。</p>
今天，张金凤穿了一身翠绿的新衣裳，脸依旧擦的白渣渣的，嘴唇上还涂着红红的胭脂，跟吃了死孩子似的，这红红绿绿的打扮，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偏她还是一副自以为很美的样子。</p>
看到张景瑞和沈慧两人亲亲密密的走出来，张金凤的眼中划过一抹妒忌，不过随即很快振作起来，得意的向张景瑞显摆了一句，“张景瑞，我要成亲了。”</p>
张景瑞没想到一大清早的就能在自家门口看到这么个膈应人的东西，还听到一句这么雷人的话，不觉抽了抽嘴角，淡淡的敷衍了一句。</p>
“是嘛，恭喜！”</p>
张金凤盯着他的脸，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遗憾和悔意，不禁有点儿生气，炫耀着说，“我爹说了，要给我十两银子的嫁妆，还把我家做五香花生米的方子也给我当嫁妆带过去，你知道那一张方子值多少钱吗？告诉你吧，值200两银子呢，其实这些东西本来都是你的，可惜啊，被你给错过去了，怎么样？后悔吧？”</p>
张景瑞呵呵呵，“张姑娘今天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吗？对不起得很，我很忙，没空跟您谈这个，我和内人现在要出去了，咱们后会有期。”</p>
张金凤见他对自己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觉更生气，向前一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气愤的说，“张景瑞，我一直想问问你，瘦丫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哪里比我强了？你知不知道她就是老沈家的一个丫头婢女，你怎么会情愿要他也不要我，难道我还不如个使唤丫头了……”</p>
沈慧自从嫁给张景瑞后，性格变了许多，变得比从前柔和了，理智了，也更有女人味儿了。</p>
今儿看见张金凤面色不善的前来挑衅，还当着相公的面埋汰自己，换做是从前的她，早薅着头发跟她打到一块堆儿去了，但是现在听到张金凤的挑衅后，她竟一点儿都没生气，还笑意盈盈的说，“那你可得反思一下自己了，为什么我相公情愿要我这样一个婢女也不愿意要你这个高贵的张大小姐？难不成你连我这个婢女都不如……”</p>
“谁说我不如你了？你不过是个下贱坯子，凭啥跟我比？”没等沈慧说完，张金凤就愤怒的打断了她，大声说道。</p>
沈慧笑呵呵的说，“就凭我相公要我不要你呀，你要是真比我强，这会子住在这院子里，跟我相公站在一起的，不就是你不是我了吗！”</p>
“那，那是我不稀哒住这儿，一个穷酸的书生而已，连个功名都没有，有啥了不起的，我才不稀罕呢。”张金凤吃葡萄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说道。</p>
沈慧听了，立刻引用张景瑞这几天教过她的一句话，说，“穷酸的书生咋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相公现在虽然没有功名，但是他迟早会考取到的，紫衣蟒袍，位列朝班也只是迟早的事，倒是你，听说你找的男人是个杀猪的，也不知道将来能有什么大做为大出息呢。”</p>
张景瑞听到妻子的一番话，心中十分感动，她这般相信自己，维护自己，他定要刻苦攻读，加倍努力，力争金榜题名，不辜负了她的期望和信任才是……</p>
张金凤想埋汰别人不成，反倒被别人给埋汰了一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说，“你别以为他读了几本书就能考状元当上大官儿了，这世上读书的多了，你看有几个能考上状元当上大官儿的？多数还不都是穷酸一辈子，文齐武不齐的……”</p>
沈慧毫不含糊的说，“那又如何？起码我们有出人头地的希望，不像你们，这一辈子也只能跟猪打交道了。”</p>
“还有，就算我相公一辈子没发迹，有我在，也绝不会叫他饿着，我家的日子也绝对比你家要好！”</p>
张景瑞笑起来，俊雅的容颜上多了几分缱绻之意，他握住了沈慧的手说，“媳妇，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p>
说完，又转向张金凤，淡淡的说，“麻烦你让一让，你堵着我家门口了。”</p>
清冷的眼神，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犀利，看得张金凤的心抖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p>
张景瑞挽着沈慧的手，从容的从张金凤的面前走了过去。</p>
沈慧边走边笑，低声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有这么大的勇气娶她呢？”</p>
张景瑞浅浅一笑，说，“管他呢，又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只管关起门来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才是要紧的。”</p>
“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走吧……”沈慧附和着，她现在天天跟张景瑞读书，会了许多成语，说话的时候也喜欢一套一套的。</p>
夫妻俩恩恩爱爱的走了，张金凤羞辱别人不成，反倒被人家羞辱一顿，气的一跺脚，也转身跑开了。</p>
……</p>
此时，京城，寿仙宫里。</p>
孝端太后靠在八步床上，慈爱的看着前来给自己请安的小儿子。</p>
太后娘娘的病已经好了十之七八，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至少已经可以起卧自如，还能在精神头足的时候跟儿女们说上一阵子话了。</p>
“老七呀，这几天朝中怎么样了？”</p>
淳于珟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的坐在母亲对面的椅子上，沉声道，“朝政的大局基本已经稳定，死去的官员兵士儿子已经下令厚葬，对其家属加以抚恤。朝中大臣的空缺儿子也下令择选优秀人才补充，并已令应天府彻查此事，相信不久就能将此次事件的凶手绳之以法，以慰皇兄和诸位死去朝臣的在天之灵……”</p>
太后听了，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你做的很好，行动做派还有你父皇当年的风范。”</p>
淳于珟心中了然，母后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像父皇，是欲意要扶植他做新皇帝的意思。</p>
如果说这句话还不够明显的话，太后娘娘的下一句话简直就是直截了当了，“母后相信你加以历练之后，会比你父皇做的更好的。”</p>
淳于珟道，“多谢母后信任儿子，定不负母后期望。”</p>
“嗯，你有心就好，你本就聪明睿智，只要稍加用心，定能做得让天下百姓满意的。”</p>
玉容长公主笑道，“母后不用在督促了，七弟够用心的了，你看这才几天的时间，朝中现在已经井然有序，市井上的那些流言也渐渐平息，百姓们的惶恐也被安抚住，皇兄和太子皇子们的丧葬事宜也打点的妥妥当当的，这些可都是七弟的功劳，你看他这段时间操劳的，人都憔悴了好些呢……”</p>
太后一听，急忙仔细端详着儿子，细看之下，果然见儿子眼皮下隐隐可见黑眼圈，遂心疼的说，“你这孩子也是的，国事虽然要紧，可再要紧也不如身子重要啊，你看看这眼睛熬的，都抠抠了，你身边伺候的人也是的，一点都不尽心，怎么就不知道看着你早点睡呢？”</p>
听到老太太不满的絮叨，淳于珟忙说，“不关他们的事，是儿子择席，没甚要紧的，过段日子就好了。”</p>
听到择席二字，孝端太后和玉容长公主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太后娘娘哼了一声，嘀咕着说，“什么择席，分明是想你那个丫头片子了，真打量着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呢？”</p>
淳于珟也不避讳，笑着说，“母后既然明白儿子的心思，就不如就替儿子做主，让儿子早点把媳妇儿娶回来吧，也省得儿子总睡不好觉熬坏了身子，母后看着也心疼啊。”</p>
“你少贫嘴，哀家问你，你真个认定要娶她了吗？”太后认真的说，“难道你真的不嫌弃她的出身？不想找个高贵的女子做皇……正妻？”</p>
淳于珟笑道，“若论起出身，谁比得上皇嫂呢？相府的嫡女，京城第一名媛，可那又怎样呢？”</p>
一提起陈皇后，太后脸上的笑容倏的不见，眉间的阴骘骤然聚起，像谈话谈的正高兴，突然说起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p>
“那个毒妇，她怎配称得上人？”</p>
孝端太后早就知道了，皇上之所以处处与老七作对，她之所以病倒，都是那个毒妇出的主意，要不是老七及时赶回，还带回了救她性命的灵泉水，怕是她这条老命都折在那个毒妇的手里了。</p>
还有他的大儿子，也是被那个毒妇撺掇的，变得心狠多疑，不孝不悌，竟然对自己的亲娘和亲弟弟下手，简直大逆不道猪狗不如。</p>
连同她曾经最爱的孙子，也被这个毒妇教的阴险狡诈，表里不一。</p>
曾经太子对她这个奶奶很是依赖，一直敬爱有加，太后也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着她这个大孙子，疼爱的程度仅限次她疼爱自己的小儿子。</p>
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那个小狼崽子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他父皇母后下毒，差点儿弄死，却一句话都不肯为她说，也不来看看她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当真是让老太太心寒不已，只觉得这些年白疼那个狼崽子了。</p>
现在，在孝端太后的心中，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还是太子，甚至是那些无辜惨死的皇子，在孝端太后的眼里都是死有余辜，谁叫他们是那个孽子白眼狼的儿子，将来也肯定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就死了，一点儿都不可惜！</p>
当然，她最恨的要数陈皇后，太后虽然对儿子和孙子的无情心寒，但他们毕竟是她的儿子，孙子。人都有护短的毛病，当一个错误摆在面前时，人都会本能的选择将错误推到不喜欢的人身上，虽然在这次事件中皇上和太子都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但是在太后娘娘心中，皇后的责任居多，都是他撺掇和教唆的，把他的儿子和孙教坏了，所以对她的怨恨最深。</p>
玉容长公主说，“自从出事后，她就整天哭哭啼啼的，已经病倒多日，听说现在更是连药都不肯吃，想必已经是万念俱焚活够了吧，一个女人，人到中年，却失去了丈夫和孩子，想来也算是遭到报应了吧。”</p>
孝端太后冷声道，“她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没了儿子和丈夫就活够了？哀家可不觉得她会万念俱焚，说不定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蒙蔽咱们，私底下在算计什么呢。”</p>
“老七呀，你可不能因为她这副样子就对她掉以轻心，那个女人就是条毒蛇，说不着念不到的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你一口，你可一定要当心。”</p>
淳于珟笑到道，“母后，明明在说儿子娶媳妇的事儿，怎么说到她的身上去了？既然您这么恨她，明儿子结果了她给您出气就是了，何须跟她计较见识？”</p>
孝端太后忙说，“不可，哀家听说现在外头有传这事儿是你干的，说你要废帝自立，可不管怎么传终究没有证据，这当口她要是死了，起不会被人认为是遭人动手害的？那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得是你，肯定会有人认为是那贱人挡了你登基称帝的道路，被你除去的。</p>
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得为天下人的表率，万不能背负污点啊……</p>
听到太后的话，淳于珟感动的说，“母后为儿子思虑周全，儿子感激不已，以后遇事必仔细思量，定不负母后希望。”</p>
“你能这么想，母后就算容忍她活着，也算是值得了。至于你娶媳妇的事儿，哀家觉着现在皇上刚刚驾崩，朝中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在这当口娶媳妇不好，会遭人非议，还是等国孝过后再娶也不迟，反正你们两个已经是两情相悦，也住在了一起，又何必在意个名分呢？”</p>
淳于珟闻言，默了一会儿，说，“母后，兰儿已经有了身孕，我不想孩子没名没分的出生，也不想委屈他们。不过，既然母后觉得该在国孝后再娶，儿子也不敢违背，只是她们娘俩的这份委屈还得需要好好安抚才是。”</p>
太后一顿，说，“她怀孕了？你想怎么安抚？”</p>
淳于珟道，“确实已经有孕，快三个月了，儿子不求母后别的，只求母后或许我们两个一夫一妻一辈子，不要强行给儿子塞妾室，更不要强迫兰儿接纳别的女人。即便是兰儿这一胎生下女儿，甚至是连着两胎三胎四胎生的都是女儿，母后也不要给她施加压力，我们两个有一辈子的时间，迟早能生出儿子，儿子绝不会让淳于家的血脉断在我这里……”</p>
闻言，孝端太后和玉容长公主都默住了，两个人都面面相觑，良久无言。</p>
许久后，太后终于开口，说，“想不到我竟养出了个如此重情重义的儿子，也罢，既然你已决意如此，母后不干涉你们就是，只是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千万别像你皇兄似的被女人左右了心性，我虽然不喜欢那个丫头，但是，也不会去为难她，只要她不做有伤江山社稷的事，母后就接纳她便是。”</p>
淳于珟一听，心中大喜，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太后娘娘拜了下去，“儿子多谢母后成全，也替您儿媳妇和您孙子谢谢您！”</p>
“起来吧，别贫了，只是不给你塞貌美如花的妾氏也行，但是母后还是得给你几个好女人，好让她们帮母后照料你的身体。”孝端太后一本正经的说道。</p>
淳于素皱起了眉头，面露不悦之色，“母后……”</p>
孝端太后像没看见似的，对春柳道，“你去把王嬷嬷，陈尚宫，白令人和常给我做八珍汤的那个厨娘，都送到湛王府去……”</p>
原来是些婆子，姑姑和厨娘等人，淳于珟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不觉勾起了唇角，浅笑着看向自己的母亲。</p>
这老太太，看起来端庄沉稳，其实也挺诙谐挺顽皮的……</p>
当晚，太后娘娘为淳于珟选的那几个女人就被送到了湛王府，开始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淳于珟见她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而且都是沉稳可靠的，就欣然接纳了，把她们安排在府中，由她们照顾自己。</p>
如今，湛王已经完全掌控了朝中的大局，他先后任命了十几个自己的心腹之人担任朝中空缺出来的重要之职，那些重要机构也都换成了他的人，可以说，现在的他已经大权在握，跟真正的皇上只是差了一个名分而已。</p>
就在淳于珟打点朝政，安排皇上丧葬之礼，一步一步的走向大位之际，朝中突然爆出一个惊天的消息。</p>
皇上居然还有一个儿子！</p>
原来，建安帝数年前在行宫避暑时，一次醉酒后临幸了一个宫女，因为那个宫女身份卑贱，人长得也不是十分美丽，皇上酒醒后就把她丢到了一边儿去，既没有接回到宫里，更没有册封或者给她什么位份。</p>
没想到，那个宫女倒是有福气，被皇上临幸一次后竟珠胎暗结，产下一个皇子。</p>
只是，那宫女身份低微，即便是生下皇子也没人在意，毕竟宫中有那么多身份尊贵的妃嫔纷纷产下了皇子，皇上不缺儿子，那宫女生下的儿子也自然是可有可无了。</p>
于是那个宫女就直带着她所生的皇子生活在行宫中，一直到现在。</p>
如今，皇上出了事，太子和诸位皇子皆随皇上而去，眼见得皇上无后，大位就要落到湛王的手中，却冷不丁爆出这样的消息，着实是震惊朝野，让朝中诸人吃惊不已。</p>
淳于珟听闻这件事后，也着实吃了一惊，立刻派人去彻查这件事是否属实。</p>
孝端太后听到这件事后，气得直拍桌子，大骂陈皇后阴险卑鄙，下流无耻。</p>
这件事，不用想，就知道是陈皇后做的。</p>
在经历了最初的崩溃后，陈皇后渐渐的缓过神来，当看到淳于珟把一个个心腹安插到朝中，掌控了朝中的大局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倘若再这样听之任之，老七很快就会登上大位。而他一旦问鼎大宝，肯定会找自己秋后算账，到那时，不光是她，连她的母家也会一并跟着问罪，她的整个家族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p>
她不能任由这种事情的发生，于是，就把这张藏了七年的底牌翻出来，要给淳于珟致命一击。</p>
那个孩子，确实是皇上的孩子！</p>
这会子，她把孩子推到前面来，就是为了给淳于珟出难题。</p>
倘若淳于珟怀了野心，为自己上位杀了那孩子，就证明外面的谣传是真的，皇上遇刺的那件事就是他做的，是他窥窃神器，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如此他必会遭天下百姓诟病，也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即便是他登上了皇位，这个江山也坐不稳。</p>
倘若他顾忌名声，让这个孩子顺利的登基，即便是他暗中把持着朝政，掌握大权，但只要她还是皇上的嫡母，她就一定能找到机会扳倒老七，替她的儿子报仇。</p>
怎么算？这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p>
淳于珟调查清楚孩子的来历后，也没有多做迟疑，马上作出决定，让这个孩子继承大统，他做摄政王，辅佐他一直到他成年为止。</p>
这个决定遭到朝中众臣们的大力反对，大家纷纷上表，请求淳于珟自立为帝，又都说皇子年幼，还是出身微贱的宫女生养的，怕不堪委以天下之任！</p>
还有人在民间组织百姓到宫门前请愿，请求淳于珟登基，继承大统。还有人向太后请命，请太后出来主持大局，选出合适的新君……</p>
一时间，朝野上下群情激昂，京城的街头巷尾，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谁登基，谁为帝，成了京城中现在最热门的话题！</p>
陈皇后稳坐在她的凤藻宫里，不时的听到宫人们来向她汇报外面的风声，听到朝臣们和百姓们都拥戴淳于珟，想让他登基为帝，陈皇后一点儿都不着急，因为她还有一颗棋子，只要她把这步棋下出来，不怕整不死老七。</p>
……</p>
吉州城里</p>
沈若兰还不知道京城那边的风起云涌，诡谲莫辨，还在幸福的养胎中。</p>
自从淳于珟解了禁府令，她着实的在外面溜达了几日，可是溜达了几日后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又整天的呆在府里，不怎么出门了。</p>
一天，她正在府里看着园丁在花园里种花，忽然外面来报，说荣欣大长公主和鲁夫人到访。</p>
沈若兰听淳于珟说起过，这位荣欣大长公主就是鲁元的母亲，至于鲁夫人，就是那个让她讨厌的安安郡主了。</p>
沈若兰虽然讨厌安安郡主，但是鲁元能在淳于珟最关键的时候义无反顾的站在淳于珟这边，看在鲁元的面子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抛下私怨，好好的接待这两位客人。</p>
当下，沈若兰立刻命令把客人请到府中，她亲自去接待客人。</p>
荣欣大长公主是个和善温柔的长辈，看到沈若兰后，喜爱的说，“沈姑娘长的可真标志，连我家安安都要被你比下去了。”</p>
听闻这话，就知道这位大长公主殿下跟媳妇相处得十分融洽，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了。</p>
沈若兰下意识的向安安郡主看去，却见安安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婆婆的话感到不高兴，还笑着说，“虽然母亲说的是实话，可是媳妇绝不承认。”</p>
说着，婆媳俩都笑起来，气氛很温馨，沈若兰也跟着笑起来，说，“我听说鲁夫人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我一个乡下女子怎么敢跟你相比？快别拿我取笑了。”</p>
“怎么能说是取笑呢？不信咱们两个出去问问不认识咱们的百姓们，肯定都说你比我好看。”安安郡主大大方方的说道。</p>
看到她现在这副温柔大方的样子，跟几个月前那副虚伪狡诈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难不成有孕之后转了性情了？</p>
落座后，沈若兰看着安安郡主微微凸起的肚子，忍不住问了一句，“鲁夫人可是已经有了身孕了？”</p>
安安闻言，抚着肚子羞涩一笑，说，“正是。”</p>
沈若兰也是孕妇，孕妇和孕妇在一起，自然会很有话题，于是两个人聊了起来。</p>
期间，母亲穆氏听说来了客人，因不放心沈若兰，便也赶来相见了。</p>
没想到，荣欣大长公主竟和穆氏相识，她们曾在十多年前一起参加过一次宴会，期间穆氏在宴会上作了一首诗，还被荣欣大长公主佩服的五体投地呢。</p>
故人相识，且二人年纪相仿，性格又都是和善的，在一起自然是更有话题，于是便热热闹闹的聊开了……</p>
因为聊的都很投机，晌午时沈若兰特意吩咐设宴款待她们，还传了家养的小戏子们来席前唱戏取乐。</p>
穆氏和荣欣大长公主都喜欢听戏，湛王府里的小戏子们唱演的又都是新曲目，都是沈若兰编的三十六计里的本子，把荣欣大长公主听的十分着迷。</p>
穆氏和荣欣大长公主俩专心听戏的时候，安安假意要去走走，邀请沈若兰跟他一起去。</p>
沈若兰因今日跟她聊得挺投机的，便没有拒绝，跟她一起走了出去。</p>
俩人走到一处亭子时，安安向沈若兰深深的拜了下去。</p>
“沈姑娘，之前都是安安不懂事，一时为情所迷，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安安的无心之失。”</p>
沈若兰见她诚恳道歉，就亲自扶起她，款款的说，“都是年轻人，一时冲动也是有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我的男人又是最好的兄弟，我又怎么可能怪你？”</p>
听她这么说，安安如释重负一般，抿着嘴角笑起来，感激的说，“沈姑娘，多谢你，你真是个温柔大度的女子，难怪湛王会那么喜欢你……”</p>
沈若兰笑道，“各花入各眼，你说他喜欢我，鲁将军又何尝不是像他喜欢我一样那么喜欢你！”</p>
听到这话，安安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脸上的笑纹跟刻上去似的。</p>
鲁元是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他们俩的关系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自从嫁给他，他一直待自己客客气气，礼让有加，她虽然没受过什么委屈，但是那种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排斥和疏离，她又怎么感受不到呢？</p>
干笑了几声缓解了一下尴尬，她又跟沈若兰聊了几句，两人回了席，继续去看戏。</p>
这些戏本子是全新的，外面根本没有，荣欣大长公主迷得不要不要的，一本接一本的看，直到日落西山时，才意犹未尽的回去。</p>
回去的车上，安安笑道，“母亲在王府呆了一天，您看着这沈姑娘怎么样？可配的上湛王？”</p>
荣欣大长公主感慨着说，“我看那姑娘不仅样貌绝美，举止做派也落落大方，说话行事也是进退有度，一点儿都没有农家女的小家子气，要我看，就是咱们京城中的贵女，能赶上她的也是屈指可数呢，抛开家世，她确实配得上老七。”</p>
一听这个，安安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只是那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一闪即逝，快到荣欣大长公主根本没有察觉出来。</p>
安安说，“母亲说的极是，沈姑娘确实是个出众的女子，不然湛王也不可能为了她不惜放弃吉州这30万大军的统领之职，欲要跟她归隐田园，隐居乡里，可见有多爱重她呢！”</p>
顿了一下，又说，“之前皇上和太子遇刺，朝中局势动荡，多亏了湛王筹谋得当，力挽狂澜，才稳定了咱们楚国的大局，湛王这次的举动着实功在社稷，往后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媳妇觉得，咱们应该好好的结交这位沈姑娘。”</p>
荣欣大长公主笑道，“你能这么想，这很好，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其实不是咱们功利心重，只是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既然结交她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咱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p>
安安笑着说，“所以媳妇儿才竭力的劝母亲去湛王府上拜访，去跟她们母女结交啊！”</p>
婆媳俩相视一笑，是心照不宣一般，没再多言语。</p>
晚上回府后，安安正坐在房里看书，鲁元回来了，进门就问，“你去湛王府见沈姑娘了？”</p>
安安合上书，起身过来帮他脱衣服，“去了，跟母亲一起去的，还在那边吃了饭，看了戏，傍晚才回来呢。”</p>
鲁元犹豫了一下，说，“那她有没有为之前的事对你心有敌意？”</p>
他还惦记着那次安安诬陷她推了她的事。</p>
一听他提起这个话茬儿，安安的脸一下子红了，有点儿不自然的说，“没有，都过去的事了，又是个误会，谁都不会放在心里的。”</p>
“没有就好，往后若有机会，你跟她道个歉，也好叫她知道，咱们不是她想象的那种人。”鲁元继续吩咐说。</p>
安安低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声，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只是她头垂得低，鲁元没看见罢了。</p>
换完衣裳，他去了大长公主住的松鹤园里，去给大长公主请安，顺便陪她吃饭去了。</p>
知画带着人摆好了晚饭，低笑说，“郡主，今儿个是十五，您又已经过了三个月了，爷今晚上必定会在这住，奴婢已经吩咐人烧了水，采了花瓣，待会儿您吃过饭就好好的泡个澡吧，把自己泡的香喷喷的，也好叫爷喜欢……”</p>
安安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懒懒的说，“知道了，你有心了。”</p>
她的身孕早就满三个月了，他若想来也早就来了，不用非得等什么初一十五的，从打他们成亲到现在，她俩虽然在一个榻上睡过几次，但是他一次都没有碰自己，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从前那么热烈的爱着自己，追求自己，可是现在，仿佛一夜间就对自己失去了兴趣，难道是因为得到的太容易，所以就不珍惜了吗？</p>
还是他移情别恋，又喜欢上了别人？</p>
可若是喜欢上别人的话，又为什么没把人娶进府里呢？</p>
虽然她在心里一直是个捏酸吃醋的性子，可表面上一直是个温婉贤良的好妻子，绝不会犯善嫉的过失，倘若他真的往府里娶别的女人，她纵然心里边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表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只会在背地里使绊子。</p>
所以，也不存在他怕她善嫉而隐藏那个心上人的事。</p>
她想了好几个月，也没有想明白鲁元为什么会冷淡她，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过下去……</p>
这会儿，鲁元正在松鹤园里陪荣欣大长公主吃饭，母子俩边吃边聊，气氛很是温馨。</p>
“娘，听安安说，你们在老七那儿看戏一直看到晚上，真有那么好看吗？”</p>
“那是自然，儿子你不知道啊，老七府上的那些本子都是外头没有的，真真是好本子，那些戏文比外头戏班子演的强百倍千倍不止呢。”</p>
为了让儿子相信她的话，大长公主殿下随便的给他讲了两个本子，一个是《空城计》，一个是《草船借箭》，把鲁元也听得也入了迷，还说，“母亲，你还什么时候去湛王府？下回去的时候带上我，我也去听听他们府上的体己戏去。”</p>
大长公主道，“老实说，我也没听够，正打算这几天再去拜访，只不知拜访的这么频繁，会不会失礼，也不知沈姑娘会不会厌烦。”</p>
“不会，绝对不会！”</p>
鲁元言之凿凿的说，“您别看那个丫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不怎么好相与，其实心眼儿很好呢，您不知道，她做过许多好事，都是寻常女子不可能做的。”</p>
为了让母亲相信沈若兰的人品，他还特，把沈若兰救助那些被家里抛弃的被拐女子的事儿说了一遍。</p>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那些女子，跟她又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可是她就是太善良了，不忍心看见她们孤苦无依，颠沛流离，就把她们都收留在自己的手底下，还给她们租了房子，找了活计，让她们有了谋生的手段，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p>
“她还在老家养了一个讨饭的祖孙，把他们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一样看待，还有她家里的几个丫头，原本是被那几个丫头的父亲卖到妓院里的，后来被她给救下了，她真的很善良，您可以放心的跟她相处，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她的好处。”</p>
荣欣大长公主听到鲁元对沈若兰赞不绝口，不由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儿子，你怎么那么了解她呢？不会是也看上她了吧？”</p>
鲁元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满脸通红的炸了毛。</p>
“娘，您说啥呢？朋友妻子不可戏，我是那么无耻的人吗？”</p>
荣欣大长公主看儿子那么激动，一副炸了毛的样子，急忙安抚顺毛，“别激动，娘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来来来，吃块黄鳝消消气，顺便儿再补肾的。”</p>
她一边说，一边体贴的夹了一块鳝鱼，放到了鲁元的碗里。</p>
鲁元的嘴角一抽，“母亲，你儿子的肾很好，不需要补。”</p>
荣欣大长公主‘哼’了一声，“还说嘴呢，我都问过了，你从打娶了安安还一次都没碰过她呢，你又没有别的妾室，难不成改了性子要做和尚了不成？”</p>
“娘，你连这个都要打听？”</p>
听到母亲竟然连自己床上的事儿都要干预了，鲁元顿时有点崩溃了。</p>
大长公主说，“我是你娘，当然得关心我自己的儿子，我可跟你说，纵欲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可禁欲也不是好事儿，憋长了容易憋坏的，再说我还想多几个孙子孙女在膝下承欢呢，你都不去睡女人，你让我上哪儿找那么多孙子去？”</p>
鲁元翻着眼睛，说，“娘，京城的局势现在已经稳定了，儿子明天就派人送您回京吧。”</p>
“臭小子，嫌弃你老娘了？想撵你老娘走？做梦！”</p>
荣欣大长公主窥着她的儿子，老神在在道，“你要是不给我生出五个以上的孙子，我就住在这吉州不走了……”</p>
“说真的，儿子，娘真的很想你能娶宁儿，宁儿是个好姑娘，虽然长得不如安安美丽，可是她心性淳厚善良，待人宽和体贴，肯定能跟安安和慕相处，不会叫你的后院多是非的......”</p>
鲁元烦躁的说，“娘，这事儿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儿子这几个月心烦，不愿意想男女之事。”</p>
( 山里汉的小农妻 /99/99247/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