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池州以杏花村闻名,唐朝诗人杜牧当了两年的池州州官,就深深爱上了这里的山山水水,一首《清明》诗流传千古,春雨中的风景,村落和人家,牧童和酒肆……就像一幅清新悠远的山水画。

    熊立春也非常喜欢池州。

    他出任池州副将不过四个月,就深深爱上了朝云楼和暮雨阁的两位当家红牌,每天和她们双宿双飞,其乐融融……也难怪熊大将军会一头扎进温柔乡,这两位姑娘都是风情万种的江南女子,比山沟里的宁州姑娘可漂亮得太多,而且她们两个燕瘦环肥,各有所长,一般一样都是他的心尖尖儿肉。和她们在一起,年近不惑的熊立春就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犹如焕发了第二春。

    满意!熊立春对现在的生活状态非常满意!

    来到南直隶后,马国柱对他真的很不错,官职、钱粮、军械和地盘,各方面都没有亏待他,尤其池州府这块地盘最让熊立春满意……和贫瘠的幕阜山区比起来,池州府简直就是富得流油的人间天堂,随便打个招呼,那些商贾大户就排着队来捐饷,一出手最少五十两银子起步,更多的还有上百两,甚至三五百两银子的巨款,土包子出身的熊立春看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兴奋得心里砰砰直跳,那些商贾大户却面不改色,没把这点银子当回事。

    “娘卖妣,江南真他娘的富啊!”

    过了一段日子,熊立春终于变得比较淡定。这些大户商贾都是家大业大,抛洒点没啥,人家拔根汗毛也比咱的腰粗。只是花点小钱买个安生罢了,根本就不在乎。

    不缺粮饷,还时不时的能得些外快。宁州绿营……不,现在已经是池州绿营了。一天天混得抖了起来,熊立春从楚军那里学到了很多带兵的方法,也没有绿营中很常见的贪污军饷喝兵血的毛病,对部队的训练抓得还比较紧,池州绿营的战斗力眼瞅着上了一个台阶……将士们也都非常喜欢池州这个地方,很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想起当年受汪克凡再三盘剥的日子,熊立春越发觉得投靠马国柱这一步是走对了。

    当然。任何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熊立春的幸福生活中也有一些小小的烦恼。比如王双人(牛佺)时不时在他耳边聒噪,温柔乡是英雄冢,少和“环肥”“燕瘦”两位姑娘泡在一起云云,昨天晚上甚至闯进朝云楼,把他和“环肥”姑娘光屁股按在床上,唧唧歪歪讲了一大套道理,最后还危言耸听的提出警告,楚军大兵压境,随时可能对南直隶发起进攻。贵池并不安全。

    “给我在后院找个僻静点的屋子,好好布置一下。以后王先生来了,就说我不在。若是走漏风声,再被王先生捉奸在床,老子拆了你的朝云楼!”

    熊立春不胜其烦,强逼着老鸨为他布置了一间金屋藏娇的密室,惹不起总躲得起,算我怕了你还不成?!

    老鸨诺诺连声地走了,心里却暗自腹诽熊立春是个粗胚,成语用的太不合适,简直是对江南娱乐行业的侮辱……到院子里来嫖姑娘。是一件多少名士才子都趋之若素的风流雅事,和不要脸的通奸完全是两种性质。捉奸在床又从何谈起!

    “娘卖妣,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老王这厮什么都好,就是爱管别人裤裆里的事情,老子又没有耽误出操,想睡个姑娘还得偷偷摸摸的。”熊立春觉得很委屈。

    他前半辈子没出过幕阜山,加入楚军之后才去过长沙和吉安府两趟,但都是参加大型的军事会议,多少双眼睛盯着,什么也干不了……一直等到他来了池州府,才算土包子开洋荤,知道自己前半辈子都白活了,熊立春现在最理解的就是东吴招亲的刘备,人到中年就得争分夺秒的好好享受,把以前的损失都补回来,否则再过几年软塌塌的,想玩也玩不动了。

    这天晚上,他又一次来到朝云楼,和“环肥”姑娘颠鸾倒凤,一直激战到三更天才睡下。

    迷迷糊糊睡的正香,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吵闹,紧接着咚的一声巨响,有人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来……熊立春睁开眼睛一看,牛佺赫然站在床前,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在他身后,两名亲兵和老鸨慌里慌张地追进屋子,想要劝阻牛佺出去,却又不敢上前拉扯。

    “王先生来了。”

    熊立春一抖手,把蚕丝被甩在“环肥”姑娘身上,盖住她一身白花花的白肉,然后赤条条地坐起来,对着牛佺一竖大拇指,笑道:“王先生,你可真有两下子,这个小窝刚弄好才两天,又被你发现了……你们几个,滚出去!没看到王先生和我在说话吗?谁敢再偷看我老婆一眼,老子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见到众人退出屋子,牛佺面色稍霁,指着缩在被子里的环肥姑娘问道:“生云,你当真要娶她为妻?”

    熊立春字生云,这个表字还是牛佺给他起的,取立春则生云之意,象征前途远大,像万物复苏的春天一样充满希望。

    “当真!千真万确!”

    啪的一声,熊立春隔着蚕丝被在环肥姑娘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记:“我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该给自己留下个一男半女的,这娘们虽然胖了点,但是好生养,将来肯定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好吧,明天你们就成亲。”牛佺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件事一定要抓紧些,等你过几天死了之后,有个家人好给你收尸。”

    “唉——,你看这话说的,不带这么咒人的啊!”熊立春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我这好好的,过几天怎么就会死呢?王先生你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的,不会被女色掏空了身子。”

    说到这里,他又在环肥姑娘的屁股上拍了一记,然后来回淫贱地扭着身子说道:“这娘们胖有胖的好处,不但压上去舒坦,而且省力气,金枪不斗排骨逼嘛……”

    “我让你金枪不斗排骨逼,金枪不斗排骨逼!我打死你个排骨逼!”

    牛佺却突然暴走,随手抓起一个鸡毛掸子,一把掀开蚕丝被,朝着环肥姑娘的屁股上噼里啪啦的一通猛抽,打得她嗷嗷直叫:“打错人了!打错人了!我不是排骨逼,我是胖子,胖子!”

    熊立春勃然变色,冲上去一把将环肥姑娘拽到身后,像面对老鹰的母鸡一样伸开双臂护住她:“老王,你干什么?!打狗还的看主人呢,小心我跟你翻脸啊!”

    “翻脸就翻脸好了!反正左右都是个死!”

    牛佺扔下鸡毛掸子,大声说道:“知道吗?你在眠花宿柳的时候,楚军大队人马正朝着池州杀过来了,现在西骑营的前锋距离贵池不足五十里,中军恭义营由汪军门亲自统兵,你我三天之内必然城破兵败,死无葬身之地!”

    “……”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熊立春张口结舌,满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刚才还在哭哭啼啼的环肥姑娘也吓得不敢吭声,只是不时地抽抽着鼻子。

    “他娘的,不会吧。汪军门不打东至县,不打徽州府,偏偏和我过不去……嗯,这可真是命里注定的煞星啊,老子都跑到南直隶来了,还是躲不过去!”熊立春很纠结地向牛佺再三询问,确认消息无误后,对环肥姑娘摆摆手说道:“你,赶紧穿衣服出去,老子有正事要办。”

    他和环肥姑娘三下五除二,一起胡乱把衣服穿上,等到环肥姑娘出去之后,熊立春再次整了整衣冠,拿起鸡毛掸子送到牛佺面前,然后一揖到地。

    “以前都是我的错,还请王先生重重责罚,眼下该如何渡过难关,还请王先生教我!”

    贵池到江西省界的纵深距离超过二百里,省界如果算清军的第一道防线,东至县等几个县城就算第二道防线,贵池基本上可以算做后方,所以熊立春以为楚军不会一下子打到贵池来,除了正常的训练之外,对城防和备战抓得都不算太紧……但是事实证明,牛佺的判断才是正确的,汪克凡用兵果然又狠又准,一出手就打在清军的腰眼上。

    “眼下别无良策,唯有据城坚守,并向友军求援。屯布儿的八旗精兵就在安庆,南京马军门也不会坐视贵池失守。”

    牛佺点点头,说道:“汪军门就算轻骑急进,昼夜行军,最快也要在明日午后才能赶到贵池,我等只需再坚守两到三日,安庆和南京的援兵就能赶到……嘿嘿,楚军虽勇,但我尽集八旗劲旅和江宁绿营的精兵,未必不能与之一战,此战不求全歼强敌,只要将楚军逐走,就是大功一件!”

    “坚守三日?不容易啊……”

    熊立春穿好衣服,和牛佺一起出门,上马匆匆赶回军营。紧接着,聚将鼓在深夜里骤然响起,三通鼓未完,池州绿营众将齐聚中军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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